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秋天还是唐娟,可能都是因为本身温柔, 才会让苏乐觉得轻易就可以靠近。
苏禾不同于她们, 甚至比宁希女伴还有攻击力, 但因为是亲人,苏乐只是有些害怕, 而算不上不喜欢或者讨厌。
男人的自信,才不是靠贬低女性而得到的。
苏乐想通这点, 便开朗起来, 他起了个大早, 抱上书包,要出门,碰上拖着小行李箱出来的苏禾。
苏乐下意识紧张问:“你去哪?”
苏禾带回来不少行李箱, 苏乐就没见她开过,所以家里总是绷着一根线, 怕苏禾又不辞而别。
现在这个小行李箱就是苏禾带回来的其中之一。
苏禾不想理这个跟陈笙沆瀣一气的叛徒, 白他一眼,便出门,倒是朱艳霞轻松道:“她跟小笙去南安玩几天,顺便看看你姑姑。”
苏乐松了口气, 出电梯时候,正好看到陈笙的车启动, 苏禾坐在副驾驶,陈笙给她递了块饼,苏禾摇头拒绝。
姐弟两走了没一会,家里来了客人,是街道办的常阿姨。
朱艳霞现在是街道有名有姓的朱老板,开民宿配合上头兴南安的旅游业,街道办和文旅部门那边,很在意朱艳霞的民宿。
常阿姨年轻时候就是玉塘街的小干部,这么多年过去,也快到了退休的年龄,因为一辈子工作安稳,没碰到大事,也没做出什么大事,现下就想把玉塘街的开发工作做好。
三天两头往朱艳霞家里跑,生怕朱艳霞那个民宿不开了,到时候玉塘街的古街工作都做完了,民宿还没赶上趟。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你家苏禾了,是苏禾吧?怎么跟酒吧那个陈老板在一块呢?”
常姨询问,朱艳霞笑而不答,问起别的:“你怎么今天又上我这头来了?我还打算去玉塘街盯着家具呢。”
“这几天家具都开始置办了?那离营业也快了。”
常姨一拍巴掌,激动起来。
朱艳霞叹息一声,被她催的,头都疼了。
常姨看她不愿意老是说这些事,本身就是爱八卦的人,三两句又把话头扯到苏禾身上了。
“你女儿也了不起,那么大酒店说开就开了,这也老大不小了,要结婚了吧?”
朱艳霞更不乐意了,那脖子都仰上天,“我可不急,她是做大事的人,又不是成天没事做,没钱挣,就顾着结婚生孩子啊?就让她找个知根知底的,能让我眼前看着就成。”
“那陈总也不错的。”常姨乐呵靠近,不管朱艳霞那习惯得罪人的傲慢样。
“陈笙这年纪也上来了,自然收心,就好多了。”
常姨劝了一句,却没劝个好,让朱艳霞很是古怪:“什么意思?陈笙他以前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人,我知道的。”
“本性是好,可我听说啊,他刚来咱们江安那会吧,跟一个小丫头谈过呢。”
常姨连忙找补,朱艳霞坐在一边,嗡声:“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谁说不是呢。”常姨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真是活该她做了这么久的公务员,也没得到一个锦旗,这嘴真是没把门,眼看着朱艳霞想陈笙做女婿,怎么还把之前的破事拿出来说了。
两个人沉默,家里又无其他人,外头太阳正烈,照进屋内,还有些闷热。
常姨不等这诡异的气氛散去,主动起身,准备告辞,却听到朱艳霞突兀问:“陈笙以前谈的不是咱们玉塘街的吧?”
“那……也说不准。”常姨为难回答。
朱艳霞气得牙都快碎了,“说不准?你不是说他谈过吗?这会又不知道了,你们是造谣是吧?你一个公职人员……”
“别别别……”常姨吓死了,连忙坐下,翻出买了也快四五年的手机,卡到不行,但仔细翻翻还是能找到些什么。
常姨一边翻手机,一边稳住朱艳霞,“我真没亲眼看到,就是之前寻岸开业,我们当时一个小姑娘去看的,那小姑娘外地人,来这没两年就转回家工作了,当时拍了照片,就看到……找到了,这呢。”
朱艳霞从茶几下面掏出眼镜盒,利索戴上眼睛,陪着常姨一块看手机。
像素确实不好,都快模糊了,不过人还是能分清的,个高的陈笙,还有李常这个小子,陈笙确实抱着一个女孩子,凑得近。
常姨手一滑,翻出一个视频,也是开业时候拍的,陈笙手边的女孩子头上有散落的彩带碎屑,一袭淡蓝色的碎花长裙,腰后还有个大蝴蝶结,背对镜头,突然跑上去,踮脚攀上陈笙的后劲,陈笙笑着弯腰,和她亲了个正着,一旁李常还在那打趣鼓掌。
朱艳霞老脸一红,气骂:“不正经!”
“是,不正经,没个姑娘家样子。”常姨也跟着吐槽。
朱艳霞斜眼睨着视频,看着就烦,将手机推远点,“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陈笙要是跟我女儿在一起时候,再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我抽死他。”
常姨连忙附和:“那必须的。”
高速上,苏禾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后开窗透了点风才缓和,陈笙蹙眉看她一眼。
“怎么还感冒了?”
“没有,估计是有人骂我吧。”苏禾很肯定这个想法,“八成是苏乐,早上我都没搭理他。”
陈笙扯了下嘴角,他还挺喜欢苏乐的,最起码这家伙比苏禾好哄,稍微好点就立马叛变。
苏禾正在用手机回复姑姑的消息,苏禾没瞒着姑姑关于大伯母在南安的事情,其实也瞒不住,姑姑在陈笙家那边工作,估计比苏禾还要了解陈笙那边的情况。
姑姑可气坏了,从文字都能看出她恨不得找到大伯母,然后吃了她的架势。
陈笙家在老市区那边,早就改建过,焕然一新,清泰街完全没法比,也和苏禾记忆里的不同了。
门口是一家大排档,都快占了这条街的一半,门口的服务员正在发传单,和客人们解释新的活动,门口排队的都开始玩隔壁的娃娃机了。
最里面的是酒吧——雾色,而中间都是各个餐厅和奶茶店,人满为患。
而这一整条街,都是陈笙的。
陈笙停好车,苏禾要先去和姑姑见面,便没有拿上行李箱,倒是陈笙跟着下来。
苏禾犹豫后说:“你之前跟我表姐相亲失败,现在跟我进去,合适吗?”
“她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陈笙蹙眉,还有些生气:“ 你要跟我撇清关系是吧?”
“不是……”苏禾被问得荒唐,“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要撇清的?”
本来在外人面前就没什么关系。
“你/妈说了,我跟你现在在接触阶段,那就可以算得上相亲关系,甚至更好的相亲关系,我可不跟以前的相亲对象,有床上……”
陈笙说得起劲,苏禾伸手捏住他的嘴,不想再听了。
直接进去,姑姑正在前台接待客人,看到苏禾,还以为是客人,直到听到苏禾叫了她一声,这才瞪大眼睛看过来,一时间激动坏了。
姑姑旁边还有个女人,看着很年轻,正在埋头印章,确定排队的客人,她低着头,一脸疲惫,像是快被这里的工作压垮了。
陈笙靠着柜台,捏着绿萝叶子,女人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好奇看着苏禾,隐隐想笑,比刚才的状态好多了。
“你们是坐外面吃,还是去乔姨那吃?”女人询问,苏禾这才看向她,第一印象,便是很美,是美,不是漂亮,漂亮是惊艳,美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看她。”陈笙语气冷淡,向苏禾那示意一下。
苏禾还没来得及开口,姑姑便说:“就在这吃吧。”
“那行,我给你们加一桌,笙哥,你上次说好回来,没回来,乔姨可气坏了,连我都给你吓死了。”女人意味深长开口,“不就是失恋吗?多大人了。”
苏禾听着有些怪,大概是说上次陈笙跑出去看那棵树的时候,那时候也确实是苏禾提出要断了所有的关系。
“以后不会了。”陈笙语气无奈,苏禾蹙眉。
女人笑着说:“你最好是!”
女人印好章,撕下纸条,递给陈笙,陈笙抬手还没接住,旁边的苏禾突然伸手将纸条抽了过来,语气不善:“你听到了,以后最好不会。”
说完,苏禾便出了门。
这话听着是对陈笙的,却像是一种针对,女人撑着胳膊,忍不住笑了。
陈笙放下空荡荡的手,也想到什么,跟着笑了起来。
苏禾路过门口,拿了一瓶啤酒,刚在小桌子前坐下,便心气不顺,将瓶盖磕在桌上,手一拍,啤酒泡争先恐后往外跑,苏禾光顾着生气,没来及反应,啤酒顿时将她的裙子晕染透湿。
陈笙过去抽了一把纸,按住她的裙子,吸着擦着,却被苏禾一把拍开。
“你好妹妹那么多,干嘛忙着收拾我啊?”苏禾自己抽纸。
陈笙一脸无语,靠着椅子看她,苏禾拿着手机不理,中途那位女人端着凉菜过来,看眼啤酒,对陈笙说:“你可别喝酒啊。”
“我知道。”陈笙刚回答,就感觉旁边有目光看过来,再看过去时候,苏禾依旧划拉手机,仿佛不在乎。
女人一走,陈笙拿起手机,很头疼,不知道给谁发消息,按了几下手机,便叩上,托腮看着苏禾,问她:“你不会是吃醋吧?”
“没有,我们什么关系?”苏禾阴阳怪气。
陈笙气笑了。
没一会,菜上来了,不是那位女人,而是一个系着黑色围裙的男人,他还穿着衬衫呢,一点也不像厨师和服务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很有精英范。
男人将香喷喷的小炒黄牛肉和茼蒿菜放下,露出腕间的表,饶是对奢侈品没啥感觉的苏禾,都在看到那表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哪个好人家戴着三十万的表给人端盘子上菜?
苏禾看向男人,很高,跟陈笙一样,长得却不一样,很俊俏,并不是通俗的文雅气质,可整个人的气场都不同于这里吃饭做事的人,不像老板,像投资商。
许宴瞥了她一眼,然后对陈笙说:“叫我干嘛?不知道我快累死了吗?你知道店里今天搞活动吗?现在排队都快三百多位了。”
陈笙耸肩,一脸无所谓:“你要注意劳逸结合。”
“你有病吧?”许宴眯上眼,恨不得把盘子扇他脑门上。
陈笙突然正经,对苏禾介绍,指了下许宴:“我弟,许宴。”
然后指尖一转,落在店内忙活的美丽女人身上:“我弟媳,姜星芫。”
苏禾:……
不是好妹妹,是好弟媳,还真是一家人,不是钱昭那种假妹妹。
苏禾有点想死,当年她对钱昭也没这么破防啊,今晚是怎么了?怎么还对人家破防了?可能是这位姜星芫过于好看了,让女性也会喜欢征服。
苏禾不太想承认自己是自卑,可她确实吃醋了。
陈笙看着苏禾一脸土色,得意起来,对许宴说:“苏禾,我不介意你叫她嫂子。”
“你征求一下她介不介意好吧?”许宴些许无语,然后要走,“还有一个汤,快点吃吧,我亲手做的。”
看着许宴离开,苏禾拿着筷子吃菜,听到陈笙的笑声,瞪了他一眼。
明知道自己误会了,陈笙还不解释,还非要拉着人家老公来介绍,这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他们坐的位置是在伞下,可能是菜有些辣,苏禾喝了不少汤,都没有缓和自己心口的燥热。
后面苏禾也没吃几口,回了店里,在前台找了个位置坐,姜星芫看外面排队的人也不多了,看眼苏禾,苏禾也看着她,四目相对时。
苏禾感觉她想要说什么,或者是要做什么,果然姜星芫再三挣扎后,毅然决然拿起一旁的包,对苏禾说:“你来收银吧,我有事先走了。”
苏禾都没来得及张嘴,就看她包一挎,脚底抹油跑了。
苏禾尴尬笑着,对前来结账的客人说:“我不太清楚……”
“我花了三百的代金券,还要补多少钱?”客人手机一递。
苏禾:……
苏禾戳着结账电脑,无奈回答:“补二十九……”
很快结账台排起了长队,苏禾很生气,她在酒店都不用自己来处理这些的,不然要周湾他们干嘛?她可是负责人,整个酒店的老总,就算是以前打兼职,也没当过收银员!
在苏禾憋屈收账时候,陈笙已经系着围裙,在拖地收拾卫生了,许宴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指挥,手指哪陈笙处理哪里。
最后陈笙也上火,“你们就不能多请几个人吗?”
“我也想啊,乔姨最近更年期,动不动就发脾气,上次那个收银偷钱,乔姨闹着报警,还非要揪着店里一些员工,说他们平时偷菜回去。”许宴也头疼,咬着鸡腿,饿坏了。
陈笙撑着拖把,顿时没脾气了。
“坚持两天吧,钱昭说把他们店的副店长拨过来,也快了,木兰阁也忙。”
许宴深深叹息。
姑姑看着他们几个,又看眼苏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果然,趁着空闲,姑姑凑到在结账的苏禾面前,小声询问:“你跟陈笙什么阶段了?”
“阶段……”苏禾双目麻痹,别说阶段了,现在神色紧绷,生怕算错了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