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油都没有的那种。
没有油没有脂肪下肚，天天吃糙粮，肠胃就容易不好。
很多人一个星期才拉一次大便。每次拉都拉的咬牙切齿，汗如雨下。
陈飞燕有一次跟陈毅轩去山上摘蘑菇，回家的路上经过几户人家的旱厕。
他们那旱厕特别的简陋，也特敞亮！
一面是土墙，另外几面是木板子。上面也用木板子盖着。
路人经过的时候，但凡是视力好的人，都能看到旱厕里头拉屎拉尿的人他们的长相。
有时候，就连他们便秘时，拉的满头大汗，咬牙切齿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陈飞燕上次就不小心看到了，回去了她连着洗了好几次眼睛。
她有时候觉得，村里好多人都不讲究。
日子过得真埋汰。
低矮的茅草屋，敞亮粗陋的旱厕，到处都是衣衫破烂的村民，一群群没有衣服穿赤身露体的男娃们，所有人一旦生病都是靠自己硬挺着，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河边山上经常有被人丢弃的女婴，到处乱窜吃腐尸的野狗……
穷乡僻壤之地，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地方。
……
汪盈盈并不知道，陈飞燕这一瞬之间想了这么多，她只觉得，尘缘这会儿，应该搞点能通便的东西吃。
要是她以前过着吃喝不愁的日子，她可以叫人买点荷叶，专门泡茶喝。喝完后肚子就舒畅了。
至于现在嘛，只能靠自己双手轻轻揉肚子了。
陈飞燕的爹和大哥，这会儿带着她八个侄儿从她家地里回来了。
一回到家，陈飞燕的爹就问道：“闺女，你现在真能把那几十亩的苎麻，全部弄成麻线，再制成麻布衣么？”
陈飞燕笑了笑：“爹，我一个人干肯定干不了。这不是还有你们么？”
“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他们帮我做些农活，我教他们学会怎么处理苎麻，怎么制作麻布衣。”
陈飞燕的爹看了一眼自己大儿子，便追问道：“闺女，今年就你家种的这些苎麻，明年了，可不可以给咱家匀点苗？咱山上有个小湖，那湖边上我们圈一块地，应该也能种得。”
听到这话，陈飞燕点了点头。“当然可行！”
这要求满足了，陈飞燕的爹和大哥很高兴。当即就说起了她家的好话。
“闺女，我看你家几个儿子养的都不错了，才几个月不见，他们竟然都长这么高了。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是啊，爹说的对。小妹，等你这几个儿子都长成，都娶了媳妇儿了，你就等着几个儿媳都孝敬你。”
听到这话，陈飞燕忍不住道：“爹，大哥，我现在就只担心我男人和大儿子。”
“他们这次被征用出去，还是去下游挖沙清理河里的淤泥，那就不是个简单的活！”
“我听村里人说，那里每年都会死十几个人。都是下水后被淹死的。我估计那水里的漩涡啥的多，水也深。要不然，怎么年年都出现那种不好的事？”
第130章 她命好，福气足
陈飞燕的爹和大哥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道：“闺女，你说的没错。咱幽水河下游年年都淹死不少人，水性好的船夫也有掉进河里淹死，给那些水鬼做替身的。”
“……哎，闺女，咱这样的人家能不能活，活成个什么样，都是看八字！看命！”
“这八字好的人，天生命就好。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当初我给你找丈夫的时候，我就花钱托了媒人，合了你和你男人的八字。你们俩啊，能白头到老。”
陈飞燕的大哥听到这话，也深以为然的点头。
“小妹，你就放心吧，当初算命的都说你男人还有你命都好，福气足。还说你们运势一来了，想不发财都难。你啊，还是要信命！命里有的都会有，命里无的，你再怎么强求，还是没有。”
陈飞燕听着眼前这两位亲人说的这一大通的话，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她可是有金手指的人。
她的人生模拟器已经很多次告诉她了，像她家这样的底层人，想要活着都拼尽了全力，活着真的很难。
人生模拟器每次模拟到她30岁，她家就会因为这个原因那个原因，男人去世，她呢，也死了。
每次看见自己和自己丈夫的那种惨痛结局，她心情是相当不好的。
可是今天自己的亲爹和亲大哥告诉她，以前他们请人给她和她男人算了命，合了八字，说他们俩都是能够白头到老的，还大言不惭的说，她跟自己丈夫命都好，福气足……
陈飞燕就觉得，这真的是一个相当辛辣的讽刺。
她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饭都吃不饱，衣食无着落，住的地方比难民营都不如……，她这样如果都叫命好，福气足的话，那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封建王朝，真的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爹，大哥，你们可真是会说笑啊！我这样的算什么福气？算什么命好？”
陈飞燕的爹知道自己的女儿生了5个儿子一个女儿，5个儿子好像都有点问题，但是他还是睁着眼睛说道：“闺女，我知道你心里烦忧什么。你不就是觉得你生的这五个儿子，或多或少是有些问题的吗？怕他们以后活不下去？”
“闺女，这人活着嘛，是要懂得知足，也要懂得惜福的。你们家虽说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你生了六个娃儿，这六个都活得好好的。个个还都孝顺你。你再看看你丈夫，那就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我早就听你们村里的人说了，你从嫁进他家那年开始，他家就没让你下过田，没让你种过地，更没让你挑过水。”
“甚至连洗衣服这样的活，他家都没让你干过。”
陈飞燕的大哥听到这话，他就嘴角含笑应和道：“是啊，爹说得对。小妹，从嫁进栓子家就一直在享福呢！”
“……”
陈飞燕听到眼前这两个男人，说出这么一大通话来，她的眉头就越做越紧了。
怎么这两个人说出来的话，就感觉她这些年就是一个光吃饭的，不干活的？
她之所以穿越过来，是因为家里吃不起饭，家里男人快要病死了，原身也快饿死了……
不想围着这个话题打转，陈飞燕就突然开口道：“爹~，大哥~，你们难得从山里下来一趟，要不，就在咱们家多住几天？”
“…不了不了，闺女，家里还有一大堆的活等着咱们呢！时间耽搁不得的。”
“现在咱家一大家有四五十口人了，家里的娃儿越来越多，这婚丧嫁娶样样都要钱，咱们家以后只会越来越困难的……”
陈飞燕听到这话笑了笑：“爹~，你叫侄儿们上我家学门手艺。这纺纱织布，男人们都干得呢。以后跟着我好好学，肯定能学出大名堂来。到时候，坐在家里就能挣三五两银子，不用出门经历风吹雨打，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陈飞燕这大饼一画，陈飞燕的爹和大哥当即就感觉心里热乎乎的，美滋滋的。
然而，陈飞燕就很快的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些为难。
“不过，爹~，大哥~，咱家底子薄，侄儿们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下个月我男人回来，我想手把手的教侄儿们怎么弄麻线麻布啥的，怕是家里供不起他们每天的吃喝……”
陈飞燕的大哥听到这话，想到这次来的八个小子里头，有四个都是他四个儿子，他当即就大方起来。
“小妹，粮食啥的都不打紧。明儿个，我跟爹回去，我再送几百斤粮食过来，就当做是咱儿子在你家学本事的学费了。”
……
陈飞燕的大哥说到做到，第三天就带着几个弟弟和儿子们，背了七个篓子的粮食过来。
每个背篓里头都装着有百来斤的东西，一篓篓的堆在了陈飞燕的屋子里。
山上那几十口井盐离不得人。陈飞燕的几个亲兄弟天天还要在那边挣钱。
跟陈飞燕简单寒暄了一会子，他们就背着几个空篓子回去了，也就留了几个小子。还说她家就一堆女人和孩子，留八个小子也能帮她们看看家。
等她几个亲兄弟一走，陈飞燕就开始清点他们这次送来的东西。
零零碎碎的。
陈飞燕看见了一堆粮食。有没有去壳的麦子，也有一堆白菜。
一堆山楂和红枣。
还有差不多几百个的核桃。
陈飞燕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好了之后，她就吩咐家里这群小子们，让他们去河边自家那片苎麻地和高粱地看看，帮着找找有没有上那故意捣乱啥的。
于是，他们几个小子就三三两两出去了。
等他们一走，汪盈盈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现在就希望自己赶紧生几个儿子出来。
刚才那群小子们浩浩荡荡的走进来又走出去，多气派啊！多威风啊！
别人家的人要是知道自家也有那么多身板子壮实点的小子们，他们一个个的，哪敢瞧不起自己？
陈飞燕注意到汪盈盈摸着自己肚子笑，她就下意识问道：“大嫂，你身体还好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腾你？”
汪盈盈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肚子饿了……”
第131章 送饭
村长陈七两这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很快，他就跟村里的一些族老们商量好了办事的章程。
这次出去的那一批青壮年，他们村里不能不管。
村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贫苦人，都指望着家里成年劳动力，多挣点钱，多办点事呢。一旦他们在修河道的时候，有了什么闪失，那村里那么多户就得办丧事了。
到那个时候，他们老陈家就损失大了。
村里一旦男丁少了，肯定是会被周边几个村盯上的。
这房子呀，田地呀，女人啊，孩子，山林，水源……，都是他们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好东西。少不得的。
“七两，咱族里这次必须要花一次公家的钱。买一些粮食，煮熟了，给去了下游修河道的那些族里人送去！”
陈七两听到身边的一个族老说出这样的话，他想了想，就开口说了。
“那……咱们村的那些外来户，咱们管不管？”
祠堂里的人沉默一瞬之后，有人就开口说了。“咱们族里也不富裕，哪有那多余的钱帮他们？”
“不过，咱们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这表面活还是要做一做的。等到了那地，咱就看看谁家男人活不下去了，再给他吃的就行了。”
听到这话，陈七两沉默了许久，便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上午，陈飞燕的八个侄儿，还有她家的汪吉鹤，她的几个儿子，都去了祠堂。
听陈七两讲，他们打算明天去派几十个人，给被征派到下游那群族人送吃的，陈飞燕就带着家里的人赶紧行动起来。
她准备了十八个咸鸭蛋，还让几个侄儿磨了麦粉。
很快，陈飞燕凭着自己过去的记忆，做起了简易版的蛋黄酥。每个蛋黄酥都有月饼那么大。一次吃两个，保证成年男人都能填饱肚子。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他们一些人去下游送饭的日子。
陈飞燕对别人不放心，只对自己的儿女放心。
她便用手语跟自家的二儿子三儿子打起了招呼。叫他们还有汪吉鹤，赶紧的给他家的几个男人送饭。
汪吉鹤抱着将近十斤做好的粮食，对着陈飞燕连连道谢。
陈飞燕对着他摆了摆手，叮嘱他道：“鹤儿，这次你们三个去要千万小心。还要见机行事。”
“去了之后，你们这手上的食物不要大大咧咧的拿出来。等见到了人，你们再亲手把东西交给他们。”
汪吉鹤知道家里条件不富裕，知道家里粮食有限，也很宝贵，他重重的点了个头。
“我记住了！”
……
等到他们跟着大部队离开，陈飞燕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这一次出去顺不顺利，能不能把东西送到他们的手上。
陈飞燕整出来的东西好看又好吃，而且还是精细粮。然而，村里的其他人没她这个手艺，整不出那么多活来。
做出来的食物没有油，还黑黑的，特别的难吃。有些还散发着一股特别难闻的霉味。
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给自己家里人送饭，守在下游河岸两边的那些衙役们，简单的翻了翻陈家领头人还有其他几个送来的东西。
发现他们这群穷山破落户，送来的都是像铁疙瘩那样的吃的。硬邦邦的食物，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一个个衙役当即就嫌弃的不行。
“还以为他们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呢？原来他们就只送来的这个？”
听到一个年轻衙役说出这样的话来，周边的几个阅历丰富的老衙役就忍不住笑出声。
“你也知道他们都是穷酸破落户啊？我们这个县就是穷县！你地皮挖的再深，也榨不出几点油来。也幸亏去年是个丰收年，风调雨顺的，他们的日子才过得下去！要是往年啊，他们想吃这种黑不拉叽的硬疙瘩，都吃不上呢！”
知道他们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榨，就给他们一个个的放行了。
混在人群中的汪吉鹤，忍住心里的紧张，走到河边之后，就到处张望。
敏锐的发现自己的亲爹所在的位置之后，他就扯着陈小二陈小三，一起走了过去。
“爹！二叔！我们来了！”
陈毅行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他本能的转头一看，发现来的果然是自己的儿子，他瞪大了眼睛。
“儿啊，你怎么来了？”
汪吉鹤心里早就憋了好大一段话了，这会儿听到亲爹问他的话，他想了没想，就像砸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直说了。
“爹~，是叔母担心你跟叔叔，怕你们在这里吃不好。昨天叔母还亲自找了村长，想叫村里的人一起过来送饭。村长今天就把这事情给办了。爹，我跟几个弟弟就来了。”
“爹，时间有限，你也别问我太多，你们饿了没有？赶紧的过来吃个饭吧！”
说着，汪吉鹤还神秘兮兮的从自己的胸前，拿出了一个袋子。
从里面抓到几个厚厚的饼了之后，就往自己亲爹还有陈毅轩，陈小一手里塞。
陈毅轩接过那种饼子了之后，他就闻到一股喷香喷香的味道。
是他熟悉的咸鸭蛋的味道。
还有一股浓浓的麦香。
一个蛋黄酥吃进嘴里，他感觉自己肠胃都舒服了。
好吃，真的好吃。媳妇的手艺果然不错。
陈毅轩塞两下就把汪吉鹤塞了几个饼子吃完了。很快，他就盯着汪吉鹤看。
汪吉鹤见了，赶紧把自己胸前的袋子一股脑的塞给了他。
“叔叔，这是叔母让我交给你的。里头总共是24个饼子。说是让你们撑两天。后天我们会再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