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祁翼寒锐利的目光下,董戈辉紧张地吞了口口水,道。
“您不是让我调查宿休嘛,所以就查的全面了些。”
“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黎臻有种直觉,赵英霞这次找的男人不简单。
董戈辉道,“知道,是个通缉犯,这几天才游河偷渡过来,就住在宿休家。”
黎臻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右眉上有道疤?”
“对,嫂子怎么知道?”董戈辉诧异。
祁翼寒和黎臻对视一眼,祁翼寒吩咐董戈辉。
“马上找到他,我们有事要问他。”
董戈辉犯难,浑身哆嗦腿肚子转筋。
“这恐怕不行,那小子凶得很,前几天也不知道伏虎堂怎么惹到他了,被他一人单挑给灭了,大哥,我真的不敢带你去找他。”
祁翼寒倒没为难董戈辉,道,“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大哥!你是我亲大哥!”董戈辉求饶,“咱别去惹他成不,我求您了!”
董戈辉实际年纪比祁翼寒大,此时一口一个大哥的求着,祁翼寒不耐烦地挥挥手。
“行了……”
“谢大哥!”
董戈辉抓起衣角猛擦汗,蓦地整个人一僵,愣愣盯着出现在祁翼寒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哆哆嗦嗦地叫。
“来,来了!”
祁翼寒如芒在背,猛然回身,沙包大的拳头砸向面门。
旋风般退后长臂卷起黎臻避开拳风,祁翼寒一脚踢向付图膝盖。
付图被逼后退,身子腾空而起,挥拳再度砸来。
祁翼寒将黎臻抱放在街边商场前,回身拳拳相撞,撞得付图胳膊发麻,人接连后退数步。
“进去。”
黎臻被祁翼寒推进商场门里免得伤到。
“你回酒店等我。”
祁翼寒嘱咐黎臻的同时,付图飞腿踢向祁翼寒,被祁翼寒侧身避开,反手擒住脚腕甩飞出去。
付图身子凌空翻转,居高临下却见街对面涌出一堆手持棍棒长刀的人。
伏虎堂余众听说付图现身,一群人冲过来就要解决了仇人。
“快跑!”付图双脚落地,硬生生捱了祁翼寒一脚,被踹得倒飞出去,身体撞在街边护栏上,疼得整个人弓成虾米,还不忘朝祁翼寒喊。
祁翼寒回头看黎臻,黎臻正站在商场门里一群看热闹的人群后方,见他望过来担忧地挥挥手。
此时,伏虎堂的人已经冲了过来,付图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包围。
一拳砸倒冲在最前方的胖子夺下手里的棍子,付图瞬间被淹没在一片喊打喊杀之中。
祁翼寒没有丝毫犹豫,犹如下山猛虎般冲入羊群,杀出一条血路救走身中数刀的付图。
付图被祁翼寒扶着狂奔,身后乌泱泱的人群紧追不舍。
跑出两条街,付图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剧烈喘息着推祁翼寒。
“走吧,不要管我。”
祁翼寒面目森冷,“我不想管你,但人命关天,我必须带你回去接受调查。”
付图咧嘴一笑,露出染着血的白牙。
“是想问李天明的女儿是谁杀的吗?”
身后有人暴喝,“他们在这里!”
回头看一眼追兵,付图叹口气。
“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走吧。”
说着,付图推开祁翼寒就要迎过去。
“喂!”
黄鹂鸟似的叫声响起,付图回头。
黎臻第一次偷东西就偷了辆汽车出来,整个人吓得魂都要飞了,还得硬着头皮去救人,心脏砰砰跳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想张嘴叫人,憋了半天只喊出个‘喂’。
祁翼寒拽着付图坐进车里,黎臻一脚油门踩下去,砍向付图的刀落在车门上擦出一道火花。
黎臻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些人还在追,声音打颤地问付图。
“往哪边开?”
付图听出黎臻都要哭了大笑,牵动身上伤口疼得直嘶哈。
祁翼寒打量周围环境,按照记忆里的地图指挥,很快甩掉了后面的凶徒。
付图轻车熟路地指路让黎臻把车开到棚户区的一家黑诊所前,祁翼寒单手拎着行动不便的付图下车,疼得付图龇牙咧嘴。
诊所脏兮兮的老大夫和付图很熟,话都不用讲,直接把人摁倒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开始缝合。
不打麻药,锋利的针在一片血肉模糊中穿梭,黎臻胃里翻江倒海,跑出去一顿狂吐,吐得浑身无力被祁翼寒抱进车里。
老大夫没空管黎臻,祁翼寒回诊所翻出一瓶注射用的葡萄糖打开,拿给黎臻喝。
老大夫看见啧了声,“没给钱呢。”
第85章 街头一吻
付图边疼得直咧嘴边笑道,“算我账上一起给。”
祁翼寒听到,从口袋里拿出港币丢到桌上往门外走去。
“李娇娇不是我杀的……”
付图突然开口,表情戏谑地睨着祁翼寒僵住的背影。
“是谁?”祁翼寒停步。
“是钱玉芝,我看着她捂死了那孩子,还说她有那样的爸爸是罪有应得。”
“你为什么会去李天明家?”祁翼寒转身面向付图。
付图眼神无波,倒抽口冷气道。
“我是打算给他们俩口子一个教训,但我可不会去为难小孩,谁知道那娘们那么狠,连自己亲闺女都杀反倒害我背锅,啧。”
祁翼寒蹙眉,“三年前你致人重伤,两个多月前你差点杀了风市著名妇产科医生曲涛,又是怎么回事?”
重大通缉犯付图笑得没心没肺,蓦地冷下脸来一字一句地道。
“祁翼寒,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就自己去查,看看清楚你到底配不配做黎臻的丈夫……”
黎臻歪靠在车后座上难受得要死,等了好半天去给她找水漱口的祁翼寒才回来,一张脸冷得犹如数九寒天,浑身闹着冷气,稍微靠近些就能冻死人。
用水漱过口后,黎臻接过一瓶加热过的葡萄糖小口小口的喝着,暖意慢慢在体内升起,发凉的四肢回温,黎臻舒服地叹了口气。
祁翼寒等黎臻脸色好看了些,沉着脸问,“你跟谁学的开车?”
“跟舅舅学的……”
偷车时黎臻已想好借口,祁翼寒的舅舅会开车,她嫁给祁翼寒后舅舅对她很好,她如果想学车舅舅肯定会教,而祁翼寒常年不在家,舅舅也不是什么事都跟祁翼寒说,说是舅舅教的祁翼寒不会怀疑,何况舅舅两年前作古,如今算是死无对证了。
果然,祁翼寒没有再追问下去。
付图处理好伤口,随便拿了件不知谁丢在诊所的衣服套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丢在桌上,气得次次数零钱的老大夫大骂。
“粪坑里掏出来的你也好意思给。”
在老大夫的骂声中,付图一摇一晃地走出门,敲敲车窗,冲着里面靠在椅背上休息的黎臻吹了声口哨。
祁翼寒眼神如刀,打开车门下车,付图踉跄退后,嘴里打趣道。
“我身上有伤,就算你打赢我也胜之不武。”
嘟嘟!
警哨声骤然响起,远处俩名身着制服的警察指着停在诊所前的车大吼,“不许动!”
付图脱口一个艹字,“傻子才TMD不跑。”
祁翼寒动作奇快,打开车门抱出黎臻,散开腿跑得飞快。
拉开另一边车门扑了个空,付图看到祁翼寒跑远的背影气笑了。
俩名警官身后跟着丢车的苦主,追出足足三条街累到吐血也没追上。
黎臻抱住祁翼寒的脖子,在飞驰而过的风中望着追到吐舌头的警官,耳际仿佛听到哈嗤哈嗤的喘息声。
付图默不作声地自后追上来,仅差三步却怎么也追不上抱着个大活人跑得飞快的祁翼寒。
“停!停一下,没事了!”付图巨喘。
黎臻附耳叫祁翼寒,“没影了,停下吧。”
祁翼寒停下脚步轻喘,鬓边微湿的汗意算是对俩位苦命警官最后的尊重。
付图跟着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拼命滚着喉头免得吐出来。
黎臻挣了挣示意要下地,祁翼寒抱着不放。
“付图,跟我回去。”
祁翼寒开口,却是命令付图。
付图抬起头笑得狡黠,“我凭什么听你的?”
“难道你想一辈子躲躲藏藏?”祁翼寒反问。
“咳咳咳!”付图似是被口水呛到不停地咳,直起腰拳头砸着胸口直哎呦。
蓦地,付图趁着祁翼寒被咳嗽声转移注意力,猛扑向黎臻,捧着黎臻搭在祁翼寒肩头的脸,照着光洁的额头狠命嘬了口,旋即大笑着跑开。
如果祁翼寒是动物一定会是头被侵犯领地立即杀死对方的猛虎,黎臻几乎听到了祁翼寒喉间发出的虎啸,人迅猛窜出去,付图跑出去不到三步便被踹趴在地摔得满脸血。
“卧艹!”付图挣扎几下愣是没爬起来。
祁翼寒脚踩在付图背上缓缓使力,付图感觉屎都要被踩出来了。
“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去还不行吗?”付图告饶。
祁翼寒收脚,付图翻滚转身面朝上躺在地上,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祁翼寒抱着的黎臻身上。
“想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踩爆?”
祁翼寒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付图歪嘴笑,别开头看向纷纷用古怪眼神打量他们三人的路人。
“放我下来!”黎臻不喜欢被人围观,拍着祁翼寒的背让放她下来。
祁翼寒弯腰轻轻把黎臻放在地上,再直起身本还躺在地上耍赖的付图已跑没了影。
黎臻头一次见到逃跑技术如此高超的人,盯着付图之前躺的地方愣神。
祁翼寒观察黎臻的反应默默判断,除非黎臻演技高超,否则黎臻不可能认识付图。
翌日,在董戈辉的千般不舍万般挽留中,黎臻和祁翼寒踏上归途,乘飞机回了北市,而付图至始至终没再露面。
两天的行程结束后回到北市,祁翼寒去家具厂上班,黎臻前往出版社报到,俩个人表面上一如往常,暗地里却知道彼此都因港城一行有了变化,变得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即将失控。
祁翼寒并非临时起意带黎臻去港城,他带走黎臻完全是为了方便调查。
洛尘利用两天时间带人彻查黎臻,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上过的学校,包括黎臻从马金山手里接活的那些雇主,能查的都查了。
“没有任何问题。”
祁翼寒合上手里的调查资料,听到洛尘的话神色却不见轻松,他有种直觉,黎臻正在筹划着什么大计划,而且这个计划黎臻至始至终都没打算告知于他。
黎臻自从祁翼寒提出带她去港城就猜到祁翼寒对她起疑了,于是她配合着去了港城开眼,遇到付图则纯属意外。
从佘谦口里听说祁翼寒让人调查她,黎臻满不在乎,重生的她还是她,祁翼寒绝对查不出任何问题。
“我让你查的人查出来没有?”
祁翼寒查她,她也查祁翼寒,港城之行是祁翼寒的决定,但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成全。
佘谦解开衣扣,拉开线衣领口露出缠在肩头的一截纱布道。
“查是查到了线索,我小命也差点没丢了。”
第86章 互相调查
这是黎臻第二次在面馆见佘谦,之前一次因为有祁翼寒在,黎臻便把写有要调查人名字的纸条夹在纸币里,一同塞给了佘谦。
佘谦真不愧是未来的大侦探,仅凭黎臻写的祁家村和祁大富与张桂兰的名字,便查到了如此惊天的秘密。
”祁翼寒不是祁大富亲生的?!”
祁大富仅在她和祁翼寒的婚礼上露面过,平时祁翼寒不提,张桂兰母子也像是没这人似的,祁大富住在乡下也从不联系母子四人,几乎就是个透明人。
黎臻设想过祁翼寒除了祁翼阳外还有其他兄弟,但怎么也没想过祁翼寒和祁翼阳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佘谦哪里料到查个人也能有性命之忧,拿出烟要点被黎臻夺走撅断丟在桌上,干眨巴眨巴眼睛叹口气,讲诉了经过。
张桂兰是祁翼寒参军后搬来本市的,真想查她还得去她娘家所在的张家村。
张家村里的人对张桂兰的印象就是嫁了个知青,后来离了,过了多年才知道她改嫁给祁家村的祁大富。
祁大富十多岁就去城里谋生,直到小儿子都三岁了,却突然搬回村里开起了养猪场。
大儿子祁翼寒学习很好,后来参军,这些都很正常。
只是佘谦找到当年知青所在的徐家村时,才从村里人的口里知道了知青与张桂兰所生儿子的确切年纪,活到现在恰好是26岁,跟祁翼寒一般大,且并非是双胞胎,所以只能是祁翼寒。
佘谦按照徐家村人提供的知青信息去查,居然是查无此人,而且,村里拿不出知青的照片,仅通过描述知道对方很高,长得很英俊。
“祁大富呢,他怎么说?”
不是自己的种,黎臻不信祁大富会白养着别人的孩子还帮着隐瞒真实身份。
佘谦道,“他对外向来声称祁翼寒是长子,但我查过,祁翼寒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不菲的抚养费,但钱从来没到过他手里,全被祁大富扣下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祁大富会亲口承认祁翼寒是他亲儿子的原因,这样他拿这笔钱才拿的理直气壮。”
黎臻颔首,确实如此,祁翼寒是祁大富的亲儿子,老子养儿子天经地义,儿子的钱当然就是老子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就连当妈的张桂兰都得认了。
蓦地,黎臻想到件事,问佘谦。
“张桂兰是在祁翼寒几岁时离的婚?”
佘谦吞下几口热茶道,“三岁,夫妻俩离婚后,知青立马走人,张桂兰气不过丢下孩子也走了,半年后,听说有人给孩子寄抚养费,张桂兰这才把孩子接去市里。”
“不过……刚开始,祁翼寒没跟张桂兰一家住一起,寄住在张桂兰弟弟张锋家,六岁时祁大富知道张桂兰贪下祁翼寒抚养费的事,让把人接进家门,从此这钱张桂兰也碰不到了。”
三岁的孩子独自生存半年会是怎样的凄惨,黎臻不敢想象,或许这就是祁翼寒每次听到她提离婚会情绪失控的缘由,但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推断,她得亲自去调查一趟才行。
“怎么伤到的?”她要去查得先注意安全问题,毕竟现在她身担两命不能掉以轻心。
“从徐家村出来遇到抢劫的,先要命后劫财的那种,幸亏我拜师学艺过,俩个人打我一个愣让我打跑了。”
“这么巧……?”太巧合了,不得不让人怀疑有杀人灭口的可能。
“我也觉得太巧了,但后来我报案后真抓到人了,是惯犯,犯的案不只我这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