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今年的第一学院完全打破常规。
青年的食指不自觉动了动，目光略过天边如飞鸟一般大小拥有均匀速度的飞行器。金色的眼睛被光线映照，颜色稍微加深，他眨了眨，和某个在腹诽他的人一样也打开了论坛。
但和嬴月不同的是，他没有看具体内容，而是翻到一个一般人不会关注的角落。就跟现代手机的权限设置一样，一般人不到被系统提示谁会专门仔细衡量一一设置？
青年看向的是登陆论坛板块的在线人数。果不其然，这是一个和学校的人数差不多数字，就很烦。
青年的好心情一下没了。
他心情的变化牵扯到一个很常见的心理。当你知道你和你喜欢的人在做同一件事的时候，比如看向同一轮月亮，你会觉得心里发甜，就像隔着玻璃门手掌相对，有种隐秘的喜悦。但要是一堆人都跑去看月亮，周围挤挤挨挨，对不起，那叫旅游景点，你只会觉得吵闹。
青年，也就是“国王”，现在就在旅游景点。
他们长着狗鼻子吗？
“国王”不可置信，从未有过的心里发堵。
任何时代都有“特权者”，即使“国王”再克制，他的生活比起任何一个同龄人也都要顺风顺水，就像天空中有白云，就像微风吹动旗杆，诸人避让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个想法刚刚产生，对面的两个人在他不远处停下脚步，“国王”目光险恶。
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一个是从小到大被外界推动，到最后彼此之间也不免计较的对手。
“元帅”第一次避开了他的目光，也没有把这种注视视为挑衅，避开以后，“元帅”不知道进行了怎样的逻辑自洽，“国王”也不关心他的心路历程，只是对上对方坚定看过来的眼神心里的那股子气越来越大。
常识告诉我们，空间大小不变，气体越多，压强越大。
“国王”现在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他个人不太想明白“元帅”到底自洽了什么东西，得到了什么结论，虽然直觉不断发出警报。
而另一个……
“你怎么过来了？我们不是很熟。”
“国王”很冷漠，一旁的“元帅”皱眉指责：“你怎么能对女士这么无礼？”
不论是说话的“国王”还是被帮助的“骑士”都无视了他。
“元帅”：？？？
“国王”瞄了“元帅”一眼，脑海里更新了资料：
元帅×
傻狗√
他很想说你是傻的吗？“国王”即使不愿意也不能阻止视频的传播，可以说，他不相信，至少在学院范围内，不相信有人没看过这次考试的过程。既然都看过，“骑士”的反应，尤其是最后看向某个人的目光自然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独处的“国王”更放松一些，所以他自然而然流露真实的情绪。他直接冷笑，笑声中透着讥讽，笑容里蕴含着刻薄。
你不得不承认某种时候人类的情绪是相似的。
“国王”看懂了“骑士”的眼神，那是一种经常出现在父亲眼中的神色，那是下意识的对权力的追逐，那是对强大的渴望。而被她注视的对象，当时正高据天空，风雨听其号令，天地被握在掌心。
“国王”很讨厌那种眼神。
“国王”：变态退退退！
就很不爽。
已经成心理阴影了。
想想看，你和你的心上人有些奇妙的缘分。你们虽然未曾相见，但通过另一种方式隐秘和牢固的联系。你们不曾真切的触摸到彼此，就像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空气膜，但你们心意相通并肩作战走过难关，一同获得荣耀。
终于，感情进度条（单方面）推到99%，就像网恋奔现，正面的那种，从虚拟走向现实，你以为这是完美恋情的开始，结果……
某个存在感比较强的人：盯
心梗。
“国王”深吸一口气：“想要争权夺利直接出校门，回家找妈妈，她应该挺欢迎的，别把注意力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元帅”：？？？
“骑士”：“什么是不该放的位置？而且我是成年人吧，不能全都要？”
“元帅”发现自己被排除在加密网络之外，虽然疑惑另外两个人是怎么达成共识神奇使用特殊语言的，但他对内容并不关心，他选择直接转移话题。
“考试最后留下的几个都不错，我们找个地方聚一聚，大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话音落下，另外两个人的视线也都转过来。
“元帅”：？？？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国王”沉思反省：“是我小瞧你了，不该觉得你是傻狗的。”
“元帅”：？！！！
什么？我没听错！绝对用了非常失礼的形容！你说谁傻狗呢！我看错你了，居然是这种人！吃错药了吗？怎么回事？犯病了？
没等“元帅”攥紧拳头，另外一人也跟着说：“看起来傻傻的，其实心里都明白，黑着呢。”
“元帅”头上爆出青筋。
第87章
校园风云人物当众斗殴,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嬴月叼吸管喝饮品，看论坛的同时，心里给标题正经内容不那么正经的热贴改换标题。
她现在的状态放在穿越前是很舒适的。大大的落地窗, 拉开窗帘只要天气给面子就有温暖又惬意的阳光落到窗边靠角落装饰的高大绿植上，向下望可以看到院子里游泳池蓝色的池水。室内的装修简约明亮又宜人, 软床沙发可以让她把整个人陷进去。
放到过去那就是广告里为了卖房推销酒店等展示的样板模范。
当然, 这种物质条件放到星际时代又不够看了。
一般来说, 学生刚到学校的阶段总是要添置些东西的, 根据家庭条件和在家中的重要程度决定这部分是多是少。而放在第一学院这里，不得不说，公平是个很奇妙的词语，在说公平又很公平说不公平又能挑出不公平的考试后，选拔出来的学生不论是家境buff或者是能力buff都能给他们带来不弱的物质基础。
嬴月虽然是孤儿，但有前几次副本的积累在手，换成花用的钱, 可以说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便是肆意奢适生活都足够了, 区区入学的布置更不在话下, 按理来说她不该如此的“节俭”——在其他人看来她无疑是节俭的, 因为她居然只住在学校提供的基本样板房里，完全没有做出私人改动。
嬴月：……
不说观念差异。
她真的觉得已经足够好了。单人豪华别墅式宿舍，高科技让她可以像玩什么装饰房子的小游戏一样实现更贴近个人喜好的设置，标准化的用具、校服等配置她也觉得已经很棒了。
就是真的从手里有钱改换生活的角度来说……
嬴月不是没想过。她真的想过, 然后就是给自己订外卖定了大餐，作为通关庆祝。其他的, 脑海里想了想不是没羡慕过的高端生活，真到了能轻松实现的时候反而意兴阑珊。
没意思, 真的没意思。先是心疼自己挣积分的辛苦，接着就是觉得想用也找不到地方。
想明白后，嬴月就不太在意这些方面，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可以，至于在当前社会属于什么水准，一点也不重要。
日子一天天过，她的心情越发如止水。
可能她就是个不会享受的俗人？她依然住在福利院，拿到通知书后因为可以提前入住宿舍也选择了住宿舍而不是直接买房，唔，再加上现在刷论坛也是找乐子而不是学习进步什么的……果然是，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快乐鸭。
“第一学院成立以来不是没有发生过斗殴事件，以往的数据显示，年平均数在三十上下，不过这个数据综合了斗战台制度推出前的数量，单看斗战台推出后，此数字大大减少，可以说已经降到了十以下。”
“这是可以理解的。矛盾和争斗是不可避免的，但学生遵守学校规定的风度和基本素质还是有的，真的不管不顾被情绪控制的人大部分已经被入学关卡筛除，剩下的小部分也会在学习中掉队。”
“谁能想到这样恶劣的事今年还没有开学就再次发生，在还未完全开放的校园，聚众斗殴，更可怕的是参与人。这些可都是新一届学生中的风云人物，谁能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然而经历过无数次让子/弹飞一会的吃瓜乐子人表示我可太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这种煽风点火的语气，这种暗搓搓的指责，最重要的是，所谓斗殴事件的参与人……其中一个刚刚和她表过白。
男青年人模人样的真不像是这种人。
更重要的是，他要真是什么恶劣的人，被表白的快乐就变成晦气了呀，她不会运气真那么不好吧。
有了查探真相的动力，嬴月吃完瓜麻溜去找现场视频。
是的，吃完瓜。
能用这种语气，这个帖子的发帖人指定和帖子某个主人公有那么点矛盾，底下的评论更有意思。
【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种人，学姐我啊可真心疼同届的学妹，要是遇上暴力怎么办，也太可怕了】
【一锤砸一个脑壳的暴力狂说这话不亏心吗？不像我，我们做研究的最是温柔细心】
【就是就是，做人不要太狭隘，只心疼学妹不心疼学弟吗？不过学弟们也不需要，我们同一届会互助，就不需要年长的人来操心了】
【那可不行，你们还小，学校水深你们把握不住，有些人就是容易有被害妄想症，学长学姐会害你们吗】
……
嬴月：这也太熟悉了吧，建议搭配宫斗文女主侍寝第二天请安的配乐食用
学校里的人可真有意思。
嬴月噗嗤一声笑出来，等查明所谓论坛最热贴的实际情况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学校真有趣。”
真的有趣。
所谓聚众斗殴里的众指的是两男一女，三个还没步入大学的高中生，和她同届。三个人都蛮优秀的，在此次考试中都属于最后十人。而斗殴指的是……三个人不知道出现什么矛盾，一开始想要互扇巴掌，但这个想法显然也只停留在口头，没到落实的程度，完全是斗了个空气，而后来就变成幼稚的互喷颜料，能停留在身上两天的那种小学生恶作剧，幼稚到不忍直视。
这都什么小学鸡行为。
刚这样想着，房间墙壁出现提示信息，显示门外有人拜访。嬴月看了看那个熟悉的人影，对自己刚刚还在看他的怼脸丑照毫不心虚，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赞叹该男青年长得真不错，不然在这种死亡角度下就不是搞笑而是惨烈的车祸现场。
“你好，我……”
青年的站在门口，明明是一块巨大的切割完美的钻石，阳光照耀在上面也应该是清透而冰冷的，但嬴月的目光落下去，却觉得他此刻的质地变成了什么遇热易化的材料，嬴月就是那个小火炉。
小火炉上坐着小水壶，壶中的水咕咚咕咚，蒸汽越来越多，熏得青年的眼睫也有了湿气，看起来无端带上了点怯意。
这或许是错觉，但无妨这个错觉带给嬴月的愉悦感，她清楚的听到耳边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嬴月在论坛看过考试的复盘，其中在盘点眼前青年表现的同时也多会顺带着把家世背景从小到大的资料扒一扒，言辞间毫不掩饰要不是出生他也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颇有些我上我也行的趋势，让人看着看着逆反心理就起来了。
家世背景当然很重要，但同样的情况也不妨碍出现一滩烂泥。
“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你看，这青年态度多谦逊。可能是昨天嬴月收下的情书给了他勇气，他今天送来的是一束花。
嬴月不太明白品种，但……
“挺好看的。”用手挠了挠花瓣。
青年顿了一下，他的睫毛也是漂亮的金色，准确来说有点白金的那种，光落在上面blingbling的。
嬴月以为他会害羞，结果他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喜欢就好。”
嬴月：哇哦
更令人惊奇的还在后面。
仿佛是从嬴月的反应里获得了积极的信息，他忽然开口道：“还有别的礼物来着，今天来不及带，明天方便吗？”
嬴月沉默了。
风水轮流转，她刚刚还在说别人像小学鸡，现在想想自己这怎么也挺像小学鸡的。
俩笨拙小学鸡磕磕绊绊做数学题的那种。
这难道是什么回合制战斗吗？你出一招，血条-1，我出一招血条-1，得到天荒地老才能结束吧。
啊，不太行。莫名感觉好丢脸。看看他们俩，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对面的男青年难道不都是看上去就很会的类型吗？是那种随意就会践踏别人真心的人，结果他们两个在这里傻站着是等着给别人看笑话吗？以后和新朋友聊天问，嗨，你谈恋爱了吗，你和你男朋友当初怎么认识的。
嬴月：blabla
朋友：好有缘分
朋友：你们谁先表白的？当时场面很浪漫吧。
嬴月卒。
这就不太行。
嬴月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烦躁，这种烦躁让她伸手抓住青年的衣领，青年愣了下隔着校服的肌肉下意识绷紧又放松，反应之间被她一个半圆形转身怼到墙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