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永远都不知足,像只偷腥的猫,也许他躺在她身旁的时候还会回味和林婉相处的种种,也许很多时候他还会暗自得意两边瞒得好好的,坐享齐人之福。
想到这点,倪景就忍不住反胃。
恐怕陈简没想到林婉野心会这么大,不满足于一直隐藏着,还想拿着孩子作为要挟挤走她。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耍起心机来还真是狰狞,不堪入目。
手指尖的香烟燃尽,她掐灭在烟灰缸里,手摩擦着手机屏幕,她和陈简分手的事还没告诉父母,说还是不说,她还在犹豫。
考虑半响,还是决定给她妈打个电话,免得她妈欢欢喜喜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手机里嘟嘟声响起没多久那头就接了,赵美兰笑呵呵地说:“你和陈简的生辰八字还没给我呢,我得去算算。”
倪景揉着眉心,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才进入正题,她哑着声音说:“妈,我和陈简分了。”
果然,赵美兰愣住了,好一会才说话:“怎么回事?”
“不是我的错,他和林婉……”她轻笑一声,心好像被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
“陈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怒吼,“不行,我得找他给我个说法。”
“妈,不要找他,拜托你。”她顿了顿,又说,“他品德败坏,没有下限,你应该庆幸你闺女没有瞎了眼嫁给他。”
安抚了赵美兰好一阵,那边才冷静下来,她爸让她回家一趟,可能是怕她想不开,一个人憋着过不去这个坎,她拒绝了。
上周周五下班前,她把做好的计划发给王明风。
周一例会快结束的时候,他果然提了这个事,先是对倪景口头表扬了一番,又对各个部门老大下了死命令。
大家都笑着回应,唯独销售部的老大成雄一脸倨傲,不愿接受这份新的考核制度。
“你要我们销售部的人每天给你回来打卡?这不可能。”他把手上人手一份的计划书扔桌面上,盯着倪景看。
“这上面不是写着呢吗?可以不打卡,写个外出申请就行了。”陈宁为她解围。
“道理不是一样的吗?我们哪有那么闲,每天在外面跑,跟你们坐办公室的根本就不一样!”
这话说得就不太好听了,倪景交叉着手,放在膝盖上,也不说话,余光瞄了王明风一眼,等他发话。
也许每一个公司的销售部都有这么一个通病,觉得自己本事通天,整个公司都是他们养的,因此无视规章制度,还自鸣得意。
“先散会吧,成雄你留下。”王明风说。
每个人朝他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
出门前倪景看了成雄一眼,他还是黑着脸。她不知道王明风会怎么处理,是妥协?还是严厉要求他们部门必须执行?这些不是她考虑范围内的事,她只需把王明风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好就行。
回到办公桌,周围的人开始讨论起来,有说成雄不会做人,当众顶撞王明风,也有说应该体谅成雄,销售部业绩为王,确实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考勤打卡这一块。
倪景喝了口喝茶,静静听着。
她登录微信,看到余腾发了信息,让她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余腾的办公室离她很近,绕过茶水间就是,她敲了两下门。
“进来吧。”他说,又指着前面的椅子跟她说,“把门关上,坐。”
倪景关了门,坐下,看着他。
“今天早上的事情别往心里去,成雄就这脾气。”他说。
“没往心里去,我能理解。”
“你这次做的很好,Ken很满意。”
“我应该做的。”
他笑了一下,喝了口茶,才说:“主管的位置十有八九是你的,但是这个时候不要太高调,他们肯定会在私下议论,有不好听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倪景看着他笑,整个人也不再绷紧,轻轻呼了口气,真诚地对他说:“谢谢你啊师兄。”
余腾摇摇头,过了会才说:“我听说……你跟陈简分了?”
他看着她的脸,说得有些犹豫。
倪景一愣,问道:“我妈跟你说的?”
赵美兰确实打过电话给他,原话是让他好好“开导开导”倪景,她忧心忡忡,那边走不开,倪景又不愿意回家,只能托付给这个学生,让他看紧点倪景。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倪景觉得心有点酸涩,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原本看着女儿就要嫁出去了,又出了这种事,想来赵美兰此时可能比她还难过。
“是分了。”她淡淡地说,神色无异。
余腾看着她,没说话,久久,才对她说:“你还会遇到更好的。”
倪景对他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
第4章 纠缠不清
最近几天,余腾好像特别不放心她,下班的时候总陪着她一起走,送到停车场,两人再分别。
这天同以往一样,下午六点半,两人打了卡,乘电梯下楼,正讨论一会去哪里吃饭,有说有笑。
聊得太投入,导致倪景没有看到坐在大堂沙发上,等着她下班的林婉。
她正往大门走,就被人叫住。
“小景。”林婉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
她很憔悴,眼睛红肿,嘴唇破皮,脸上浮肿,以前的她从来不会以这样的形象示人,她有小资情怀,总是把自己打扮简洁大方,努力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形象靠拢。
自从和她摊牌,两人一直没见面,倪景这会看到她,只想扭头走,因为她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打她。
她扶着肚子,其实那儿压根就还没凸起,倪景被她的姿态刺地一笑,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林婉是这样的人呢?
林婉家庭不好,家里重男轻女,她最大,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她这个老大自然不受宠,因此倪景经常带她回自己家,高中的大部分时候她就住在倪景家里,她长的好看,嘴又甜,倪景父母都很喜欢她。
可是眼前的女人,倪景觉得很陌生,她没了以前的精致,尽管化了妆,可是脸上浮粉严重,口红也没擦均匀,头发散着,没有她想象中的神气,反而落魄得很。
“有事?”她淡淡地问。
余腾也停下脚步,站在倪景身侧,他和倪景那么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倪景和林婉之间的感情,不过他和林婉私下没多少联系,所以对她了解甚少。当赵美兰跟他详细说了陈简和林婉联手背叛倪景这件事时,他也怔愣许久,之后是愤怒。
他目光盯着眼前的女人,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哭着求倪景的原谅。却特意选择在这种地方,大堂人来人往,已经有好事者停下来看热闹。
“能别哭了吗?”倪景看着她,冷冷地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小景,你能不能跟陈简说说,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倪景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看着她冷哼一声:“我是不是给过你什么错觉?让你觉的我是圣母?你抢我男朋友,我还帮你求他留下你的孩子?”顿了顿,又倨傲地看着她,“也许我曾经真是圣母,让你睡我的床,吃我家的饭,连我爸妈的疼爱都分你一半,所以你就觉得你想要我男朋友我也一样乐呵呵答应是吗?”
林婉双手绞紧,眼泪一直往下掉,她怯怯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晚我们都喝醉了,他……”
倪景抬起手,制止她继续讲下去,冷声道:“我不想听你跟他之间的事情,以后也别来找我,别再打电话给我,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
她撂下话,头也不回地走了,细高跟踩在地板上,走得很快,余腾跟在她身后,虚扶着她的手臂。
到了停车场,她才算冷静下来,她很少当着余腾的面抽烟,此时也不管不顾了,倚着车门,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别气了,为那样的人,不值得。”他的声音低沉温和,有一股温暖的力量。
倪景隔着烟雾看他,不自觉红了眼眶,她仰起头,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下。
他说的对,为那对人渣流泪,不值得。
“去吃饭吧。”他说。
“好。”
这次是他的车留在停车场,他拿过她的车钥匙,去开车门,倪景坐在副驾驶,头靠着窗,静静抽烟。
吃完饭,余腾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她点头,于是他开车,带她到酒吧街,倪景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停车后,余腾在Dragon Bar停下,他说:“这是我朋友的店。”
两人没要包厢,选了个小卡座坐下。
倪景这是第三次来这里,每一次来的心情都不一样。
第一次只是因为无聊,第二次是被余腾带来聚会,前面两次都遇到那个男人,这次来,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他?
“喝什么?”
两人坐地近,余腾侧过头几乎就能触碰到她的脸,他移开了些,轻声问她。
倪景要了杯布吉娜,店里最烈的酒,今晚她有些想醉,有余腾陪在身边,她很放心。
余腾也要了杯,两杯布吉娜上桌,红色的液体,她轻轻晃动,喝了一口,嘴里像是有玻璃渣炸开,辣得她眼睛湿润。
“别喝这么急。”余腾说着,帮她拿下酒杯,放桌子上。
倪景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背,她用手盖住眼睛,等眼里的泪意褪去,才放开手。
余腾看着她,心知她不好受,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喝着酒。
突然,她说:“其实现在想想,最近几个月他们很奇怪,几次跟陈简吃饭,叫上林婉的时候她总有各种理由拒绝。”她呵呵一笑,“我太自信,也太低估林婉。”
余腾不会安慰人,尤其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尽管他心里有很多话可以跟她说,可他怕自己组织不好语言,干脆把她的头搂过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缓慢又真诚地说:“我觉得你不值得为他们哭,但是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肩膀先借给你。”
倪景的眼泪瞬时往下掉,多日的委屈无措,愤怒怨恨,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个缺口。她的眼泪决堤,浸湿了余腾的上衣,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尽管她从初三开始就和余腾建立下深厚的友谊,但他们从未这么亲近过,此时她也顾不上两人已越过亲密距离,她很累,而他恰巧提供了一个肩膀让她靠。
余腾低下头看她,轻轻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这个角度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情侣在热吻,男人抱着女人,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正缠绵。
至少从戴胜庭的角度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
那个女人脚上的鞋很好认,他好歹也是个时尚杂志的主编,一眼就认出是那天晚上她穿的那双。而那个男人,很明显是他的好友,余腾。
他嘴角的笑意敛去,往他们那桌走去。
“我没有打扰二位吧?”他笑着说,从隔壁卡座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倪景听到他的声音,坐正了身子,她的眼角还有泪水,她抬手擦了擦。
戴胜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很明显刚哭完,眼睛鼻子都是红的,他心里冷哼一声,觉得这女人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同,今晚的她楚楚可怜,柔弱得像家养的娇花,风一吹就会折。
余腾原本抚着她背部的手握成拳,不自然地放在唇边咳了咳:“不打扰。”
余腾想起上次介绍两人认识,还没说完话就被人拉走,他指着倪景对戴胜庭说:“倪景,我高中的小学妹,现在和我一间公司做事。”
戴胜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把脸撇向一边。
“倪小姐。”他客气叫她,仿佛两个人并不相识。
“你好。”她也不冷不淡地回着,声音沙哑。
余腾招手问服务员拿了杯温水,温和地对她笑着说:“你今晚别喝酒了,喝点温水吧。”
倪景对他笑笑,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一幕看在戴胜庭眼里,觉得刺眼得很,两人眉目传情,男有情女有意,把他当个傻子一样晾在一边。
倪景兴致不高,坐在一旁喝酒,静静听着他们聊天。
“你那个工作室搞得怎么样了?”余腾喝了口酒,问他。
戴胜庭此次回国除了他的杂志要在国内开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跟人合伙开了个工作室,专门做服装私人订制,合伙人听说是他在美国时候的朋友。
“还行。”他答得有些敷衍,喝着黑啤,眼睛时而落在倪景身上。
“听林奇他们说,你那个合伙人很漂亮。”余腾笑着调侃。
“嗯。”
“该不会是……”他眼神暧昧,说话意味不明。
“不是。”戴胜庭笑着说,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倪景问,“倪小姐今晚好像不太开心?”
倪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余腾贴心帮她解围:“小姑娘每个月都有情绪差的时候。”
一句“小姑娘”在两人心里炸了,倪景觉得余腾可能还把她当成高中时候那个傻傻的题解不出就哭的丫头片子,26岁了还被异性喊小姑娘,总是有点难为情。
而戴胜庭则觉得余腾傻,这女人抽烟喝酒骂人,跟“小姑娘”仨字一点也不沾边,她也就在他面前扮清纯扮柔弱。
三人各怀心思喝着酒,倪景喝了两杯温水,觉得好了点,又要了一杯酒,余腾想阻止她,看到她神情闷闷的,又把话吞进肚子里。
戴胜庭今晚倒是不喝烈酒,只是一瓶接着一瓶开黑啤。
酒过一轮,三人都有些微醺,倪景头靠着沙发,有根发丝贴在她的嘴唇上,她的手指去撩,撩了几次头发还是沾在嘴唇上,戴胜庭有股冲动,想去帮她。趁余腾去吧台结账,他立刻坐到了她身边。
“你不仅想找我交往,还想找余腾?”他冷哼一声,在她耳边低声说。
倪景冷冷地看着他,抿着唇不说话。
那边余腾结完账走过来,看着两人,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倒也没多想,俯下身想去扶倪景。
“我叫了代驾,送你回去。”他说,说完又去看戴胜庭,“你是这会儿走呢?还是有下半场?要是这会儿走你也别开车了,我帮你叫代驾。”
“你们先走吧。”他逆着光,摆了摆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腾把倪景送到楼下,坚持要送她上楼,倪景拒绝了,三更半夜,两人都喝多了,不适合再进一步相处。
余腾也懂,松开她的手,说:“你也别多想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想喝酒也找我,随时奉陪。”
倪景笑着点头答应。
余腾走后,她拿出门禁卡开门,突然嘴巴被人捂住。
“是我。”
戴胜庭浓烈的酒气喷进她的耳朵里,伸手去拿她的门禁卡。
她家在八楼,刚一进门,他就语气不太好地问:“你跟余腾什么关系?”
倪景没回,脸贴在冰凉的木门上,她的脸很热,烈酒的后劲这会才发挥出来,她眯着眼,哼哼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