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不对劲。”李常压低声音，小姑娘连忙朝之前那位客人看去，吞咽口水，用力点头，确实不对劲，大半夜买套，鬼鬼祟祟，临付款见有人来就躲在那，也不出来。
十有八/九有鬼。
关亿可机灵了，连忙跟师父李常换个眼神，关亿领会，突兀大起声音：“哎呀，我还要买别的东西，先等下。”
说着他便轻手轻脚去那边，而李常也收起烟盒跟着起身去另一边，来个左右夹击，其他人守着门和柜台，可谓是四面围堵。
关亿走到最后一个货架里，看到男人站在那，盯着货架发呆，关亿十分激动，还是第一次见义勇为呢，说不定就能抓住最近那个神经病。
男人似乎朝关亿瞥了一眼，直接转身，想离开这边，却见李常冒了出来，吊儿郎当的装模作样看货架，实则往他那边靠。
男人闭了闭眼，抬手压低帽檐，但舌头忍不住顶起腮帮子，不耐烦的情绪到了顶点。
两个人往中间挤，眼看就要把男人夹住，男人却抽身，直接走，却被关亿一把揪住，他凶巴巴道：“站住站住，你撞到我了。”
“怎么回事啊！”李常粗着嗓子，打算用气势压制对方。
其他小弟们也围了上来。
小姑娘搓了搓手指，对着报警按钮跃跃欲试。
李常见男人不动，有些烦，上前就要掀开男人的帽子看看怎么回事，还没靠近，距离几步远，男人回头，抬眸，阴翳的眼神对上。
李常的热心肠仿佛被一桶掺了辣椒油的冰块浇个头，那叫一个又辣又刺激。
几乎是同时，李常往后退一步，关亿被烫到一般，呲溜一下收回手。
其他人一见，跟池塘里咕咚砸下一个石头般，四散奔逃。
这下换关亿搓着手指头了，害怕，非常害怕，会不会被剁手指头。
陈笙双手插兜，有塑料袋的声音，但比起这细微的动静，还是陈笙的脸色比较吓人。
“我撞到你了？”陈笙问关亿。
关亿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常一把拉过他，直接发癫，“哎？这也没人啊，关亿，你要买什么？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关亿也目光痴呆，点头，将视线从陈笙的脸上错开，装疯卖傻：“我就吃点泡面也行，要不我们再买两包黄鹤楼？”
“行，黄鹤楼挺好抽的。”李常跟他勾肩搭背，出了货架，脚底抹油，路过柜台，快速对小姑娘说：“不是坏人，是我老板，他帮我们结账！”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几个人冲了出去，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发呆看月亮。
还没消化完这话，陈笙出了货架，气得不轻，瞪着外面那几个二百五，这会要付钱的时候倒是不发癫了，他咬牙切齿道：“一块付！”
最后陈笙拿着雪糕筒要走，突然伸手：“小票给我。”
“好。”店员险些绷不住自己的表情，而且十分挠心挠肺，老板出来买东西被员工看到，怪不得鬼鬼祟祟，连小票都不敢留着。
陈笙冷着一张脸出门，目光飘过几个人，他们依旧装傻，好似没有看见过陈笙。
等陈笙进了小区，李常险些吐舌头喘气，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吓死人，他可不信陈笙半夜出来买雪糕，陈笙从不熬夜，除非工作。
所以这时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才是最好的。
李常回去拿东西，店员忍着笑意，恨不得替李常老板脚趾抠地，不过没看清李常他们老板长什么样子，想来应该很宠女友，还知道带雪糕，那么大一桶。
“这么大一桶？”苏禾坐在茶几上，探头看这个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雪糕桶。
陈笙将盒子扔到桌上，心情烦躁，早知道家里备着点，白天买都比凌晨买要好，谁让认识他的都是一群夜猫子，还是都住在诚安小区的。
幸好碰到的李常，不是别的员工，不然他这个陈总的脸只用按在地上摩擦就行了。
“我觉得可以开个无人的夜间情/趣店，然后找个跑腿，就不用自己出去买了。”苏禾不用猜都知道他是遇到人了，忍不住笑出声，看到陈笙吃瘪确实会让人心情愉悦。
别看陈笙年龄不小，但一到碰壁吃亏的时候，幼稚还小气，一个人臭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钱，还会不耐烦瞪人一眼，偏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后悔说让你今晚好受点的话了。”反驳不会，但是会找茬。
陈笙坐了过去，苏禾将勺子放下，干巴巴道：“很晚了，要不我们文睡？”
“我那么辛苦出去买的。”陈笙恨不得一刀砍了李常他们几个。
苏禾吃吃笑，继续挑/逗他的神经，“碰到的是谁啊？不会是一群人吧？哈哈哈。”
陈笙直接堵住她的嘴，物理性质的闭嘴。
苏禾趁着他出门的这点时间，把他家里都看了一遍，挺乱的，东西特别多，不过不脏，没有什么吃的或者垃圾堆积，都是些碎纸文件，还有没法收拾的衣服。
没有一个女人的痕迹。
但很快就有了，痕迹还会遍布客厅阳台厨房和卫生间。
天色蒙蒙亮，夏天的白昼都很早，小区里有晨跑的人，清灵的鸟叫，苏禾看着陈笙的脸，倒是第一次陪他熬夜，也可以说是陈笙陪着她。
陈笙翻身躺下，将被子拉好，有些困，语气也有些嘟囔，“你平时几点睡？”
“看情况。”苏禾踢了踢被子。
陈笙眯着眼瞧她，忍不住说：“看来你在京市的生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轻松。”
“在哪都一样，去南安，会更累。”苏禾打了个哈欠。
陈笙抿唇不语，等苏禾合上眼，感受到陈笙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说：“不会。”
第35章
下午四点， 唐寅来陈笙家，敲门没人应，他正要打电话， 回身却见陈笙拎着一袋子东西，从电梯出来， 撞个正着。
唐寅捏着手机，指了下门， “找你有事。”
“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陈笙却一反常态， 做出送客的架势。
唐寅奇怪， 只老实回答：“也不算大事，之前你让我查苏禾大伯母的事， 今天有了消息。”
陈笙单手插兜，听到这话， 倒是犹豫几秒， 伸出手开了门， “那就进来吧，正好苏禾也在。”
“那倒是巧。”唐寅下意识点头，看着门， 突然察觉不对劲，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这是你家， 她在你家干嘛？你们什么情况？”
苏禾正好在收拾沙发上的衣服，听到动静回头，看到陈笙换鞋，敞开的大门外是唐寅惊吓不定的表情。
待唐寅进了门， 气氛变得极其尴尬。
唐寅用余光扫着屋内，倒是整洁不少，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唯一奇怪的，就是苏禾在客厅，宛如回了自己家似的。
陈笙将袋子丢在桌上，从冰箱拿出两瓶气泡酒，一瓶给唐寅，一瓶给苏禾。
唐寅不好问他们的事，便说自己今天来的主题。
“你大伯母找的那个姓齐，北方人，不过在南安有房，还有老婆和孩子。”
苏禾点头，也不诧异：“那人的车牌是H，是南安市的车牌，有家室也正常，看起来年龄也不小。”
“那还是小的，那男的，才三十二。”唐寅讽刺一笑。
苏禾这下惊了，尴尬道：“那他长得还挺着急的……”
陈笙看她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低头掩饰过去。
大伯母找的姘头比他们都大不了多少，苏禾越想越气，好一会才说：“怪不得连我大伯赔的钱都拿走了，还偷我家的东西，原来是养小白脸啊。”
“可不是。”唐寅也嗤之以鼻，“那男的在南安找了个老婆，老婆家世好，岳父开公司的，但他岳父看不上他，从结婚后都没搭理过，他老婆也是个不争气的，在家生孩子照顾孩子，都指望他一个人的钱过日子，这男的更没用，挣的钱还不够自己花的。”
“他应该是前两年就搭上你大伯母了，今年开了家烟酒行，烟酒行可不是一般的生意，不找路子人脉，光靠钱砸也不行。”
唐寅说起这种废物，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还是陈笙及时打住，“行了，这事我们不管，她大伯母偷了的东西得还。”
“所以我们得抓紧了，最近那废物点心打算跟他老婆起诉离婚，正在搞财产转移那套呢，搞不好他们俩就要卖东西了。”
唐寅看眼苏禾，犹豫说：“要不我去趟南安？我怕老何他们控不住场子，这次找人帮忙，用的是梁子的人情，梁子你也知道，能用钱打发还行，就是人太臭了，动不动就喜欢搞面子那套。”
苏禾连忙说：“不行，你这几天还要跟周湾试婚纱呢，订婚之后还要结婚，多得是事，你还抽空去南安，让周湾担心？”
“这事不急，就算东西卖了，我也可以找她要钱。”苏禾劝住他。
唐寅觉得有道理，也点点头。
陈笙不觉得，突然发作：“不行，那是我给你的东西，什么叫卖了还钱？那是钱的事情吗？”
苏禾：……
唐寅抽着额角问：“那……我去一趟？”
“我亲自去。”陈笙冷声，唐寅默然。
苏禾看眼陈笙，再看眼唐寅，唐寅的表情都写着：至于吗？你别是有什么疯病。
偏偏苏禾不好开口劝阻，说是自己的东西，可也是陈笙送出去的，她跟陈笙当年冷处理分手，东西理应还给陈笙，现在东西丢了，可不就是陈笙的东西丢了。
苏禾其实挺愧疚的，明明东西是自己弄丢的，现在还是陈笙找回。
这事可不是一般的理亏。
苏禾想到这，深呼吸一口，认真开口：“那我陪你去吧，正好我酒店也开业了，就剩下一二楼没开业，也不算很忙，几天还是可以抽出来的。”
本以为这下能安慰下陈笙，没想到陈笙气笑了，恶狠狠道：“你当然要陪我去 ，东西不是你自己不保管妥当弄丢的吗？”
苏禾连连点头，理亏且心虚。
“是，都听你的。”
唐寅目光在他们之间徘徊，有些咬牙切齿，怎么这两个人又纠缠到一块去了？
待苏禾一走，唐寅便迫不及待凑近陈笙，好心劝道：“你真不能跟苏禾继续纠缠了，只会越陷越深。”
陈笙点头，了然道：“自然不会纠缠。”
“那就好。”唐寅估计他是想通了，这才和苏禾和平共处。
陈笙又说：“晚上我得去趟一中，然后再去酒吧。”
“去酒吧干嘛？今天不是查账的日子。”唐寅拿出手机，看眼周湾发来的几张订婚服的照片，左滑右滑，好似都是一样的衣服呀。
陈笙随意回答：“带我未来小舅子去酒吧，接受教育。”
“你未来小舅子？那是谁？”唐寅听着怪吓人的。
陈笙的下一句更吓人：“苏禾的弟弟。”
唐寅：……
原来不纠缠的意思，是结婚？
陈笙还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不懂。”
“那是，我那是不懂。”唐寅起身，哼一声，心里暗骂：神经病。
今天周五，高二不用上晚自习，陈笙知道苏乐的时间，准时在学校门口等，这次苏乐学乖了，好远就喊：“姐夫姐夫！”
陈笙靠在车上，嘴角比较难压，臭屁看眼四周，等苏乐靠近，这才抬手道：“喊那么大声干嘛？又不是不知道。”
苏乐嘿嘿笑着，陈笙看眼校门口，正好张清唯驱车出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个在车上，一个在马路对面。
张清唯停下车，无边框眼镜后的神色格外阴翳，陈笙扶着车门，挑眉嘲讽笑，瞥了他一眼，上车后，径直离开。
“陈笙要带苏乐去酒吧，你要不陪着一块去？”朱艳霞在厨房说，苏禾正在给阳台的花修叶子，听到这话，诧异回头：“不能吧？苏乐还在上学，怎么能去酒吧？”
“陈笙早就跟我打电话说了，还跟苏乐班主任提前打过招呼，写了报告签了字的，所以可以，这个行为只是为了让苏乐接触社会教育，并不是去玩乐的。”
朱艳霞极其认真解释，不知道还以为她跟陈笙是一家人，苏禾倒是成了外人，最后被通知。
苏禾捏了捏腰窝，昨晚的疼还没缓过来呢，陈笙现在跟猛兽似的，一点都不柔情似水，想想就来气。
“我才不去呢，是你让陈笙带苏乐的，跟我可没关系。”苏禾直接拒绝。
朱艳霞透过玻璃，看她一眼，叹息一声。
苏禾拿着剪刀回客厅，和她对上眼，只是一秒，两个人便仓促错开眼神。
“……我明天要去趟南安。”苏禾沉默后说，朱艳霞立马问：“去干嘛？谈生意？”
“差不多吧，姑姑不是也在南安吗？到时候也可以去看看她。”苏禾说。
朱艳霞这才松口气，点头道：“你就去看看呗，听说她之前还撮合臻臻和陈笙呢，没成，你姑姑都快心疼死了，这会听说陈笙对你有意思，又是一顿酸的，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禾自嘲笑着，这话倒是认同，她自个什么德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寻岸门口，陈笙停稳车，才过去，苏乐站在门口，被李常带着，四处打量，没一会，陈笙从侧面台阶上来，三阶并一步，就这么轻盈跳了上来。
门口站着的经理们连忙打招呼，陈笙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