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贵门娇——酌颜【完结】
时间:2024-06-28 14:38:22

  “是。”明漪笑逐颜开,与陈文源对望一眼,便是疾步上前,取出一方素帕,盖住了长公主的手腕,陈文源放下背着的药箱,弓身走到矮榻边,又是朝着长公主一揖,才伸手隔着素帕摸上了长公主的脉门。雅室内落针可闻,只有窗外望江隐隐的流水声和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陈文源静心把脉,把过左手又换了右手,把完之后,与明漪低语了两句,便是欠身先出了雅室。
  “殿下,有些问题陈大夫不便当面问,是以,嘱托我代为行事。”明漪轻声道。
  长公主微怔,倒还算得懂规矩,知分寸,听了明漪低声问的那些问题后,长公主微微红了脸,更觉得明漪和她带来的这大夫虽然奇怪,却都还算得知情识趣。
  待得将望闻问切都行了一遍,陈文源终于有了结论,“长公主殿下这病根儿怕是生产时落下的,虽说是陈年痼疾,徐徐图之倒也并非不能根治。只是殿下还得放开怀抱,否则郁结在心,只会加重气虚血堵,筋脉不舒,久而久之便生百病。届时,就如看似完好,实则已满是蚁穴的堤坝,只需一点小小的诱因,怕就是崩塌之祸。”
  与那些说话行事都留有余地,就怕担责任的太医不同,陈文源言语间没有半点儿保留,话语一出,玉嬷嬷脸色就是一变,长公主亦是微微蹙了眉。
  “眼下我先开个方子,两日一帖,一日三服,先吃上几帖看吧!”陈文源全然没有注意到长公主与玉嬷嬷的脸色,说罢便是背起药箱出去了。
  明漪朝着长公主福了福身,“陈大夫是个药痴,一说起看病开药,便有些不通人情,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过了一会儿,陈文源果真将药方开了来,明漪笑着将方子送上。长公主着玉嬷嬷接了,看向明漪,“可还有别的事儿?”
  明漪摇了摇头,笑意满满,“殿下容了我这次唐突便已感激不尽,别无他求。”
  长公主看她的目光更复杂了两分,良久终于是收回视线,与玉嬷嬷一道离开了。
  明漪欠身相送,她自然知道陈文源开的方子长公主定是要先找信得过的大夫瞧过的,可据她所知,这世间如陈文源这般精通女科的大夫怕是甚少,他方子的高明之处也未必有人能瞧出,但大抵是没有妨碍的。只盼着长公主能信她这一回,也信陈文源,按着他的方子好好调养身子。再不要因那些太医的避重就轻和粉饰太平而将小病耽误成了大病,到时真如陈文源所言,一有诱因,便成崩塌之势,转瞬倾颓。
  “长公主这陈年痼疾虽是难缠,但我对我的方子有信心,若她信得过我,好好治上些时日便能好个七七八八。怕只怕这世间之人多是瞻前顾后,最后却误了自身。”陈文源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似是知道明漪心中忧虑一般。
  长公主的陈年痼疾这么久未痊愈,便是因着是隐疾,长公主又身份尊贵,方才陈文源让明漪细细问过的那些问题,那些惯会推诿的太医怕是都不敢轻易问的,开方子自然也就不那么对症,马马虎虎的治,长公主自己不懂,就一直这么不好不坏地拖着,却哪里知道不知不觉就拖成了重病。
  “无论之后成与不成,今日之事,都要多谢陈大夫。”明漪朝着陈文源屈膝福礼,满目真诚。
  “本是有言在先,郡主用不着谢。”陈文源语调淡淡且疏冷。
  明漪却全不在意,“药铺的事儿我已着繁霜和冯管事打理,他们若有不懂的地方还要陈大夫多教他们。回头我得空了就去铺子里继续请教先生。”
  陈文源看着面前这少女,心头满是莫名,望京城中的贵女是什么模样的?他没有见过几个,不敢妄言。但定不会如眼前这个一般,当真又出银子又出人地给他开药铺不说,还一有空就往铺子里扎,请教他医术,无论是辨药,还是裹伤,学得十分认真,半点儿不惧人言。
第30章 整修宅子
  长公主这桩心事暂且告一段落,明漪心情大好,从望江楼出来,便掏出一串钥匙在繁霜面前摇晃得叮当作响,“咱们去看看大宅子吧!”
  打开门上的铁将军,主仆二人走进了御赐的薛府。宅子大倒也不算大,可许久未曾有人住,也没有人打理,杂草落叶到处都是,屋子看着也有些破败。
  繁霜一看就是皱了眉,“这宅子要住怕是得好好修葺一番。”说着看向面上笑盈盈,杏眼亮晶晶,傻乐着的明漪,眉心皱得更紧了,“郡主!咱们的银钱可都有用处!”
  如今繁霜管着明漪的钱袋子,又算是她外头庶务的总管事,性子是越来越厉害了,当然,也越来越抠门儿了。
  明漪无奈地一瞥她,“知道了知道了!”
  “你可真是让人好找啊!”过了两日,明漪正在新宅子里时,李凤娇却找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安嫤。
  明漪今日武课休沐,所以特意过来守着匠人翻新屋顶,见到这两人很是诧异,“你们怎么过来了?”
  “阿嫤明日想去千钟寺进香,所以想约你一起,去了你府上才听说你来了这儿,我们就顺道过来看看。你明日没事儿,能去吧?”
  她自然是要上武课的,不过……看了看安嫤面上笼着的轻愁,她叹了一声,“自是有空的。”
  “那便好!那明日咱们一道去,也算陪阿嫤散散心!”李凤娇握了握安嫤的手,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打量这宅子,微微蹙眉,低声嘟囔道,“好歹是一方封疆大吏的宅邸,也太小气了些。”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宅子主人,还是赏赐这宅子的人。
  “你也不早些说你要修葺宅子,前些年我家刚翻新过园子,那些人手艺很是不错。”安嫤自进门后头一回开口。
  李凤娇也是连连点头,“这倒是,阿嫤家的园子可是很多人交口称赞的。”
  明漪自然知道,却是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阿嫤家用过的匠人手艺定是好,可这价钱也不便宜,我可请不起。”
  李凤娇和安嫤两人都是怔住,连扇团扇的手都悄悄停下来,团扇后两双眼睛对望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见了相似的惊异,显然,这两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缺钱”这一项。
  “那薛大都督难道只送了钥匙来,就没有捎带上些银子?他是让你补贴自个儿的嫁妆?”安嫤团扇往周遭一指,已面有怒色。哼!男人!
  “嗯……自然是送了的。”明漪含糊应道,若说了实话,还不知道这两位会怎么折腾。当时那样的情况薛凛给钥匙都是临时起意,哪儿还记得什么银子?“不过吧……我想着这宅子也住不了多久,随便收拾收拾,能看得过去就是了。”
  “你不会就打算修修屋顶,连这园子也不准备修整了?还有伺候的下人呢?你堂堂一个郡主……不至于吧?”李凤娇亦是瞠目结舌,“你当真这么缺钱?”
  缺!自然是缺!就连这修屋顶的钱还是从她哥那儿搜刮来的呢!明漪眼角挂到门外,见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眼熟的身影,她眼底闪烁了一下,今日这儿还真是热闹。
  “我的钱都用作它用了,这屋顶若不是怕待得下雨会糟糕,我都还腾不出手来修呢!”音量不大不小,吐字清晰,刚好能让门口的人听得清楚。
  “这一天天日头高挂,都晒成什么样儿了,哪儿来的雨?若是下雨那还好了呢?”最近的天气,李凤娇心浮气躁得很,说着手里的团扇便摇得更勤快了。
  明漪脸上却仍是忧心忡忡,“久旱而雨是好事,却也未必就全是好事……”后头的话没有说出,李凤娇和安嫤却都不约而同蹙了眉。
  有些话明漪不敢说,可她俩虽然养在深闺,却也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明漪的意思。
  “云安郡主一个女儿家,倒是懂得许多。”身后传来一声夸赞,几个姑娘回头,见得一身常服,徐步而来的傅睿煊,神色各异。
  “见过太子殿下!”几人屈膝行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傅睿煊忙笑着上前,伸手就要扶起……安嫤。谁知,安嫤却是一扭身,就避让开来。
  气氛一瞬尴尬,李凤娇和明漪不约而同仰头望天,只当没有瞧见。
  “表哥怎么来了?不是说公务繁忙吗?这是特意抽空来的啊?”李凤娇咳咳了两声,一边给傅睿煊使着眼色,一边偷瞄着安嫤。
  “是啊!我是特意来接你们的。”傅睿煊话声始终温柔,说话间又朝安嫤伸出手去,“阿嫤,这天儿太热了,你自来怕热,我一会儿送你回去,还给你带了些消暑的小玩意儿……”
  安嫤却好像没有瞧见他一般,转头看向明漪道,“说好了,明日一起去千钟寺!”
  明漪点头,她便径自转身朝外走去。
  “唉!阿嫤!”傅睿煊草草冲着明漪一拱手,便是连忙追了上去。
  李凤娇在他们身后叹息道,“也怪不得阿嫤生气,她和表哥青梅竹马,两心相许,本以为是顺理成章之事,谁知,皇舅舅虽是允了表哥择选太子妃,却并未吐口人选就是阿嫤,除此之外,还要一并选取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阿嫤这些日子心里很是不好过。”
  这些,明漪自然知晓,她还知道若非后来出了那件事,安嫤未必就能成为太子妃,可那件事……她如今是万万不会让它发生的。可傅睿煊与安嫤一对有情人,亦是她在乎之人,她亦要护之。
  明漪将种种思虑压在心底,转头笑望李凤娇,“你倒是将旁人的事儿看得清楚,你自己呢?”
  “我?我有什么事儿?”李凤娇先是莫名,对上明漪带着促狭的笑眸,这才反应过来,却是蹙了蹙眉,也并无什么羞色,只是就事论事的口吻,“母亲还在挑选,有了褚晏清的前车之鉴,更谨慎了些。其实只要在这望京城中,人品、家室能过得去也就成了,左右就是凑合过日子的人。若是合得来就一道过,合不来,各过各的也成。”
  李凤娇的想法,明漪自然是清楚得很,也不觉有什么不对,唯独这人选也不能谁都可以,若再遇上褚晏清这样外表光鲜,内里软弱没有骨头,还心里深沉的,靠不住啊!转头看着李凤娇一日比一日姣美的容色,明漪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声。
  重活一回,她倒是生出了一腔给年少的“自己”当娘的心思,到底是经过世事,历过沧桑人心,老了哟!
第31章 真会下雨吗?
  千钟寺就在望京城南郊的燕陵山上,山脚可见蜿蜒而过的望江,远远与望京城隔江而望。
  之所以叫做千钟寺,是因着寺内的经文都是镌刻在钟上,起初是石钟,有大有小,最大的一口,需几人合抱,敲是敲不响的,却能刻下不少经文。到后来,慢慢演变成了青铜的、铁的,还有镀金的……既能镌刻经文,又能敲响。最开始寺里的钟自然不足千口,可如今,怕是远远不只了。
  陪着安嫤在佛前进了香,奉上香油钱,又求了一支中吉签,很是虔诚地一人请了一只小巧的祈福银钟,安嫤脸上的神色才平和了些。
  可转头瞧见不远处傅睿煊递来的笑脸,好不容易晴开些的脸色又瞬间阴云遍布,安嫤转头拎着裙角往山上走。
  李凤娇给了傅睿煊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与明漪沉默着跟上。
  山顶上有处千云亭,可观景,视野开阔,远远看去,无论是山脚下的望江,还是江那边的望京城都能尽收眼底。
  “阿嫤,你也生了表哥这么几日的气了,还打算气多久?这事其实说到底也不是表哥能左右的,都是皇舅舅的意思。表哥他脾气很好了,这几日一直做低伏小,听说你要来千钟寺进香,二话不说就来护送。他现在被皇舅舅压着观政,回去怕是少不得要被皇舅舅责骂的。”李凤娇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傅睿煊再怎么说都是一国储君,就是寻常男子也受不得这么久的冷脸。
  安嫤瞪了李凤娇一眼,倒没有说什么,只脸色更苦闷了两分。她性子自来沉静,本也不是任性爱作的性子,这回,确实是伤了心。“我倒宁愿他不是太子,便也没有这些劳什子的糟心事了……”
  “可他偏偏是啊!”明漪淡笑着接口,对上安嫤看过来,噙着泪的一双眼,她又觉得心里一软,轻轻叹了一声道,“陛下膝下只有太子,自然是看重心疼,未必不想让他得偿所愿。而且以陛下对太子的看重,若是太子能够让陛下看到他的成长与担当,定会龙颜大悦。到时,太子想要求什么,都要容易许多。”
  安嫤蓦地扭头看向她,“你有什么法子?”
  “我一个深闺女子,哪儿有什么法子?不过是昨日与你们说的,到底是忧心这天候,只怕田里的庄稼没了收成,百姓就要受苦了……”明漪沉沉叹了一声,“还有,若雨落得急,别的地方且不说,咱们望江的堤坝也不知是否坚固,官仓所在又是否稳妥……”
  抬眼见安嫤双眼发亮,却又带了两分探究地将她看着,她心下一“咯噔”,忙道,“我就是胡乱说的,你们胡乱听听就是了,可当不得真。”
  安嫤有没有当真不知道,但她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李凤娇抬头看了看头顶一片瓦蓝,不见半丝云影儿的天,娟细的柳叶眉轻轻拢起,“这天儿……真会下雨吗?”
  明漪也跟着抬头一看,“说不准,可总会下的!”具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她记不清了,可却记得这雨一落下,便经久未停,以致望江,还有望京以南多地河流泛滥成灾,加之上半年雨水不足,许多地方都是大旱,庄稼枯死,颗粒无收,偏偏朝廷赈济没有跟上,遭了灾的百姓饿死的不在少数,真真饿殍遍野。
  大周本就积弱,自此后更是国力衰退。这一年,是大周的灾年,亦是给后来的纷乱四起埋下了祸端。
  可惜,她能做的实在有限,也只能尽其所能了。
  “这香包还挺别致的,我买了三个,咱们一人一个。”李凤娇少女心性,从千云亭下来后,她便去了寺中闲逛,正好瞧见有祈福的香包卖,款式还挺别致,就买了三只,自己留了一只,另外两只分别递给了安嫤和明漪。
  “这个香包阿嫤不能用,里头的香料有肉桂!”明漪见状,却是想也没想便将递给安嫤的那一只劈手夺了过来。做完说完后,她才陡然觉得不对,惊抬起头来,果然见安嫤和李凤娇都是神色莫名将自己看着。
  “你怎么知道这香包里头有肉桂?”
  “你怎么知道我碰不得肉桂?”
  李凤娇和安嫤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眼底不约而同透出两分疑虑。
  明漪心里已是转过万般念头,轻扯开嘴角笑回,“我这些时日正跟着药铺的坐诊大夫学辨药呢,倒是将这鼻子练得灵了些,不过我也是随口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肉桂,但小心些总是没错。至于阿嫤碰不得肉桂……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后头一句问到了李凤娇脸上。
  李凤娇茫然蹙眉,“我有吗?”
  “自然是你说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明漪说的理所当然,将那香包拿到鼻间深嗅,“应该是有肉桂没错!不过,既是阿娇送的,拿回去重新将里面的香料换了也可以。”说着,转手将夺来的香包递给安嫤贴身的丫鬟。
  安嫤眼神示意丫鬟接过,深深看了明漪一眼,半晌才转过身去。
  她身后,明漪悄然长舒了一口气,真是大意了!当初也是千钟寺里售卖这种香包,她一时觉得新奇,便买了两只,送了一只给安嫤,谁知,才不过一会儿,安嫤就起了浑身的红疹,不过片刻,嘴和脸都红肿起来,当时把她吓了个够呛。后来才知道这香包的香料里有一味肉桂,偏生对安嫤有妨碍,碰上便会起红疹,是以她从那以后便记得真切,便是万万不能让安嫤碰上肉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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