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如若不是车主打滑撞到他们的车，那个小孩子就要被活活冻死在车里面了。
原来，因着洛城的十月天气就已经极其的冻人了，没一会车玻璃窗就起了层白雾，所以即使有路过的行人，却也没能发现那车上还锁着个小孩子。
是那个车子打滑的车主，在撞到车后等交警过来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心思怎么就一动，下意识的拨了拨车窗上的白雾，然后发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顾世显。
至于顾世显当时奄奄一息的原因？
撞车跟冻伤，各占一半。
当年商阙重返洛城去寻雪九前，他让人对雪九进行过一些浅显的调查。
第147章 选择性失忆
手底下的人拿上来的报告，大抵不过是觉得他应该知晓那是顾家的旁支。
所以上面提到对方的只言片语里，并未提及他跟自己的亲缘关系。
那时的商阙从来没有想过，他所知道的顾世显跟雪九认识的阿显哥哥是同一个人。
这些年来，顾世显的公司设在鹊城，事业的版图也在这边。
而商阙，因为生意中的事情，来鹊城的次数并不见少。
但是商阙除了知晓顾世显的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对他的私事，却是知之甚少。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思念入狂的人就在他经常出入的城市的事情，他却半点也不知情。
鹊城大学的顾世显，即使毕业两年了，在鹊大的知名度却依旧高到吓人。
说一句‘即使他离开鹊大，鹊大也依旧留有他的传说’也不为过。
他每一次在鹊大现身，即使不会像明星一样引发大场面的围观，但是引起的轰动却不能说小。
所以，自他被众多鹊大学子熟悉的车停靠在鹊大校外干道旁边的时候，周围的嘈杂声音就双耳可闻的变大了一些。
三三两两的，拿出手机来偷偷拍照的人也并不在少。
顾世显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他其实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雪九身上。
从出现到他朝着雪九走过去的过程中，只给了顾庭深一点视线，旁的什么就入不得他的眼了。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很快交换了个眼神。
然后，便听到顾庭深很意外的露出一个‘咦？’来。
见雪九下意识的看向他的时候，顾庭深便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朝着他的正前方抬了抬下巴：“你看，那是不是顾世显来了？”
雪九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在脸上露出个有些欣喜的表情。
她转头过来，在看到顾世显的瞬间，眼底像是有揉碎了的晚霞映在里面。
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天真又烂漫，像极了还未涉足人心险恶的小女孩。
周围可以缓慢了脚步留下来想要听八卦的鹊大学子，脸上纷纷露出个或恍然或震惊的表情。
——啊，难怪顾大神会如此稀罕她啊。
在那一刻，众人脑子里出奇的一致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顾世显？！”雪九见到他的一瞬间，就一下扑过去。
撞入顾世显的怀中之后，她的双手从他腋下伸过去抱住他的腰身，然后带着些欣喜的问他：“顾世显，你什么时候回鹊城的呀？”
声音里充满了浓到快要装不下的依赖。
顾世显听闻，先是一怔，然后眼神有点晦涩，里面似乎藏着某些让人莫名的情绪。
这一切，只因为，他突然发现，情况比他想的要严重。
雪九似乎将上午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她，不记得今早见过自己。
所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在犯病的时候选择性的，失去了那段记忆？
顾世显不觉得是因为韩菁靓跳楼那件事。
他想，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他并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所以雪九才会突然犯病，才会忘记今天上午的事情。
而这时，雪九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一些异常，挣扎着抬起头想要看顾世显。
第148章 等等！
而顾世显，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管理好表情。
现下看似比较正常，实则有些异常的表情是瞒不过在此刻心思极其细腻敏感的雪九的。
所以他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制止她抬起头的动作。
而雪九只闷闷的问了一声：“顾世显？”便任由他这样抱着了。
“你回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她的声音从他的怀抱里传出来。
因为头是埋在他的胸膛上的，所以听起来闷闷的，像是有些不开心。
顾世显故作打趣的说：“因为想给我家小雪儿一个惊喜啊。”
他将今早跟雪九说过，但是此刻却被雪九忘掉了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一回来就来看我了吗？”雪九又问。
顾世显的目光落到雪九的头顶上，“嗯”了一声。
夏日烂漫，郁郁葱葱的草木也抵挡不过晚霞的热情，染上了一层喜人的金红色。
即使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但是鹊大的人几乎没有见到过他们除了牵手之外别的什么亲密举动。
所以虽然没有听清楚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还是防不住被喂了一嘴巴狗粮的他们默默摸出手机偷偷拍了一章打算传到论坛上去。
这种独狗粮不如众狗粮的心思在他们身上有很好的体现出来。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庭深用一副平静的表情半开玩笑道：“梁雪九，你抱够了吗？快把我堂哥放开了，咱们回去吧？”
听了这话，雪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垂着小脑袋，刚刚离开顾世显的怀抱，便感觉到了一种锐利的视线。
雪九扭头看过去，便见到了一个身高腿长的人站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
那人表情冷淡，眼睛却隐隐的露出晦暗刺骨的凛冽，似乎是在发现她看到了他的那一刻，眼眸中的那种凛冽一下子成了怔忪，继而很快变成了纠结与慌乱。
而雪九，她先是有些好奇，却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种好奇很快变成了惧意。
她原本略显得羞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苍白，跟纸一样。
她再一次见到了商阙，也猛然间记起了今早在医院见过他这件事。
而顾世显很快发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心底猛的一沉，然后一把将半离开自己怀抱的人按回去，轻又缓的低声喃喃着“我在，阿显哥哥在”的同时，抬头朝着雪九先前看过的地方看过去，然后终于是发现了商阙。
即使觉得商阙出现在鹊城大学让他有些意外，但是现在也并不是什么寒暄的时候，于是他便只点了个头，喊了一声“商少”。
虽然两人七拐八扯的总能说上点不太深的亲戚关系，不过以往在别的场合碰面时，也算是公事公办，各自都没有提过这点浅薄的关系。
所以这次，顾世显也没有要多聊的意思。
而雪九，因着她那一声‘商少’，整个人都下意识的抖了抖。
不明缘由的顾世显于是顿了顿，只想着马上将人带回家里去。
他跟人打了招呼，见人看自己的神色有些异常，心里虽觉得奇怪，但是当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去想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正准备就此别过之时，却被叫住了：“等等！”
顾世显顿了顿，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一个劲往她怀里钻的雪九，安抚她的情绪。
第149章 商少晕了
而自从商阙出现后，就觉得对方像是‘来ZJ’的顾庭深，便一直注视着商阙跟雪九两人。
顾庭深在发现刚才雪九看到商阙后突然刷白的脸色，便觉得心里怪异非常了。
这会商阙出声叫住顾世显，他的心跳都快了一拍。
他甚至开始思考：也不知道他为了帮顾世显而去揍了商阙的话，他亲爹会不会再次将他送出国？
正想着，只见商阙顿了顿，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然后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哑涩的说：“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顾庭深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国外孤独终老的命运。
他想：商阙跟梁雪九在他跟他堂哥不知道的时候，果然是那种关系吧？
否则就商阙那万年不变的一副死人脸的样子，怎么可能在问那句话的时候，露出那般隐忍又克制的神情？
而顾世显，不知道从来不做人的顾庭深已经在心里不做人了。
他虽觉得今日的商阙太过奇怪，但还是如他所愿，告诉了他答案。
“商少，这是我的女朋友”。
商阙今日之所以会去医院，得幸重遇雪九，本就是旧疾复发。
这会听了顾世显的话，在一瞬间他只觉得他的心脏再次出了毛病，整颗心脏都似要坠下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顾庭深见他面色难看，心里就忍不住一撇。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我不敢惹你，但是总有人让你难受。
商阙跟他们年岁差不了多少，所以难免有所争执。
无所谓对与错，但是有争执，他的父亲定然就会偏心商阙。
顾庭深那个时候不明白他们顾家的堂叔伯伯们以及他的父亲那样做是为了给外人表明一个‘就算商阙母亲逝世，商阙依旧受顾家重视’的态度。
虽然随着年龄增加，顾庭深能明白父亲的用心。
但是，他毕竟成了那个‘出头鸟’。
父亲不顾他事后的认错，大张旗鼓的将年幼的他送出国外多年。
虽说出国的那几年里，金银钱财并未短缺于他。
可以说他的物质生活比在国内的时候更加丰厚。
仅从物质上来说，那绝对算得上是溺爱纵容的了。
但是，被亲生父亲放弃的那种惊惧感，并不是金钱能弥补起来的。
说他心里没有怨怼，那是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这会见商阙面色难看，像是要死掉了一样，顾庭深心里就抱着一种看好戏的态度。
不过，当商阙突然在他眼前晕倒的时候，顾庭深只觉得——贼刺激。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国外衣食无靠的日子。
真惨。
凌晨刚过，已是翌日。
恍若在梦中，雪九听见了轻微的呼喊声。
若有似无的，似幻似真，宋林白的声音仿佛在身旁响起。
他轻声的叫着她的名字：“阿九…阿九啊……”
宋林白…
林白……
大汗漓淋，雪九突然睁开眼猛然间起身，喘息着，心一阵阵止不住的抽疼。
无数个冗长的黑夜里，那个清冷的干净男孩子，总是用最特别的声音叫着她：“阿九…阿九…”
她蜷缩起来，抱住双腿，将头埋入臂弯里：“林白，宋林白……”
那是个无论怎么叫，也回不来的人。
第150章 你跟他很熟吗？
他瘦弱的套在蓝格子的病服里面的身躯，在午后的阳光下被温暖的光包裹成美好的样子。
病态般白皙的指尖触碰到她消瘦的下颚，眼角微眯着，目光温润，声音清浅：“阿九，你不要难过，我只是睡得比较久罢了，没事的。”
事实证明，宋林白是骗了她的。
怎么会没事呢？
“梦魇了？”
漆黑的房间里传来一道暗哑的男声。
随即，雪九便被拥入一个宽敞而坚实的怀抱里。
雪九点点头复又摇摇头，那极浅的笑意依然浮现在脑海里。
她无法摆脱宋林白坐在医院后花园睡着的画面，那画面其实一直都在。
她想了会儿，自言自语般的说：“宋林白不是我的梦魇。”
顾世显什么也没说，只弯着手将床头的台灯打开。
橙色的暖光下，他俊朗的面部轮廓依稀可见。
雪九情绪低落了好一会。
顾世显一手环抱着她，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揉着她的头顶。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可言，可雪九却异常的喜欢这个行为。
从很久以前她就觉得他的手掌比常人的来得大来的温柔。
才从梦中惊醒时，雪九脑子还是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她感觉到旁边的顾世显的存在的时候，心里就算明白了个大概。
她踌躇了一下，久久才缓过神来。
“我……又犯病了吗？这次好像比以前严重，我感觉我忘了些什么，那……有给你添麻烦吗？”
两人虽然可以称得上是公认的情侣，但卧室并没有在同一个房间。
两人其实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同居。
不过，每次她犯病后就会特别黏着顾世显。
所以等她发现顾世显的时候，就几乎可以断定自己又犯病了。
顾世显捧着她的脑袋，在她额头上落下个温柔又克制的吻，然后说：“没事，不要胡思乱想。”
雪九沉默良久，身体慢慢的瘫软下来，头抵在顾世显的肩上，闷闷的问：“能，给我说一下在那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
雪九偶尔也会失去犯病时的那部分记忆，但是那又是真切发生过的。
所以没有那些记忆的她心里是很不安的。
顾世显露出个很轻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柔软地不像话。
他伸手将雪九按在自己怀抱，然后嗯了一声。
将顾庭深那里得来的消息跟自己到后的场景，悉数的说给她听了。
包括他至今觉得出现得有些莫名的商阙，以及商阙晕倒被顾庭深送进医院的事情。
雪九听着顾世显的话，记起了一些，包括昨日早晨在医院见过商阙的那件事。
在某一个瞬间，雪九觉得这是‘他要遭报应’了。
她甚至恶毒的想，商阙是不是会因此而暴毙。
不过这种念头被她埋在了心底，因为她忽然发现一件事。
“你跟他很熟吗？”雪九问。
“你是说商阙？”顾世显衡量了一下用词才道：“算不上，不过自小便知道有这么个人。”
才要松口气的雪九愣了愣，问：“自小？”
顾世显并没有听出异样。
他觉得这种人际关系的事情实在太过复杂。
要是平日里，顾世显也会三三两两的给雪九解释清楚。
但是雪九现下的精神实属不济，他也不想多说费他心神，便简单的提了两句。
“他啊，是荣城商家的太子爷。他母亲是帝都顾家直系一脉的。我们家祖上跟帝都顾家同出一处，再加上我父亲年幼时跟几位伯伯交情不错，所以跟直系那边的关系要比别的旁系来的好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