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人已经接过来了，剩下的，做了是情分，不做也不算是他的工作。
云霆和季琛回来的时候，就见到林一涵脸色难看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阿霆，这里的人怎么回事？”林一涵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抬手拉住他的胳膊，“都给我摆脸色看，东西就放在这，也不给我安排房间，那我还不如回酒店了。”
“那你就回酒店吧。”云霆把胳膊抽回来，继续往前走。
林一涵抿了抿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终于把憋着的怒气压下去，跟上他，“阿霆，你让人把我接过来，又把我晾在这，那我心里肯定不舒服嘛。”
云霆转头看了看她，没说话。
“给她安排一间房。”季琛看向管家。
管家点点头，四楼已经没有房间了，所以也不用询问，就直接带林一涵去三楼。
林一涵在三楼下电梯的时候，见云霆和季琛都没有下，先是微微犹豫了下，才跟着管家出去。
季琛靠在一边看着云霆，昨晚问他要不要接林一涵过来，他还是拒绝的，半夜又去给慕晚柠煮面，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了，早上起来就满脸怨气，要管家把人接过来。
不过有些话，他也不方便说，出了电梯，便往自己的房间走。
*
慕晚柠洗漱好出来，就见到林一涵在四楼的客厅晃悠。
林一涵转头也看见了她，脸色微微变了变，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房门上，显然已经在怀疑云霆是不是在她的房间里。
好在还不等林一涵说什么，云霆就从对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林一涵立刻走了过去，“阿霆，三楼没有其他人住，就我自己一个人，空空荡荡的，我晚上肯定会害怕的。”她说着抿了抿唇，低声央求道，“我过来跟你一起住好不好？”
云霆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慕晚柠，沉默了会，才道，“好。”
林一涵瞬间就开心起来，“我看这个庄园很大，你下午带我出去转转好不好？”
顿了顿，云霆才回，“好。”
“我最喜欢的那家品牌的总部也在莱北市，阿霆，你明天陪我去逛街吧，我想正好在这里定制婚纱。”林一涵继续道。
云霆迈步进了电梯。
慕晚柠靠在旁边的角落，垂眼看着操控面板，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云霆收回目光，又道，“好。”
电梯很快到了二楼，好在都是分餐，慕晚柠依旧选择坐在离他们最远的位置上。
两条鱼，一条香煎，一条糖醋，都摆在了慕晚柠的前面。
反正是自己的劳动成果，慕晚柠又觉得厨师做的确实很好吃，两条鱼也不算特别大，于是就全都吃了。
“今天食欲这么好？”季琛抬眼看了一眼。
“嗯。”慕晚柠擦了擦嘴，“昨天晕机，今天好了。”说完她就站起来，想了会才问，“有书房么？”
季琛转头看向管家，示意带她过去。
等她走了，才看向云霆，“你今天食欲不好？”
“不合胃口。”云霆顿了顿又道，“怎么做鱼也不多做一点？”
“那是人家自己钓的鱼。”季琛勾唇笑了笑，“你想吃你自己去钓。”
第254章 她偏偏死在我爱她的时候
不知道云霆是不是真的想吃鱼，吃过午饭就跑去钓鱼，林一涵在旁边陪着坐了一会，又晒又无聊，干脆自己去转了。
只可惜云霆钓了一个下午，什么都没钓到。
季琛怕他赌气不吃饭，只好嘱咐厨房晚上多给他做两条鱼。
慕晚柠晚上也没出来吃饭，让佣人把饭菜送到了房间。
这么多年历史的古堡里，藏书量自然是可观的，慕晚柠找了几本医学相关的书，就在一直呆在房间里面看。
直到午夜，对面的房间突然传来一些声音。
慕晚柠也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她拧了拧眉，翻了一页书，可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让她完全没办法再看下去一个字。
*
季琛拎着酒和杯子上露台的时候，才见到慕晚柠已经靠在露台的躺椅上了。
他脚步微微顿了顿，走过去，在另外一个躺椅上坐下，把酒和杯子放在方几上，一边倒酒一边开口道，“年轻就是好，折腾半宿都不觉得累。”
慕晚柠转头看着他，“你这里会不会是年久失修，所以隔音这么差？你离那么远都听得见？”
“检修的钱，我应该付得起。”季琛也转身靠在躺椅上，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挺安静的。”
慕晚柠看着天上的星星，因为纬度不同，金城很难看到这么多的星星，“我以前会和云深开车去布里山，山顶可以露营，可以看星星。”
季琛轻轻皱了一下眉，开口问，“去么？”
“什么？”慕晚柠转头看他。
“我说，想现在去么？”季琛又问了一遍。
慕晚柠眼底闪过一抹欣喜，但又很快消失，目光重新回到天空上，“算了，再去也不过是触景生情。”她顿了顿，又道，“我以前参加过一个辩论，主题是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么，我当时是正方，辩题是会有纯友谊。”
季琛转头看了看她，有没有过这个辩论不好说，但他明白她的意思，“那你现在这个辩题应该改一改，改成男女两个人上过床之后，还会有纯友谊么。”
慕晚柠垂下眼，“季琛，那天晚上的事，忘了吧。”
季琛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手上的伤好了么？”
“好了。”慕晚柠抬起手给他看了看。
“可是留了疤。”季琛抬手抓住她的手，露台的灯比较暗，光线不是太好，他指腹轻轻拂过她的掌心，“这么深的疤，大概要留一辈子了。”
云霆站在露台的入口处，看着慕晚柠和季琛握在一起的手，眸色暗了暗，转身离开。
慕晚柠把手收回来，“皮肤上的疤痕，总有办法祛除。”顿了顿，她又道，“反正你以前已经说过那么多，但其实一直没有说到穆绾的事，不如给我讲讲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季琛看向远处，“酒会上认识的。”
“酒会上？”慕晚柠对这个地点显然多少有些诧异，那种场合，大多数的相识都是别有用心。
“只要不带正牌夫人出席酒会，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被人介绍女孩子认识。”季琛喝了口酒，“不然你回头问问云霆，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塞过女人。”
“我没有不信，我只是没想到你认真。”慕晚柠开口道。
“是啊。”季琛点点头，“我以为有些事情我能控制，就算她接近我是别有用心，但是在莱北市，有什么是我不能给她的呢？钱也好，地位也好，对方许诺她的，我都可以给她更多。”
“可她想要的，偏偏不是你能给的。”慕晚柠忍不住感叹了句。
“她到最后，都心心念念地等着跟楚明哲一起把我扳倒之后，楚明哲就会离婚，然后娶她。”季琛轻笑了一声，伸手去口袋里摸，但是没有摸到烟，于是拿起酒杯，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才道，“我跟她，和你跟云深不一样。”
他查过她和云深的事，也大概清楚都发生过什么。
车祸发生的时候，人的本能都会把自己避开。
但云深把活下去的机会给了慕晚柠，在他心里，下意识保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
所以他们确实不一样。
但凡穆绾的心里有一点点他，最后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既然你知道不一样，那打算什么时候放过自己？”慕晚柠看着他，“这世上这么多人，总能找到合适的。”
“可还是会觉得有遗憾。”季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觉得自己当时做的不够好。”他顿了顿，抬眼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如果换到现在，结局应该就不一样了。那几年，做事情都比较急，把自己逼得太紧，不懂得循序渐进，才会把她也逼到绝路。”
慕晚柠顿了顿，才问，“她是自杀的吧？”
“是，也不是。”季琛拧了下眉，“我把她关起来，不允许她再联系楚明哲，她为了出去，割腕威胁我，但那天我失控了，那种状态下，我不可能放了她，但是也没有救她的意识。她其实并不想死，可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失血过多没了气息。”
“那天这里没有别人，她大声呼救，也没有任何人能听见，我把她关起来的时候，门窗也都做了加固，逃也逃不掉，后来我看房间里的监控……”
他说到这顿了顿，“她已经很努力的自救了，可是都失败了，最后可能是万念俱灰，就求我让我放过楚明哲。”
“她没有意识到你的状态不对么？”慕晚柠开口问。
“你不是见过么？你觉得她能意识到么？”季琛反问道。
慕晚柠垂下眼，那天的情形，如果换到穆绾本人的身上，她大概是意识不到的，她可能只是会认为季琛对她没了耐心，因为她和楚明哲的事情生气发怒。
她以为季琛爱她，才会用自杀来威胁，她心里明白，就算季琛不放她出去，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但是到了那一会，季琛可能已经注意不到她割腕的事情，并且也会因为她提起楚明哲而更加愤怒。
“如果那天我没失控，她不会死。她明明不想死，可我没有救她，和亲手杀了她没什么区别，都不知道那时候她该多绝望。”季琛说着顿了顿，轻笑了一声，“但如果她活着，活到现在，恐怕我也不会再爱她了，可她偏偏死在我爱她的时候。”
第255章 我不确定，但我赌不起
季琛的声音飘散在夜空里，两个人沉默许久，最后慕晚柠才开口问，“说出来，好些了么？”
“你呢？”季琛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每次哭完之后，会好一些么？”
慕晚柠不由笑了笑，“倒是也不会。”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半响才道，“还是那些早离开的人，幸福一些，留下像你像我这样的人，勉强的寻找一些活下去的意义。”
季琛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时间，开口道，“不早了，回去睡吧。”
慕晚柠点点头，站起来，走在前面下了露台。
回到四楼，便见到云霆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听到声音，目光也朝他们看过来。
慕晚柠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没有停留，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琛往前走了两步，“在这坐着干什么？”
云霆把烟按熄，又点了一支，“被吵醒了，还以为是你呢。”
季琛盯着他看了会，侧身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轻笑了一声，“那林小姐一个人玩得挺开心？”
刚点燃的烟云霆只吸了一口，就在烟灰缸里按熄，随即起身往楼下走，“睡吧，晚安。”
季琛看着他去了三楼的客房，又转头看了看慕晚柠的房间，才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
慕晚柠第二天起得晚，就没吃早饭，等吃午饭的时候，就只有她和季琛。
季琛就随口跟管家问了句。
管家说云霆带着林一涵出去逛街了，应该晚上才会回来。
“你呢？要去逛逛么？”季琛抬眼看向慕晚柠。
“有什么好逛的？”慕晚柠轻轻皱了下眉，“难不成你还亲自去逛街么？像你这种人，不都应该是要么把当季新款送上门，要么直接上门量身定制？”
“我这种人。”季琛轻笑了一声，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不过吃过午饭，管家过来低声跟季琛说了几句话，他也就站起了身，“我下午有事要处理，你一个人不要乱跑。”
慕晚柠随口应了句，就回房间去看书了。
临近傍晚，慕晚柠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语音信息，她本来没注意，一边看书一边随手点开，却听到云深的声音传了出来，也只说了两个字，“柠柠。”
慕晚柠微微怔了一下，又重新点了遍语音。
虽然第一次听，她就已经很确定是云深的声音，可也还是重新听了几遍。
随后才抿着唇，指尖微微颤抖地拨通了这个陌生的号码。
“慕小姐，久仰。”
听筒那边的声音，却是无比的陌生。
慕晚柠闭了闭眼，早就知道不可能是云深本人，可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期盼，也明知道期盼会落空。
微微沉默了会，她才问，“你是谁？”
“楚明哲。”对方也没有隐瞒。
对于他会找上自己的事，慕晚柠也不诧异，她自从来了莱北市，也不过就是在等他联系她，“有话直说。”
“几年前呢，阴差阳错，有一些车祸后的行车记录仪的录像，以及车内监控的录像落在我手上，里面恰好有一份跟慕小姐相关的。”楚明哲轻声道，“我猜慕小姐车祸后应该是已经昏迷了，但是同车的人不但没有昏迷，还跟慕小姐说了不少话，不知道慕小姐感不感兴趣。”
慕晚柠死死地捏着手机，半响才问，“你想怎么样？”
“我想当面跟你聊聊。”楚明哲继续道，“就在当年车祸的那个地方，你一个人尽快过来。季琛现在追我追得紧，我等不了太久。而且如果让我看到有其他人，录音就没了，反正这东西我不在意，但你应该很想知道他死前最后对你说了些什么。”
说完楚明哲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慕晚柠抿着唇，坐了好一会，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出去找管家借车。
管家的脸色有些为难，“慕小姐，实在抱歉，季先生吩咐了，不让你一个人出去，如果你想用车，最好还是先跟季先生说一声。”
慕晚柠沉默了会，才问，“他在哪？”
“他这会正在会客室开会，你可以等一会……”
没等管家说完，慕晚柠就转身往楼上走。
管家犹豫了下，也没阻拦，只是出声提醒，“在二楼右手边，走廊走到尽头。”
大概是觉得不会有人敢到会客室来打扰，所以会客室的门也没有反锁，慕晚柠推开门，里面说话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慕晚柠看向季琛，“借我一辆车。”
季琛轻轻皱了下眉，“要车干什么？”
“我有急事要出去。”慕晚柠往里面走了几步，“现在就用。”
季琛盯着她看了会，对其他人摆了摆手，其他人立刻起身离开了会客室，他这才重新看向慕晚柠，“怎么，楚明哲找你了？”
慕晚柠知道瞒不住他，如果不说，他可能不会放她出去，或者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嗯，我要去见他。”顿了顿又补充，“现在去，一个人。”
季琛站起身，“他现在走投无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一个人去见他，无非是成为他手上的人质。”
“可我不能不去。”慕晚柠轻轻抿了抿唇，“他手上有跟云深相关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