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酒量不差，但刚刚才喝了一大碗肉汤，就不是很想喝酒了。
邶看出小夭的心思，便将酒杯端过来，自己仰头一口喝了。小夭盯着邶的，抬头见离戎老伯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忍不住呛了一下。
“小夭。”璟和邶同时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璟这句话刚出口，邶已经起身走到了小夭身后，一手虚扶住她，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没事。”小夭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对他们摆摆手表明自己没什么大碍。
璟僵了一下，坐了回去。
邶却不理会小夭的反应，依旧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后背。
小夭也没有排斥他的接近，反而顺势往后靠了一些，将重心倒向了防风邶。
邶一边扶着她，一边低头跟她说着话。
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就好像防风邶将小夭抱在了怀里，在温柔地安抚怀中的女子一般。
离戎昶扫了一眼，连忙转过身去，嘴里还嘟囔着着什么：“怪不得能将玱玹的妹妹都勾搭走。”
边嘀咕还边扫了眼沉默不语的璟，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想帮忙，若是比家世，堂堂青丘公子，涂山家的族长，自是比一个有今夕没明朝的防风邶强了不知多少倍。但比起讨女子喜欢，恐怕还是防风邶更胜一筹。
要是换了以前的青丘公子，或许在讨女子欢心上，也比防风邶要强，但谁让他这兄弟失踪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呢。
偏偏他喜欢的还是皓翎的大王姬，玱玹的妹妹，身份家世也无可匹敌，看样子也不在意情郎是什么身份地位。
就是不知道这大王姬知不知道防风邶的真实身份。
难咯！
不止如此，他还娶妻生子了，你说说，你心上人是皓翎大王姬你还娶什么妻呀？难不成还想让人家王姬给你做小？
离戎昶是个精明人，在探到小夭的态度之后就不再多话。
被小夭呛了就老老实实闷头喝酒，喝了一会儿之后有点憋不住了，这大男人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离戎昶扫视了一圈周围，见防风邶忙着照顾小夭，离戎老伯一声不吭喝着酒，就想拉着璟跟他一块儿喝酒。
可惜璟就像是块没什么生气的木头，并不配合，离戎昶习惯了，转而舍近求远和离戎老伯唠上了。
小夭冷眼旁观着一切，觉得这个离戎昶真是有点意思，见风使舵得比谁都快。
开始不知道她在场，就大放厥词，后来知道她就是皓翎王姬就闭嘴了。
对涂山璟更是礼遇有加，真不愧是受过家族熏陶的世家子。
离戎氏……
小夭轻嗤一声，有些厌烦。
这厌烦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已经累积许久了。
从她回到辰荣山，尤其是哥哥成为西炎王之后，小夭接触的人越发对她礼敬有加。
人人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男的端方有礼，女的温柔可亲。
每次出席宴会，即使小夭对轵邑城里时兴的面料妆容都一窍不通，也难以融入她们，也总是能得到最好的对待。
小夭沉默懒散，她们只当她是性子冷清，不爱说话。
但其实，小夭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罢了。
不说旁人，就说与她还算来往较多的馨悦、丰隆，其实都不知道真实的她是什么性格。
如果小夭没有体验过那种自由随性、随心所欲的生活，也许她还能够忍受。
但小夭从小自由惯了，后来又有相柳这个同样独来独往、自由随性的妖怪作伴。
尝到了甜头，小夭已经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规划。
唯一还能牵绊着她的，就是玱玹。
现在，哥哥想做的事情做到了，她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开始像疯草一般肆意蔓延。
邶似有所感，眸光缱绻。
【作者有话说】
随心所欲，开始瞎编～
第168章
自接受系统妖怪洗礼以来，小夭今非昔比，行动力强的惊人。
这个念头一升起，小夭就难以再忽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渴望了，目光灼灼地看着邶。
邶心中一动：“怎么了。”
“我想出去走走。”小夭说。
其实就是想要离开的意思。
邶低头睨了眼小夭，小夭眨眨眼。
邶的脸色浮现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然后跟离戎老伯简单说了几句，就要带着小夭离开。
离戎昶看了看璟欲言又止的样子，试图挽留二人：“这么快就走了？一起留下来呗，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的赌场里玩玩。”
“不用了，我和邶刚从地下赌场出来。”小夭毫不客气地拒绝。
离戎昶见小夭这态度，知道自己不招小夭待见，老实闭嘴了。
小夭“哼”了一声，礼貌地谢过离戎老伯的招待后，溜溜达达地拉着防风邶离开了。
出了小巷子，小夭没有立即回上垣宫，而是跟相柳在轵邑城里逛了好大一圈，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灵草、首饰、还有零嘴之类的东西，才在相柳的目送下回到了上垣宫。
小夭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玱玹恰好在小月顶等待小夭回来一同用晚膳。
小夭一回来，刚进院里就看到了哥哥，与之同在的还有已经退位的老西炎王。
“哥哥，外爷。”看到二人，小夭一点也不意外。
玱玹每日虽然很忙，但都会挤出一点时间来看她，所以在小月顶看到玱玹，小夭习以为常。
至于外爷，自从外爷退位以后，就搬离了紫金宫，将其让位给了玱玹，自己搬来了小月顶居住。小夭住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他调理身体，另一方面也是和他做个伴。
毕竟外爷年纪大了，又将王位传给了玱玹，正是清闲寂寞的时候。而小夭本身也是个话多，害怕寂寞的人，和外爷住在一起算是两全其美，还能维系一下不算深厚的爷孙情。（狗头doge.……来自一个夭柳党的调侃。）
虽然实际情况是，玱玹每日忙于政务，就算来小月顶时间也并不多，小夭则经常喜欢下山，跑出去找防风邶玩，也没有怎么陪伴老西炎王。
当然，即便如此，好处还是有一点的，起码有小夭在的时候，小月顶会更热闹些。
玱玹看到小夭回来，立即让她快来他身边坐下，还开玩笑似地埋怨她：“又这么晚才回来，我看你是被那个防风邶勾了魂了，连哥哥和爷爷都不记得了。”
“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和外爷呢。”小夭睨了眼坐在主位的玱玹，一身黑衣，头戴冕旒，通身气派，看着很是唬人，可惜再怎么有气势，在她眼里，玱玹也只是她的哥哥，完全都不带怕的。看了一眼便扬声道：“哥哥，你要再这样取笑我，我可就要跟外爷告状了。”
说着便几步走到了老西炎王身后，只伸出一个脑袋来，对着他洋洋得意。老西炎王果然护着小夭，笑呵呵地让玱玹别抓小丫头的辫子了，小心抓着抓着以后就不愿回来了。
小夭还附和地跟着点头：“说得对，小心我不回来了。”
在听到老西炎王说出“小心小夭恼了，跑回五神山，不回来了。”这句话之后，玱玹含笑的唇角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就知道贫嘴，菜都快凉了，还不快过来坐下。”玱玹微笑着招呼到，让小夭过来坐下。
见玱玹认输了，小夭这才笑嘻嘻地在老西炎王旁边落座。
“坐这么远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玱玹睨了眼小夭，语气淡淡。
小夭喊冤：“刚刚哥哥还说我就顾着出去玩，把外爷忘了呢，现在我可不就是在弥补嘛！哥哥你平时忙于政务，难得陪外爷吃一顿饭，你才应该过来坐近些。”
这半是强词夺理半是控诉的话不知怎的，倒是让玱玹心情好上了几分。
“好，那我过来。”玱玹笑着说，不等小夭吃了一惊开口制止就起身坐了过来，恰好坐在小夭的身侧，还伸手捏住了小夭的脸颊。
“哥哥，我跟你开玩笑呢！”小夭赶紧讨饶，一双眼睛水润润地望着他。
玱玹无声地盯了她一会儿，才敛目将视线移开。
“好了，用膳吧。”玱玹替小夭布好碗筷，提醒道。
小夭逃过一劫，老老实实用起膳来。
只是心里隐隐感觉有些别扭。
老西炎王就这么看着兄妹二人打闹，无声地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用完晚膳之后，玱玹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
小夭刚吃饱，想在院子里转悠转悠消消食。
正好老西炎王的身体归她调理，小夭就以对身体好为由拉着老西炎王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小夭，你现在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以开始考虑终生大事了。趁外爷还活着，我可以保证让你嫁给你想要嫁的人。”
庭院里，柔和的月光洒落在空地上，像下了雪似的，满地洁白。
老西炎王温和地看着小夭说。
大概是被席间玱玹盯着她看时的眼神影响，小夭这次没有直接岔开话题，而是漫不经心地试探道：“那要不要看家世背景，身份地位啊？”
虽然玱玹收敛得很好，但小夭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异样。
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没有开窍的小夭了，总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哥哥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妹妹，倒像是在看什么心爱之人。
不过小夭也没有多想，毕竟她与玱玹兄妹情深，感情非一般人能比，想想也很正常，她本来就是玱玹心爱的妹妹呀。
想到这里，小夭的心莫名松了口气。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老西炎王摇摇头说。
“那要是和外爷有仇呢？也可以吗？”小夭忽然想到相柳，名字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笑眯眯地问道。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爱你，就不会站在你亲人的对立面。”老西炎王觑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
小夭笑笑没有接话。
如果是以前，也许她会难过、丧气、逃避，因为她一直都在失去。可是现在的小夭已经发现，直面现实也许不一定能够改变现实，但起码还有一丝和现实抗衡的希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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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小夭，外出游历这么久，可有想过回五神山一趟？”老西炎王看出小夭不想再谈论感情之事，转而笑着问道：“听说你的妹妹阿念也随你一同外出游历，两个女儿都这么久不见踪影，恐怕他夙夜都在为你们忧心。”
小夭想了想，有些心虚，回中原的这段时间，她要么就是在担心哥哥，要么就是和防风邶到处游玩，竟然没想到父王是不是也想要见她。
好在相柳不知与父王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一直保持着消息往来。因为有了相柳传递消息，小夭就没有操心这些事情。
“那我明日跟哥哥说一声，反正现在西炎的局势也稳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也打算离开了。”小夭想了想说。
说到底，小夭还是不喜欢在王宫的生活，虽然也没有人要求她要如何如何。但在这里，小夭平日往来的都是些世家子弟，就是为了皓翎和哥哥的脸面，小夭也不能真的那般自由随性、随心所欲。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皓翎和西炎都留不住你，只是你们兄妹情深，恐怕玱玹会不愿让你离开。”老西炎王眯了眯眼，看着小夭无忧无虑、率性纯真的样子，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知道哥哥肯定会舍不得我，我也会想念哥哥的。”小夭没有听出老西炎王的言外之意，笑着说。
老西炎王看了眼小夭，知道她没有听懂，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盼兄妹二人的感情能一直如此，永不更改吧。
……
翌日一大早，小夭就向玱玹提出要离开中原。
果然如老西炎王所说，玱玹百般不愿松口放小夭走。
小夭只好说自己要回五神山见父王。
怎么说小夭也是皓翎的王姬，好不容易现身，怎么着也得回五神山一趟。
玱玹心知肚明，他不可能将小夭一辈子留在西炎。
所以拖了几天之后，玱玹最终还是答应了。
说来也巧，小夭刚起了回五神山的想法，没过几天，小夭就收到好几封皓翎王催促她回五神山的消息。
唯恐小夭收不到信，皓翎王甚至还派了使者前往轵邑，看样子是下了决心要将小夭接回来。
小夭本就打算趁机回去一趟，自然从善如流，在使者到达后就跟随接她的人回去了，顺带还捎上了防风邶。
回到五神山之后，小夭确实过得要比在西炎时舒服很多。
不说别的，起码不会有时不时有什么世家贵女们给小夭送帖子邀她去参加宴会。
作为皓翎的王姬，小夭其实很少和这边的世家公子、贵女们的打交道，多是待在五神山上，基本只跟父王、阿念，还有防风邶待在一起。
不用应付一些她并不熟悉也无法融入的人，小夭也算是少了许多麻烦事。
同样的，也多出了许多空闲时间。
不过这倒是没什么，小夭害怕寂寞，是因为没有人真的懂她，但是有相柳在，小夭就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即使在她心里，除了娘亲之外，哥哥就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小夭也不得不承认，她和玱玹并不是一类人。
哥哥是西炎王，和外爷一样雄心壮志。他胸怀天下，眼里要装下整个西炎国的子民。
而小夭的心里装不下这么多东西，她只希望自己惦记的人都好好活着，希望娘亲和爹爹活过来，希望相柳能永远陪伴她。
和玱玹从国家大事着眼，能够牺牲自己的婚姻，娶一大堆不爱的女子相比，小夭最渴望的，却是能够有爹娘陪在身边，和相爱的男子一生一世，逍遥红尘。
如今玱玹已经成为了新的西炎王，西炎的局势也稳定了，在小夭眼里，这也就意味着哥哥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现在重要的反而是相柳和辰荣之间的事。
倒不是担心相柳会死，这么多年了，小夭早就清楚了，相柳能不能活，与其他因素都无关，只取决于他想不想活。
不说他们这么多年盘踞海上积蓄的势力和财富，就只说相柳本身的实力，也不是谁想杀他就能够将他杀死的。
唯一的变数就是辰荣。
只恨相柳遇难时小夭还没有出生，不然有洪江那个不知道变通的老匹夫什么事？
不过欠了个恩情罢了，就让相柳为他卖命了几百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