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傻，昨晚睡不着，仔细的想一想，也就大概明白了。
一开始他收到实验室的邀约，云霆当时的意思，明明是不希望他进实验室的，而是希望他能在熟悉之后，帮他管理整条医疗业务线。
这一点跟他的想法以及对未来的发展不谋而合，所以才会答应云霆过来。
但云霆突然半夜给他打电话，急吼吼的让他去实验室，结果他刚进去就发生这样的事。
云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顿了顿，才问，“我能问一句，你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么？”
“一个陌生号码发给我的，我暂时还不知道是谁。”这一次云霆回答了他的话。
“就算对方想要隐瞒身份，但能拿到实验室的监控录像的人应该也不多。”傅云峥说着已经大概有了猜测，“周娓。”
只有她会在意这个，会调出这个监控画面，发给云霆。
如果云霆相信了画面的内容，那要么是把他调出实验室，要么是把慕晚柠调出实验室。
“总之，你们小心。”云霆轻轻皱了下眉头，“我最近不在金城，有时差，有什么事你和慕晚柠商量着吧，以安全为主。”
挂断了电话，云霆又看了看信息列表，慕晚柠还没有回信息，他抿了抿唇，又发了一条，【睡醒了么？】
傅云峥在办公室坐了会，云霆这么说，就是意味着他对实验室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医学实验，无外乎就是那些范围。
如果有什么问题，他大概也能估算出可能是什么事。
所以慕晚柠进实验室，是为了查这些事么？
他眯了眯眼，站起身，刚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就有一条信息发了过来，是他的女朋友章梨——
【过几天我要去上京出差，我看上京和金城也不远，到时候应该有时间顺路去看看你。】
傅云峥的脚步微微顿了下，他已经回金城这么久了，章梨可从来没主动说过要见面的话，如果是平时，她发了这么一条信息，他也不会琢磨什么，但现在，他多少怀疑昨晚的那张照片不只是被发给了云霆，也发给了章梨。
【好，具体时间定了发给我，我帮你订酒店。】傅云峥回了信息。
【怎么，不方便去你家住么？】章梨很快就问。
【如果你想住在我家，没什么不方便的。】傅云峥轻轻叹了口气，基本上确认了自己的怀疑。
【算了，还是酒店方便，定了时间跟你说。】章梨又回了条信息。
傅云峥拿着手机，在手里转了几圈，才迈步往实验室走，一边走一边给慕晚柠打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电话才被人接起来，慕晚柠有些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喂。”
“喝醉了不舒服今天是不是不打算到实验室了？”傅云峥开口问。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慕晚柠才低声道，“今天不是周日么？头疼，不去了。”
“那你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吧。”傅云峥又道。
“不出去了，我这边有吃的。”慕晚柠直接拒绝。
“有事跟你说，关于实验室的事。”傅云峥说完也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慕晚柠坐起来靠在床头，傅云峥跟周庭屿的关系更熟，如果比她提前知道些什么也正常。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看手机，才见到云霆发过来的信息，她也没有隐瞒，直接回复，【昨晚跟傅云峥聊了会，喝了点酒，你的酒实在是太上头了。】
云霆看着信息，不由无奈，她偷偷拿了他的酒，跑去跟别的男人喝酒，他还没有质问，她倒是怪起他的酒上头了，【是嘛？那是我的酒不好了？】
【下次记得推荐我几瓶好喝不上头的。】慕晚柠顿了顿，想着莱北市的时间，又问，【吃过晚饭了？】
【嗯，在楚绝家吃的，楚夫人下了厨，说是煮了些我哥喜欢吃的菜。】云霆低头回信息。
季琛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眼底都漾着笑意，也不用猜就知道是在跟谁发信息，看他的眼神里多少带了几丝没出息的感觉。
慕晚柠本来正在往浴室走了，看到信息，脚步蓦地停了下来。
她脑袋里多少有些空白，随后便想起之前在楚家别墅里的事情，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扶住沙发，慢慢坐下来，隔了许久，删删减减，才回复了信息，【还以为你刚到莱北，是季琛带你一起吃晚饭。】
【碰巧。】云霆回了句，又补充，【不过也不算白来一趟，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慕晚柠拧着眉，她和云深每次去楚家的别墅，都是周末或者假期，基本上都会留在那边过夜，有时候甚至不只是住一个晚上，所以在那边是有他们两个人的一些备用的物品的。
已经过了这么久，她也不确定他们的东西，楚夫人是不是还留着。
大概是等了会也不见慕晚柠回复，云霆分享的欲望又很强烈，便没再绕弯子，【我发现我哥在莱北市果然是有女朋友的。】
第195章 如果不知道也就算了
慕晚柠的气息微微停滞了下，才回了条，【是么？】
【可惜暂时大概是见不到了，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应该就可以向她多了解我哥在国外的事情了。】云霆又道。
慕晚柠垂下眼，【是啊，我要去洗漱了，你那边时间也不早了吧，回去早点休息。】
【好，照顾好自己。】云霆最后发了一条，等了会没见慕晚柠再回复，才收起了手机。
季琛转头瞥了他一眼，“想早点回去休息，还是去喝一杯？”
“早点回去休息吧。”云霆开口道，隔了会才补充，“明天陪你去喝一杯。”
季琛也不在意，随手打开音乐，继续开车。
*
慕晚柠收拾完，在沙发上坐了会，喝了杯热牛奶，头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出门去了实验室。
因为是周日，其他的同事也没来，只有周庭屿和傅云峥在。
不过他们两个也都是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所以实验室里很安静。
慕晚柠先把仪器拉到自己旁边，这几天经过这个仪器的治疗，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以往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养很久，尤其是神经损伤，后期的康复治疗也要很久，但是这台仪器确实是真的每天都能见到成效。
傅云峥抬眼看了看她，也走了过来，“要帮忙么？”
“不用。”慕晚柠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学会，很多原理都不太懂，其他的按钮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没办法教你。”
傅云峥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慕晚柠欲言又止。
慕晚柠抬头看了看，“怎么了？”
“这个要多久？”傅云峥开口问。
“半个小时吧。”慕晚柠回了句。
傅云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那等你结束，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慕晚柠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点了点头。
傅云峥这在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出了医院，旁边就有一家咖啡厅，金城医院的医生平时几乎都是在这买咖啡，不过大部分都是定了咖啡，店里给送过去，所以店里的人并不多。
点了咖啡，两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傅云峥才开口问道，“所以这个实验室里，是有什么问题？”
这会的天已经开始凉了，慕晚柠双手握着咖啡暖手，听到他这么问，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反问了句，“你为什么这么问？”
“实验室里有摄像头很正常，但没见过哪里的宿舍会安装摄像头，在实验室工作，就一点隐私都没有了么？”傅云峥低声道。
慕晚柠轻轻皱了下眉头，抬眼看他，“宿舍里有摄像头？”
傅云峥点了下头。
昨晚的事，既然云霆没有因为照片怀疑什么，他也没有必要跟慕晚柠说，她知道了，只是会增加一些尴尬和烦恼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慕晚柠垂下眼，没说话。
傅云峥才又道，“我已经跟云总打过电话了，他只是叮嘱我要注意安全，大概让我进实验室，也是因为想要我来在你身边，防止你有什么危险。”
慕晚柠喝了一口咖啡，才道，“我只是怀疑实验室有问题，但我现在没证据，也不知道哪个环节有问题。你进来之前，我也没有进实验组，每天只是负责筛选病历，甚至连查看实验室里有哪些项目的权限都没有。”
“周庭屿说，是你多次向他推荐了我，所以这次的实验项目他才算是破格带上了我，不然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进一个相对核心的实验项目里。”
傅云峥看着面前的咖啡杯，班想到才道，“我今天也查看了一些周庭屿的实验项目，大概是实验人数不对。”
慕晚柠倒是没想到，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一般临床实验，向社会征集参加实验的人，都是有对外公共文件的，但据通过这种方法征集来的参加实验的人，基本上都是慢性病，不会是急病。”傅云峥继续道，“比如脑出血的这种研究，不太可能一下子找到那么多刚好是研究部位出血的病人。”
“一是这种都是突发急病，不存在提前报名，突发急病之后，身边的人也不见得就那么恰好看到有这样的临床实验。”
“况且我看每个项目都是有周期的，又要恰好在这个周期之内，并不然容易。”
“像我们这种一线的医生，也是从实习开始，跟着带自己的老师去接触病例，经验都是慢慢积攒的，怎么可能在很短期的时间内，把某一项研究做的很透彻。”
“除非……”
傅云峥说着顿了顿，才转了下话题，“现在我们手上的这个项目，是研究脑干出血，这个位置出血，更不太多见，虽然我们现在从各地调了不少病例过来，有了实验基础，但是我看周庭屿提出的几个假设性猜想，显然都必须要进行手术。”
他垂下眼，“上一次化工厂爆炸那么多伤者，也不过就只有周主任推给你的那个，出现了脑干出血，另外我知道的，就是最近有个老年人摔倒后脑干出血，昏迷进了ICU，但出血量已经接近30ml，只是靠呼吸机维持，家属不愿意撤掉呼吸机，一旦撤掉，也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
“所以，这个实验的实验对象到哪里去征集，我倒是很好奇。”
慕晚柠轻轻抿了下唇，“云霆不放心我在实验室里，是我建议他把你调进来，其实是为了让他放心，但是我并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她沉默了会，又道，“你和我不一样，我以后也不一定会一直在医学这条路上发展，所以就算是将来有什么污点，我也不在乎，但你如果将来还想做一个好医生，这件事你就别再问，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等云霆回来，我跟他说，让他把你调回去吧，是我之前考虑不周。”
傅云峥皱眉看着她，“我不知道就算了，但你觉得，我已经知道了，还能装成一无所知么？”
第196章 相册
慕晚柠转头看向窗外，那天晚上，她担心云霆不让她继续呆在实验室，才提议让傅云峥进来，她也没想到傅云峥一进来就直接参与了实验。
现在仔细想想，如果实验室真的有什么问题，将来爆出来的时候，名单上如果有傅云峥，那他在医学界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傅云峥又道，“但是往好处想，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将来只要我们能证明我们是为了揭穿真相、寻找证据才参与的实验，应该不会毁了名声，反倒是做了好事。”他看着她，“如果真的是非法实验，我们这么做，未必不是在救人。”
慕晚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成了受益者。”
傅云峥看了看她的肩膀，“医学一直在发展，但不是靠这种方式取得进步。”
慕晚柠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拿着咖啡杯在他的杯子上碰了下，“为你的正直和热血。”
“我只是还记得我的毕业誓词。”傅云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慕晚柠这才开口道，“人数确实有问题，他们自己记录的数据，和给云氏集团的数据完全不一样，我也想知道这些病人都是哪来的，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答案的事情，确实会有危险，也可能忙活到最后，一场空。”
“云霆说这背后牵扯太多，金城的有钱人，可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在云家的医疗系统上，没人想看到这个系统崩溃。”
“而且现在实验室甚至包括云家的整个医疗体系，大部分也不在云霆的掌控之中，他涉入最深的，也就是金城医院。”
“但金城医院就算是有高级的VIP病房，可也不算是高端私人医疗，主要还是面对普通人。”
傅云峥轻轻皱起眉头，慕晚柠还在ICU里没有脱离危险的时候，她的主治就接到过暗示。
那会因为之前宋锦书闹过，他只以为是云家自己的纷争，也没想那么多，但在那之前，慕晚柠就已经进了这个实验室了，万一是因为慕晚柠在调查这件事，所以……
“但云家现在所有的生意基本都挂在云霆的名下，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对他的牵扯也不小。”傅云峥开口道。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应该就会有准备了。”慕晚柠说着顿了顿，“不过既然宿舍里有监控，那我就不住了，你呢？”
慕晚柠是因为云霆的缘故，开了特例不住在宿舍。
傅云峥摊了下手，有点无奈。
“那就还得云霆出面了。”慕晚柠忍不住揉了下眉心，“那我不回实验室了，我把东西收拾下拿回家，回头我跟云霆说一声，等他安排好了，你就也赶紧搬出来吧。”
傅云峥点点头。
两个人本来主要的目的也不是喝咖啡，事情聊完，便往回走。
慕晚柠也没有什么东西，收拾之前就给司机打了电话过来接她。
回家的路上，她给黎诺打了电话，约她一起出来吃个午饭，顺便去玖号院那边看看。
之前楚绝给她带回来的东西，她放进了玖号院，但是后来也一直都没时间没机会去看，毕竟那些东西看完，她肯定需要时间调整情绪。
现在云霆不在，倒是个好机会。
黎诺之前就跟她来过玖号院，这次过来听说这个楼盘已经被云霆接手，也忍不住有点无语。
当初挑来挑去，才挑了个跟云家没关系、又符合慕晚柠要求的地方，结果还没等入住，这地方就姓云了。
“云霆不会是故意的吧？”黎诺一边换鞋一边吐槽，“他是不是知道了你在这买房，才故意把楼盘买下来的？”
“那应该也不至于。”慕晚柠往里面走，“他还在旁边的丽水湾也买了房子，过段时间我们应该会搬到丽水湾了。”
“那离我家就近了。”黎诺开心地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经常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