想到那枚吊坠,盛以泽还是没有死心,再次去把家里各个垃圾桶全翻了个遍。
佣人们站在不远处,望着一早又起来翻垃圾桶的盛以泽,啧啧几声。
章姨指着脑袋:“你们说,少爷这里是不是出问题了?”
张姨:“估计是。”
蔡姨:“……别胡说!我觉得少爷只是失恋了,一时接受不了打击才这样的,过几天就正常了。”
封姨:“老蔡,你这就不懂了吧!人一旦受了刺激,很容易疯的!你看少爷,平时那么洁癖爱干净的一个人,竟然能忍受那么臭的垃圾,从昨晚翻到现在,估计是……真的疯了。”
刘管家:“说什么呢!个个没事做了是吧?再胡说八道扣你们绩效!”
“……”
几人不情愿地转身,各自忙去了。
“刘管家。”盛以泽站在垃圾桶前。
“诶,我在我在。”刘管家跑过去,“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家里所有佣人给我召集到前厅来。”
“怎么了?”
“找吊坠。”
“……”
十分钟后。
“请大家帮我找找吊坠。”
“少爷,您说您这吊坠都丢了快一个星期了,这样找无疑是大海捞针,我们平时要……”
“谁找到吊坠,奖励五万,带薪休假一个月。”
“是!少爷,我们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个小时后。
盛家上上下下的垃圾桶、甚至连门口的垃圾桶全被翻了个遍。
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盛以泽挫败地跌坐在旁边石墩上,两手撑额,整个人陷入绝望中。
男人冷嘁了声,突然笑了。
“太可笑了……”
连上天都在觉得,他盛以泽,根本就不配!
佣人们面面相觑。
“少爷,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的,您可以重新再定制一条……”
“不可能了。”
“……”
“再也没有希望了……”
“少爷,这是您找的那条吊坠吗?”
一道声音突然落下。
盛以泽身形一怔,猛地抬眼。
第62章 奶奶,我把她弄丢了
刘管家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朱红色木盒子。
正是他找了很久很久的那个首饰盒。
盛以泽瞳仁微睁,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起来。
他接过刘管家手里的木盒子,打开,那条吊坠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
那一刻的失而复得几乎让他快疯掉,他紧紧捂着那枚吊坠,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刘管家一脸歉意:“临宝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以为丢在垃圾桶里是不要的,见这东西漂亮就捡回来了。我替他跟您说声对不起,让您废了那么大周折。”
说完,他把临宝从身后拉出来:“快,跟哥哥说对不起。”
临宝是刘管家的儿子,四五岁的样子,跟刘管家一直住在盛家。
临宝怯怯地走出来:“对不起哥哥……”
盛以泽看他,认真:“你想要什么?”
“啊?”
“或者说,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实现。”
刘管家正想阻止,盛以泽抬眼:“刘管家,这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临宝值得我替他实现一个愿望。”
刘管家瞬间没话说了。
临宝看了看他们,怯怯地说:“哥哥,那你可以帮姐姐买台钢琴吗?”
盛以泽一愣。
“姐姐最近想学钢琴,但爸爸妈妈没钱买,姐姐很难过,我不想姐姐难过……”
盛以泽一笑,把他拉过来摸了摸他脑袋:“好,哥哥答应你,给姐姐买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钢琴。”
“谢谢哥哥!”临宝开心得不行,一直拉着刘管家的手蹦蹦跳跳的,“耶!爸爸,姐姐有钢琴了!”
盛以泽勾了下唇,看向刘管家:“我回头跟财务说一声,你这个月奖金多加五万,下个月带薪休假一个月。”
看向其他人,“你们也辛苦了,每个人奖励一万。”
众人:“谢谢少爷!”
盛以泽垂眼,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吊坠。
没有任何磕碰,完好如初。
他五指收紧,紧紧收在掌心。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相信——
他和桑岁之间,一定会和好如初。
大家见他这么珍视这枚吊坠,忍不住问:“少爷,这是要送给您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吗?”
“嗯。”
“那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会。”盛以泽眼神落寞,“她不会开心的。”
“为什么?”
“我伤害了她,”盛以泽扯了下嘴角,“她删掉了我所有联系方式,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
“虽然她删掉了您的联系方式,但您可以亲自去找她呀!”
盛以泽神色一怔,猛地抬头。
“毕竟现在交通这么方便……”
似是想到什么,他飞快跑回了房间。
“?”
大家面面相觑。
封姨:“又疯了?”
“……”
-
盛以泽直接跑回房间,不顾脏污的手,拿起手机就给陈奕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直接问:“你知道桑岁在哪个学校留学是不是?!”
“不知道,她没说。”陈奕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找她。”
“疯了?”
“……”
“她不想见你,你还是省省吧。”似是想到什么,陈奕直接说,“你别给落落打电话了,她也不知道。”
“她跟桑岁关系那么好,怎么会不知道?”
“桑岁给她留了信,说不想国内任何人去找她,所以她所有出国留学信息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
挂了电话,盛以泽自嘲地笑了声。
果然。
她提前切断了他去国外找她的一切希望。
想必学校那边也没希望了。
盛以泽一脸挫败地跌坐在地毯上。
活了二十二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挫败过。
那挫败后的痛苦,像是被万千只蚂蚁钻进五脏六腑,一点、一点地啃噬他所有神经,麻痹和锥心的痛瞬间漫遍他全身,只剩下无措和痛苦。
盛以泽额头抵在手臂上,脑袋低垂。
在那无声寂静的房间内,心脏的痛,无以复加。
那天晚上,盛以泽又喝了很多很多酒。
拖着醉醺醺的身体,他坐车去了云京墓地。
在那里,他找到张雪英的墓碑。
他坐在那里,手里的那罐啤酒被他一饮而尽。
酒精涌上来,他整个人变得恍惚。
他很想让酒精麻痹自己,可每一次的醉酒都让他脑子里有关于她的画面异常清晰。
忘不掉。
他也不想忘。
他坐在那里,望着墓碑上的字,终是红了眼眶。
“奶奶。”
“我把她弄丢了……”
-
那一个星期里,盛以泽没有去学校,没有去公司,甚至连家门都没出。
他每天都待在房间,拉上厚重的窗帘,让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手里的酒瓶一瓶一瓶地倒在地上,脚边是平安温顺的安抚,可依旧消减不了他心里的难受。
书信不留,告别不给,就连出去找她的希望都不给他。
盛以泽笑了声。
他真是活该。
“喵——”
盛以泽脑袋一动,侧额看向旁边的平安,伸手把它抱了起来。
他低眉,轻轻地吻了下它脑袋。
好似只有这样,他才能缓解那心里的难受。
“砰——”
房门突然被打开。
外面的阳光挤进来,盛以泽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他眯了眯眼,看去。
盛国桦站在门口,一脸沉默地看他。
他踩着铮亮的皮鞋走进来,在他面前停下。
盛国桦深深地看着他,对他这每天买醉、自暴自弃的样子非常看不惯,但又很担心他再这么下去,身体遭不住。
他叹了声,没说话,突然转身离开。
“?”
盛国桦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脸微侧。
他说:“漫姨回老家江城了。”
说完便抬步离开。
盛以泽怔了怔,宿醉的脑子有些迟钝,他花了一分钟才明白盛国桦是什么意思。
几乎是在那一秒,他猛地起身跑了出去。
-
江城距离云京市很远,有一千多公里,坐车需要十几个小时。
江城没有直达的飞机,盛以泽只能选择坐车。
他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直接买了车票坐过去。
经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
他终于踏上江城的土地,来到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云漫在江城开了间糖水铺,他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她的店铺在哪里。
那天的天灰蒙蒙的,天气燥热,黑云压境,有下暴雨的前兆。
盛以泽站在店铺门口,望着在店铺里忙活的女人。
“老板,来碗绿豆香芋波波,要冰的!”
“好的,您稍等,马上来!”
云漫收拾桌上的空碗,一转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盛以泽。
她神色一怔,眼神敛了敛,没说话,做势转身。
“漫姨!”
第63章 她打来的电话
云漫身形顿住,转身看他。
盛以泽走上来,两手放在身前,笑得局促和乖巧。
“之前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
云漫叹了声:“那些事你爸爸都已经跟我说了,都过去了,更何况,我也没有责怪过你。”
盛以泽垂下眼:“谢谢您。”
云漫紧紧地看他,从他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她已经猜到他为什么来这儿了。
云漫没说什么,笑了笑:“客人比较多,阿姨先去忙了。”
“漫姨!”
云漫脚步一停。
“这件事直接问您可能有些冒昧,但我已经不知道问谁了。”
云漫转身。
“您可不可以告诉我……”盛以泽神色受伤,“岁岁留学的具体学校?”
他只知道他们那批交换生是跟法国高校学生做交换,不同专业,会分配到不同的高校。
法国高校多,又加上桑岁故意瞒着,他过去找,无非是大海捞针。
云漫静静看他几秒,出声:“小泽,既然从其他地方都打探不出任何消息,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是岁岁故意瞒着,不想让你知道。”
盛以泽垂下眼:“我知道……”
“作为她妈妈,我尊重她做的一切决定。”云漫神色凝重,“很抱歉,我不会告诉你的。”
女人颔首,转身,似是想到什么,脸微侧。
“在我这里,你问不出你想要的答案,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她抬步走进店里了。
盛以泽站在那里,双肩耷拉着,脑袋低垂,一脸挫败。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呼吸一深,抬步走进店里。
这家店不算很大,估摸着有十几平方,店内装修主色调偏暖白色,侧边两面墙上画着卡通人物,风格基调偏年轻人喜欢的二次元。
前面摆放着七八张桌子,后面是收银台和后厨。
收银台上方挂着糖水菜单,种类繁多,每个种类都配有高清图片,看起来很有食欲。
记得之前一次春节,大家吃着零食看春晚,闲聊时,盛国桦问云漫以后退休了想干什么。
那时候奶奶病情愈渐恶劣,云漫为了照顾好她,倒也没仔细想过。
倒是在旁边吃着车厘子的桑岁出声:“妈妈,开家糖水店吧!”
大家纷纷看向她。
他也抬眼看过去。
那姑娘嘴里塞着车厘子,双腮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似的。
那时候他心尖就莫名地一颤,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狠狠挠了一下。
云漫笑着抢过她手里的车厘子,一脸无奈:“你这孩子,是你喜欢喝糖水吧!”
桑岁确实喜欢喝这些。
她爱吃甜的,以前生病的时候觉得药太苦吞不下去,云漫知道她这德行,每次都会给她准备甜的东西。
加上江城天气热,又比较潮湿,本地人很喜欢煲汤和喝糖水,各类糖水也是本地的特色之一了。
盛以泽站在门口,环顾四周。
临到下午,气温升高,来店里喝糖水的客人越来越多。
许是刚开店,云漫也没来得及招服务员,这会儿她忙着给客人准备糖水,前台没什么人在看顾。
好在客人喝完就会自动结账离开,只是桌上的空碗没人来收拾,看起来有些乱。
盛以泽弯腰,主动把桌上的空碗一个个叠起来,然后搬到后厨水槽。
看见盛以泽还没走,云漫愣住,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他手里端着的空碗。
“你……”
男人笑容可掬:“我帮您收拾。”
他把空碗放进水槽后,又转身出去,拿来湿毛巾把桌子擦拭干净。
“诶诶你看!帅哥!”旁边一个女生看见盛以泽,忍不住扒拉旁边的同伴,“妈呀,太帅了吧!”
同伴也看过来,双眼睁大:“卧槽,江城竟然还有这么帅的帅哥!”
“去去,去跟他要个微信!”
“我不去,太帅的男人我拿不下。”
“你都没试,怎么知道拿不下!”
同伴鄙夷地扫了盛以泽全身一眼,以为他是这儿的服务员:“帅能有什么用,不还是个没什么能力的穷逼。”
盛以泽:“……”
盛以泽停下擦桌子的手,气笑了。
回头看了眼她们,碰巧他们也看过来。
他眉头一挑,抬手在嘴上一划、一捏,随手一扔,然后做拿刀剁碎的动作。
意思:不会说话,嘴剁碎。
两女生:“……”
两人喝完糖水,逃也似地跑了。
“你们两个付钱啊……”
跑到一半的两女生又匆匆折回来,扫完二维码后又撒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