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冉低着头，像是在记数字。
赵邵康笑了笑：“那好。那我去装电视了啊。”
宋小冉点点头：“好吧，我在门口等你。”
赵邵康嗯了一声。
宋小冉等赵邵康去了提货的地方，这才抬起来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
“0808，8月8号那天是我来的那天吧，那天晚上见面的……521……521……那又是……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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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家小小的客厅里挤满了邻居。
筒子楼就这么大，谁家发生点什么事根本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传遍。
像是家中买了大电视这种喜事，大家更愿意过来看一看贺一贺，也算沾沾喜气。
邻居甲：“耶，老宋你家买了这么大的彩电啊！”
宋坤：“是啊，下午刚到的。”
邻居乙：“哎呦，还是进口货！这么大，不便宜吧？”
宋坤：“这个啊，2588！我说咱还是换个便宜的吧，我家小冉非说不，就得自己掏钱买个大的！哎，她自己赚钱自己花吧，我是真管不了她了！”
邻居丙：“啧啧，小冉真能干！我家儿子比小冉大，一年工资也买不起这么大彩电。”
宋坤：“唉，这赚的再多也禁不住乱花啊！”
众邻居：“这也是小冉一片孝心。”
宋坤：“确实也是。你看这大彩电这画面，真清楚真舒服。”
……
宋小冉和妈妈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静静地看着爸爸和邻居们时而直接，时而间接，时而直球夸赞，时而以贬代褒。
总之，就是各种凡尔赛自己女儿的能干和孝心。
第一波邻居送走了，第二波邻居无缝连接。
宋坤：“……这个啊，2588！我说咱还换个便宜的吧，我家小冉非说不，就得……”
宋小冉也不是脸皮薄的人，但是刚才第一波可以忍住，这第二波邻居来到，听着爸爸同样的话再说一遍，她真的有点坐不住了。
“妈妈，你不管管爸。”宋小冉红着脸别过头，小声对着妈妈道。
“你就让他开心会吧。”秦湘捂着嘴笑道，“咱这楼里一共也没几波来人了。这要是在农村，整个村的人都得排队过来参观。”
宋小冉：……
行吧，爸爸开心就好。
直到晚上11点多，领居不再来了，宋家才彻底安静下来了。
宋坤又坐回餐桌上，指挥着刚忙完回到家宋熙明，给他倒上一杯白酒，晚上的菜吃完了，就随便找了点咸菜和花生米。
宋坤指了指电视，问秦湘：“怎么把电视关了，打开啊。”
秦湘没好气：“电视剧早结束了。”
“那我可以看看晚间新闻啊。”
“这时间晚间新闻也没了，关台了，就剩雪花了”
宋坤想了想道：“那咱看会雪花吧。”
“我，”秦湘忍住了在儿子面前爆锤自己老公的冲动，给他开了电视。
宋坤吧唧一口咸菜花生米，滋溜喝了一口酒，看着家里女儿买来的大彩电，感慨道：“这雪花都比之前大，之前白……”
已经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的宋小冉露出了笑容，今晚又是一个美美的梦。
第70章 红星奶粉厂
翌日。
早上9点半，宋小冉被赵邵康喊下来了楼。
一下楼就看到除了赵邵康外，还有另一个熟人，吴帅，以及他的那台8手桑塔纳。
吴帅热情地打起来招呼：“嫂子好！”
宋小冉翻了个白眼，决定无视：“吴帅啊，我们天天用你车，你老板不会把你开除了吧。”
“我老板又出差了，用不上我。”吴帅嘿嘿一笑，“而且康哥是讲究人，每次用车都给把油加满回去，我老板开心还来不及呢，恨不能给康哥天天用。他那人平常可抠搜了，上车必先查油表，一直怀疑我拉私活。”
宋小冉笑了：“这么抠还买个烧钱的大家伙干嘛，这车多贵啊！”
吴帅撇了撇嘴：“这已经是好几手的车了，也不算太贵。但是牌子硬，我老板买来就是就是出门摆阔用的，好谈生意好拉贷款。”
赵邵康笑着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传呼机：“那就和我这玩意差不多效果。我这小东西多少还便宜点，这样想想心里就平衡了。”
宋小冉抗议道：“你的咋没用了。我可把你号码留给家里了，让他们有事找我就打你call机。”
赵邵康挠了挠头：“call机？”
“电视里传呼机都叫call机的啦！拜托，你系不系咩看过港剧啊，阿sir！”
“……宋小冉，咱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不。”
“……土包子，上车吧你。”
三人说说笑笑上了车，今天的目的地是南城的红星奶粉厂。
宋小冉一上来就问赵邵康：“你和那边联系的怎么样？李大通怎么说，咱们采购个两吨，他给不给我们个出厂价？”
赵邵康笑了笑；“我觉得咱的目标不能只是出厂价。”
宋小冉：“嗯，怎么说？”
赵邵康解释道：“听说我要大批量采购，李大通那语气立刻就不对劲了。昨天晚上就要挂掉电话来我家找我面谈，我好说歹说才推到了今天上午。”
赵邵康回忆了一下昨天电话里的李大通，啧啧，那个热情劲，让他都有点不适应。
吴帅听了忍不住笑了：“红星奶粉厂一年就产个10来吨，还卖不出去大量堆厂里。康哥你开口要两吨他能不热情嘛，估计今天见了面高低给你磕一个。”
“至于吗？”宋小冉被他的话逗笑了。
“咋不至于，我听我老板讲，红星奶粉厂连进牛奶原料的钱都欠了两个月了，工人的工资也发不出来，天天有人在那闹事。
你现在买他两吨货，简直是救了他的命了。”
吴帅把从老板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啊，这红星奶粉厂实惨！
宋小冉接着问吴帅道：“他们的零售价是一罐1公斤的要15块，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谈到10块钱1公斤？毕竟我们也不需要包装什么的，能省他们一大笔包装费。”
宋小冉感觉那装奶粉的铁罐子还挺好的，怎么也值个块儿八毛的。
吴帅笑着道：“嫂子，这个价格也忒没问题了！嫂子你心地也太好了。要我说，他们急着用钱，你这又帮他清了库存，就该趁火打劫照死里砍他价。我估计你给他个8块9块的成本价，只要不亏钱他恨不得全卖给你。”
宋小冉已经可以做到自动屏蔽某两个字了，笑了笑道：“倒也不用那么心黑，大家都有钱赚就好了。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咱目标就定为10块钱一公斤吧。你说呢，赵邵康？”
吴帅朝着后视镜比了个大拇指，以示宋小冉高风亮节。
赵邵康笑着点了点头，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其实，昨天他和李大通谈的是7块钱一公斤！
先收购两吨，卖完了再说。
这个价格已经算是砍价砍到李大通大动脉上了，他当时说这个价格厂长不可能同意，倒海里也不卖。
但是赵邵康有信心这个价格最终是可以谈下来的，他们最终会一边捂着淙淙流血的大动脉，一边哭着和他签约。
因为这个价格虽然低于他们的成本了，但是低的并不多。
2万吨就是1万4000块，给的是现金。
对于一个濒临破产工厂来说，没什么比现金流更为急迫需要的了。
进货的钱要给，工人的钱要发。
这些现金说不定还能让厂子周转起来再撑撑等待转机，库存里的货可做不到这一点。
那些库里的奶粉卖不出去，就和一罐罐渣土没区别。
虽然和渣土没区别，但是还真有人舍得拿去填海吗？！
肯定是不会的！
如果厂子倒闭了，到时候清仓大处理连这个价格也卖不到，只能给下岗的工人发一发当拖欠的工资。
退一步说，就算厂长不考虑这些硬着脖子不同意，赵邵康相信李大通他们这些小头头也会逼着厂长同意……
此时宋小冉不清楚赵邵康在想什么，她在心里默默算起了自己的账：
“一公斤，也就是1000g奶粉，大概可以做20杯奶茶。
如果10块钱一公斤的话，那一杯奶茶的奶源成本就是5毛钱。
再算上茶叶成本，珍珠的成本，自己做一杯珍珠奶茶大概就是7毛钱。
如果自己卖到1块5一杯的话，一杯纯利润就是8毛钱，110%的成本利润率。
扣除去人工房租水电各种东西，怎么也有个80%、90%的利润……
哇塞，这个利润简直堪比贩卖那啥了！”
宋小冉对自己的奶茶充满信心，毕竟可以在几十年后各种饮品饮料品种数之不尽的时代，珍珠奶茶都能风靡整个大吃货国。
自己早推出30年，只能说是降维打击。
她第一步，就准备同时在新城区，南城，西城，大厂开四家店。
目前茶源问题因为用量少，解决起来不麻烦，木薯粉很便宜，也已经大批量采购正在用卡车运来的路上。
所以现在就剩下奶源的问题等待处理。
自己的四家店，保守估计一天就可以卖出去6000到7000杯奶茶。
2万吨奶粉能做4万杯奶茶，听着多，但是大概也就是8天的量。
所以，如果和这个红星奶粉厂合作愉快的话，完全可以签订长期合约，把他们的货全给买了。
车轮朝着红星奶粉厂滚滚驶去，然而奶粉厂的人还不清楚他们已经被宋小冉给一锅端走彻底包圆……
第71章 红星奶粉厂2
三人循着李大通名片的地址，很顺利就找到了红星奶粉厂的大门。
宋小冉下来了车，发现他们在的这条街她竟然有点眼熟。
就昨天去南城百货大楼，路上好像来过这里。
宋小冉往远处一看，果然，这里再往前两条街就是百货大楼了。
他们虽然路过这条街但是没往里面拐，所以就没看到红星奶粉厂的大门和招牌。
现在厂子的大铁门敞开着，院子里面空荡荡也没个人气。
宋小冉朝着厂院里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咋连个门卫都没有？穷的没啥好偷的了吗？”
吴帅在门口停好了车，和赵邵康一起走过来：“哈哈，估计是。我瞅着这一片估计就我这8手桑塔纳最值钱了。我可得好好看着。你们别杵着了，直接进去吧。”
两人进了厂院。
右边几步远就是厂房，隐约还能听到点机器的响声。
左边有十来间平房，应该是办公的地方。
两人往左走，发现这厂子不大，办公室确实不少。
厂长室，副厂长室，销售科，采购科，人事科，后勤科，保卫科……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这是。”
宋小冉有点好奇，挨个透过窗户往里瞅了瞅。
这些办公室空了一大半，里面空荡荡啥也没有。
个别屋子还有点人坐在那喝茶看报，看到有陌生人来了抬头看一眼，然后就转过身去，权当没看到，连出来问一句招呼一下的的意思都没有。
赵邵康笑了笑，低声对着宋小冉道：“估计把咱当要账的了。”
宋小冉恍然，也不多看了，就找采购科的办公室。
按理说，应该找奶厂销售部门的，不过他们一直联系的是李大通，李大通也没表现过让他们转到销售部门的意思，就不用换人那么麻烦了。
咚咚咚。
开门的是一个没见过的中年人，见到三人目光有些警惕，站在门拦着门，面无表情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李大通。”
“李科长不在！”
宋小冉看惊了个呆：“啥，不是昨天晚上约好今天在这里面谈吗？”
赵邵康也是一头雾水，自己这是被放鸽子了？
中年人狐疑道：“你们不是牧场的人啊？不是来要账的？”
宋小冉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啊，我们是找李科长谈采购牛奶的事。”
听到宋小冉这么说，中年人立刻换了个副面孔，热情道：“快请进快请进，李科长在的。他在厂房那边躲，不是，他在厂房那边视察工作呢。你们先坐，我这就去叫他。”
宋小冉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绷起了脸。
别人都这么惨了，再笑出声实在太过残忍。
至于会不会憋出点小内伤什么的，也只能先不考虑了。
很快。
李大通就飞奔了过来。
“赵老板赵老板，让你久等了。”
“没是，我们也是刚来。”
李大通一进门就大力握住了赵邵康，用力摇晃以表亲热，以至于脸上的褶子和手都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共振。
李大通握完手，似乎还觉得不够热情，张开双臂，想给赵邵康来个大大的拥抱。
赵邵康暗暗退了一步，并不太想和一个50岁一身汗的干瘪老头拥抱：“李科长，咱谈正事吧？”
李大通扑了个空也不以为意，就势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好好好，咱坐下谈。老张，你给倒三杯茶，你们是喝红茶绿茶还是花茶？”
宋小冉连忙摇头：“不用了，咱直接谈正事吧。”
这一阵子为了试验奶茶配方，她试了不下几十种茶叶了，虽然每个就尝尝味，但是架不住量变引起了质变，现在听到喝茶就有点PTSD了。
“老张，那你出去订个饭店吧。眼看中午了，在一起吃顿便饭。”
李大通支开了老李，转头看着赵邵康满脸堆笑，“年轻人就是干脆，咱开始谈正事吧。”
赵邵康直接道：“昨天我说的那个价格——”
李大通瞬间一把握住了赵邵康的手，头摇地像拨浪鼓，眼皮耷拉下来，嘴一撇向下180度，这脸瞬间从笑脸变成了哭丧脸。
他脸上的每个褶子里，似乎都写满了为难：“真不行啊赵老板，7块实在太低了，就算你们不要包装，这个价格厂子也亏钱啊。你看你多少给我们再加点啊！”
“啥？7块！”
宋小冉瞪大了眼睛瞧着赵邵康，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在心里叫了出来，
“赵邵康你这价给的可真狠啊，哎，要不说原书里你能发财呢。”
赵邵康读懂了她眼神里的部分意思，脸色微微一红，心中叹了口气有点遗憾。
众所周知，当卖东西人的对你说“你多少给加点”的时候，基本代表，你就算不给他加，这个价格他也会卖了。
你需要做的就是一转头，做出一个不卖我就走的坚决态度，他就会马上说“卖卖卖我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