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摇了摇头:“不是。”
邢牧:“豪门恩怨情仇?”
裴司晨:“来的路上有段山路,不会是去树林子里拉练吧?”
汤慧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太多乐色的地方,我可不乐意去了喔。”
导演却接着摇头。
最后,闻人汪朝窗外打量了一眼,指着远处朦胧的建筑问:“校……园?”
导演鼓掌:“恭喜答对!”
闻人汪得意地笑起来:“名师出高徒嘛!”
郜曲跟他斗嘴:“什么高徒,明明就是个护法。”
颜静很担心:“我看过好几本无限流小说,校园主题会不会很恐怖啊,我有点害怕……”
邢牧深吸口气:“完了完了,小谈宁小毛毛不在,这一季不会只剩我一个坦了吧?”
就在这时,汤慧敏弓着身子问闻人汪:“小帅哥,你来预测一下,咱们这个节目是上一季更好看还是这一季收视率更高呗?”
闻人汪不假思索:“上一季,因为上一季的人都……”
郜曲和邢牧神色一紧,立刻坐直了身。
他俩一个想站起身岔开话题,一个想去捂闻人汪的嘴,裴司晨倒吸一口凉气,颜静更是小心翼翼地往后方缩了缩。
闻人汪一把拉开邢牧的胳膊,对着镜头大声说:“因为上一季里有谈宁姐啊!”
空气安静了两秒。
自打先导片开始就没有笑过的汤慧敏忽然笑了一下,对着闻人汪道:“你缩谈宁啊!我也很喜欢她耶!上次在那个《田野在呼唤》里勉勉强强算有跟她合作过,只可惜没有当面见到,真的很可惜!”
闻人汪浑然不觉自己险些酿成播放事故,高兴地说:“啊!您也喜欢谈宁姐姐啊!”
郜曲:“……”
邢牧:“……”
裴司晨:“……”
颜静说:“啊,好巧,我也很喜欢宁姐。”
汤慧敏对着镜头做了个难过的表情,“说真的,我答应节目组录第二季就是想见到谈宁呀,只可惜她都不愿来了!”
闻人汪像鱼儿进了水里,立刻打起精神,和两位新来女嘉宾谈起谈宁在上一季的种种女王行为。
原本无趣尴尬的先导片瞬间充满欢声笑语,就连弹幕也从吐槽这季不如上季有看头变成了一水儿的【哈哈哈哈哈】。
只剩下屏幕外的谈宁无语地摇了摇头。
她弯着腰清洁完扫地机器人的储灰盒,准备点个美味的外卖犒劳下乡三个月的自己,手机忽然嗡地震动起来。
在这个美好的周五傍晚,来自老安的电话八成不是什么好事,谈宁深吸口气,摁下接听键——
老安声音焦急地喊道:“快来监区,甄金……他死了!”
第56章 同事不服气
谈宁连电视都来不及关, 抓起手机钥匙工作证和外套,一车打到了监区。
老安胡子拉碴地站在大铁门外,抱着手臂抽烟,是犯愁, 也是为了醒脑。
看见谈宁从出租车上小跑过来, 有气无力地说:“……不用跑, 不用跑,别急了……”
谈宁喘着气在他面前站定, “什么意思?”
老安撇撇嘴, “医生已经看过了, 死亡时间17点29分。”
谈宁顿了一下, 转眼望着高高的围墙:“尸体呢?”
老安说:“家属已经领回去了。”
“这么快?”谈宁眉头皱起来。
老安掸了下烟头, “是啊,太快了……”
他将烟头丢在地上, 用脚踩了踩,掏出车钥匙,朝公安的车走了几步。
“回吧……”
话说完却没人应, 转头一看,谈宁已经走进了大铁门。
“……小谈宁!”
老安重新把车锁上,叹了口气走进去。
天已经黑透了, 狱警不想放人进,谈宁手里抓着工作证,正在据理力争。
狱警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叉着腰说:“我们这可是监狱!如果都像你们这样想来就来, 和菜市场有什么区别?”
谈宁倒很冷静:“我院与公安联合专项行动组有一名重要相关人在监狱突然死亡, 我们有必要和狱警狱医交谈一下。”
“那你们回去补个材料,明天再来!”
谈宁眉头一抓:“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那狱警嚷道:“你一直‘我们’‘我们’的, 可是说半天不也就你一个人么!”
老安赶紧跑过来,掏出警察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在锁车,再说我下午已经来过了,出来接个同事而已,没必要重新预约吧?”
狱警气呼呼地打了个电话,过会儿才不情愿地说:“……进去吧。”
天已经黑了,放风的院子里空空荡荡,夜晚的监区比白天更安静些,高楼是办公室,远处的几幢矮楼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灯光整整齐齐全部开着。
谈宁问老安:“服刑人员睡觉也不关灯?”
老安点了点头,“监狱中有两种灯,晚上会关掉大灯,让服刑人员只能上床睡觉。但为了确保民警巡夜时能够随时看见监舍里的情况,还有服刑人员的人身安全,一般会开着小灯。”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应该还在排排坐看新闻。”
谈宁瞥了他一眼:“流程挺熟啊,蹲过牢子?”
老安不高兴地咳了声,“怎么说话呢!安哥我以前在监狱上过班,这鬼地方十天才能回次家,这不是为了追你嫂子才托人调出来的嘛。”
他嘟哝道:“要不是监区主任看我面子,你以为靠自己能进来?”
谈宁鼓了鼓腮,表示无言以对。
两人穿过广场,走进办公楼,找到了负责甄金那个监区的狱警,以及最后为甄金做检查的医生。
狱警还很年轻,坐在主任办公室的沙发上,小腿不住发抖。
服刑人员通常吃好喝好生活规律,这一片关的也不是有期徒刑十年以上的重刑犯,很少遇到死在狱中的情况。
相对来说,医生要年长许多,他朝狱警望了一眼,拍了拍对方的膝盖,诚恳地看向谈宁和老安。
“我当狱医十五年了,你们可以相信我……甄金的死因是心源性的,我猜测他可能本来心脏就有些问题,又到了这个年纪,或许遇到某些刺激,这才引发了猝死。”
谈宁微微偏头:“可以确定吗?”
狱医长长吐了口气,“我不敢说百分百确定,不过我建议他家人对其进行医疗鉴定,也就是解剖……他家人似乎不大乐意。”
谈宁和老安对视一眼,如果不能做死因鉴定,有些真相或许就无法水落石出。
不过家属不愿解剖也实属常态,毕竟华国根深蒂固的思想——人死为大,还要开膛破肚,走得太不体面了。
医生这里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主任说:“老安你们继续问,我和医生出去抽根烟。”
办公室里就剩下三个人,老安将视线转向狱警,正色道:“你仔细回想一下,这几天甄金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狱警被他难得的正经吓了一跳,头摇得像拨浪鼓:“……安哥,天地良心,真的没有啊。”
谈宁尝试将语气放温柔,轻声问:“我们不急,你再仔细想想,时间更远一点的,只要有蹊跷,也可以算上。”
狱警愣生生地张着嘴想了一会,“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得是中秋节那会了,我们监区也搞活动,让大家阖家团聚嘛,甄金他家人也来了……嗯,对,是他儿子,带了一大包东西。其他服刑人员和家属见完面,都开开心心,就甄金回来后愁眉苦脸神情沮丧,我看他吃午饭的时候,还差点和一个桌的打了起来!”
老安皱眉问:“有录音吗?”
狱警摇了摇头,“又不是重刑犯……就在会见室见面的,我和我同事守门来着,不过我们一般不爱听他们聊天,左不过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缺不缺钱……”
谈宁凝眸,“甄金留在监狱的东西,我们可以看一眼吗?”
狱警向回到办公室的主任看了眼,主任点点头,狱警走出办公室,片刻后端了个脸盆回来。
“他儿子没带走的就剩这些了。”
谈宁和老安检查一番——脸盆里只有一些零碎生活物品,牙刷牙膏、卫生纸、毛巾、香烟、榨菜丝火腿肠,几本政治类书籍,以及一支被改造过的安全中性笔。
没有任何异常。
谈宁将脸盆还给狱警,心头往下一沉。
主任在对面的扶手椅上翘起二郎腿:“怎么样,安哥,兄弟让你问了这么久,够意思了吧?”
老安笑了一下,“可以可以,非常感谢,打扰您了……”
“主任。”谈宁打断老安,朝主任挤出一个笑脸,“既然已经麻烦您了,不如麻烦到底……我们能不能见一见和甄金一个监室的服刑人员?”
主任怪里怪气地笑了笑,“老安,你带来的这个小姑娘,还挺把这儿当自己单位的嘛。”
老安“嗐”了一声,“检察院的新人,不懂事……”
不过他话锋一转,“您大概不知道……现在小姑娘厉害着呢,前途不可限量,就这大半年功夫,送了几个大老板进去来着?”
谈宁配合他演戏,一根一根地掰手指:“我想想啊,七星、点星、万宁广场、静阳县水产养殖场……”
主任长长地“哦——”了一声。
在体制里待久了,拜高踩低是本能,尤其是对颇有前途的年轻后生,自然高看一眼,不会随便得罪对方。
“行吧,看小姑娘面善,我就帮你们一次,反正也是为了公事,办案子嘛。”主任朝狱警扬了下下巴,“做个登记,带他们去会客室吧。”
谈宁和老安在会客室里坐了片刻,身后铁链咣当作响,门一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司徒鸿才笑了声:“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两个曾经的员工啊!”
他宛如在自家客厅般惬意地坐下,“这么大晚上的,都不让老板我安生看个新闻联播。”
老安看见司徒鸿才,立刻想起上次被他和庞开诚绑在洗手间水槽下挨打——司徒鸿才凉凉地站在一边,指挥几个保镖痛下狠手,那时此人脸上的神情,和现在如出一辙的凉薄和讨厌。
老安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来:“司徒鸿才!”
“怎么?”司徒鸿才十指交叉,“连个总都不喊了?”
老安攥紧了拳头。
司徒鸿才故作惊讶,“哎呦!这儿可是监狱,巩警官啊,你旁边还站在一位检察院的领导呢,可不能出手打人啊!”
“犯不着跟他计较,”谈宁虚拦了一把老安,“让我来说。”
司徒鸿才点头:“小谈宁,我真的很看好你,就怪柴莉莉眼光不行,当年TobeRose要是我来抓,一定捧你当C位。”
谈宁没理他,专业地问:“甄金跟你住一间?就你们两个人?”
司徒鸿才衔着含混的笑,点了个头。
谈宁:“甄金死前有什么异常吗?尤其是在中秋节见过家人之后?”
司徒鸿才说:“不知道,没注意。”
谈宁眯起眸光:“心源性猝死,一般得有个刺激源,你确定什么都没发现吗?如果你可以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会向有关单位帮你申请减刑。”
司徒鸿才垂着眸子,不为所动。
看来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谈宁深吸口气,企图诈他:“司徒总,他写举报材料了吧?”
司徒鸿才听见那三个字,先是一惊,然后笑意更深了点。
“谈小姐,你真是个聪明人啊!只不过呢,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跟你们多说一句了,表现好减刑,可我不配合,你们也没有加刑的权力吧?”
老安一拳捶在桌上:“……你!”
司徒鸿才挑挑眉头,好整以暇地向后一靠。
谈宁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和门口的狱警说:“带他回去吧。”
从监区出来,老安带着满腔怒火钻进警车。
谈宁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走吧。”她很淡定地说,“晚上这边不好打车,麻烦安哥送我到地铁站。”
老安一边点火一边问:“你怎么知道甄金写举报材料了?”
谈宁说:“有安全笔,但是没有纸。”
老安调转方向盘,“所以举报材料失踪了,你一点都不急?”
“急有什么用?要销毁早就销毁了。”谈宁手指搭在膝盖上,徐徐敲着,“司徒鸿才今天这个表现,连减刑都不要,反倒让我确定了,甄金的死肯定和他有关系。”
“啊?”老安恨不得立刻回去,“那咱还不去审他?”
“安哥,你也是警察,审人要讲事实摆证据,他人都在号子里了,咱们还是慢慢来吧。”谈宁手往前一指,对着前面的地铁站说,“把我丢在那个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