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钱氏抹着眼泪骂了一句:“这天杀的。”
这鸡是她喂了给大牛媳妇生孩子吃的,这下好了全便宜了这帮土匪了。
小孙女仇金玉走过来搂着奶奶的脖子,亲了亲她的脸。
仇老大:“这以后怎么办?”
这时仇明月上前说道:“外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如咱们好好找块平坦些的地方,重新搭上木屋,先住着。”
大家看了看大牛媳妇的肚子,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找地方由仇老大带着仇得贵去,这边又分出一些人去把能用的东西背回来。
仇明月拉着成功在一旁问了几句话,问完后她也松了口气。
前世赵稷就是用的此计谋,先冒充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驱赶流民作乱,然后把沿途被流民洗劫的村庄里的村民也全部裹挟进流民里,在把房子烧了。
然后朝中拥立他的人在帮帮腔,老百姓已经被他们吓怕了,不管后面二皇子和三皇子如何赈灾安抚都收效甚微。
只有身穿补丁麻布粗衣的四皇子出现在流民中,为百姓说话,积极为他们找出路,很快就成了领头人。
而朝中的那些文官的天平也慢慢往他那里倾斜。
最后在六王爷赵启的帮扶下坐上了皇位。
现在他的身边应该是另一个农家女孩,反正此生她再不愿意和他有任何交集。
仇老大他们很快回来了,说再往里一点有两块平坦些的地方,可以搭屋子。
两家人随着他们往里走,一个缓坡一上一下,下面地方宽敞些给了仇老大,方便大牛媳妇出入,旁边就是一道山泉流下。
李云岚到了上面,仇得贵就带着仇得福去砍树,家里女人们当然是继续收集茅草。
“奶,下面木棚有的是木料,为什么不去扛来。”珍珠问道。
李云岚刮了下她的鼻子:“那里暂时不能动,万一那些兵杀个回马枪,发现木棚都拆了,肯定知道山里还有其他人。”
珍珠哦了一声拿着篮子就要去挖野菜,李云岚连忙拦住她。
“这里算是深山了,就在这跟前看看有没有野菜挖,没有就算了,别去远了,万一有大型野物。”
明月上前和李云岚说:“放心吧奶,我会看着她的。”
看仇明月如此说,她也就不管了,去和两个儿媳妇一起割茅草。
树砍差不多了,兄弟俩就开始铲地,地上要铲掉一层土,然后用石头做了一个夯土的夯石。
仇老大来给画了三间屋的线,兄弟俩开始挖沟用来埋木墙。
然后一个继续去砍树一个夯地基。
仇成功则要把堆在角落里的土堆用水和成稀泥。
因为搭过一次简易的木棚,这次他们手脚更快了,等到晚上半间屋子的墙已经完成了。
晚饭烧好后,一人一碗稀粥,吃完一家人守着火堆轮流守夜。
第二日兄弟俩继续他们手里的活,李云岚带着三个小的把泥巴糊上埋好的木墙上。
妯娌俩则继续割茅草,割完就地铺着晒。
等茅草割差不多了,又去帮着扛木头,几人分工协作,三间木屋很快就盖好了。
下面的墙体已经用泥巴糊过了层了,兄弟俩又开始切茅草上屋顶。
切下来的草屑也没有浪费,妯娌俩又开始挑泥土和稀泥。
然后又加入糊墙大队,等弄好后,就开始搭床,这比木棚费的时间要多,前前后后几个人用了六七天才弄好。
住的地方弄好,后面的就可以慢慢添置了。
当时仇得贵选这个坡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房子旁边有一个很隐蔽的地洞,他进去过,是一个巨石中间空了一个洞,就像冰块里的气泡一样、简直是一个天然的地窖。
兄弟俩自家房子盖好后就帮大伯家盖,晚上两对夫妻下山背粮食回来,房子虽然烧了,可李云岚房间底下的地窖里粮食还是完好无损的。
他们就这样在山上过了半个月,仇家兄弟经常转着山去外面探听消息,松江县城门敞开着,一批一批的流民进去光顾。
仇成功去找了来宝,发现他们村也没了,他去他们之前一起玩的大槐树上,果然发现树洞里留了信。
信里说他去小柳村找过他们,可惜房子都烧了,他家堂伯差了人来接他们,让他如果看见信可以去京城找他们,还写了地址。
他看完揣好,滑下树去,一溜烟钻进树丛里不见了。
第八十三章
等一切稳定下来后,几人开启拾荒模式。
先去大柳村,房子虽然被烧了,可地窖里的东西一般都没事,就算被流民抢过,可万一有漏下的呢!
有些厨房房梁烧塌了,但是里面东西还有可以用的。
有的家里盐罐底子还有些盐,这都是好东西,还有一家地窖里还有半篮子萝卜。
几人每日穿梭在残垣断壁里全身都弄得乌黑。
这比流民和乞丐更脏,等两个村子在搜不到东西出来,他们又把战场转移到山里。
柳氏在门口石头缝里,但凡有些泥土的地方都撒了些菜种和辣椒种,过了播种期两个月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种出来。
李云岚则是继续她的挖野菜大任,车前草,蒲公英,马齿苋,野芹菜,野紫苏,还有一些浆果。
仇得贵带着仇家的男人们去挖陷阱,看能不能得些野味。
仇成功和大牛上树掏鸟窝,找兔子洞熏兔子。
兔子没熏到,到熏了七八只大田鼠,两家分了,陈氏剥皮开膛一气呵成,晚上的粥里就多些肉。
屋子门口被兄弟俩用短木围了一圈篱笆墙,正屋西边又搭了一间木棚做厨房。
做完这些他们又找到一块平坦些的地,周围的树离得也远,他们准备开出来种些麦子。
可地里的石头太多了,一边挖一边丢石头,用了几日才开好,可这地是生地,就是种了庄稼也会因为肥力不够而收成不好。
仇老大便说可以去林子里铲些腐土,加上农家肥闷了,很快就能用。
说干就干,两人在地头挖了一个坑,然后去山里背腐土。
而这边几个小姐妹每日都结伴去挖野菜,仇成功则是满山转。
有时候能带些野鸡蛋回来,这让李云岚很怀疑,为什么以前看电视时那些主角进趟山不是抓野兔就是抓野鸡,为啥换了自己这些野味就如此狡猾。
早上还下了小雨,中午天就晴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这也让山里另一种食物纷纷登场。
石耳和地耳还有蘑菇。
除了男人,全家出动采蘑菇。
胖钱氏也很会认能吃的蘑菇,这蘑菇不等人,不赶快采就老了。
再喝了几顿蘑菇汤后,全家都很抗拒蘑菇汤了。
家门口之前铺了些石板,这时全部派上用场了,能晒的地方全部晒上。
这些等冬天都是好东西了。
这日仇成功拖了一只麂子回来,大家问他怎么打到的。
他就说是掉进了挖的陷阱里,他就补了刀。
仇得福给它剥了皮,李云岚让仇成功送一条腿下去给他大爷爷家。
晚上炖的麂子肉,陈氏还挖了些山姜和野葱进去。
这麂子肉李云岚也是第一次吃,肉非常嫩,也没有筋,味道也很好。
这也算是不错的体验,如果现代敢抓野生麂子吃,那肯定得分配一台缝纫机。
每隔几日仇得贵就得摸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外面情况非常不好,逃荒的人群还在增多。
就在麦子长到四寸高时,靠近小柳村的山烧了起来,此时秋高气爽,山火一烧起来速度极快,山坡上的流民尖叫着四散逃跑。
山里松木燃烧时发出巨大的响声,炽热的火舌在森林中肆虐。
天空被弥漫的烟尘染得昏暗无光。
李云岚骂了句娘,就赶紧收拾东西,往更深的山里去。
俗话说祸兮福所倚,在烧过二道缝后,天空就开始打雷,烧到李云岚他们住的木屋处雨势渐渐大了。
这场大雨下了两天两夜,山火也熄了,火烧过后,大片森林被烧焦了,树木像水墨画中的黑森林般光秃秃的看不出其他颜色。
李云岚他们在一处山洞里躲到雨停了,才回来看他们的木屋,房子都还在。
他们收拾了东西回了家,就在众人庆幸又逃过一劫时,仇成功手里抓着被烧成斑秃的兔子和两只不知名的鸟雀。
仇得福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免费送到眼前的肉吗?
几兄弟背着背篓开始捡漏,有好些动物都被火烧的奄奄一息,为了减轻它们的痛苦,都纷纷送它们去见了阎王。
家里几个女人,开始烤肉干,盐可万万不敢浪费,全部洗干净,用树枝串着烤干。
在连烤了四五天肉干后,又下了两三天的大雨。
仇明月站在木屋的屋檐下,看着天空乌云翻滚,这场灾荒终于结束了,很快四皇子的势头将无人可挡。
而仇家今生再也不会卷进这场风云里。
流民退去,新县令到任,县城终于开始恢复正常了。
仇得贵和仇得福夫妻要去县城重新开店,李云岚把钱分给他们。
她自己则表示想暂时住在山上,等来年麦子收了,新房重新落成她才下去。
大柳村虽然没了,仇得发夫妻也去了县城摆摊了。
仇老大老两口带着大牛夫妻在山上,大牛媳妇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胖钱氏说快了就这几天就生了。
李云岚一个人反而自在了些,每日想睡到几时睡到几时,起来吃些东西,就往山上跑。
很快她又找到了两棵野板栗子,每日带着竹竿去敲了往家背。
等去了壳,拨出里面油亮的小板栗,李云岚仿佛已经闻见甜香软糯的板栗肉在自己的嘴里散开了。
捡完板栗,她又开始找野山药挖,有时候中午带些干粮,就地解决一下。
这日她不但挖到了野山药,还发现了一棵葛藤,她回去和仇老大还有大牛一说,两人扛着铁锹和锄头就去了。
到了傍晚两人已经背了两趟回来了,剩下的要第二天去背了。
第二日他们去继续背,她和胖钱氏开始给葛根洗粉。
洗了一半,胖钱氏说:“三弟妹,我家孙媳妇要生了。”
李云岚给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迷糊了。
“你怎么知道的?”
胖钱氏说道:“她刚刚去了好几次厕所了。”
李云岚一脸问号:“去厕所就是要生了?”
她没生过当然不知道,当孩子入盆时,其位置下降会对直肠以及周围脏器造成压迫,进而可能引发便意。
而大牛媳妇刚刚已经跑了好几趟了,胖钱氏一直关注着她是知道的,可李云岚一心都扑在洗粉上,就没有注意。
第八十四章
等她在要去厕所时,胖钱氏就拦住她了:“孩子,你这怕是要生了。”
大牛媳妇疑惑:“是吗?可我肚子不疼。”
李云岚也疑惑的看着胖钱氏,是呀!生孩子不是会肚子疼吗?
胖钱氏就扶着她:“那你去上厕所上出来了没有?”
大牛媳妇摇了摇头。
胖钱氏:“这就是了,三弟妹你去厨房先帮我烧锅开水,我先扶她进去,准备些东西。”
这时找稳婆也不太可能了,李云岚就害怕胖钱氏喊她去帮忙接生,上一世陈氏生小成功时的记忆一下子就冲击了她的大脑,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等她水烧开了,大牛媳妇开始哼哼唧唧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从哼哼唧唧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在后面开始哎呦哎呦的叫唤。
她不敢进去,就在外屋打转,汗已经打湿了她的后背,胖钱氏又让她去帮忙煮碗粥来。
李云岚看见上次给他们家的麂子腿还有一小块挂在厨房里。
她就摘了下来,切了几刀都切不动,邦邦硬的,她就放弃了,从坛子里舀些杂粮淘洗干净倒进锅里开始煮。
等架上柴后,她满厨房乱转,家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在粥里放些盐。
“三弟妹~三弟妹?快打水来……”
李云岚赶忙答应了一声,和没头苍蝇一样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盆,打了水进去。
“快使劲,来…孩子…往下使劲,往下使劲…像拉屎一样的使劲…好孩子…继续使劲…”
大牛媳妇随着胖钱氏的话,一阵一阵的使劲,就连站在一边的李云岚都攥紧拳头默默的在使劲。
大牛媳妇哭着道:“奶,我生不出来,我没劲了…我不想生了…好疼…太疼了。”
胖钱氏用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孩子,咱女人家都得走这一遭,你就求着生个小子,小子不用生孩子,以后就不用受这个罪了,你跟着奶奶说的来,奶让你使劲你就使劲…”
李云岚又去厨房看了看粥锅,仇老大和大牛背着葛根回来了,一放下背篓大牛就要进去,李云岚就拦住了他,倒不是因为男人不能进产妇这些臭规矩,而是他身上太脏了,再把病毒细菌带进去,感染了就不好了。
她就让大牛看着粥锅,等粥好了就盛出两碗先凉着,等一下好给他媳妇吃。
山里黑的早,大牛媳妇迟迟生不下来,胖钱氏也有些慌了,在给她喂了两碗粥后,她又攒了些力气,又开始继续使力,可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孩子一条腿先出来了,胖钱氏双手血污一把抓住李云岚满头是汗的说:“坏事了,难产了,先下来的是腿,这可怎么办?”
李云岚也慌了,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能不能这样?你伸手进去把另一只脚摸到扯出来呢?”
胖钱氏眼泪擦了擦眼泪和汗水:“那…那试试…老天爷,如果有报应就都报应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千万放过这无辜的孩子…”
李云岚见大牛媳妇已经昏迷不醒了,就拍了她一下:“少说没用的,快点的,不然一尸两命了。”
胖钱氏吸了吸鼻子,去用手先把孩子的脚往里推一推,然后轻轻的伸进去摸索另外一条腿。
李云岚在旁边打下手,她真是头皮都是麻的,全身都在抖,腿已经不争气的软了。
浓重的血腥味也熏得她想吐,她暗暗发誓如果能回到现代打死也不生孩子。
胖钱氏也抖得厉害,可她是孩子太奶,她不伸手,孩子就得送命。
只见她慢慢的把手缩了回来,跟着出来的还有孩子另外一条腿。
她一只手夹着孩子两个脚脖子,开始慢慢往外拉,很快屁股就出来了,是个男孩,胖钱氏抖得就更厉害了。
李云岚也紧张的咬紧了牙,然后紧跟着孩子整个都出来了,全身都有些发紫,孩子也不哭,软软的动也不动。
胖钱氏看着昏迷不醒的孙媳妇,又看了看全身发紫的重孙子,往地上一坐,开始哇哇大哭:“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