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跟沈花开提着水果跑去了医院探望。
宋南枝她们到医院时，雪九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
沈花开站在靠窗的垃圾桶旁边给雪九削水果，一圈一圈的，皮连的很好，直到削完也没有断。
宋南枝坐到顾世显刚才坐的位置上，说东说西，内容倒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是些扯皮的事情。
走廊的尽头，顾世显背低着墙的一面，单手扶额，头低垂着，显得有些疲惫。
借口出来抽支烟，跟着一道出来的顾庭深见他这样，心里当然不会好受，斟酌再三，才说道：“哥，那个宋林白，到底是谁？”
去医院的途中，烧得迷迷糊糊的雪九口里喃喃的，一会喊‘阿显哥哥，我害怕’一会像是想要解脱一般问‘宋林白，我可以死了吗？’
听得他震惊万分。
第214章 有难以割舍的东西
“也不知道商阙那个混蛋到底说了什么把她刺激成这个样子。”
顾庭深会这么骂商阙，自然也是将事情串联了一下，知道商阙在几年前肯定是跟雪九有一些他们现在还不太清楚的交集的。
顾世显垂着头朝他摆了下手，隔了十来秒才说：“我想，他在小九面前提了宋林白。”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顾世显猜不到。
但是，他一定是主动提了的，单凭雪九自己，是不会这个样子的。
因为，她已经逐渐的将宋林白封在了记忆很深的地方。
偶尔想起，也会强迫自己即刻脱离那个思考的方向。
其实，经过几年来的相处，顾世显已经明白了自己如今在雪九心中的地位。
他现在是雪九会活着的唯一原因，亦是她精神可以放松的唯一对象。
所以，雪九在受到外界刺激的时候，不会一瞬间爆发，她会极度的压抑，并且克制自己的情绪，让刺激她的人以为他们说的那些话，并不会对她产生太大的影响。
其实不然，她会等到顾世显出现，因为她知道顾世显想要她活着。
她怕自己死在顾世显不知道的地方，让顾世显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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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深忍不住问：“哥，那个叫宋林白的，你也认识吧？”
顾世显呼出一口厚重的气，离开靠着的墙站到窗前，洁净的玻璃上隐约倒映着的影子里，模模糊糊的显现出他深邃的眸子。
顾庭深侧过头去就看见顾世显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双手默默垂落，一身落寞的样子。
“阿深，你知道吗？人啊，有难以割舍的东西，才会变得更加珍贵。”
顾世显收起杂乱的思绪，为顾庭深解开了一部分疑惑：“你当年如果早一些从国外回来，即使没有在洛城去，没有我，你也一定会通过各种渠道认识他”。
在宋林白还活着的时候，有谁能在‘宋林白’这三个字面前自称聪明？又有谁能在宋林白面前因为学习而嚣张？更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走雪九。
说到底，如果‘天妒英才’这四个字没有落到他的头上，那么宋林白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什么意思？”顾庭深蹙眉，他觉得顾世显那语气，不像是在说一个故人，而是在说什么名人？
他甚至都有一种，要不要去网上搜索一下‘宋林白’这三个字了。
顾世显似是回味一般说：“宋林白这三个字曾经是洛城最炙手可热的招牌。他这个人，是被一群自认为优等生的家伙们心甘情愿供上神坛的，包括我，到他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他离世多年后的现在，你去各大高校跟你同龄的人那里打听一下，不，你就去鹊大提一句‘宋林白’三个字，就明白了。到现在，他也是很多人考试要拜一拜的对象”。
那些年，宋林白这三个字才配被称为天才，只是他从未选择走不一样的路，他一步一步的向上走，陪着他最珍贵的人。
顾世显很早就知道了自己与宋林白之间的差距，他也有试着打败宋林白，他也有试着从宋林白手里抢回他喜爱着的邻家妹妹，可是他失败了。
他知道，只要有宋林白在，他便不会成功。
那人啊，对雪九的执念，已经成了一种恐怖的偏执。
他当年察觉到了那点，又因为雪九当初受到伤害的事情，所以他才在想通之后直接参加当年那场高考，当年的他，避开宋林白的光环，错开正面交锋的机会，走了不一样的人生。
第215章 曾听过一些小道消息
顾庭深觉得那话水分很大，于是他明目张胆的拿出了手机，当着顾世显的面在网上输入了‘宋林白’三个字。
然后，顾庭深被惊得痞帅痞帅的脸上差点就露出傻兮兮的表情了。
看着词条上那些履历，以及上面那张他并不是特别陌生的照片。
顾庭深沉默了。
顾世显话里的其他内容需要从词条上考证，但是他话里其中有一句顾庭深不用去证实去真实性。
——到现在，他也是很多人考试要拜一拜的对象。
因为他曾经在临考时看到过有人偷偷摸摸的拿出这个人的照片拜拜。
他当时心里还在想，鹊大某些人的脑子有病，拿着个小白脸的照片拜个寂寞。
因为宋林白长得的确是很好看了，是那种你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好看。
他不像别人那样，一副很有攻击性的好看，而是那种，仿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是为了他而量身定制的形容词一般。
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是他自己知道了个寂寞。
人家拜的不是小白脸，是心目中的学神。
“所以，那个学神宋林白是雪九的初恋对象？”顾庭深说到这里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被弄成了黑白的词条照片，以及出生日期下面的逝世日期，接着说：“他……死那年，是雪九家里发生变故那年吧？”
顾世显想起他当时得知宋林白被推进急救室做最后抢救的时候，他跑去找雪九时看到的画面。
“准确的说，是宋林白死那一刻，雪九家里就发生了变故。”至于，宋林白是不是雪九的初恋……
他曾经两人相处的画面，摇了摇头，说：“不是”。
他在顾庭深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后接着说：“当年，洛城一中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早恋了，早就是一对了。可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据我所知，宋林白从来没有将喜欢说出口。而小九……我其实一直不懂小九是怎么看待宋林白的。”
他沉默半响，似乎想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措辞，于是隔了好一会才接着说：“你不知道，小九当时虽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我能看出来。她那时对宋林白的依赖，就跟现在对我的依赖一样。”他看着窗外天边的一抹蓝，很慢的说：“你也知道，那时雪九的情况跟现在是不一样的。现在她这个样子，是因为心里创伤，但是当年……”
后面的话，不用顾世显说得太清楚，顾庭深也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雪九因为五年前的那些变故，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心理创伤。
而从剧变之初就一直陪着她的顾世显，使得她潜意识里将自己活着的原因跟顾世显本人划上了等号。
所以现在的雪九，她对顾世显不正常的依赖是可以解释的。
但是当年，也就是五年前，还没有发生变故时的雪九，对那个被称之为学神，叫做宋林白的少年的依赖却不那么正常了。
至于到底为什么会对他那般依赖，可能早已经随着宋林白的逝世而长埋地下。
“那……”顾庭深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商阙今天为什么提宋林白？他所说的你跟他一样被骗了，是什么意思？”
顾世显按压了下太阳穴，转身看着雪九病房所在的方向，声音低沉的说：“我，曾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
第216章 好像有巨瓜啊
小道消息？
顾庭深将原本要挑起来的眉头压了下去，然后就听顾世显接着说。
“据说，宋林白病重那段时间，宋家曾经因为忙碌于跟各个企业之间的合作，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看过病重住院的宋林白。”
当时，他只觉得宋家夫妇为人父母，并不怎么合格。
但是，现在想来，却觉得有些奇怪。
当年的林沉栖，在宋林白死时对雪九的态度，的确是接近崩溃边缘的。
并不是一点也不关心儿子的态度。
顾庭深撩了撩眼皮，问：“我只能从你这话里得出，宋林白的父母不合格，可是这跟宋林白有什么关系？”
顾世显看着雪九病房那个方向，很久才接了一句：“是啊，那些跟宋林白，到底有什么关系？”
顾世显和顾庭深回病房时雪九已经躺下睡了。
顾世显向宋南枝和沈花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走过去坐到病床前，一面替雪九掩被子一面轻声问：“她吃东西没？”
雪九睡得很不安稳，眉头时紧邹时松开，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遮掩住她漆黑的眼睛。
顾世显一身居家的素色休闲服，看起来没有什么距离感，不是平日里远远瞧着那样不近人情的严谨，也不算是很多人眼里高不可攀的俊美，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
只见他伸手探向雪九的额头，指腹在眉目中央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抹平。
沈花开在一旁小声的说：“只吃了一点苹果，睡着后还说胡话，一直说什么白的……”
顾世显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滞涩了一下，脑海中浮起宋林白刚去世时候的雪九。
她那么执着，又那么残忍，带着心如死灰的绝望，一遍又一遍的思念着再也回不来的人，像个快要活不下去的孩子。
他的手一顿，只一秒，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收回手。
要探望的病人毫无愧疚之意，抛下他们睡着了。
他们在病房里陪着顾世显呆了好一会才准备回学校。
临走前顾庭深问顾世显：“哥，需要我来换班吗？公司那边没问题吧？”
“没事，这瓶挂完小雪儿就可以出院。”说到这里，他看向雪九的两个室友：“一直以来，很感谢你们对小雪儿的照顾。”
“这说的哪里的话？”两人听后还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知道我们都挺懒的，一直以来雪九对我们也是照顾有加。”
一不小心就抖落了黑历史，两人还有点尴尬。
不过顾世显礼貌归礼貌，心思也没有放在她们身上，就没有在意什么。
说完这些，宋南枝她们两个却尴尬得脚指头都僵了，原本说好要一起走的顾庭深这会却没有带头走了。
两人给他投去个疑惑的目光。
发现顾庭深正皱着眉头看手机，脸色臭臭的，不爽中又夹杂了点无可奈何。
宋南枝两人都露出了些新鲜的表情。
要知道，就顾庭深这个狗脾气，基本上除了雪九，他们还没有看过他在其他人那里露出过这么……吃瘪的表情。
好像有巨瓜啊？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于是，本着‘吃瓜万事大吉’的心态，两个原本要走的人，这会都不用语言交流就达到了思想一致。
她们暂时不想走了。
顾庭深感官还没缺失，自然发现了两人偷偷摸摸看自己的样子，他忍不住‘啧’了一声，说：“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第217章 贺朝闻要来
“咳”沈花开清了清嗓子，笑嘻嘻的说：“我们，也不是很着急。可以等等。”
顾庭深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精彩的神情：“……”。
虽然觉得两人怪怪的，不过顾庭深也没有硬让人走的道理。
他转头看了一眼正一眨不眨的守着雪九的顾世显。
“呃，哥”见顾世显终于施舍给了自己一点注意力，他略一咬牙，还是将原本不想说的事情说出了口：“就是，贺朝闻说他想来探病”
“朝闻？”顾世显顿了一下，想起那个前些日子闹着要见雪九的小子：“你告诉他我们在这里了？”
顾庭深有点憋屈：“他一开始没有跟我说他到鹊大找我跟雪九去了。”
贺朝闻今天有空，在没有经过顾世显的同意，就想着偷偷到鹊大去找雪九玩。
在贺朝闻心里，他表哥的媳妇就是要时时刻刻看着才不会被别的男妖精勾走。
而跟雪九打好关系，再加上，上次他自我觉得跟雪九相处得不错，算是还有点生疏的朋友。
而他这次的目的，就是想要加深印象。
结果二傻子贺朝闻去学校扑了个空。
自然就联系了顾庭深，顾庭深本来是不想说的。
但是聊着聊着，竟然被绕进去了！
所以，被他口中的二傻子算计了，让他也有点难以接受。
顾世显之所以一直没有让雪九跟他家里的人接触，便是因为不想让雪九受到打扰。
关于曾经发生在雪九身上的事情，他父亲跟母亲家族那边虽然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查什么事情始末，但是或多或少是了解了一点的。
而‘了解点’的人还不少。
虽然顾贺两家总体来说，气氛要比别的大家族和睦很多。
不过难免有些人说话不太在乎别人的感受。
当然，更多的人是本着关心的心思说那些话的。
但是难免办坏事，所以顾世显有意无意的，一直在阻止雪九跟亲戚来往。
同辈分之间的兄弟姐妹更是鲜少有正式出现在雪九面前的。
大家族子弟都有其骄傲跟人脉。
对于雪九，其实他们或多或少只是有些好奇，要说真的有多关心雪九，说难听点，可能还不如常年养在什么的小动物来得深。
而这其中，还是有一些意外的。
比如顾庭深。
他因为父亲的缘故，所以相较于顾氏本家，反而跟他这个旁支子弟关系来得更深一点。
又比如母亲家族，贺家那边的贺朝闻。
深熟水性的他小时候跟母亲回贺家省亲，曾意外救过落水却不熟水性的贺朝闻。
所以，贺朝闻自那以后便时常跟在他后头屁颠屁颠的喊表哥，对他的崇拜来得异常深厚，厚得顾世显自己都有点迷。
因着那些深厚的‘崇拜之情’，贺朝闻在知道有雪九的存在之后，就特别按奈不住，想要跑雪九跟前凑。
因为他性格实在太中二，顾世显怕他嘴上每个把门，无意中戳到雪九的痛处，所以多年来都没有成功。
直到前不久，被软磨硬泡好些时日的他才松了口。
说真的，当时得知雪九犯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事情扯到了贺朝闻身上。
想到自己曾经一言不合就冤枉了对方。
虽然对方并不知道，不过顾世显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愧疚，于是，原本差点脱口而出的‘让他别过来’硬生生的改成了：“让他过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