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现在很想办一个体体面面的酒席。这桌子上如果没一个大菜,只有素菜,人家见了啊,照样瞧不起咱们家。栓子啊,你家以前是怎么被别人瞧不起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陈毅轩听了,冷不丁的笑了。
“叔,你们家因为儿子没娶上媳妇儿,事情脸上无光,被人嘲笑,这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我们家也是要过日子的人,这一次要是把猪便宜一大半卖给你们,那我们家以后吃啥喝啥呀?”
大柱媳妇儿听到这话,突然就拉长了老脸,摆起了脸色。
“栓子,你叔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咋这副态度呀?”
“咱们俩和人家住的近,以前不知道帮了你家多少忙,你们现在帮帮咱们家一把,又能把你们怎么着了?”
“……”陈飞燕看他们态度还挺蛮横的,她这也是不爽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占不到便宜就卖惨,还怨怪他们。
于是,陈飞燕就直接说道:“我不管你们家是怎么想的,反正咱们家今天就是不想卖!”
“二两银子,你们直接去县里,找别人买!”
陈大柱见她一个小辈,还是一起女流,就胆大包天的对自己不敬,他没忍住,当时就伸出了手要打她。
然而,人高马大的陈毅轩,立马就将他的手挡住了。
“叔,我叫你一声叔,那是对你客气!别真的以为你就是我的长辈了。”
陈大柱见眼前的男人。脾气都比以前硬许多了。根本就不是那种好支配的人,恼羞成怒的他,就忍不住的放出了一句狠话。
“栓子,你们给我等着,你们也有倒霉的那一天的!”
“你看到时候,你找我们家帮忙,我会不会帮!”
听到这话,陈飞燕立马就笑了。
就眼前这种摆明了要占便宜的人,请他们帮忙,那代价肯定老高了。
哪怕他们真的帮上了那么一点忙,这人情也不知道得费多少力气才能还。
等他们两口子一走,汪盈盈突然走出来说道:“要不,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咱们家就把猪给卖了吧?”
陈毅行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的站出来帮腔。“是啊,这猪天天在家养着,村里头好多人都盯着呢!”
陈飞燕突然笑着回道:“今年这两头猪我不打算卖了,我想过年的时候吃。”
汪盈盈听了,摇了摇头:“咱家今年过年杀一头猪,这也太奢侈了。咱还是卖一头出去挣钱吧?”
“像咱们这样的乡下人家,年年都得交一笔不少的人头税,夏秋两季的粮税,还有各种费用,时间长了,我感觉我们家真的负担不起。还是要多多准备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话,陈飞燕摆了摆手。
“不用担心,咱们家里头的人,身体还是最重要的。这身体要是不好了,咱家挣再多的钱也是冤枉。”
就在他们小声的商量着家里两头猪的去向之时,回到自个家的陈大柱夫妇,就被自己的儿子一脸紧张的追问着。
“爹娘,那肥猪买到了没有?”
陈大柱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他瞪着眼,发狠道:“买啥买呀?他家有钱了,瞧不上咱们家!”
“我说了拿二两银子的现钱买,他们还不干!我好说歹说,说买他家的猪是要做你婚礼酒席上用的。他们还对我发脾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弄的我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他大儿子叫陈得志,因为脸上长了一脸的麻子,村里很多光棍叫他麻子。
他是一个特别爱面子的人。听到这话就不爽了。
他陈得志活了这么多年,虽然这些年没有娶到老婆,可他不管怎么说,走出去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他爹都亲口发话了,说那头猪是要给他办酒席用,专门撑场面的荤菜,他竟然都不卖,这不是故意不给他面子吗?!
他这男人不是一什么气量大的。特别的记仇。
他决定以后自己只要有机会了,一定要报复他家。让他们也丢个大脸。
第75章 吃了就拉稀
离自家只有几十米距离的那个邻居,也就是陈大柱家,今天办酒席了。
他家养大了两个儿子。老大今年三十九,老二今年三十二。跟村里头绝大部分光棍们一样,一直没能娶到老婆。
不过这一次,因为他们爹辛辛苦苦攒下了八两银子,就托了一位死要钱的媒公,给他们找了一位今年已经40多岁的新娘子。
这位40多岁的新娘子以前是个寡妇。后来差点被夫家的族人吃绝户,她就将夫家的钱全部捐给了寺庙。自己则带着亲生女儿在寺庙里出家。
前几年,她闺女命不好,十几岁大的时候就无端惨死在寺庙,引得她一腔愤恨不知道该向谁发。
因为她年轻时,就有几分姿色。被不少的人惦记着。哪怕出家为尼这么多年,她夫家的一些娶不到老婆的涎皮赖脸的光棍儿,还是想占她的便宜。
这一次有位官媒找人悄悄的给她递了话,说她亲妹妹家还有几个小的活着,倘若她不还俗,不嫁人,那她们家就得绝户。
而且,有人已经盯上了她,还找到了寺庙的方丈,打算趁着一个深夜,让她悄悄的滚出来。到时候,她是死是活,是好是歹,全凭别人的良心了。
在威逼利诱和现实的考虑之下,这位出家10多年的寡妇,还是收了七两银子的彩礼钱,于十月初十的这一天,嫁进了陈家村陈大柱家。
别看这位新娘今年四十几岁了,可陈大柱两个儿子今天都穿着一身找别人借来的红衣裳,喜气洋洋,满面红光,一张脸笑了个稀巴烂。
结婚了,有老婆了。他们再也不是被人鄙视的老光棍儿了。
这有了婆娘,以后就能有自己的孩子。只要他们把孩子养大,等他们五六十岁了,老了,动弹不得了,就靠着儿子儿媳,孙子给他们养老。
陈大柱看见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那个儿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笑得比菊花还要灿烂。
“好啊,好啊!太好了!”
看着儿媳妇被儿子送进洞房,他就带着两个儿子在院子里招呼那些过来吃酒席的宾客。
陈大柱今天办酒席确确实实是破费了。
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满了十个大菜。比韩国的寒食还要丰盛。
有一大碗腌过的萝卜条,一大碗腌过的酸黄瓜,一大碗腌制好的白菜,一大碗绿不拉叽的咸菜,一大盘子的腌制好的酸豆角,一小碟的切的碎碎的腌制好的咸鸭蛋。再摆上一大碗的萝卜咸菜汤。一大碗腌制好的大头蒜。
最后还上了两个硬菜。一大锅的酸白菜炖肉沫。以及一大锅的腌韭菜炖肉沫。
为了将晚上的这一顿丰盛的酒席都摆上,陈大柱找全村的每一户人家都借了不少的东西。
几乎家家户户的碗筷,还有板凳桌椅,都被他借来了。
今天他们家上的粥都是稀的。汤汤水水加上那么多咸菜,再喝一些咸菜汤啥的。那些饭量大的壮汉们,一口气就能喝七八碗。
感觉汤汤水水有点不饱肚,他们就狂吃咸菜。咸菜太咸了,他们就肉忍不住的喝汤。
可是,汤也咸。
于是,他们就忍不住的找陈大柱加要水喝。
那么多水一下肚,有些人在酒席的半路上就要跑厕所。
这饭桌前的人来来去去,去去来来,整的跟那个集市似的,特别的热闹。
陈大柱今年其实也就五十四,她的婆娘也五十多了。
看到儿子今年终于娶妻了,村里人的人也羡慕他们家有了儿媳妇孝顺他们了,他们两口子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他家这个时候还请了人,在那里吹唢呐。
坐在酒席上的陈飞燕,听见那越发刺耳的唢呐声,她就有些不得劲。
太闹腾了。
这个吹唢呐的伙计,好像才刚学这个。
吹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听多了,她就觉得聒噪,头疼。烦死人。
然而,她觉得是聒噪的声音,确实陈家村绝大多数村民们都想要的好东西。
很多人甚至还在那里悄悄的说,“以后咱们家儿子娶媳妇儿,我们也要请上这么一位!瞧瞧,这多热闹啊?”
陈飞燕听到这话,心里只觉得好笑。
这桌子上的咸菜太咸了,也不知道放了多少的盐。对比她腌制出来的东西,太难吃了。
看上去这是满桌子的菜,可陈飞燕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这种菜太寒酸了!
别看这桌子上的盘盘碗碗多,然而仔细一看,就都是一些咸菜。
腌萝卜条,腌黄瓜,腌酸菜,腌白菜,腌酸豆角,腌制的蒲公英,……感觉都是一焉了吧唧的。
传说中的两个硬菜,就比如说那个什么韭菜肉沫汤,……那肉沫,仅凭人的一双肉眼根本就看不见!
别人都说陈大柱家这一次办的酒席特别的丰盛,都说他们家大气,都说酒席体面,可她真觉得,今天就是咸菜开会,味道都不好吃,也没办法填饱肚子。
想到自家随礼的钱,是二十文钱,陈飞燕就督促自家男人还有所有孩子们,都赶紧的吃。
桌子上的东西吃完了,就不会再有了的。
因为大家伙们都是这么想的,想把本钱吃回来,每桌四五十人的宾客们,个个都卯足了劲,拼了命的抢,拼命的吃。
吃到最后,个个都忍不住跑茅厕,个个都拉稀。
搞得陈飞燕一度怀疑,陈大柱家的饭菜是不是放了什么泻药了。
然而,事实确实如同她猜测的那样。
陈大柱家整的饭菜不干净。
他们家为了省粮食,杂粮米从来不会淘洗。里头有石头碎子啥的,就一锅煮了。
他们家的腌菜,也不洗的。就那样切的碎碎的了,就放在碗里,还摆到各个桌席之上。
而且,当初陈大柱帮他婆娘切肉,刚刚开始切呢,他就急着拉屎。
他见自己婆娘还有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招呼客人,没办法帮他看着肉,他心里就担心自个儿不在厨房后,肉会被奸猾的老鼠叼走。
于是,他就抓起那三斤肉,急急忙忙进了自家的茅厕。
他一边咬牙切齿的拉屎,一边紧紧抓住手里用最便宜的价格买下来的发臭发黑的猪肉。眼里更是不舍。
这么好的肉得切碎了,分给那些外人们吃,真的太浪费了。
拉完屎后,他抓起一个木棍,搓掉了屁股上的屎坨子后,又捡了几张树叶擦了擦。
他家是个邋里邋遢的。
从来不知道“饭前便后要洗手”这么简单的道理。
哪怕陈大柱上完厕所,手上沾了点黄不拉几的屎,他往茅厕黄土墙上狠狠一擦,就抓紧手里三斤的猪肉,又去厨房切肉去了。
他家就是这样的卫生情况。
来他家吃饭的人,没有哪一个不连着拉三天稀粑粑的。
只可惜,此时的陈飞燕没有意识到,这古代绝大多数的农村人,根本就没有讲卫生的意识。
第76章 大肠杆菌和粑粑
从陈大柱家回来,陈飞燕就狂往厕所里跑。
拉稀拉稀再拉稀。陈飞燕刚从厕所里头出来,肚子就咕咕咕的狂叫。她没有办法,只能捂着肚子,又进了自家才修好不久的新茅厕。
她拉到最后感觉自己都拉虚脱了,腿脚酸软几乎都要站不起来,她扶着墙,一脸艰难的用水冲洗了屁股,好不容易走回到屋里,她就赶紧的炖了一大锅的石榴皮。
晒干了的石榴皮,用水煮,能止泻的。
她以前就是听说过。
现在,这个看上去微不足道的知识,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她一脸惨白,浑身无力的躺在炕上。
躺着躺着,她就感觉自己下面热流涌动,空气当中还隐隐的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陈毅轩刚才也拉了几次,但是,他身板的硬是强壮一些,拉的次数比她少一点。
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的石榴皮的水,他跟几个儿子就不怎么拉了。
眼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像是累惨了一般,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了,陈毅轩就一脸着急又关心的问了。
“媳妇儿,你觉得要不要紧?要不,我现在就带你上县城,请个大夫看一看?”
听到这话,陈飞燕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不用不用,我们这么疯狂拉肚子,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了。以后了,村里人办这种酒席,我都不会去了。”
说完,陈飞燕就感觉自己下身的血气更加浓。
意识到自己时隔半年多,总算是来了一次大姨妈了,陈飞燕就赶紧叫眼前的男人,帮自己在一个草编的小袋子里找到一块长长的布。
“媳妇儿,这是干嘛的?”
陈飞燕有点不好意思,就小声的说了。
“我大姨妈来了。”
陈毅轩听到她说她大姨妈来了,他赶紧的抬起头,四处张望。
“媳妇儿,你大姨妈在哪呢?”
陈飞燕见他这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她就赶紧换了一种说法。
“不是,我是说我来例假了。每个月女人都有的那个例假。”
听到这话,陈毅轩当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把手里的那块长长的布条递给他了之后,他就忍不住的伸了手,摸了摸她的手心和脚心。
发现她的双手双脚冰凉,身上好像还冷的打起了哆嗦,陈毅轩就赶紧的给她热炕。
等到炕都烧热了,陈毅轩还拿出了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媳妇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应该没有刚才那么冷的吧?”
陈飞燕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确实没那么冷了。不过,我现在感觉有点渴。你能不能帮我端碗热茶,里面再帮我放点盐。”
可能是刚才拉的太狠了,都拉虚脱了。身体里的盐分大量流失。搞得她现在很想喝水。
陈毅轩端着一碗热水,扶住她的后背,让她半坐起来喝水。
一碗放了盐的热茶喂下去之后,陈飞燕就感觉舒服了一些。
这一次的经验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稍稍有了一点力气的陈飞燕,突然就发自内心的对眼前的男人说了。
“我们家在陈大柱家吃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家的厨房,挨那个茅厕挨的特别的近。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想的,他家整的臭气熏天的。”
“而且,我还跟了一位大婶子进了他家的茅屋。里头脏死了。到处黑乎乎的,好像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没有清扫过。就这样,他们还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他家做的饭菜,干净又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