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可能有点困难,”喝完水、稍稍缓过来的的艾薇有点恍惚,“但可以找个袋子将他装走……”
洛林:“嗯?”
艾薇横闯黑暗区,被扣十分。
不过她顺利地带回了贝曼的尸体(经过对方残留在公寓的毛发比对DNA,确定是同一人),额外加十分。
那个人类小女孩被顺利找到,严重受到惊吓,还处于昏迷状态。
郁墨为她做了简单的体检,送入公立的医院中。
松旭泄密,扣二十分。
松旭愤怒,拍桌而起:“凭什么?你们为什么不允许我进黑暗区?说不定我进去后也能生擒贝曼呢!”
“感谢你再度展现出勇气却莽撞的气度,”洛林说,“如果你对这个分数不满,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它还有很大的下降空间。”
松旭说:“这样完全不——唔唔唔唔唔——”
黑着脸的松峰,闯进房间,捂住弟弟的嘴巴,将他狠狠拖出去。
这次测验后的结果公布得很快,多位老师共同打分,公开展示,洛林给艾薇的分数算不上高,也不是很低,处于中间档位。
他给了十个学员更高的分数,赞赏他们在测验中的灵活应对和身手。
也有二十三个学员,从他这里得到了很差劲的分数。
其中有十人,大概率会被淘汰掉——意味着他们没能成功通过这次的集中训练,无法申请加入任意一探险队。
能顺利毕业的艾薇,没有去听这些东西,她在宿舍里睡了舒舒服服一整个晚上,那种透支后的不适终于彻底消褪,满血复活。
她精神满满地起床,去图书馆中整理自己的简历,刚坐下,就看到娜娜又忧愁又有点激动地抱着书过来。
现在的娜娜看起来就像吃到一个塑料朋友的离谱又惊天动地的大瓜。
艾薇主动和她打招呼。
娜娜挣扎很久,把书放在她旁边的桌上。
“艾薇,”娜娜遗憾地说,“放弃洛林老师吧,他好像已经有女,性伴侣了。”
艾薇纳罕:“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娜娜低声,“今天清晨 ,有学生去找洛林老师求情,想要他多给一分……他看到了洛林老师脖子上有红草莓,看大小,应该是女性。”
艾薇:“啊?”
她模糊地想,那些混乱的瞬间,她好像确实留下一些痕迹;这不能责备她,她上头的时候也很难控制自己。
艾薇紧张:“很多人看到了吗?”
“还好,,”娜娜掰着手指,慢慢地数,“好像也就你们班级里的大明,小毛,老胡……还有我们班的玛丽,杰克,汤姆,龙傲天,南宫狗蛋,西门吹牛,东方常胜……喔,还有教我们班的那十二个老师,负责卫生机器人的山本中一郎,厨房的王阿姨,露丝……”
艾薇攥紧书:“别用列举法了,娜娜,现在基地里,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娜娜想了一圈:“可能只有你了吧。”
艾薇:“……”
“不然,我们放弃吧,”娜娜主动安慰,“别露出这种要死要活的感情,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定制一个伴侣机器人,多大点事?男人嘛,满大街都是。”
办公室。
洛林一上午接待了一堆蠢人。
他这辈子从没有在短时间内同时和这么多笨蛋见面,如果人工智能以他们的大脑为蓝本研究仿生智能,那么它们的科技会瞬间倒退两百五十年。
几乎所有人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进来,找他,然后参观他——脖子上遮不住的痕迹。
洛林面无表情将罪魁祸首叫到办公室中。
艾薇乖乖好学生地坐在椅子上。
她看洛林谨慎地将所有门窗都关上。
“明天放假,”他声音沉沉,“我需要和你确认,明天你的去向。”
艾薇盯着紧闭的门窗,有一种合法偷情的错觉,她还是感到尴尬。
她说:“难道不是回家吗?”
“哪个家?”
“……我和爸爸妈妈的家。”
“你和爸爸妈妈?”他重复,“还有其他人么?”
艾薇说:“妈妈还邀请了郁墨,他应该也会去。”
洛林俯身,艾薇感觉到制服的压迫感,这种严肃的审讯视角让她微微后仰,压在椅子上的手指不自觉握紧。
她很难将现在正经严肃的洛林和那个主动俯首于身下的洛林联系在一起,两者之间的割裂感太重了。
现在的洛林看起来只会冷漠强迫她,作为老师的他太高冷傲慢了。
洛林问:“你确定不需要我?”
这个过近的距离让艾薇不自然后退一步,解释:“……我家隔音效果很差,而且后天我还要参加探险队的选拔测试……我需要保持很多体力,好好休息。”
洛林慢慢直起腰。
显然,办公室此刻的环境让他有些犹豫。先前只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况且已经在走离婚申请的阶段了,双方还能勉强保持正常的师生距离。
而现在黑暗区的意外让两人都无所适从,尤其是冷静下来、理智回归后。
“艾薇同学,”洛林叫着她的名字,“有个问题,我想向你求证。”
艾薇恭敬:“老师,请讲。”
“昨天晚上,我吻你时,”洛林的脸陷在黑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神色,“你表现得似乎很意外。”
艾薇小声:“因为特别突然,我没有想到……”
“所以,”洛林问,“你不知道高匹配的双方对彼此都有高度吸引力?”
艾薇:“我只是听说过……”
“只是听说过,”洛林重复着她的话语,脸色沉沉,“所以,你从未感受过这种吸引力——对吗?”
第25章 办公室
艾薇没有立刻回答问题,她已经察觉到,洛林天生和“温柔”这两个字扯不上关系,他在嘲讽人这方面从不手软。
曾经有两个学员在课堂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洛林直接让他们站在自己身旁,讲课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点名提问,问他们有何高见。
两个学员尴尬地说什么都没有;其中一个懦弱地问,可不可以让他们回到队伍中去。
洛林冷笑一声,拒绝他们的请求。
他用傲慢的语气说:“我以为你们喜欢在同学面前展露这种羞耻的参与感。”
永远不要指望能从洛林口中听到多么好听的话语,艾薇已经领教过一次。
迟钝的艾薇意识到不对劲,他现在所展露的温柔,实际上是在给她的问题下套。
她想到了黑暗区中的洛林。
那个时候的他同样有条不紊地讲着什么吸引力什么控制之类的,难怪他看起来又冷静又失控,像冰下的火……种种矛盾,好像都在指向一个同一个答案。
莫非洛林对她一直都有着奇怪的误解?
艾薇瞪大眼睛:“我才不是那种杏玉旺盛到会四处发,情的家伙,怎么可能看到你就想着要做?只有禽兽才会满脑子这种想法吧!”
她正义凌然:“我从未在不合时宜的时刻对你有过非分之想。”
说这话时,艾薇不安地瞄了一眼,确定那个测谎的东西不在后,才轻轻松口气。
“随便你,”洛林无动于衷,他坐在属于老师的椅子上,桌面的钢笔微微闪着银白的光,与艾薇隔一章宽大的办公桌,他说,“我会携礼登门拜访——协议婚姻尚持续的这段时间,我会尽好我的责任。”
艾薇站起。
洛林又说:“你应该知道,基因所导致的强烈吸引超过你我本能——”
“我承认你的确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可靠,”艾薇极力为自己正名,她靠近洛林,双手贴靠着桌子,像刚才他俯身那样,同样俯身看着他,身型的差异削弱了她的侵略性,她认真地对洛林解释,“好吧,在已婚的情况下找你要联络方式,的确是我的不对,但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而且我那时候没有立刻出轨的念头,只是觉得您很……呃……”
越说越不自在,好像她真的有什么不良企图。
洛林微微侧脸,他黑色尖晶石般的眼睛没有波澜:“我该为此感到荣幸么?”
“不是,”艾薇立刻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没有出,轨,而且非常遵守这里的规则,没有觊觎的举动和不敬的念头……在你要求做,爱之前,我的确是将你当作老师来尊敬的——传道授业的那种,不是床,上的。”
洛林放在桌上的手动了一下,身体后仰,离她远一些,说:“我的耳朵不是装饰,你的声音也足够洪亮,不需要靠这么近说话,艾薇同学。”
蛊惑力量的椰子香一边认真点头,一边后退几步,她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有点担心地抬手捂住嘴巴:“是不是因为我中午喝了可乐,你讨厌碳酸饮料的气味吗——”
“和那个没关系,”洛林粗暴地打断她,“继续说。”
荷尔蒙又不会顺着口腔传播。
她是激发一切的源头。
不受控的,想要靠近的谷欠望,分明知道她那和多人的高匹配度有问题,血样和身世、来历都可疑——
“没了,”艾薇表情困惑,“就这些,我刚才才意识到,您好像对我有偏见。”
“研究院在年初时就得出了新的结论,”洛林说,“高度匹配的人,会同时对彼此产生旺盛的欲望。这种吸引力是相互的——信息显示,你的中学物理最高成绩是九十三分,这个优秀的数字能证实你有着丰厚的物理学知识,最基础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应该不需要我解释,对吗?”
艾薇喃喃:“难道报道是真的?”
她犹豫:“我还以为是一种宣传策略,是政府为促进人口增长和结婚率的手段……”
“你以为政府怎么做决策?”洛林问,“购物超市中的促销传单么?”
艾薇提出疑问:“可是我好像没有像报道中那样讲,看到你后满脑子都是瑟情念头……我们的匹配度不是百分百么?”
“嗯,”洛林说,“所以我需要求证。”
“求证?”艾薇愣了一下,随后,又抓紧时间,问重要问题,“对了,那个仿生人贝曼——我好像一直能嗅到那种血腥味,这样正常吗?”
这种话没办法和朋友讲,更不能告诉同学。
他们和艾薇一样,从不曾进入过黑暗区,在此次行动中也没有猎杀仿生人;只有艾薇一个学员,近距离接触到平时不会接触的东西,那些被遗弃的、仿生人的埋尸处。
其余的老师……
艾薇不方便直接问。
事实上,过去这段时间,她总感觉那种血腥味围绕着她,就像贝曼的尸体始终在她身侧。
这种错觉有些惊悚。
洛林简单地说:“我第一次解决仿生人尸块时,也会感觉血腥味如影随形,习惯了就好,坐在桌子上,张开。”
“哦哦哦,正常就好,”有了老师的指引,艾薇放松不少,“谢谢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等等,您说什么?”
“张开,”洛林说,“我检查你话语的真实度。”
艾薇震惊到口吃:“现、现在?”
“等会儿我需要写详细的报告,解释为什么要给这么多学生低分,”洛林说,“晚上我开会。”
她知道对方的时间排得很满。
不愧是连婚礼也要迟到的工作男性。
艾薇别别扭扭地微微松开一些,熟悉的老师办公室让她不适应;在潜意识中,艾薇会将一切场合分区,而在正经的地方做不正经的事情,会严重影响她的思维和辨别能力,就好比一身制服的洛林出现在床,上,或者他不苟言笑地在教室里……
洛林看起来会很冷静地将这些东西当作一场实验来做。
在办公室中做这种事情的确难堪,两指并拢,飞快得到答案。洛林看着干燥的手指,还有办公桌上不安的艾薇。
估算失误。
她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之间,那种能令理性丧失的强吸引力是单向的。
洛林俯身,制服紧紧约束着他,他紧皱眉,看着艾薇。她的气味无处不在,无处可避,像嘭地一下打开的椰子,漫天遍野的、属于她的气息要将他溺毙。
“你确定没有接受过任何改造手术?”洛林问,“档案中说,你是没有经过基因筛选的试管婴儿。”
“……因为基因筛选太贵了,”艾薇尴尬极了,当洛林看手指时,她甚至闭上眼睛,现在还在懊恼地想,早知道该洗个澡——不,正常学生进入老师办公室,也不需要洗澡——她转移注意力,说,“第二十三区的医疗资源远远不如第一区,我父母付不出高昂的筛选费,仅仅是我的诞生就已经让她们几乎花掉所有积蓄。不是每个人都能向您一样出生优渥,不必为钱担忧。”
洛林说:“我给你的卡,你没有用过。”
“我担心会影响离婚时的财产分割,”艾薇补充,“而且,我妈妈信仰宗教,她认为不加筛选的孩子才是神的安排。”
“相信神的安排,却做试管。”
“他们想要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误?”艾薇快速地说,“我很感激他们将我带到这个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