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管理由是什么,李宝来确实做了那些事,那他就该受处罚,自己不过是习惯性说了这些情商高的话而已。
他一个孤儿,从小要是没点会说话的本事,哪里能顺风顺水地读完大学,像他这样没爹没妈的甚至连个亲戚都没有的,不是这样的话,早就被人欺负得不敢去上学了。
陆泽回了房间,已经快十点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空了一半的床,陆泽有些茫然,也很是不习惯。
他没有躺下,索性出去看姜媛做衣服了。
陆父陆母已经睡下了,睡之前,陆母叮嘱姜媛别急着做了,姜媛笑意吟吟地应着,可始终没有停下手来。
陆母今儿和人吵了一架,有些疲惫了,便没有多管了,只是让陆泽去劝一下。
可陆泽哪里是会劝人的,他要是有工作需要也是会像姜媛这样拼的程度,他可不好意思去劝她。
陆泽站着看了一会儿。
姜媛的手很是灵巧,一块块布料在她的手中变成了一点点成衣的雏形,让人很是惊讶,也看得出姜媛的手巧。
陆泽站着看累了,索性抬了个椅子在她旁边坐着看。
姜媛沉浸在自己的绣衣世界里,压根没注意到陆泽,等不经意间瞥到陆泽时,被吓了一跳,手也被不小心划了一下。
姜媛立刻捂住惊叫,怕吵醒了陆父陆母和两个孩子。
陆泽这下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正在冒血的小口子,连忙握着道,“怎么划的?疼不疼?”
姜媛却不在意,只庆幸道,“幸好没弄脏裙子。”
陆泽是又气又无奈,“裙子脏了就脏了,哪里有受伤了重要?”
“没事儿,这点儿伤不痛,我拿个绷带缠着就行了。”姜媛不是很在意。
陆泽却满心不是滋味,“没必要为了几块钱这么拼命,我之前给你的一百块你花光了吗?要不我再给……”
陆泽话还没说完就住嘴了,因为他看见。
姜媛哭了。
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而是很平淡的,甚至是笑着的哭。
如果不是因为姜媛脸上有泪,压根感受不到她的悲伤和难过。
陆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了?是因为,我,我提到钱了吗?”
姜媛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突然觉得有点悲伤,和你没关系。”
“悲伤?怎么悲伤了?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悲伤吧?肯定是有缘由的,指不定就是我哪句话把你弄悲伤了。”陆泽心里跟针戳似的难过。
姜媛想说点什么,可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道,“不做了,睡吧。”
陆泽更加摸不着脑袋了,女人心,可真是海底针啊。
等陆泽回屋的时候,姜媛已经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准备睡了。
陆泽犹豫了几秒,直白道,“姜媛,刚才我很担心你,因为你不小心流血受伤了,因为你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就像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一样。”
“我猜你应当是觉得现在寄人篱下,很是不开心,用钱时总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很想要赚钱,自己赚的钱才是自己的那种感觉我很明白,可是,我总是很想帮助你的。”
姜媛听得出他说的话很真诚,也很是感动,“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个很好的人,爸妈也很好,我来到这个家,感受到了你们之间的亲情和爱,很是让人羡慕,只是我好像始终没办法融入进去。”
“没办法融入吗?”陆泽嘴里咀嚼着这句话。
他,好像也有点,只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他的融入仿佛是偷了别人的人生一般,即便是那个人的生命在自己进入之前已经消失了,可他一个孤儿仍旧心虚,也很怕自己享受着的这一切突然凭空消失,像是大梦一场,全然落空。
“我发现你很善良,也很平和,也有赚钱的能力和本事,如果不是我和孩子们拖累你的话,也许你能够找到更加优秀的人。”姜媛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闲言碎语,“就像是傅家娶的厂长女儿一样,对你会很有帮助。”
她曾经听人聊过,杨佩佩是厂长的女儿,对傅深的前途会很有帮助,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甚至家境不是很好的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寡妇罢了。
陆泽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些,“你到底怎么了?”
姜媛突然情绪崩溃了,“我没怎么!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呢?”
陆泽正准备说什么,却又听姜媛继续道,“等哪天合适,我们去把婚离了吧。”
这下,陆泽是真的沉不住气了,他直视着姜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姜媛,你有什么事儿可以好好说,不要这么极端。”
姜媛却像是累了一样,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多说了。
一向平和的陆泽却突然从心里冒出了一股无名怒火,这么莫名其妙的姜媛让他很窝火,看到姜媛悲伤哭泣他没办法安慰也很窝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愤怒也很窝火。
“你说要离婚就离婚,凭什么?”陆泽带着怒气道。
“凭你当初娶我就是一场笑话,我知道你为什么娶我。”姜媛没有哭,反而很是平静地和陆泽对视着。
这下陆泽熄了火,好吧,这确实是他的错,原主的锅只能他背着。
可背了原主那么多的锅,可这一个却是陆泽最不想背的。
突然,陆泽有一股冲动,想要把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
他的心底也有一枝枝花破土而出,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美好。
这下,他终于明白了,细水长流的感情他已经找到了,甚至深入骨髓。
姜媛的一句离婚,让他全盘崩溃,让他自以为没有到爱情程度的感情其实早已溢了出来。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姜媛的,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爱姜媛爱得溢出来的。
可能是姜媛帮他留着屋里的灯开始,可能是姜媛对着他第一次笑开始,也有可能是姜媛每夜躺在他的身边,明明都用的是普通香皂,可陆泽却总觉得姜媛身上的香让人上瘾、沉迷。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自己已经不是原主的话,只木讷解释道,“你相信我,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个想法。”
姜媛却不听,她缓缓道来,“你当初追我的时候,我是很开心也很感动的,因为你对我很好,对我的两个孩子也很好,可结了婚以后,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起初我以为你是变心了,其实是以为我有很多钱才娶我的,你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两个孩子年纪小,没什么记性,只有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也许我并没有像你演的一样那么投入,那么深情,可我当时也是动容了的,可结果呢?换来的是你的冷漠。”
“爸妈都很好,可正因为他们太好了,让我不得不说服自己,你不重要,我在陆家待着,对我,对两个孩子也很好,于是我待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我整日小心翼翼的,每天都不怎么出门,生怕出门就要多花钱,我什么都没有付出,我不敢乱花钱,也怕被舍弃掉,本来我想着看能不能给两个孩子找到一个好的托儿所,我自己去赚钱,等赚够了钱我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可唯一的变数是,你变了,你变了好多,你变得不像原来的你了,让我没办法再这么恶毒地只关心自己和两个孩子的生存。”
“同时,我也很害怕,我怕你的变只是昙花一现,你的变只是这么几个月,我没办法接受这种变了之后又变回去的模样,我心里很害怕,很茫然,我没办法确定这样的你是不是可以相处一辈子的,而很显然,我慢慢地越来越信任你,慢慢地越来越想看你带着孩子们一起玩,看着他们叫你爸爸,可我的害怕谁来保证呢?”
陆泽听了这么一些话,总算明白了姜媛刚才的悲伤和崩溃是怎么回事儿了,他既高兴又心酸,高兴是因为姜媛不是对现在的他毫无感觉的,心酸又是他替姜媛心酸,他从这些话里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姜媛的恐惧、茫然以及没有安全感。
既然姜媛都这么推心置腹了,陆泽也不想扭扭捏捏了,他在末世的时候从来没有相信过别人,他也从来不会仗着有异能和空间就目中无人或者全然相信他人。
可到了这里以后,他很自然地相信了陆父陆母和姐姐们,很自然地相信了陆爷爷陆奶奶,现在也很自然地相信了姜媛和两个孩子。
于是,陆泽抬头,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他。”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简单却又神秘。
可姜媛听懂了,她不仅听懂了,甚至直接道,“这个我也早就知道了。”
第23章 狐媚子
陆泽很是惊讶, 姜媛竟然会知道,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知道了也并没有表露出来。
一时间,陆泽心情十分复杂。
姜媛看出了他的惊, 这下,她总算露出了一个释怀又轻松的笑来, “你掉河里的事儿还记得吗?”
“记得,难道你?”陆泽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刚被送过来的时候, 爸妈在上班, 都没在家,我中途有一阵看你脸色发白, 胸口也没有多大起伏,便探了探你的鼻息,发现已经没了,甚至你的心跳也没了, 那会儿我真的很慌,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成寡妇了。”姜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可后来,爸妈刚一赶过来,你的心跳突然又恢复了, 后面我看你从醒来后变化这么大, 早就有些怀疑了。”
“那你为什么……”陆泽有些疑惑。
“为什么不说?”姜媛嗤了一声道,“我在这个家才是外姓人,我又不傻,这种没有证据, 口说无凭甚至非常迷信的事儿我可不敢说。”
陆泽苦笑了下, 他不在意会有人发现他变了,但有人知道他不是“他”了, 甚至是亲眼目睹的,怎么样也是得惊讶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陆泽试探道。
“我?我当然是觉得你变了之后很好了。”姜媛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
陆泽被她这么直白的话语给弄得有些脸红,他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可依旧是个小处男,现在面对心上人的肯定哪里能把持得住。
“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下,我叫陆泽,很高兴认识你。”陆泽介绍得很少,可又确确实实在重新让姜媛认识自己。
姜媛笑了笑,她道,“你好,陆泽,我叫姜媛,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见到姜媛这样的态度,陆泽不禁狐疑起来,“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对我没意思啊,那为什么刚才……”
又说离婚又哭成那样的。
后面的话陆泽没说完,但姜媛明白了,两个人现在姑且算是初步交心,姜媛也不打算骗他,“因为我想和你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陆泽恍然大悟。
姜媛是以自己为诱饵让陆泽走进她的陷阱里,如果陆泽也对她有意,那她便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地和人相处,甚至还可以逼迫陆泽向她交心,如果陆泽无意,那也可以正大光明地结束了这一场本不该有的闹剧。
姜媛也不是个蛇蝎心肠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在陆家好像没有一个真正可以交心的人,是,陆父陆母,甚至陆爷爷陆奶奶都对她很好,但她在家里拿到买菜钱都不敢像在没出嫁前一样想买什么,想怎么买都随自己心意,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在陆家一切都不敢太过张扬,甚至除了买菜外大门也不出几次。
她都想好了,这一次,要么赌陆泽对她也不是无意的,逼迫他和她交心,要么两个人断得一干二净,大不了她回娘家去平日里做些缝缝补补的散活儿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幸好,她赌对了。
而她也很高兴,这样好的陆泽,她也没有理由无意。
陆泽想明白了一切,不禁感叹姜媛的聪明,他一直以为姜媛是贤惠的,勤快的,小心翼翼的,可没想到她有这样聪明又果断的一面。
不愧是自己的心上人,陆泽美滋滋想到。
“那,那咱们不离婚了行吗?”陆泽着急道。
姜媛似乎得了陆泽的实话实说,胆子也大了不少,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想离婚?”
陆泽连忙摇头,“我可没有说过。”
别看姜媛话说得直白,其实她也没有多少恋爱经验。
原先和丈夫陆江河结婚完全是因为家里出了重大变故,她为了家庭选择以彩礼必须全由她支配为要求快速相亲结婚。
前夫陆江河是煤矿上的巡逻,工资不高也不低,但总比冒着危险下煤矿干苦力活的好,可惜,他就是那么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