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问清楚 Joyce 的事。
卫明到了 TX，一进部门，就见 Joyce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卫明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早就人精一般，对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嗅觉灵敏。尤其是女人。
别说面部微表情了，卫明甚至能根据她们当天所喷的香水，推断出她们最近的心情。
一上午，Joyce 看似毕恭毕敬地来给他送了两次文件，但那表情和气场完全就是在赌气。
这乘风破浪的姑奶奶，自己到底哪儿得罪她了？
卫明边低头给文件签字，边用余光观察 Joyce。
“Joyce，你看起来有点憔悴。昨晚没睡好么？”
把文件还给 Joyce，卫明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Joyce 抽过文件，抱在怀里，冷着脸道：“是没睡好。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人都睡不好吧？”
“情况？”卫明十分不解，“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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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破鞋
Joyce 见卫明主动问起，越发觉得他是存心。
部门周末加班不叫自己，连选择的权利都没给她，现在却这里扮好人。
Joyce 也不是吃素的，冷哼了一声说“没什么”，就要往外走。
卫明云里雾里，他并不知道周末 Joyce 也去了爱马会，还遇上了自己老婆林双，只当是 Joyce 天生大小姐脾气。
卫明和 Joyce 都属于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俩人彼此试探，互相摸索，谁都不愿意在职场上多走一步。
一来二区间，竟没有将江喜给林双送衣服的事给兜漏出来。
这边侥幸没有东窗事发，那边林双和江喜却不得不防。
下午，林双接完孩子，照旧送回了娘家，然后拎起装衣服的包就出门，准备去找江喜。
她出门前，林双妈有意无意地多了一句嘴：“最近你都在忙什么呀？孩子都不管了？”
林双一笑，调侃他妈：“怎么？你不想帮我带啊？那我明天把果果送去她奶奶家。”
林双妈当时就在楼道里啐了林双一口：“呸！没良心！”，然后黑着脸重重摔上防盗门。
林双低头苦笑笑，她知道她妈表面上和卫明妈客客气气的，其实心里极瞧不上他们一家。
这也不能怪林双妈狭隘，就上次卫明老家买别墅的事儿，也不知道卫明妈是怎么想的，竟然故意拿到林双妈面前来三番五次地显摆，满满的优越感。
林双妈是中学里的会计，一直自诩也算半个知识分子，她说她顶顶瞧不上卫明妈身上的“小市民气”，平时当着林双的面还时常唠叨，得防着他妈别把这些个臭毛病过给果果。
不喜欢一个人，再怎么伪装，都是欲盖弥彰。
丈母娘不喜欢婆婆，身为儿子的卫明自然是站在亲妈那一边，所以，林双家的翁婿关系，一直也是一笔烂账。
林双走着走着，便不愿意再想这些家里的糟心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双走向江喜家的脚步开始变得轻快，仿佛是去闺蜜家串门儿。
江喜接到林双的微信，下了班就在家候着，她千方百计地想把江海支使出去，可这愣头青自从上次被骗之后就多了个心眼，死活不肯挪窝半步。
江喜无法，便也由得他去。
光天化日的，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和林双之间也不能怎么样。
林双敲开江喜家的门，江喜弯腰慇勤地给她递上一双新的全棉拖鞋。
刚说了声“谢谢”，林双整个人便都暴露在江海热辣期盼的眼神之中。
林双瞬间低头，眼神闪烁地避开江海。
江喜见状，立刻恼怒回头，冲了江海一句：“家里来人了，你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干嘛？！我这下班回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你就不知道去厨房做点儿？”
江海不挪步，只是用殷切的眼神一直盯着林双看。
他渴望她能有回应。
江喜敦促着林双赶紧进屋，二人甩了江海，掩上了与世隔绝的房门。
“这是你借给我的衣服，我都熨烫整齐了，拿来还给你。”
林双从包里取出那条 FENDI，交到江喜手上。
江喜随手把衣服往床上一扔，便拉开椅子，请林双坐。
林双不坐，又从包里掏出那双黑色高跟鞋，道：“鞋子嘛，我用鞋油稍微擦了擦。但你这鞋子应该买了挺久了，后跟有些掉皮。”
“嗨，管它呢！大不了扔了！一双破鞋而已。”
江喜本是客套，但一牵扯到“破鞋”二字，便有了一语双关之嫌。
她原以为只有自己心里有病，谁知，林双的脸却突然也红了起来。
“这是……江海的衣服。”
林双支吾着，最后从包里拎出那件李宁。
“我也洗过烫过了，你替我还给他吧。”
林双托着衣服，仿佛托着一只烫手的山芋，有些羞愧地朝客厅看了一眼。
江喜迅速接过衣服，立刻压到床被底下，又心猿意马地对林双说了声“谢谢”。
就像过去卫明是她俩之间越不过去的坎儿，不能徒手触碰的电线，现在江海也是。
“对了，我今天来，还想问问你 Joyce 的事。”
林双把话题扯上正途，总算是把她俩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
“她嘛，卫明新来的助理。股东的女儿。”江喜低头玩弄了一下手指甲，不屑地说道。
这些，林双都知道。
她想知道的是，Joyce 和卫明的关系。
但她又不好直接问，怕江喜觉得她小气，杯弓蛇影，觉得是个女的就跟自己丈夫有一腿。
“股东的女儿，为什么会给卫明当助理？这不是很奇怪吗？”林双道。
江喜冷笑：“Joyce 说起来是海归，可是部门的人早把她的底给扒透了。听说这主儿，高中时候就是个有钱的太妹，霸凌同学，也不好好学习。她说起来，去好几家知名大学交流过，但其实发她毕业文凭的，也就是个野鸡大学而已。你说，她这样的人，进了 TX 能干什么？“
林双默不作声，她竟不知，在江喜的眼里，也是有鄙视链的。
江喜从未觉得自己在鄙视链的最底端。
没错，她是小三，可她也是凭本事三上去的。
她心里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身无长物，仅凭投胎这一个技术活儿，沾爹妈光，就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们。
所以江喜从不勾搭这些富二代。
她认为，勾搭富二代，完全就是消耗青春换几年吃喝玩乐。
富二代的钱都是爹妈给的，有限得很，管自己挥霍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给江喜。
而那些创一代就不同了，虽说老点、丑点、猥琐点，但他们一来手里有钱，打赏江喜不需要征得任何人的同意；二来，这些年，跟着这帮老狐狸，江喜也积攒了不少社会经验和处事手段，看问题也不再是小镇姑娘的短视思维了。
她现在很懂得为以后打算。
“好在卫明懂得拍股东马屁，勉强收留了她，给她安了个助理的职位，说起来也好听。”江喜继续道。
林双疑惑地接道：“你的意思是……卫明原本不需要助理？助理或者说秘书这个岗位是为了 Joyce 才硬设的？”
江喜点了点头。之前她也怀疑过，但后来她也想明白了，米歇尔拼了老命要挣这个位置，为了这个岗位，卫明甚至不惜将用了几年的老员工小张踢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应该是。卫明的边角活儿，我和米歇尔还有部门的另外几个人，捎带手就能帮他干掉。我觉得没必要专门配备一个秘书。就算是 TX 到了副总级别，有配秘书助理的传统，但你觉得以卫明的尿性，他会配谁？”
说完这段话，江喜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双的眼睛。
林双秒懂。二人心照不宣。
如果卫明有的选，他一定会选一个年轻漂亮的“江喜 2 号”，陪他红袖添香夜读书，而非请这么一个智商情商双商欠费的豪横姑奶奶回来，搞什么爱的供养。
第50章 说开
“卫明，现在表面上升了副总，其实在公司的处境很不好。”
江喜继续把公司里的情况说给林双听。
“TX 是一艘巨轮，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高层内斗严重。股东们还时不时地要插手要业绩。所以……”
“你是说，卫明讨好股东，是为了自保？”林双道。
“呵呵，不一定只是自保吧。”江喜抬起眼睛，望着林双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卫明还不到四十，他的目标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副总吧？”
林双点了点头，她承认卫明的确很有野心。
副总之上，便是 CEO.
难不成他还想坐上薇姐老公的位置？
林双很了解卫明，他的确有些才能和小聪明，当个副总实至名归；可如果让他掌舵全局，全面领导一家公司，他还差了点格局。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卫明也知道，这点格局，需要一个有力的后盾替他补上。
大股东的支持，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次磐石和 TX 的合作，听说股东们很满意。卫明现在也是牢牢攀住这根绳索，想努力往上。”江喜道。
说到磐石，林双想起顾许，她转而对江喜道：“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正想介绍你和磐石的顾总认识一下。”
“认识顾总？有这个必要吗？”
江喜不介意多认识点有能量的大佬，但她总觉得，林双能说得动顾许，俩人又曾经是同窗，凭女人的直觉，他俩的关系匪浅，而且不是一般的关系。
江喜和林双之间，已经横亘了卫明和江海，实在再容不下多一个男人了。
“很有必要。”林双细细对江喜分析道，“你昨天给我送衣服，在 TX 的家属团前亮了相。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卫明知道我俩互通有无是迟早的事。如果他真知道了我俩私下有来往，会怎么想？”
“会觉得我俩变态。”江喜不假思索地回答。
林双苦笑笑，脸上露出一副不开玩笑的表情：“所以，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背书。”
“新身份？背书？”江喜疑惑。
“新身份是就是磐石顾总的熟人。”林双道。
江喜听完抿了抿嘴唇，良久不作声，半晌，才恍然大悟道：“行。都听你的。”
“那好，这周我安排咱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说完这句，林双看了看表，觉得自己出来时间有些久了，打算起身告辞。
江喜却一把拽住她的裙角道：“再坐一会儿。”
“嗯？”林双不解。
江喜的脸上明显浮现出还有事的表情，林双半抬的身子，只得又落下。
“林双姐，我有话就直说了。”江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江海……”
林双听江喜提到江海，脖子根一阵红热。
江喜提江海，就像林双在江喜面前提卫明一样，总有种谁都别装的感觉。
掀开华美的袍子，她们彼此看穿了对方的底裤。
污秽吗？污秽。
但这样的污秽，在社会上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逼不得已。
“江海他是我弟，年纪还小，有些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看，能不能……？”
江喜的央求吞吞吐吐，林双早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己种下的因，就得自己品尝命运结出的果。
也罢，总要和他把话说开了的。
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你的意思我懂。”林双垂首整理了一下裙裾，“要不待会儿让他送我出小区吧，把话说开也就好了。这事，你信我，我会注意方式方法的。”
“嗯。”江喜轻轻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的感觉，然后起身送林双出去。
江海早就迫不及待地守在房门外，就等着林双出来的时候，再见她一面。
林双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门外走，江喜破天荒地对江海说道：“你替我送送林双姐，早点回来。”
江海心花怒放，立刻点头应差事，他激动地甚至都没有想一想，她姐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他换鞋出门，屁颠屁颠地跟着林双出去了。
从楼道到电梯，再到楼下，林双和江海都低着头，默默无语。
近乡情怯，俩人反倒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起头了。
“江海。”
走到小区的一片林荫道上，林双终于鼓足勇气，驻足脚步，抬起头面对江海。
她望见江海纯真的眼眸，一如那天他俩相拥时，似一汪湛蓝的海水，清澈透底。
这样的眼眸，林双实在不忍直视着，说出接下来一连串残忍的话。
她低垂着睫毛：“江海，人这一辈子，总会经历一些错误。我们每个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保持自身的正确。我不讨厌你，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之间……”
林双很少拒绝别人，除了顾许，江海是第二个。
她说着说着，不自觉地就卡顿起来。
拒绝别人真的是一种残忍，更何况，这件事是她自己先挑的头儿。
该负责的那个人，是她。
江海见林双说不下去了，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却不愿意接受最后的事实。
他足足比林双高出一个头，俩人站着，他的目光本就是俯视，加之林双又低了头，完全看不清楚她的脸和表情。
尽管林双那张白壁微澜的面容，自从见第一面，就深深镌刻在江海的脑海里。她就像是从江海梦中走出来的一样。
“姐。”江海略去了“林双”二字，他希望和她能更亲切一点，“你想说什么，我很明白。你无非就是想说，你还没离婚，年纪又比我大，我俩不合适对么？”
“对。”林双承认。
“姐，我不在乎，真的，什么我都不在乎，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江海稚嫩的脸上努力刻满了用力过猛的认真。
“可是我在乎。”林双道，“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
“什么叫一错再错？”江海不喜欢林双这样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倔强地辩驳，“我没觉得这是个错误，如果你一定要说是，那我宁愿错到底！”
“好，你说要错到底。”林双觉得和江海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拧着来，自己完全发挥不了任何优势，于是以退为进顺着他的话诘问道，“那怎么错到底？我离婚，然后我俩结婚？”
江海被林双一激，瞬间沉默了。
半晌，他也垂下坚毅的脑袋，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不结婚怎么在一起？”林双故意的，“难不成，你只想和我玩玩儿？保持这种不伦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