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歌看了一眼时间：“也不算晚，现在才九点。”
“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句芒却小心翼翼。
“什么事？”杜晚歌没太在意。
句芒小声：“我问到一位老师在学校附近有空房子，租金很低，我想搬出去。”
杜晚歌扬眉：“你的意思是？”
“我每天晚上依旧过来辅导你功课，但是其他时候就不麻烦你了。”
句芒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好心收留自己，她却为了有更多时间兼职而辜负好意。
杜晚歌不以为意：“也行，方便你做其他兼职。”
句芒有点意外，她还以为对方会不乐意。
乌小姐真的好体贴…
『她出去也好，有时间和追求者们偶遇，呆在女配身边异性缘都不好了。』
『女儿怎么委委屈屈的呀，女配太咄咄逼人了。』
『按剧情很快就有一个忠犬会无条件袒护芒芒了，别担心啦。』
杜晚歌什么都没做就被说咄咄逼人，她都差点被气笑了。
但对事不对人，她还是态度如常地接受了句芒的辅导，只是狠狠剜了弹幕几眼。
句芒临走前，杜晚歌叫住她。
句芒以为是杜晚歌又不同意了。
没想到杜晚歌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还没拆吊牌的衣裙。
她眸光淡然：“先换件衣服再出去吧。”
句芒刚要拒绝，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裙摆上不知何时沾到了污渍。
是找猫的时候弄到的吗？
她刚刚就是这样坐在乌小姐的沙发上，给乌小姐讲题的？
句芒的脸瞬间爆红：“不好意思…我…”
杜晚歌纤长白皙的手握着衣架，淡漠开口：“一件衣服而已，你辅导我提供的价值，远超过它，而且沙发也没有弄脏，你的裙摆没有碰到它。”
『妈耶，刚刚说小歌咄咄逼人的，出来看看，句芒衣摆这么脏坐在她沙发上，她都没说一句，还拿新衣服给句芒，还不够体贴，你要怎样！』
『呕，女配也有粉丝，大开眼界了。』
『是买凶杀人/囚禁/栽赃陷害的粉丝啦，粉随正主的三观哦。』
『笑死，我就说怎么突然有乌歌的角色超话了，就是这几个老鼠屎建的。』
杜晚歌视若罔闻。
而句芒受宠若惊接过那件衣服，脸红着：“谢谢。”
等句芒一走，杜晚歌立刻开骂：“少吃点盐，看你们闲的。”
她抱着胸：“我再说一遍，不爱看可以出去，永远以不变的眼光看待会变化的人，到底谁冥顽不化？物有一变，人有千变，若要不变，除非三尺盖面。只要我不死，我就永远不会是以前的乌歌。”
『乌歌这是在给我们说话吗……妈耶，小歌原来文化水平比我们想的好这么多。』
『笑死了，一群三观不正的人自嗨，乌歌有文化，那全世界都有了，一句俗语而已，看把你们高潮的。』
『滚，说了不爱看出去，总觉得人家不会变，拿那些她现在还没做过的事情捆绑她，讨厌死了不准人家知错就改。』
另一边，黎风收到杜晚歌嘲笑的短信，一时间竟不希望她这么说话。
就因为拿到投资，她说话变得这样硬气，不顾他的感受吗？
可他们那么多过去，她以前追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那些都不是假的。
只要他给一点回应，她就会欣喜若狂。
他忍不住想起书画展上的她。
气质绝尘，疏离清冷。
如果那样的乌歌仍然追在他身后，旁人恐怕会无比艳羡。
黎风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想要她继续在他之下，但好像已经无法掌控她了。反而使得他的想法更加迫切。
想到她会跟在别的男人身后，或是想到她会为别的男人做那些曾经为他做过的事，就莫名生出一股不甘。
如果她的地位远高于他，她的崇拜，恐怕就不会再回来了。
不可以。
他给卢舜华发消息：“卢总，之前书画的事情，您恐怕存在误会，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卢舜华看着信息，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花样。
更何况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以，明天下午我有空。”
第二天杜晚歌找了个体育课和自习课连堂的时间请假，去找卢舜华商量夔龙瓷的事情。
倒没想到商量到一半，秘书进来通报：“卢总，黎氏拍卖行的黎副总到了。”
杜晚歌的脸色微冷。
黎风进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看见杜晚歌。
她浓密乌黑的长发扎起高马尾，愈发衬得巴掌脸精致，黑发黑睫显得格外正，脖颈修长如玉，穿着修身的墨色校服长裤和宽松白色套头卫衣，清瘦但腰肢挺拔。
正对着全面窗的阳光，朝气蓬勃，肤色白皙光洁，唇色都是元气的樱桃绛红，无来由的书卷气。
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那类女神的模样，青春靓丽又有距离感。
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乌歌的样子。
他的心竟不自觉漏跳一拍。
第37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每个男人校园时期都难免有心仪的女孩。
有些清纯温柔的姑娘格外受男性怜爱。
乌歌今天的样子，不必说就是血气方刚的男孩子们最喜欢争抢的那一类女神。
这样的女孩之前喜欢的是他。
黎风无来由内心舒爽，他比乌歌整整大五岁，乌歌年轻又漂亮，还死心塌地，除了他之外没有再钟情过其他男人。
多大年纪的男人，都喜欢十八岁的姑娘。
黎风当然不例外。
更喜欢那种被漂亮小女孩崇拜的感觉。
今天乌歌难道是知道他要来，所以特地来帮他游说的吗？
黎风心底得意起来。
他一向事事顺利，从小到大都会被异性青睐，他还以为出了意外，原来乌歌从来都没有放下他。
杜晚歌眼睛被光芒一折射，就显得颜色更淡，如湖水碧波倒影轻云飘摇：“卢总，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先出去了。”
卢舜华一心要她看清这个男人的面目，假意调侃留下她：“不必了吧，你们俩又不是不熟，恐怕你们比我和我熟悉，你留下来旁听没什么。”
『快留下！我要看阿风怎么逆转，我不信阿风真的偷黎司期书法作品。』
『小歌，该留下时就留下，你不吃瓜我们可是要吃的。』
杜晚歌满不在意弯了弯眼角：“好啊，我也想听听黎副总的高见。”
『好耶！』
见杜晚歌还欲拒还迎，黎风忍不住心底暗笑。
他将几幅字画放在卢舜华面前：“我知道什么都不如确凿的证据有力，这是我昨夜写的字画。”
那些字画枝笔横斜，爽利风流，一眼便吸引住人的视线。
黎风一派坦荡：“助理偷了几幅胞弟的书画，放在了书画展上，但其他都出自我手，我们兄弟俩笔风相似，助理是弄脏了原先要展出的作品，又怕担责任，所以去找胞弟的作品补救。”
他唇角含笑：“只是一个乌龙而已。”
卢舜华看了一眼杜晚歌，想知道她信不信，而杜晚歌视线凝结在那几幅字画上。
黎风看她挪都挪不开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心动了。
杜晚歌看墨迹却觉得是很久之前写的，陈墨的光泽和刚写的是不一样的。
字迹又是黎司期的，恐怕是黎司期很久之前写的。
弹幕却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我猛松一口气，我就说嘛，阿风怎么可能偷黎司期的字画，有什么必要。』
『真相大白了家人们，阿风光明坦荡，也不介意把自己助理的小九九向卢总坦白，让卢总觉得自己约束下属不力。』
卢舜华听见黎风的解释，半信半疑。
有了前几次的信任动摇，她已经很难相信黎风真的是正人君子了。
杜晚歌却忽然开口：“黎副总的草书写得极出众，何止是这几张作品，是真是假，他现场一写，都很容易清晰了然。”
卢舜华灵台一明。
对啊，是真是假，只要一写便知。
卢舜华有意要为杜晚歌出头：“黎副总，可以赏脸让我和小歌看看你书写吗？”
黎风的手下意识在袖中缩了缩。
『我也想看！我们阿风写字的时候肯定超级帅！』
『天呐噜，居然有机会看男主写字，这个瓜没吃错。』
『啊啊啊啊好期待，我看整本书最想看到的就是男主写字的风姿，但是原著一直都没有描写他写字。』
『好耶！教堂的白鸽不会亲吻乌鸦，就像我的苦茶见到阿风写字就不会回家doge』
杜晚歌弯着眼睛看他，似乎很期待，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打量着他的举动。
然而下一秒，黎风有些抱歉地轻声道：“昨天手不小心受了伤，恐怕没办法写字了，真是不巧。”
杜晚歌的瞳孔一凛。
这么巧？
她微微眯起流光溢彩如浅色碧玺的眸子，眼底冷漠，想看他怎么圆这个谎。
而黎风下一刻就拉起衣袖，露出缠着绷带的手。
『好严重的伤！』
『真的受伤了啊呜呜呜呜，阿风好惨，我也好惨看不到帅哥挥毫了』
杜晚歌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伤。
黎风温和道：“抱歉，恐怕这段时间都不能拿笔了。”
『之前原剧情好像没受伤吧，不是，怎么又增加了新的情节。』
杜晚歌却背后生寒。
男主光环就这么强吗？
卢舜华倒没想到这么巧，只是太巧合的事，总显得有些诡异。
此刻只是敷衍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让黎副总为难了，投资的事我再考虑考虑给你答复。”
黎风就知道，但凡自己出手，没有不能完成的事，志得意满道：“那我就等卢总的好消息了。”
卢舜华不置可否。
而黎司期得知黎风去挽回投资，又看他悠哉悠哉在桥上喂鱼，就猜到了大概黎风成功了。
黎司期回房间，打开暗室的门，看着那幅修复到一半的女史箴图，指尖虚虚抚过画面。
为什么总有人能毫无阻碍地做成任何事，哪怕是在坑蒙拐骗。
他在外留学时，花了两年才找回女史箴图。
黎风随意拿一幅画说是女史箴图，真的就能蒙混过关，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
万事皆不平，人竟有贵贱。
正当他沉思，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回神，长臂一伸拿过来，发现是乌歌的消息。
她的消息言简意赅：“能给我写一幅字吗？”
要求很突然，但黎司期只是问她：“要写什么？”
杜晚歌是看着满屏的“心疼阿风”，“阿风果然还是有实力的”，觉得很不舒服。
即便她不喜欢黎司期。
她回复：“写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黎司期没有回复她。
过了半个小时，他的消息到了：“姐姐，我在你家附近亭子，下来开门。”
杜晚歌穿着拖鞋下楼，一眼就看见黎司期坐在朱亭下，石桌上是一卷宣纸。
他从宣纸里拿出一支有盖的毛笔，拔出盖子。
杜晚歌倒没想到他是当场写给她看，自觉抬手做书童，把他那一卷宣纸摊开。
黎司期抬眸看她，眼底泛着隐笑，只是一瞬又收眸。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湘妃竹笔杆，背脊英拔。
微风轻轻拂动他的衣摆，杜晚歌低头去替他压住宣纸边角，墨发亦如杨柳微微摆动。
黎司期的目光在她冷艳的面庞上停滞片刻，素手抬笔，风流的章草字迹落下，从第一笔开始奔蛇走虺，连绵相属，流利得让人惊叹。
『卧槽！！！！！』
黎司期每一笔都突破着弹幕的想象，结体跌宕舒卷，如雷霆万钧，横扫千军。
有张旭的横撑，怀素的圆转，疏疏密密英姿飒爽。
他侧脸起伏的线条如笔下墨迹起伏提按，字与相貌、风骨皆绝。
『原来女配姐没说谎，黎司期真的写得很好！』
『练了十年草书的人说一句，真的写得好牛逼……比阿风前几天拿给卢总看的都完全不是一个level』
第38章 未婚夫
『第一次看书法大家写字，游刃有余，风骨凌云，比我想象中的男主写字有过之而无不及。』
黎司期专注地写她要的那行诗句，杜晚歌的视线从字迹上移，从细长风雅的手到他距离极近的俊面。
视线凝滞，黎司期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四目相对，他定定看着她。
杜晚歌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移开视线。
黎司期也若无其事，继续书写，期中却有难言的熟悉与默契感。
给人一种他们私下里应该很熟悉的感觉。
『好暧昧，突然有一种闺房红袖添香的感觉，才子佳人檀郎谢女。』
『我怎么觉得黎司期看乌歌的眼神不对。』
『想多了吧。』
『这合理吗，男配的字写得比男主还好，而且写字的时候笔走龙蛇干脆果断，好有气场，原著根本没提。』
杜晚歌低头，英姿飒爽的黑白墨迹风流得让人一眼沦陷。
风骨决绝又豪迈。
都说字如其人，有这样的字迹，黎司期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司期收笔如收剑，姿态利落清雅。
彗星一样明亮得灼人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多勾人，带着彗星的冲击力，浪子的处处留情：“姐姐，送给你。”
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深情，长相也是一等一的英气俊美，可他偏偏是个凉薄至极、寡情少义的配角。
他看着人的时候极有蛊惑力，好像全世界他就只看着你，只爱你，而且疼爱你入骨。
不像弹幕说的那个疯狗，见谁咬谁，护短偏执到可以杀了针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人。
『看原著不觉得，看这里，因为女配和黎司期多了很多接触，忽然觉得黎司期其实比黎风帅很多，还年轻。』
『确实是骗女人的一张好脸，阿风就很正，但黎司期有一种渣男又深情的感觉。』
『现在才想起他的人设是收敛锋芒的少年天才，他的字好居然完全是合理的。』
杜晚歌看着纸上的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心境似乎也有很浅的起伏。
『就没人注意女配姐一叫他就过来了吗？我感觉不寻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