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姑就想让别人巴结她。
她就想让别人多说一些她的好话。
……
等到一家人吃完了早饭,陈飞燕就抱着自己的女儿上了驴车。
而陈毅轩都带着自己的大儿子,牵着驴车,一步一步往自己丈人佬家里走。
亲眼看见他们都离开家了,孙大姑就赶紧坐在织布机上,开始哐嚓哐嚓的织布。
织布是门大学问,刺绣更是了。
孙大姑早就想好了,自己一定要从婆婆这里多学一点。
学到了,就是自己的。
到时候,她回了娘家就一定要亲手教教自己的娘,怎么纺纱织布,这么刺绣。
县城里那些专业的绣娘,每年至少能挣两三两银子。比一个在码头上天天扛包卸货的成年汉子,挣的钱要多上不少。
如果自己的娘也学会了怎么用织布机,怎么刺绣,怎么做豆腐制品,她娘家以后在县城里说不定还能开一个小铺子。
就专门卖豆腐的豆腐铺,她觉得也挺好的。
孙大姑自从在这个家里吃过什么麻辣豆腐皮,油豆腐、豆腐乳、臭豆腐、豆腐千丈、豆腐香干……,她对自己的婆婆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羡慕和佩服。
婆婆那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她怎么就一口气琢磨出这么多新鲜的好吃的东西了?
孙大姑觉得自己在这里,还是挺有口福的。就是,她吃多了后,总觉得自己的肠胃变得娇嫩了,有时候不好消化。
……
孙大姑不算那种懒惰的人。
她认真工作的时候,一点都没偷懒的。
她全神贯注的工作,一会儿就到了中午了。
听见自己的肚子被饿得咕咕的叫,孙大姑就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丈夫上午一直都坐在家里编草鞋。才短短几个小时,他就已经编好了八双,速度快的不得了。
“……”发现自己的老婆看着自己,陈小二立马就明白了,她这是饿了。
于是,他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找了自己三弟。
三弟早就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
他不管是洗菜切菜还是做饭,他都做得特别的漂亮,速度也特别的快。
他得了自己亲哥哥的指示后,就拿出自己清凉出门时交给她的那些食材,然后,他咣咣咣的一顿切。
很快,他就开始炖一铁锅的大锅菜了。
这大锅菜其实也是麻辣烫,闻上去特别的香。吃起来更是入味。
辣椒油的香味让所有人都食欲大增,嘴里的口水直冒。
“可以吃了吗?”
孙大姑长得高高壮壮的,平常消耗食物也消耗的特别的快。
知道她饿了,陈小二赶紧点头,亲手给她盛了一大碗的麻辣烫。
孙大姑吃得特别满足,一会儿,她就吃饱吃好了。
吃完了,她就跟着自己的丈夫去了外面。
他们今天要去打猪草。
家里养了几头猪,吃东西越来越猛了。
想到自己婆婆说,再过一段时间,还得给他们添点精细粮,孙大姑顿时就在自己心里感叹,县城里贫民窟那群穷鬼,有时候活得还不如猪呢。
……
此时的汪盈盈,也在刺绣。
她已经绣了好几把遮阳的绣花伞了。
想到陈飞燕上次她提的,这么一把小小的绣花伞,拿到县城里卖,能卖一百多文钱,她嘴角上扬,心中明媚。
挣这个钱还是挺好的。
不会太劳累。
第238章 叮嘱儿子做个人
汪盈盈带着自己的丈夫,连着做了两把非常小的绣花伞。
他们的儿子汪吉鹤,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见父母挣钱辛苦,就放下手中的书本,想帮他们。
汪盈盈直接打了他一下:“你这孩子赶紧读书去,我们做这点活,还要你帮忙啊?”
“以往我就跟你说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咱们这种底层的穷人,除了读书这条路,就无路可走了!”
“你看你叔父,自从考上了秀才之后,多少人见了他,都喊他一声秀才老爷?”
“我今年都30多岁了,侥幸平安生下一个闺女。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鹤儿啊,你这个亲妹妹就是你唯一的兄弟姊妹了。我应该不会生了。”
“鹤儿,你要是不早点考上秀才,不光是我跟你父亲,以后的日子都难过,你妹妹长大了,都嫁不上什么好人家。”
见汪吉鹤愣神,汪盈盈就突然红了眼睛,哽咽的说了。
“鹤儿,你跟着我们受了不少的苦,这几年住在在乡下,你也在田地里耕种过,也帮着长辈们在河里挑沙捕鱼上山,也在村里头看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你扪心自问,要是你的妹妹嫁到这样的村子里头,她以后还能活着吗?”
“越是穷苦的地方越吃人!尤其是对于你们这种读了不少书,但是又没能考上功名的。你只要往后面退一步,你就等着那些牛鬼蛇神把你吃的干干净净……”
汪盈盈在农村生活的这几年里,她可是亲眼瞧见过,村里头的一些缺德人是怎么吃女人的。
独居的老寡妇,由于裹了脚,长得又瘦又小。晚上被那些娶不到老婆的老家伙摸进了门里。
那群畜生像狼一般。
上个月村子里头还发生了一场命案。
村长一个亲戚家的闺女,一出生就被她的父母说成“不祥之人”。
那闺女十二三岁嫁到邻村之后,陆陆续续就克死她丈夫家四个男丁。
她生了孩子绝大多数的都是闺女。
可那些闺女刚刚一出生,就被他们的亲爷爷亲奶奶甚至亲爹们,直接摁在尿桶里溺死了。
等到她三十多岁,因为长期生育营养不良,人老珠黄,身体的各项机能飞快退化,彻底生不出来了,她就又被她的丈夫们送回了娘家。
她娘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几个亲兄弟嫌她晦气,把她送到了村尾一处破烂的牛棚里。
在牛棚里,她因为“不祥之人”的名声,安安生生的活了两年。
可是就在上个月的一个晚上。
她的尸体被人发现了,被泡在了一个腌菜的大瓮里。
大瓮的主人说,她是自己想不开,硬要泡在酸水里溺死的。
她几个亲兄弟就说了,大瓮是在他天天睡觉的房屋里。
她一个被人休弃的寡妇,怎么可能一件衣服都不穿,一条裤子都不穿,手脚被打断脖子,身体被人用刀切开的泡在这腌菜的大瓮里头?
她几个兄弟笃定的指着对方,说对方就是杀人凶手。
正所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此乃天经地义。
于是,他们就扯起那个杀人凶手,说是要拉着他去县城里见官府。
保证他今年就会被秋后问斩。
那个杀人凶手听到这话之后,整个人都怕了。打了好一阵子的哆嗦,就跪在地上对着他们磕头求饶。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他当时硬要扯着我,说她饿了!我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到屋子里头。想着要给她一碗剩饭吃。没想到她看上了我,说要做我的婆娘。我当时就害怕了,就一个不小心把你们的妹妹给杀了……”
那三兄弟听到这样的话,一张脸被气得通红,眼前的这个杀人凶手,占了他妹妹的便宜,还要给他们已经死掉的妹妹泼脏水,……
要是他们妹妹所谓的不检点的名声传出去了,以后他们三兄弟在村子里头,还怎么抬得起头?
于是,他们三兄弟当时就把那个杀人凶手臭骂臭打了一顿,然后,抱着那个装着自己妹妹尸体的大瓮子,在村长几个儿子亲自护送之下,去了县城的衙门报案了。
不到半天时间,赵县令就把那个杀人凶手关了起来。说是今年就可以把他秋后问斩。
……
汪盈盈一想到那个女人悲惨的经历,她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道:“鹤儿,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了!”
“只有你早点考上秀才,你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你才有自保的能力。”
“我这辈子就只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就只生了你妹妹这么一个闺女,你俩以后一定要相亲相爱。你们是血脉亲人,不是仇敌。鹤儿,你不能因为妹妹是个闺女,就跟村里头的那些男人一样,把自己母亲把自己妹妹都不当成一个人……”
汪吉鹤听见自己母亲絮絮叨叨的,他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个头。
他在村子里头确实是看了不少奇葩的事儿。
那些奇葩事儿跟他平日里在书本里头读的仁义礼智信,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村子里头发生的事儿,很现实。
而书本里的那些历史故事,有些残酷冷血,有些温情脉脉。
沉浸在书本里后,汪吉鹤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被麻痹了。
“娘~,我觉得叔母说的那句劳逸结合,还是蛮有道理的。”
“我今天都已经读了一整天的书了,头都都晕了。娘~,您就让我多干点活吧!我得帮帮你们,帮帮这个家。”
陈毅行见自己的儿子这么孝顺,他转过头就开始劝说汪盈盈了。
“媳妇儿,你就听儿子这一回吧。”
“他是个孝顺孩子,他从小就懂事聪明,又仁善,跟村里头村外面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我相信咱们的孩子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出,任意践踏父母尊严,不把自己妹妹当成人的事儿。”
汪盈盈听到自己丈夫说这样的话,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也知道咱们的儿子不会变成那种人,但是,人这一辈子或多或少都会受他人的影响。有那么不好的人在咱们周边,我心里头就总担心,咱们的孩子好的不学,学坏的。”
第239章 她以为的牛马和猪
在汪盈盈看来,人这辈子,学好不易,学坏不难。
尤其是十几岁大的小孩子。他们血气方刚,容易在他人的影响下,逞凶斗狠。
汪盈盈这个时候,都要拿着陈毅轩的事情鼓励汪吉鹤。
“鹤儿,这以后咱们村子里头那些跟你年纪差不多的人想找你玩,你都别张他们的。他们是什么人,你要好好的想一想,那些人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比咱们家多几亩田吗,他们就觉得他们读书有你厉害了!”
“你跟他们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你的叔父是秀才。你在家里可以随时随地请教他。”
“你只要认真读书,不去想七想八,不去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玩在一块,你以后的成就绝对比那些同龄人要高得多。”
“要是你三年之后,就考上了秀才。我们一家人就去县城。到时候,我们就跟着你的叔叔叔母,在县城里做买卖。给你多攒点钱。以后你有机会了,也可以跟你叔父一样去参加乡试考举人。”
汪吉鹤感受到自己母亲拳拳爱意,他心里十分的感动。
汪吉鹤此时的脑海里,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在温习的那首诗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在这个世上,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叔父叔母,自己的这些兄弟姊妹们,才是对自己真正好的。
汪吉鹤眼含着泪,对着自己的母亲重重的点头。
“娘~,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学坏的,我也不会跟村里的那些人搅和在一起玩的。”
“我以后会加倍用功努力的读书。争取早一天考上秀才功名,出人头地,为你们争光!”
听到儿子如此认真,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陈毅行汪盈盈这对夫妇都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自己这个儿子就是这一点好,他们做父母的给他的建议,跟他说的话,他都能听得进去。
儿子善良,他们心里很高兴,但是,他们还是很担忧。
他们就担心儿子这种性格,在村子里头被那些同龄人骗。
走到外头了,哪怕是考上了功名,他被他的那些同乡同龄同县的学子们骗。
陈毅行以前就被人经常骗。
他后来年纪大些了,他就自己总结经验,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心眼子太实在了。
别人说什么,他竟然就信什么。
别人又说谁谁的坏话,他听了之后,就觉得那个被别人说的人是坏人。
陈毅行感觉,自己也就算是读了不少的历史书,他从那些历史书上还是吸收不了多少经验教训。
只有当他自己亲身经历了,或者亲自上当了,他才猛然醒悟到,原来书中说的那句话,是那么一番道理。
如此一想,他就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鹤儿啊,我觉得你这读书不能总是自己一个人拿着书本读,你还是要跟你的叔父叔母多多交流交流。”
“尤其是你那个叔母,她是一个相当有想法的人……”
……
这两口子坐在一旁,一边做事一边教子。
坐在房间另外一头的孙大姑,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的织布,到一脸严肃皱着眉头的织布,她整个人的心路历程就像是骑着驴,走在上下起伏高低不平的山间小路一样。
孙大姑这辈子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对看似特别精明的夫妇,对于自己那个身材瘦小,脑壳显得特别大的的婆婆,竟然有这么高度的评价。
孙大姑虽然一开始就觉得,自己的婆婆不简单。她会很多东西,本事也特别的大,特别的会挣钱,还一直掌控着这个家,公爹都听她的话。
但是,她每次见到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婆婆,她就生不出敬畏之心。
有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没办法尊重她了。
因为她看上去实在是太瘦小了,不像是那种能干重活的样子。
孙大姑每次跟自己的婆婆站在一起,她心里就有一种错觉。
她觉得自己只要拎着婆婆的衣领,她就能把她提起来。
而且还是单手的提。
她觉得就自己婆婆这样的,要是山贼土匪来了,就凭她那双畸形的小脚,想跑路都跑不掉。
孙大姑从小到大,个性就一直特别奇怪。
在她看来,但凡是裹了小脚的女人,这一辈子活着比什么东西都艰难。
孙大姑在嫁给第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在她前夫家里也养过猪。
本地的黑土猪。
当初为了让那些跟野猪杂交过的黑土猪,不到处乱跑乱跳,她就用了几根绳子,把猪的脖子和腿,都捆的结结实实的。
把猪都捆结实了,然后天天给它嘴里塞粮食。
孙大姑觉得自己养了那头猪之后,她以后但凡是在县城里或者是在山里,看见被圈养起来的小脚女人,她就感觉女人们的地位就像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