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笙下了车，下颌线绷紧，一脸要找人干仗的样子，推开网咖的门，直接进去，身形隐入黑暗中。
这下不光安保懵了，李常也懵了，宁希打了个酒嗝，问：“我是眼花了吗？怎么看到笙哥往对面走了？”
网咖酒店里的规格不小，绕到后面就是电梯，他随便按了一个，挺快停在自己面前。
十四楼，顶楼，电梯门打开，陈笙站在里面，等到门快关了，这才出去。
他看眼黑暗的走廊，转头却看到苏禾站在落地窗前，手靠背，仰头看着星空。
陈笙忍了忍，下意识脚步放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离她两三步停下，苏禾先一步回头看他笑，比星幕好看。
“陈笙，你喜欢我回来送你的礼物吗？”
陈笙盯着她，不过几秒，一把将她拉过去，禁锢在怀中，伸手捏着她的头发，用力咬了下去。
互相吞噬中，苏禾喘的厉害，还在问：“你到底喜不喜欢？”
“不喜欢。”陈笙不看她，将她翻过去，她被迫贴着玻璃，听到他胸腔靠在自己肩头的跳动声。
他用力掐着她的腰，“站稳点，现在就别装雏了。”
苏禾觉得他一点都不温柔，远不如从前，以前也从来不说这些荤话，现在动不动就要说点什么，刺激一下。
第19章
陈笙随便找了间套房进去， 里面的家具还没有拆开，上面裹着一层白色的布挡灰尘。
整个房间连同墙，都是白的， 苏禾刚躺上去，就打着滚将被子卷在身上。
天际泛白， 春日多雨，清晨有露水气， 大概不是个好天气。
陈笙出了门， 在门口点了根烟， 对面的寻岸也没那么躁动了，车库里的车也都开得七七八八， 路口倒是涌进不少小摊贩，皆是卖早点。
李常脱了制服外套， 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 冒着微雨窜了过来， “回店里吃，还是买一份？”
寻岸的后厨这个点都在准备员工们的晚餐，客人们基本不会留宿， 但和经理公关们搞好关系，还是能蹭一顿早餐的。
李常是经理， 不需要销售， 但会留出些早餐位置给手下的员工们，他从凌晨等到现在，才看到陈笙出来，压根不敢细想， 更不敢多看。
鼻息间是吞吐出的烟雾气息，中间含着不合时宜的甜香水味， 李常虽然在酒吧工作，但眼神和眼力见不是盖的，透过浓浓的雨雾，都能觑到陈笙脖子下面的几道红痕，尖细透粉，更不用提陈笙这七年来没有过的神色。
用自家老婆齐雅的话来说，人夫感更重了，有些破碎，但应该没被白玩。
“我去员工食堂吃，今天有什么菜？”陈笙将抽了一半的烟，碾灭丢进垃圾桶，下了台阶，往对面去，目光一飘，看到了街口的阿姨在做煎饼，生意还挺火。
“今天有员工过生日，昨晚定了个大蛋糕，早上师傅们准备了面条，都是面，还有包子玉米……”李常脑袋有些混沌，上了一个夜班，也有些扛不住，想不起还有啥。
陈笙的注意力没在他的话上，脚步一顿，随口道：“那就不去了，我去买点就行。”
苏禾不爱吃面食。
其实也不爱吃煎饼。
刚在一起的时候，苏禾有时候会突然想一出是一出，比如睡到凌晨，突然醒了，跑到楼上找刚从酒吧回来的陈笙。
陈笙刚开始不敢在家和苏禾做，毕竟对方妈妈就住在楼下，而且周围都是租户，再小心也会被发现的。
可明明该害怕的苏禾，却像是没事人，动不动就上楼找他，还是挑得凌晨，或者傍晚人多的时候。
陈笙都被她吓得不轻，就像那次，苏禾闹着说要吃煎饼，尤其是要加黄瓜丝的煎饼。
陈笙不知道怎么在凌晨两点给她找煎饼摊，更不知道怎么哄着她快点回去睡觉。
隔壁新搬来一对情侣，都是刚毕业出来实习的，他们就不同于苏禾和陈笙，三天两头不是闹点卿卿我我的动静，就是在一秒突然大打出手。
朱艳霞不是和事老，更不是好脾气的人，生怕他们弄坏自己的家具，听到动静就会上楼来骂。
苏禾那晚来得不巧，隔壁正在做大事，陈笙将她拉进门，利索反锁上大门，苏禾便从后面抱了过来，柔软的发丝有薄荷洗发露的味道，清清爽爽，在夏夜里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旁边一墙之隔的情侣哼哼唧唧，两个人都是本地人，说的方言都听得懂，甚是粗鲁，女方骂得更狠，男方还会调/情戏弄一番。
陈笙听得心热，还没来得及羞涩，腰腹贴上一双小手，吓得他连忙将身后的苏禾推开，眼神警告她别乱动。
苏禾噘着嘴不满，回到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拖鞋勾在脚尖，一点一点，没有任何主动意识，却在这房间这环境里，格外撩拨心弦。
桌子是苏禾和苏念小时候写作业的双人桌，上面还被刻了不少痕迹，隐约能看出两种不同稚嫩的字体，上面却放着陈笙的物品和两包零食袋子。
陈笙不爱吃零食，都是给苏禾买的，苏禾从小没吃过什么垃圾食品，在陈笙这格外放肆，不过在一起一个月，江安市区零食店都被陈笙光顾过。
这次苏禾也是轻车熟路拿了一包果干，打算吃，陈笙靠着桌子说：“吃了要刷牙才能走。”
苏禾瞪了他一眼，将零食放下，旁边撞墙的声音愈演愈烈，苏禾和陈笙都忍不住偏头看着那墙角。
突然，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都能穿透墙壁。
“草泥马，这么重，你他/妈要干死老子呀？”女人怒骂起来，然后又是甩了几个巴掌声。
男人也不甘示弱，回了两巴掌，“干死你怎么了？本来就是给我艹的！”
女人立马要骂，苏禾下意识歪头去听，却被陈笙两只手捂住耳朵，苏禾无语。
陈笙阴恻恻的目光投来，看穿了苏禾的好奇心理，这种不干不净的，可不能让苏禾学了去。
小情侣从床上打到床下，砰砰砰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苏禾也意识到不对，连忙扒开陈笙的手，紧张道：“坏了，这下我妈得醒了。”
要是让朱艳霞发现她半夜不在家，她就完了。
更重要的是，朱艳霞要是上来发现了她，更糟糕。
想什么来什么，楼梯穿了重重的拖鞋声，一旁的几家租户也开了灯和门，整个走廊都亮堂热闹，连院子外的狗都吠起来。
下一瞬，朱艳霞中气十足怒吼：“干什么呢？我的柜子，你们是跟我有仇是吧？”
女人呜呜哭，男人还在那骂爹骂娘，围观的意思意思劝架，但更厌烦，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们搬走，或者让朱艳霞给个说法。
“我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呢？你们两个人能不能有点公德心？三天两头晚上这么闹，再这样下去，我要报警的。”住得久的阿姨忍不了一点。
朱艳霞听到‘学习’两个人，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之前从来不提让这对情侣搬走的，这次下了狠话。
“你们明早就搬走，我退你们半个月房租，柜子钱另外算，不然的话，我报了警说你们扰民，你们刚毕业，不想去局子里蹲两天吧？”
两个人肯定不干，一番争执。
苏禾汗都下来了，头发黏在额头上，看起来很焦灼，陈笙看着她，心里发笑，还以为苏禾是一点都不怕呢，平时怎么说都不听，嚣张到不行，原来也是怕的，现在朱艳霞就在窗外，估计也想不到自己的乖女儿半夜上楼去租客的房间……
苏禾询问陈笙：“怎么办？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又不能带你飞下去，我能怎么办？”陈笙蹙眉，故意笑了声，看起来挺淡定的。
苏禾见不得他这么轻松，立马凶道：“我妈要是发现我们，打不了给我打个半死，你能讨到什么好？万一给你店砸了怎么办？”
陈笙收敛笑意，看着苏禾的话，心下怪异，这话听着不舒服，苏禾话里有种随时就能抛弃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的架势。
可明明，是苏禾先亲的他！
陈笙本来的那点玩弄心思也没有了，只顾着生气，凑到她面前，低头咬住她的唇，将她压在椅子上，苏禾顿时慌了，连忙推他。
“你干嘛？我妈就在门口……”
“我知道啊，要死一起死，你要丢下我一个人死，我可不干。”陈笙摸着她的纽扣，轻轻拧开。
苏禾立马咬着唇，不吭声，圆眸中凝着泪珠，要落不落。
任由陈笙怎么欺负都不理。
有些没意思，陈笙气了会，看她这样，心口一软，终究是不敢太欺负她，将她的睡衣拢好，听到外面的声音小了，对她说：“我出去找你/妈，你找机会下去。”
苏禾偏头，抽噎着，不理他，将要落下的眼泪擦拭。
陈笙想骂人，又不知道骂谁，只好起身开门，余光中，苏禾猫着身子，躲到桌子底下。
他并没有将门关上，留了缝。
朱艳霞气得不轻，看到陈笙出来，挤出一点笑：“吵到你睡觉了吧？不好意思啊。”
“他们什么时候搬走？不搬走，我也没法租。”陈笙臭着一张脸，老旧的灯光下，宛如比例精美的雕塑。
其他租户都回去了，走廊就他们两个，陈笙往另一头走，朱艳霞跟了上去。
苏禾的心卡在嗓子眼，连手指都是颤抖了，开门看到朱艳霞和陈笙的背影，立马想也不想窜到楼梯上，再看眼陈笙，陈笙正好偏头对上她。
她蹲在楼道的黑暗处，陈笙就站在走廊扶手，白炽灯惨白，将他整个人泡在光圈里。
短暂而又刺激，就像他们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陈笙那晚还挺生气的，苏禾第一时间就跑，果然只想着自己。
但是第二天早上，苏禾还是看到桌上的煎饼，夹着黄瓜丝，冒着绿色尖，朱艳霞说：“这陈老板被吵了一个晚上，出门晨跑，还给我们送了煎饼，人倒是不错。”
苏禾没说话，但深深看了眼朱艳霞。
套房内，阳光播撒，让室内有了新的颜色，苏禾转头看到放在柜子上的煎饼，恍惚间，竟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倒是在一刹那电光火石，想到了自己当年想问朱艳霞的话。
“这样好的人，你女儿配吗？”
苏禾闭上眼，眉眼间溢满苦涩，正当她准备起床时，突然听到一旁的陈笙说：“其实我从那时候就应该看出来，你一早就准备抛弃我的。”
苏禾倏地回头，惊讶看着陈笙，陈笙沐浴在阳光下，坐在电竞椅上，转着椅子一晃一晃。
他竟然没走？
苏禾下意识鼻子一酸，这才意识到自己上次是有点生气他没过夜的。
但这次没有。
第20章
“你怎么还在？”
苏禾下意识问， 没回答他的话题，出口那一瞬间，气氛变得很微妙， 陈笙神色也变得古怪。
听着怎么那么像应付男公关的话术，他就不能呆了？只能提裤子走人？
陈笙想问一句， 最后气笑了。
苏禾向来不喜欢解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兀自起床， 将床铺收拾好， 拿起一旁的煎饼，同样坐在窗边吃。
陈笙知道， 现在追究当年的蛛丝马迹，毫无意义， 说的那句， 也是对这么些年， 有不忿罢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窗边，一个吃早饭，一个低头看手机。
苏禾收到温霆发来的机票信息， 温霆还要呆几天，段梨是没法出来活动了， 周湾倒是生龙活虎， 加上和唐寅关系不错，或许能凑在一起送送温霆。
陈笙也收到温霆的消息了，看眼苏禾，她鼓着腮帮子吃煎饼， 手下不停，在发消息， 连头发沾了嘴角都没注意。
陈笙收回眼，继续看着窗外，而后听到苏禾问：“温总过几天回去，你记得送送他。”
“什么轮到你安排我做事了？”陈笙突然语气不好，苏禾奇怪，歪头看他。
陈笙心情不爽，突然起身将椅子一把推开，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苏禾扒拉头发，不解他怎么生气的，难道是对她安排温霆和他见面的事情，很不开心？
陈笙本来就想在京市开分店，温霆有人脉有路子，到时候成了京市分店合伙人，一起挣钱，多快活。
不过这事没想出头绪，苏禾倒是想起另一件事，给陈笙发消息：【下半场也结束了。”
陈笙刚到店里，看到这条消息，气得将手机扔向了玻璃杯推起来的架子上，所有的玻璃顿时破裂，摔碎一地，明明没有太阳，反射的光线也将黑暗的大堂照亮。
店里没有人，都下班回去了，短暂的炸裂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就像陈笙内心的躁动，也没有引起苏禾的一点点波澜。
网咖里，苏禾并没有急着走，点了杯咖啡，慢悠悠安排工人们的活，顺便自己修改施工稿。
等回家时候，已经傍晚了，她还没吃饭，就早上吃了那份煎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