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休息吧。”季琛看着坐在床边的慕晚柠，“他现在的情况没必要一直守在这，你回去陪陪孩子。”
慕晚柠转过头看着季琛，隔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那我明天再来。”
“嗯。”季琛点点头，这里离他住的地方不远，随时来都很方便。
慕晚柠又坐了几分钟，才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转头盯着云霆看了半响，才继续往前走。
慕岚也知道云霆受伤了，但是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韩霖只是跟她说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出院。
见到慕晚柠回来，她就赶紧询问。
“他……”慕晚柠刚要回答，目光就落在小葡萄的身上，话也跟着停了下来，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他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院，妈，我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会。”
“好。”慕岚点点头，这几天她在医院照顾云霆，不可能休息好，便跟着她往房间走。
走到房间门口，慕晚柠就直接关上了门。
慕岚站在门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转身回到楼下，见季琛正抱着小葡萄玩，犹豫了会才问，“云霆没事吧？”
季琛转头看她，顿了顿开口道，“伤得有点重，不过情况也算是稳定，你可能要多注意下慕晚柠，她的状态不是很好，我想给她约个精神科的医生，她拒绝了。”
慕岚听到这个，整个人都恍惚了下，她抬手扶住沙发，定了定神，之前云深离世给慕晚柠的打击太大，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之前跟云霆的关系看起来也还可以，结果现在云霆又出事。
能把慕晚柠刺激到旧疾复发，云霆的伤大概是真的挺严重。
“我最近事情比较多，有什么事跟管家说就行。”季琛又叮嘱了句，便继续跟小葡萄玩。
除了孩子找回来的那天他见过一次，之后他再见，基本上都是云霆往群里发照片晒儿子的时候看一眼。
这次把孩子接过来，他要处理事情，又要去医院，还没什么时间看孩子。
不过这孩子倒是不怕生，他抱他，他也不害怕，还把手里的玩具递给他。
季琛只呆了十几分钟，接了个电话，就准备走了。
只是刚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葡萄就抓住他的衣角，又不肯放手，慕岚跟保姆一起商量了半天，小葡萄终于放开了手，可他转身还没走到玄关，小葡萄就开始哭。
季琛拧了拧眉，又走回去，见他回来，小葡萄倒是不哭了，还伸手要他抱。
他这次把他抱起来，他就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了。
季琛没办法，只好带上小葡萄和保姆一起出了门，说让慕岚正好好好休息一下，也能陪陪慕晚柠。
他忙起来早出晚归的，可小葡萄就喜欢跟着他，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甚至能老老实实地坐几个小时。
他也带着小葡萄去了趟医院。
小葡萄坐在云霆的身边，认真地看着云霆，看了好半天，抬手指着云霆的脸，又转头看向季琛，蹦出来几个字，“爸，爸，爸。”
都是单独又清晰的音节，咬字很是清楚。
季琛微微勾了勾唇，之前云霆就往群里发过视频，他教小葡萄说爸爸，但是小葡萄没有一次能正确的吐出这个称呼，现在终于能叫出来了，可他又听不见。
等他醒了，让他知道他错过了小葡萄第一次叫他爸爸的样子，不知道要惋惜成什么样子。
“对，爸爸。”季琛点了点头，犹豫了下，还是拿出手机，点开录像，“再叫一声。”
小葡萄转头看向云霆，一边叫着爸爸一边就往云霆脸上爬。
季琛赶紧过去把他抱开。
视频虽然是录下来了，可多少有些慌乱。
他想了会，把视频发到了群里。
云霆受伤的事，本来没有跟其他人说，但他现在这个情况，能有人多跟他说说话也是好事，靳恒霍时谦他们过来轮流陪一陪云霆，他忙起来的时候，也不用总惦记医院的事。
至于慕晚柠那边，慕岚说她从医院回去之后，就开始嗜睡。
每天除了吃饭的时候把她叫醒，她吃些东西，之后便会继续睡。
这跟她以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她以前是根本不睡，到处找云深，要吃药才能勉强睡去，药量小都会很快醒过来，然后继续闹。
现在她的样子，就是怎么都睡不醒。
一开始睡醒了吃饭的时候，还会问问云霆和小葡萄，后来就连话都不怎么想说，吃过东西就回房间继续睡。
本来还以为是她在医院照顾云霆太累，但是睡个一两天应该也能缓解了。
这都快一个星期了，慕岚也开始着急。
季琛便让人把丹尼接了过来，让他给慕晚柠做个诊断。
第354章 我等着你再来找我
慕岚把慕晚柠叫醒，带她下了楼，见到丹尼，她打了个招呼，又顺口问，“老师最近好么？”
丹尼看着她的神情，隔了会才开口道，“老师已经去世一年了，你不是参加了他的葬礼么？”
慕晚柠微怔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眉心，才意识到了什么，只是说，“我刚睡醒，有点懵，看到你就下意识地想起老师。”
沉默了片刻，丹尼继续道，“我过来找季先生谈事情，听说你也在，想着打个招呼，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那我先走了。”他说着看了看季琛，然后起身往外走。
季琛自然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起身送他出去。
走到门外，丹尼才开口道，“根据你之前描述她的症状，还有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记忆都出现了混乱，所以确实不太好。”顿了顿，他又补充，“但是她还有防备意识，自己也有精神科的专业知识，要治疗估计有些麻烦。”
季琛看着他没说话。
微微犹豫了片刻，丹尼又继续道，“以前老师给我们讲过一个案例，是他接触到的，也是一个精神科医生发病，不过时间久远，我有点记不清了，再加上这种情况几乎不太可能遇到，所以当时也没有格外的留心。”
“但在老师的手稿和笔记上，应该有关于这个案例的记载，能让我再看一看的话，对慕小姐的情况肯定也有帮助。”
季琛微微勾了下唇，才道，“你是沃克最早的学生，跟了他这么多年，他能教你的应该都已经倾囊相授了，他以前也经常跟我夸你天分高，他的手稿和笔记未必有当面教学教的详细。那些东西留下来，无非是个念想。”
丹尼明白他的这个意思，显然是不想拿给他，但他也不死心，“我只是借看，看完这个案例，就会归还。”
“那沃克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借看？”季琛的手落进西裤口袋里，“沃克已经把他的工作室留给你了，做人也不能太贪心。”
丹尼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隔了会，脸上的客气也全都消失，“季先生，学术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以慕小姐现在的情况，给她留下再多的东西，都是珍珠蒙尘，与其把那些手稿和笔记放在她的书房里落灰，不如交给需要的人。”
“如果你之前或者之后，在慕晚柠状态好的时候，跟她借阅手稿，我想她不会不借你，但你现在是不是有点乘人之危了？如果手稿不给你，你是不是就要说自己治不了？那你说在被人威胁的这种情况下，就算手稿给了你，我敢让你给她治疗么？这世上不只你一个精神科医生，沃克的学生也不止你一个。”季琛轻笑了一声，转开目光看向远处，“看在沃克的面子上，今天就当你没来过。”
他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沃克看着他的背影，又道，“确实不止我一个，但是现在最有可能让慕小姐康复的，说不定就只有我一个。季先生，我等着你再来找我。”
季琛没有理会他，进了门把他关在了门外。
慕岚坐在沙发上转头看他，眼里都是担忧，就他出去送人这片刻的功夫，慕晚柠就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季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丹尼的事情也没有直接跟慕岚说，“医生会给她制定治疗方案，我送她回去吧。”他说着弯腰把慕晚柠从沙发上抱起来，送她回房间。
把她放到床上，刚要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坐起来，“我又睡着了？”说着顿了顿，“我刚才想着老师的事，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她看向季琛，“我还答应了老师要帮你继续治疗，可总是有自己的事情耽搁，我应该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季琛拧了下眉，“我已经好了很多，暂时没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慕晚柠顿了顿又道，“上次官御给的药，我还打算看看能不能配出来。”
“我已经交给实验室了，你不用担心。”季琛又道。
“我还是想去看看。”慕晚柠看着他。
季琛沉默了会，也许有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对她来说不是坏事，“行，明天我送你过去。”
慕晚柠这才点点头，没再说话。
季琛看着她又打了一个哈欠，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慕晚柠进了实验室，季琛也不放心，于是就让傅云峥过去盯着点，周庭屿也闲着，听傅云峥进了实验室，他自然闲不住。
刚开始的时候，傅云峥和周庭屿轮流盯着慕晚柠，但看她一切都挺正常。
看样子确实是有点事情做，会让不再陷入负面情绪里面。
靳恒、霍时谦和秦墨渊也来了莱北看云霆，他们三个轮流陪着云霆，季琛也不用经常再往医院跑。
只是消停的日子也没过几天，季琛就接到傅云峥的电话，说慕晚柠在实验室里突然情绪失控了。
等季琛赶到的时候，便见慕晚柠所在的实验室里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全都被她砸了，地上全都是玻璃碎片和药剂。
这一会大概是已经没什么可砸的了，慕晚柠靠在墙角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脸也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傅云峥和其他人站在门口，见季琛来了，才算是松了口气，“我们也不敢靠近她，有人靠近她的反应更大。”
这里也只有他和慕晚柠熟悉一点，见到她情绪失控，他本来是想接近一点，安抚她的，但是她本来只是在砸东西，可随着他靠近，她甚至开始有伤害自己的倾向，他就赶紧后退。
他都没办法靠近，其他人更是不敢。
季琛拧了拧，在门口站了会，才慢慢地走过去。
地上都是玻璃碎片，也难免弄出声音，每走一步，就要看看慕晚柠的反应。
好在等他走到她面前，她都没什么动作。
季琛蹲下来，轻轻叫了她一声，她也没有回应。
他拧了拧眉，慢慢地伸过手，只是手指还没有碰到她，她就猛地抬起头。
第355章 他想拉几个人陪葬
慕晚柠看着季琛，目光里带着几丝茫然，隔了会才问，“你怎么来了？”
季琛看着她没说话。
慕晚柠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门口，见到傅云峥他们都紧张地看着他们，又见到满屋子的狼藉，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捂住脸，低声道，“抱歉，那种药我配不出来，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只是里面有一个成分，我没有见过，也合成不了，我试了很多次，但结果差距太大。”
“这个成分，应该也是最关键的，没有它，其他的成分就算配在一起，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抱歉，我帮不了你了。”
季琛微微皱了下眉，“没事，慢慢来就是。”
慕晚柠摇了摇头，“不是时间的问题。”她说着顿了顿，也没再往下说。
季琛沉默了会，“那我送你回家休息一会。”
慕晚柠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是说，“你看我什么都做不了，答应了老师帮你治病，到现在也没治好，想着帮你配药，又配不出来，我只会害人。没有我，阿深就不会死，云霆……云霆也不会受伤，你说不定也不会牵扯到这件事里，更不会被人下药。如果没有我，我妈妈也不会跟我这么操心。”
她又抬手捂住脸，“我什么都做不了，事情都被我搞得一团糟，我只会给所有人带来麻烦。”
“我先送你回去。”季琛说着伸手想扶她起来。
慕晚柠摆了摆手，“不要管我，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会。”
季琛顿了顿，才低声道，“药配不出来没关系，谢家那边后面可能会由谢铎接手，药应该是从谢家那边出来的，他接手之后，拿药就不成问题。”
慕晚柠微皱了下眉，“那谢翎呢？”
季琛也不知道官御到底做了什么，但听说现在官明礼认为把他们救出去的人，就是谢翎。大概是当时所有人都离岛了，本应该只剩下他和云霆还有慕晚柠，但不知道为什么谢翎没走，又说不出什么原因，谢翎喜欢他的事众所周知，再加上官御在背后动了手脚，谢翎就背了锅。
谢家的事除了谢翎没有其他人能够顶上，这次谢翎又做出这样的事，很可能会被逐渐边缘化。
谢家老太太衡量之下，只能跟谢铎合作。
慕晚柠垂下眼，“可冠名知道谢铎跟你的关系好，也知道他接手之后肯定会想办法给你药，他不可能没有防备，或者药早就替换了，就算谢铎给了你，也不一定是真的。”
这一点季琛心里当然也清楚，但现在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抬手把慕晚柠扶起来，“走吧，先回去。”只是他的话音落下，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靳恒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刚一接通，季琛还不等说话，靳恒慌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三哥，今天霆哥的状态和指标都不太好，还发烧，刚刚检查结果出来，说出现了感染，现在情况有点危险，你过来么？”
听着他的话，季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好，我马上过来。”他说着看向慕晚柠，“我要去一下医院，让傅云峥送你回去。”
慕晚柠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云霆怎么了？”
季琛沉默了片刻，也在心里衡量，如果云霆的状态不好，让慕晚柠逐渐接受应该要比现在一直瞒着她，等真的出现什么问题的时候再突然告诉她要好一些，“他出现了一些感染，具体情况，等我过去看看。”
慕晚柠自己就是医生，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出现感染意味着什么，“我跟你……”她正要说她跟季琛一起去，可是话只说了一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季琛赶紧伸手扶住她，叫了她几声也没有反应，他把她抱起来，出了实验室就交给傅云峥，这里都是医生，也能处理她的情况，等他到了医院，云霆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不一定有精力顾得上她。
“送她去休息，不行就先用束缚带，看着她。”他对着傅云峥交代了一声，就快步往外面走。
傅云峥拧了拧眉，他的脸色不好，显然是有什么急事，也只能把慕晚柠先送到病房，按照季琛说的，先上了束缚带，然后再唤醒。
只是慕晚柠醒了之后就一直在哭，一会叫云深的名字，一会又念叨云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