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惹人嫌弃的样子,倒是和前世的陆景有几分重叠了。
也是这样的尖酸刻薄,每一句话都恨不得令你颜面无存,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反驳。
从心理和行动上,踏凌着每一个试图挑战他尊严的反骨者。
“老板,你误会了。”
陆景脸上依然有着真假莫辨的笑容。
“我真的是很感激你,你给了我饭吃,救了我的命。”
“这辈子,老板的恩情我是还不完了。”
“得得得,打住!”
莫谨瑜听不下去了,总觉得自己听了这些话,身上就要起鸡皮疙瘩,极为难受。
想了想,似乎做出了决定,又正色道。
“陆景,等你好了以后就当我的专人司机,顺便保护我的安全。”
陆景低垂的眼皮微微抬起,瞳孔深处,光芒闪动,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同时,他那绽开的笑容,如洒落病房窗台的阳光,温暖而又和煦。
“老板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能当老板的司机,是陆景莫大的荣幸。”
林疏影在旁边咳嗽两声,强行中断二人的对话。
“乐乐,他需要休息,我们别在这打扰他了,要不先回去吧?”
莫谨瑜想到家人担心自己出事,一晚上过去了,父母和哥哥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
点了点头,随着林疏影二人离开了病房。
只留下陆景独自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看着莫谨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然后,那道温润的快要把人融化开的笑容,逐渐收敛。
漆黑似墨的狭长眸子里,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看来我赌对了……”
“虽然差点死了,不过却也挺值啊……”
第20章 陆景上任
午后的阳光,正是和煦之时,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微微的燥热。
天气转暖了,莫谨瑜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她独自坐在房中,对着靠在窗台上的化妆镜,正精心描绘着自己的妆容。
不知何时,细微的脚步声,似乎刻意的响起在身后。
莫谨瑜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陆景穿着一身职业的司机装,仿佛如影随形的保镖站在她身边,尽忠尽职的守候着。
“老板,洛小姐那边打来了电话,我替您接了。”
“她约您一个时辰之后工作室见。”
“还有春阳服装公司市场部的负责人,约您三日之后洽谈关于合同的事情……”
陆景的声音有着特殊的磁性,不紧不慢的汇报着属于他的工作。
但这工作并不是莫谨瑜吩咐他要做的事情,而是陆景自己一厢情愿。
莫谨瑜听到这些话,放下了手中的物品,微微皱眉,忍不住责怪起来。
“陆景,你又偷偷接我的电话了?”
陆景弯下腰,略带一丝歉疚的道。
“老板不好意思,我看你正在忙,就想着尽量不打扰你。”
“唉。”
莫谨瑜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景,一米八几的身高,修长挺拔的身材。
浑身坚实健硕的肌肉,尽管在宽松的衬衫之下,也能依旧看见起伏的形状。
五官更是立体而俊朗不凡,好似画中走来的翩翩美男子。
偏生又带着一股阴冷的气质,好似令生人勿近,否则便会遭遇到莫名的飞来横祸。
距离陆景受伤抢救,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时间。
这家恢复的很快,短短七日就已经生龙活虎起来。
莫谨瑜将他带到家里,对父母和哥哥介绍,他只不过是自己请的一个专人司机罢了。
司机?
当家人们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古怪。
莫谨瑜终日待在家中,哪怕出去也就是和闺蜜闲玩,需要司机做什么。
随后,莫谨瑜就向他们主动交代工作室的事情。
她觉得时机也到了,是时候对家人们合盘托出。
当听说莫谨瑜和洛珍珍弄了一个工作室,而且如今发展得顺风顺水。
莫父和莫母没有丝毫的责备,而是给予了满满的鼓励与祝福。
哥哥也摸着莫谨瑜的脑袋,笑道。
“乐乐真是长大了,看起来比哥哥还更有出息呢!”
打断思绪,莫谨瑜走到别墅大厅拿起桌上的手机。
最新的一个通话记录显示是林疏影打过来的。
“啊,疏影哥哥打电话给我了?”
“陆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正说着,林疏影打来了电话。
“乐乐,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我来接你?”
林疏影最近这几天同莫谨瑜的来往变得比以前频繁了许多。
这般热切和殷勤,就像是生怕会失去什么似的。
“好,待会儿见。”
放下电话,莫谨瑜一边拿外套,一边吩咐道。
“陆景,等下疏影哥哥来接我,今天给你放一天假。”
看着莫谨瑜走出了别墅大门,陆景的神色仿佛置身于阴暗的冰窖之中,苍冷而漠然。
“那家伙,还真是有点碍事……”
他细微的声音,就像此刻飞进别墅大厅的一只苍蝇,不易引人察觉。
大约一刻钟之后,他离开了莫家别墅。
莫父和莫母,还有莫谨言都有事情出去了。
空荡的别墅,仿佛无人踏足的宫殿。
脚步声渐行渐远,终不可闻。
晴朗的天气,却也是说变就变。
莫谨瑜坐上了林疏影的车之后,车窗上密密麻麻落下来的雨点,打的噼啪作响。
“真是奇怪,方才还是晴天,怎么突然下起了暴雨?”
林疏影有些郁闷。
莫谨瑜坐在副驾驶,看着越刮越快的雨刮器,不知为何,突然车窗上的倒影中就浮现出了陆景的脸庞。
“啊?”
她吓了一跳,低呼出声。
“乐乐,出什么事了?”
林疏影顿时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
莫谨瑜心头腹诽,我这是怎么了?
为何最近老是心不在焉。
暴雨很快就倾盆落下,整座江海市被疯狂的大雨覆盖,视线都逐渐模糊不清。
城市边缘的商业区,天空上仿佛挂着一道阔大的雨幕,将高楼大厦与外界给隔绝开来。
一个人披着宽厚的风衣,打着黑如泥墨的雨伞,从大雨中缓缓走来。
他来至一个废弃的门面前,伸手在门上轻轻的扣了七下。
雨水打湿了他的手指,略微冰凉,他的指尖却显得非常的苍劲而有力。
微微紧了紧手掌,藏在雨伞下的一张脸也渐渐浮现出来。
很快,掩着的门打开,陆景收起雨伞走了进去。
“二少爷……”
里面有一个驼背的老者,看上去至少有七十以上。
他尽显老态,眼神却无比的锐利尖钻。
先是朝着陆景来的方向,仔细的凝视了一阵子。
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恭敬拜见。
陆景点了点头,雨伞随意放置一旁,坐了下来。
“二少爷,最近这几天闫宇轩一直在派人满城搜索您的下落。”
“整个地下世界也布满了他的眼线,青龙会老大得了他许多好处,许下承诺,会把您抓住亲自送到他的面前。”
“还有呢?”
陆景的手指,轻轻叩响着锈迹斑斑的桌子,双眼闭着,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老者继续汇报道。
“十日之后,江海市首届服装展览会将在银田大酒店举行。”
“各大家族,众多社会名流将会参加。”
“闫宇轩也会去。”
顿了顿,继续道。
“他的目标是想要拉近与一名神秘富豪的关系,试图通过借助这位大人物的影响来稳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
听到这里,陆景才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清冷得不像话的眼神,安静的注视着玻璃窗外的大雨天。
半晌,他哼笑一声。
“那个蠢货,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只需要稳坐江山即可。”
“偏偏要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的来对付我。”
“如今既然露出了马脚,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可能错过。”
……
一个时辰之后,陆景走了出来。
大街上来往行人,甚至车辆都很少。
毕竟这么大的雨,江海市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所有人都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孤独的行走在模糊的大街上,陆景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寒冷。
不知为何,他心里毫无预兆的想到了莫谨瑜。
就在他准备去工作室,找莫谨瑜的时候,余光看到大街对面,一盏废弃的路灯下,蹲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第21章 收揽
在这场大雨突然降临的世界中,一切出现在路上的行人,都会显得那么的突兀。
更何况,这个人并不是在走路。
他蹲在街角旁边,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
整个人缩在墨绿色的巨大雨衣里面,那雨衣上有几个破洞,雨水正从洞中流出,打湿了他浑身上下。
但他却浑然不觉。
一双眸子即便被模糊的落雨所覆盖,但陆景依然可以看得出,此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而且这种眼神……
让陆景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觉。
熟悉的如同在看曾经的自己。
就如同这场倾盆大雨,一切是那么的令人怀念。
于是,他也不急着走了。
隔着一条马路,手撑着雨伞,仿佛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任由雨水拍打在雨伞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
很快。
远处驶来了一辆豪华小轿车。
陆景注意到,对面这中年人看到轿车从大雨中驶来,缓缓的站起了身。
就像是一头蛰伏着的猎豹,遇见猎物出现,即将展开锋利的爪牙。
砰……
如同气球爆裂开来,几道闷响。
小轿车差点失去了方向,一头冲进旁边的门面。
由于是下雨天,刹车更难以控制。
小轿车有惊无险,好不容易才缓缓停下来。
车上下来了一名司机兼保镖,骂骂咧咧起来。
“妈的!哪个杂种在路上撒了这么多钉子!”
然后又满脸惶恐的走到后座,低下头去。
“老板爆胎了,我马上叫人过来修。”
“那你还不快点?”
坐在副驾驶的是一个梳着背头,身材臃肿,油光满面的胖子。
口中叼着一根雪茄烟,一双三角眼,满是凶光。
“是是是……”
就在司机打电话的时候,浑然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破烂雨衣的中年男子,在漫天雨雾的遮掩之下,快速的冲到了轿车旁边。
呼!
他迅速拉开了后座的门把手,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硕大的扳手。
这个动作做的无比的熟练而迅疾,就仿佛他曾经在梦中演练过无数遍。
“你是谁?”
胖子终于发现不对劲。
一个陌生人竟然拉开了自己的车门?
下一刻,眼前一把扳手越放越大……
咚!
闷鼓声响起,胖子惨叫一声,太阳穴深深的凹陷了进去。
一双三角眼凸出来,变成了难看的死鱼眼。
口中、鼻子、耳朵,疯狂的流出污血。
咚咚咚……
穿雨衣的男子,如癫狂似的挥舞着扳手,狠狠的在这胖子头上猛砸。
短短几秒,已经挥了十多下。
做完这一切,他将锈迹斑斑的扳手扔到马路下水道里,转身就跑!
司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
“老板!老板!”
赶紧拨打电话,让医院派救护车。
挂完电话,又打给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龙爷吗?”
“老板被人打伤了,请你出面,抓住这个家伙!”
“放心,钱不是问题。”
昏暗的小巷子里,男人将身上的雨衣狼狈的脱掉,呼哧的喘着粗气。
眼中,有着一抹深深的后怕!
不过更多的,却是得手之后的阴狠与杀气。
“胡胖子,这都是你自己找死,怪不了任何人。”
男人口中念叨着,走进了破旧小区。
但就在此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你杀了他还敢回家,真是愚蠢至极……”
男人猛地站住脚步,回头看去,瞳孔渐渐放大。
一名青年手撑着雨伞,站在不远处,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他。
青年英俊无俦的面庞,略带病态美的苍白。
高挑挺直的身形,安静伫立在那里,就像亘古不变的雕像。
一股淡淡的压迫感,透着雨水扑面而来。
男人皱眉警惕的问道。
“你是什么人,跟了我多久?”
陆景摇了摇头,竟然缓缓的走了过来,走到面前五步之处才站住不动。
“你虽然有些勇气,敢于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这世间的不公。”
“可如果你敢对我出手,你将立刻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愚蠢!”
听到这话,男子不自觉松开缩在衣袖中的拳头。
“说说看,你想干嘛?”
陆景不急不慢,面无表情的说道。
“谭正阳,今年三十五岁,在工地卖苦力。”
“几天前父亲在工地出意外身故,母亲病重家中卧床不起。”
“工地包工头非但不对父亲之死负责,反而还拖欠工资,害得母亲无钱治病。”
“我说的可对?”
刷!
这些话出来,面前的男人一张脸反复变化,心头狂跳。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颤抖、沙哑。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救你母亲。”
此言一出,面前的谭正阳终于忍不住了。
他眼眶一红,泪水夺目涌出!
扑通!
他给陆景跪下了,用声嘶力竭的声音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