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过招呼，赖雨思回到位置上，段梨拉着苏禾的手在问：“怎么回事？什么人？什么关系？”
吴彦气急败坏道：“他好狂啊，拽的跟个二百五似的，我长得这么丰神俊朗，跟他能一样吗？这都能被认错？”
苏禾没回他们的话，定定看着陈笙离开的身影，他打了个哈欠，头发应该是刚洗过，有些蓬松，抬头迎着风，依旧恣意张扬。
苏禾忍不住笑了，只是看着他过得很好，就心满意足了。
第07章
周湾是最后一个到的，苏禾他们都准备涮肉了。
赖雨思老远就看到一个一米七八的大美女走过来，还穿着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身材前凸后翘，那叫一个惹人羡慕，脸上化着浓妆，却也是好看的，美到有攻击力。
周湾站在她身旁，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一点，给她空位置。
段梨瞥着她，嗤一声：“骚的你。”
周湾甩了下自己的大波浪，哼一声，嫌弃道：“我跟你个破西瓜头计较什么？”
段梨看到她就倒胃口一般，菜都不吃，丢了筷子，直翻白眼。
“你就是赖雨思吧？苏总都跟我说了，你是她高中同学？”周湾声音有点沙哑，嗓门倒是亮，加上本来就不少人的视线看过来，赖雨思脸红点头。
苏禾变化确实挺大的，这些人，好像没一个是善茬。
苏禾胃口不错，吴彦要了一箱啤酒，段梨不让苏禾喝，“你晚上早点睡觉，不准喝酒。”
“喝酒好睡觉……”苏禾要说话，周湾也说：“你今天吃了布洛芬，不准喝酒。”
吴彦连忙将酒退了回去，自己也不喝了。
苏禾无奈，只好举起汽水，拉着赖雨思一块碰杯，对赖雨思说：“你以后都是一起的合伙人了，今天就当是互相认识。”
“好。”赖雨思腼腆点头，又说：“谢谢，苏禾，真的谢谢你。”
苏禾轻笑，蹙眉不满：“你读书时候也没这么胆小啊，不就是离个婚，有什么担惊受怕的？”
“我……”赖雨思抱着杯子，一旁的周湾瞧着二郎腿笑：“离婚而已，谁没离过似的。”
赖雨思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同类，期待问：“你也？”
“那倒没有。”周湾立马背叛。
赖雨思：……
吃火锅的时候，周湾看着街口的寻岸酒吧，目光梭着，心痒难耐，“一会去这家酒吧逛逛。”
“不去。”段梨低着头，吴彦也挪开眼。
周湾看向赖雨思，赖雨思连忙道：“我之前在那里上班来着，你要是想去，我可以陪你去，找常哥给你个打折价，不过我晚上还要回去带孩子。”
周湾闭上眼，深呼吸一口：“买酒钱算几个钱？重要的是消遣。”
没人陪，周湾便敲着手机，不知道要上拿约人，苏禾突然问：“你为什么不问我？”
周湾偏头看她，连段梨和吴彦也看向她。
苏禾抱着胳膊，“我也想……”
“你想都不要想，回去睡觉！”周湾一拍桌，这下段梨也不敢跟她对着干了。
苏禾放下手，同时放弃。
赖雨思突然觉得这些人也挺有意思的，看着不正经，其实都是普通人，喜怒哀乐也很正常。
段梨他们就在清泰街附近的小区租房住，去玉塘街反而远了，苏禾便送赖雨思回去，赖雨思刚离婚，回娘家住了，离得不算远。
附近有个游乐场，赖雨思的孩子在这玩，苏禾碰到赖雨思的妈妈了，只好过去打招呼，赖阿姨脾气不错，有些老实木讷，跟苏禾聊几句，也聊不到一块去。
倒是赖雨思的小孩很可爱，是小女儿，很像赖雨思，会叫人，也很乖巧。
赖雨思看着孩子玩沙子，神色恹恹，苏禾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宽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我自从结婚之后就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生孩子，为什么不继续读大学，我明明成绩也很好的，那时候怎么就……”赖雨思要哭，苏禾连忙道：“你可别哭啊，我头疼，一会又疼了。”
赖雨思只好憋了回去，苦涩看着苏禾。
苏禾叹气道：“后悔有什么用啊？人要往前看，你女儿还小呢，以后有的是你忙的，你老是哭，会给她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带来影响的。”
“我知道。”赖雨思点头。
赖阿姨连忙对赖雨思说：“小禾这么干坐着多不好，你去给人家买杯奶茶。”
“不用不用。”苏禾连忙起身要走，三个人拉扯之间，旁边有个小孩突然戳了苏禾一下，正好戳到苏禾的屁/股上。
苏禾低头和他对上眼，小孩眨巴眼睛，心虚低头，偷偷瞄她。
“我不是故意的。”小孩说，苏禾气笑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道歉啊？”
“那……对不起。”小孩呐呐回答，苏禾见他没有恶意，便没多说什么。
可这小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丢了剑，跑去找人，他/妈妈就在旁边，见儿子哭了，立马气势汹汹过来。
“谁？谁欺负我儿子？”
走到跟前了，齐雅环顾一周，赖雨思先认出她：“齐雅？”
齐雅一怔，看她几眼，没认出来，再看向苏禾，不敢认，抻着脖子发呆。
苏禾挑眉问：“他是你儿子？你儿子戳我屁/股了。”
齐雅顿时忘了震惊，下意识反驳：“你要死啊，正经点。”
说完，一种酸涩无奈的情绪上涌，齐雅气红了眼，骂道：“你还敢回来啊？我以为你读华清嫁有钱人去了，早忘了我们这犄角旮旯的穷地方了。”
苏禾也笑了。
月色清亮，微冷，苏禾将衣服扣好，坐在长椅上，齐雅和赖雨思拿上奶茶过来。
苏禾接了一杯，没喝，“我怕晚上睡不着。”
“那可便宜了我儿子。”齐雅歪头，将奶茶给了儿子，两个小孩去一边玩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齐雅问，看着苏禾身上的衣服，都是大牌子呢，加上苏禾现在气质也变了，一看就是有钱富养出来的，语气微酸：“这读书还真是改变命运。”
“当初你要是跟陈笙在一起，也不会过的比现在差。”齐雅嘬着奶茶。
赖雨思目光在苏禾身上流连，然后大惊失色，惊呼出声：“你跟陈总？什么时候？”
赖雨思在寻岸工作的时候，对寻岸两个老板都有印象，一个风/流成性，对女孩子特别温柔，就是有点太风/流了，像流/氓，另一个截然不同，冷冷的，寻岸的员工都怕他，就连来寻岸喝酒的客人们，都对他很乖顺。
赖雨思最怕陈笙了，他长得是不错，可那双眼太冷，任何春心都能被他一个眼神碾死。
这样的男人，谁能拿捏？赖雨思觉得肯定不是一般人，追求陈笙的女人也不少，也没见他对那个女人多看一眼，就算是店里一些员工不老实，也被陈笙一眼看穿了。
赖雨思从来没想过，陈笙和十八岁的苏禾就在一起了。
宛如晴天霹雳，给赖雨思重重一记，甚至有种命运捉弄人的感觉。
赖雨思也想起，自己当年入职的时候，李常面试她的时候，她没有读大学，学历只在高中，怕被刷，但李常那时候多问了句：“你是一中毕业的？那可是个好学校。”
赖雨思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但记得李常神色讽刺：“那你怎么不去上华清？”
赖雨思也想啊，这也不是自己想就能上的，班里上华清的，倒是有好几个。
本来以为李常看不上自己的学历，没想到第二天就入职了，之后在那工作几年，还破格当了组长带员工，赖雨思是很感激李常的。
现在这么想来，就有些滑稽了。
不过齐雅接下来的话，让赖雨思更加猝不及防，“你见到我老公了？他是不是吓死了？”
“常哥啊？刚才看到的。”苏禾笑着，赖雨思愣愣看着齐雅，同学还是李常的老婆？
齐雅解释：“我对酒吧的事情不上心，我每天忙着我的美容店呢，我爸因为我老公，到现在都没个好脸色给我，平时就看看我儿子，李常还没进过我家大门呢。”
怪不得赖雨思从来没在酒吧看到过齐雅，倒是知道李常已婚的事情。
苏禾也好笑：“当初你追着陈笙，怎么就跟李常在一起了？”
“你不知道，当初张齐山追着你打架那时候，李常给我甩了一包钱，那姿态，我从来没见一个男人这么帅过。”齐雅深深喝了口奶茶，而后愤愤：“现在想来真蠢，那钱也是笙哥的呀。”
苏禾愣了下，然后笑出声，齐雅锤了她一下，“笑个屁，有你哭的时候，你走了七年，笙哥都听不得你的名字，他巴不得给你挫骨扬灰呢。”
“对啊，苏禾，你何必要走呢？”赖雨思想不通，苏禾收敛笑，无奈道：“我和他在一起，本来就是我的一种报复心理。”
苏禾当够了乖乖女，也厌倦了这个地方的每一寸，她想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读书的机器，就像叛逆，碰到了正好而来的爱意，冲动下，她勾/引了陈笙。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分开的动机和理由都不重要了，他们短暂的那段时间，是火车驶向岔路，终究还会回到原本的路上，只是弯一道绕一道。
在人生里，划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甚至不敢碰，会疼，是被敞开没有愈合的伤口。
第08章
和齐雅她们分开后，苏禾上车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坐在车上，游乐场的孩子也玩累了，各自由家长带回去。
齐雅说陈笙最近在相亲，陈笙的弟弟都结婚了，家里的长辈看不下去，陈笙也是最近回江安的，之前都在南安那边。
陈笙本来条件就好，这几年过去，更好了，追他的女孩子趋之若鹜，至于陈笙这几年有没有过别的女人，齐雅也不清楚，只说应该有，在酒吧工作，那么大的生意，就算是出去应酬，也会带上女人的。
齐雅问苏禾：“你当年不辞而别，就是断了，现在，你们也是过去了，你对陈笙不可能还有情吧？”
苏禾要怎么回答呢？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没有回答，她要是说有，齐雅肯定觉得她是神经病，在陈笙最爱她的时候离开，现在回来还想有情，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苏禾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也很爱陈笙，在那一年，可她不能为了这个男人洗手作羹汤，像赖雨思一样，结婚生子，而且她别无选择，她不能去华安。
回到诚安小区，苏禾拖着疲惫的身体上电梯，电梯停在一楼，刚下晚自习回来的苏乐，和她撞个正着。
苏禾靠着电梯墙，眼神清冷，看着苏乐，苏乐下意识想跑，但不敢跑，只好闷着头进去。
“你们放学还挺早的。”苏禾不咸不淡开口，苏乐扶着自行车点头，同样不亲近回答：“比你们那时候早。”
苏禾问：“你/妈怎么不去接你？”
“我……我妈……”苏乐蹙眉，不都是自己的妈吗？怎么还分得那么清楚。
“我又不是女孩子，顶多在路上碰到神经病被打，平时也没什么大危险。”苏乐无奈开口，突然想到这茬，连忙对苏禾说：“你平时还是早点回家，这附近有个神经病，你小心点。”
“什么神经病？”电梯到了，苏禾出去，苏乐一边掏钥匙，一边回答：“就是有个男的，他之前坐过牢，出来后被受害者家属给打了，就疯了，经常在这附近晃悠，还跑我们学校旁边，我们学校的女同学都不敢独自回去了。”
话刚说完，门半天没拧开，最后被朱艳霞从里面打开了，她看到他们两个人一块回来，神色有些恍惚，很快掩饰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不一直都这个点？”苏乐刚回答，立马意识到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餐厅里有卤牛肉的味道，朱艳霞做了消夜给苏乐，苏禾将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径直回到房间，朱艳霞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看着苏禾关了房间门。
苏乐端了一碗牛肉米线吃，问朱艳霞：“要叫姐来吃吗？”
“算了，当初我做的，她什么没吃过。”朱艳霞泄了气，坐在客厅，灯光如注，似乎要将她的脊背压塌。
那时候苏禾不吃也得吃，吐了也得吃。
房间里，苏禾没有去洗漱睡觉，而是先打开电脑，看今天采买的东西，顺便回复几个合作方发来的合同邮件。
今晚倒是很早就困了，苏禾打了个哈欠，关了电脑，听到朱艳霞在厨房洗碗的声音。
她出门去洗漱，朱艳霞刚好收拾好碗筷打算关客厅的灯，两个人四目相对，莫名尴尬。
“你今天去玉塘街，那些师傅们干活还行吗？我明天要不要再去看看？”朱艳霞连忙开口，生怕苏禾进去了。
苏禾只好回答：“挺好的，段梨很擅长装修的事情，你交给她就行了。”
“她是你朋友吧？”朱艳霞又说，苏禾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说：“我明天还要早起去店里，你有什么问题，等我有空再说吧。”
说完，苏禾进了卫生间，避开了朱艳霞的那些问题，朱艳霞的神色也停滞，一时古怪，不知道如何反应。
睡觉前，苏禾翻手机，看到周湾在朋友圈轰炸哦，全是酒吧的视频。
苏禾很有耐心，从第一条点进去看，吵闹的音乐下，昏暗的酒吧大堂，无数的卡座，数不胜数的人群，酒吧就是消金窟，而寻岸是江安最大的消金窟。
光是周湾这几个视频，就已经有好几个最大花灯出现，寻岸的花灯分三种，金花灯是最大的，可以包全场的消费，银花灯是包三层消费，酒吧三层是喝酒的，素花灯是包一层消费，也就是周湾今晚呆的普通卡座。
更别提其他的礼炮散花消费了。
三个花灯，还是苏禾当年参与设计的，陈笙让她看看那几个好看，也是有打算让她在寻岸有话语权，就连陈笙都准备陪她去华安了。
意外睡得一个好梦，苏禾起床时候，正好赶上朱艳霞在做早饭，苏乐在洗漱，掀开窗帘，不知道是谁家做腊肉炒菜，还挺香的。
苏禾早起，朱艳霞很吃惊，连忙往锅里多下一把面。
可能是苏禾在桌上的缘故，这次苏乐没敢提前跑，老老实实坐在桌上吃饭，多了个苏禾，母子俩也不说话，餐桌上除了吃面的声音，三个人之间还没有外面路人打招呼的声音热闹。
苏禾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只吃了几口就没再吃，可惜了这碗面，用的豌豆尖是早上刚摘的，用腊肉的油和鸡蛋做汤底，格外香，面也是朱艳霞去面厂打的，不同于外面买的挂面。
苏乐一直觑着苏禾的脸色，倒是忘了上学的时间，直到朱艳霞提醒，“你要不把碗端学校吃算了。”
苏乐这才起身，拿上书包出去，苏禾也回房间换衣服。
朱艳霞看着她合上门，跟苏乐关大门的声音契合，桌上三个碗，两碗小菜，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人，家里反而多了些烟火气，也没有多余的话，但比往常要热闹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