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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文山落座祁翼寒对面,两个人一个身着制服,一个一袭便装,一个审一个答,却同样的都是身姿笔挺,表情严肃。
“祁厂长行贿当事人撤诉真是大手笔,十万块钱,如果交代不出来源,祁厂长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面对岳文山的旁敲侧击威胁恫吓,祁翼寒气势不落,坦荡道。
“我说过我没有贿赂过萧子文,查案也要讲求证据,转账账户是我吗?还是你们有证人亲眼目睹过我行贿萧子文?还是说,你们查案不讲证据只需要人云亦云?”
“呵!”
岳文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挑眉道。
“祁厂长真是好口才,转账户头确实不是祁厂长的名字,我们也暂时没找到人证,但十万块钱不是假的,雁过留痕……坦白从宽,如果祁厂长执意负隅顽抗,后果不堪设想。”
祁翼寒眉眼淡漠,手指轻叩桌面,根本没把岳文山的话听在耳里。
“没做的事怎么坦白岳主任可以先做个示范。”
岳文山面沉似水,“奉劝祁厂长说话小心些,污蔑公务人员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污蔑?”祁翼寒冷笑,“此话从何谈起……难道白塔陵园里的骨灰盒是假的吗?”
“你说什么?!”岳文山神色骤变,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祁翼寒好整以暇,“想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前最好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下次再无缘无故耽误我时间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你更不痛快。”
嘭!岳文山跌坐回椅子里,整个人颓败得像是被网住的蝇。
“我是受上面委派负责调查此事,萧子文突然撤诉,账面上同时多出了十万块,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不是你威胁我几句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岳文山哑声说完,满眼疲惫地抬头看向祁翼寒。
祁翼寒未置可否,探身伸手为岳文山整理了下皱掉的衣领,道。
“你是想说那十万块其实是宋文初留给黎臻的,却被萧远转账给了他好多年没见的儿子,所以如果我不承认黎臻就会被牵连……”
“你都知道?”岳文山嘴唇颤抖,面色灰败。
祁翼寒没有理会岳文山的问题,循循善诱地奉劝。
“这事很容易查,因为黎臻确实见过萧远,你们完全可以污蔑黎臻,说萧远转账给萧子文就是受黎臻主使,可你刚才说的非常对,雁过留痕,所以我也可以顺藤摸瓜,抓到那个想算计黎臻借此逼我认罪的人。”
说罢,祁翼寒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岳文山继续道。
“谁让你调查此事的,是陈铎安?”
岳文山低着头不吭声,祁翼寒冷嗤。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查清楚,但请你转告此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敢打黎臻的主意就要做好被我扒皮掘祖坟的准备。”
第107章 失踪
黎家和许家都没有外国亲戚,黎臻自己也没什么朋友在国外,所以面对境外来电黎臻真的是束手无策。
黎臻想过去找王锐或者岳文山帮忙,亦或者联系王公辰,还有已经回国的刘银波,但最后黎臻却带着祝晓春来了家具厂……
老邓头看到好多天没来的黎臻突然露面,出来收发室笑着跟黎臻打招呼。
“是来找祁厂长的吧?他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出去了?”已经下午了,也不知道祁翼寒还会不会回厂子,黎臻有些犯愁。
“是呀,出去一天了,不过洛秘书在……”
洛尘没跟祁翼寒一起?黎臻笑着朝老邓头点点头,道了声谢。
洛尘在办公室里等了大半天祁翼寒还没回来,人也联系不上,担心是出了问题,打开门就要出去找,正与来找祁翼寒的黎臻遇上。
“祁翼寒呢?”黎臻见到洛尘劈头就问。
“他,他出去了……”洛尘几乎可以断定祁翼寒失踪了,否则不可能一整天音信全无,可他不能让身怀有孕的黎臻担心。
“我知道他出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找他。”
黎臻走进办公室,边说边打量一圈,见屋子里没什么异样,回身问僵立在门口的洛尘。
“什么事?”洛尘再心急如焚也不敢在黎臻面前暴露半分,依旧是往常的和煦态度,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歪了带。
本还对祁翼寒抛下洛尘独自外出有所疑虑,黎臻见洛尘面色如常,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拿出通话记录单,把圈起来的两通通话记录指给洛尘看。
“我最近在查赵英霞,这人打电话要求我不要再查下去,因为是境外来电,所以,我想祁翼寒的大伯不是在国外嘛,能否帮忙查下这个座机位置,能查到打电话的人那就更好了。”
闻言,洛尘神色凝重,黎臻也只当他是因为事情牵涉到国外多有重视而已。
“对方还说什么了吗?”
黎臻道,“还说,想你丈夫没事就停止调查……”
说到最后几个字,黎臻猛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抓住洛尘急切地问。
“祁翼寒现在在哪儿?”
到底还是让黎臻发觉了,洛尘叹口气,收起通话记录单,嘱咐黎臻。
“这些事你不用管,我去找祁翼寒,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保证会把老祁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我也去!”如果不是因为她祁翼寒不会失踪,黎臻紧跟洛尘。
洛尘蹙眉,“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别乱来,我先开车送你回家,有我在,老祁不会有事……“
“不!”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虚掩的门自外被推开,失踪了一整天的祁翼寒出现在门口。
正急得火上房的二人齐奔到祁翼寒面前。
“你没事吧?”悬起的心落回肚里,黎臻收起一脸焦急语气缓和,好像刚刚那个不顾洛尘反对执意要去找祁翼寒的人不是她。
小女人还是在乎他的,恶劣的心情瞬间回暖,祁翼寒勾唇。
“我都听见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夫妻俩你侬我侬的,洛尘这个多余的人最适合自外把门关上拒当电灯泡。
黎臻不是会扣根问底非要弄清楚祁翼寒去向,但今天的事太奇怪了,她才接到威胁电话,祁翼寒这边便不声不响失踪了一整天,她不得不问。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祁翼寒身子猛地晃了晃,整个人向地上倒去。
“洛尘?”黎臻扶住祁翼寒大叫。
瞧着祁翼寒气色不好,洛尘不大放心本就守在门口没走,听到黎臻声音不对,忙打开门冲了进来。
黎臻没那么大力气,抱着身材高大的祁翼寒支撑不住险些摔倒,幸好洛尘及时出手,扶着祁翼寒半拖半抱地放到沙发上。
回头看了眼办公桌桌角,洛尘抹汗,这要不是黎臻扶着,晕倒的祁翼寒脑袋撞到桌角上没事也变有事了。
洛尘摸了把祁翼寒额头,满手的冷汗,连叫了几声,祁翼寒半睁着眼却说不出话。
有低血糖经验的黎臻立即拿出巧克力剥开喂进祁翼寒嘴里。
甜而微苦的巧克力在口腔里化开,独有的香气沿着咽喉吞进胃里,虚脱引起的眩晕随之慢慢消退,祁翼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洛尘伸手摁了回去。
“想吃什么我去买。”
洛尘语气温和且坚决,祁翼寒老实躺回沙发,声音无力地道,“都行。”
目送洛尘几乎是跑着出去办公室,黎臻握住祁翼寒冰冷的手不停地揉搓。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低血糖?”
祁翼寒凝着面前一脸关切的黎臻委屈控诉。
“你不让我进家门,我上火没胃口,吃不进去饭……”
看到祁翼寒这个样子,黎臻不免后悔。
“我以后再不赶你了,以后要走也是我走。”
祁翼寒被气笑了,“为什么要走,就那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黎臻吸了吸鼻子,别开头擦去眼角湿意,道。
“你对我隐瞒了多少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夫妻做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祁翼寒爱怜地抬手为黎臻拢去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道。
“你有没有想过,我瞒着你是在为你考虑?”
这个问题黎臻不是没想过,祁翼寒对她的好她也不是感觉不到,但疙瘩不解开终究是个问题。
“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还说是为我考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如果祁翼寒始终做不到对她坦诚以待,他们的结局注定还是会以悲剧收场,就算想抛开一切恩怨重新与祁翼寒来过她也做不到,而她的坚持在祁翼寒看来仅仅是小女人使性子而已。
“你只要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来解决。”
黎臻拧眉,“你这就像是总说‘我都是为你好’的家长,从来不问孩子想要什么,反正你觉得好就是好……那你还跟我说什么。”
黎臻赌气起身要走,握着祁翼寒的柔荑却被反手握住,祁翼寒又开始晕的厉害,天旋地转的连呼吸都乱了。
被祁翼寒白到发青的脸色吓到,黎臻立马扑过去给祁翼寒捋心口。
“你别激动,我不走,你为我好我知道,可我……我……”
黎臻几乎就要脱口道出上一世的悲苦,却被拎着饭盒回来的洛尘打断。
喝粥血糖升的快,再加上软烂的羊肉炖山药和红糖豆沙包,祁翼寒吃完没一会儿便浑身舒服地睡着了。
正准备联手问口供的黎臻和洛尘,“……”
第108章 刑
有洛尘守在身边祁翼寒很放松睡得很沉,就算洛尘和黎臻给他检查身体确认有没有受伤都没醒。
黎臻只顾注意有没有流血,而洛尘却在黎臻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注意到了祁翼寒身上有几处不大显眼的灼痕。
有人给祁翼寒用了电刑?!洛尘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谁敢对祁翼寒下如此狠手。
祁翼寒哪里是低血糖,这根本就是体力消耗巨大造成的虚脱。
敢如此对待他的救命恩人,洛尘恨得牙关咬紧,发誓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黎臻确定祁翼寒没受伤松了口气,给祁翼寒系好扣子,转头却发现洛尘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祁翼寒身上不见一点伤口,黎臻想不明白洛尘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洛秘书,你怎么了?”黎臻担忧地看着洛尘,捕捉着洛尘脸上细微的表情。
洛尘自知失控,抬手抹了把脸,“没怎么,就是……”
要怎么说才能遮掩过去?洛尘急中生智,义愤填膺地指控黎臻。
“就是夫妻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把人赶出去,老祁吃不好睡不下这不都低血糖了,你差点害死老祁你知不知道?”
被洛尘一顿输出质问得哑口无言,黎臻怔愣片刻,问洛尘。
“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洛尘硬着头皮否认。
“我能隐瞒什么,你不要转移话题,善待老祁就那么难吗?你是他媳妇,你不疼他谁疼他……”
黎臻双手环抱胸前看着洛尘表演,洛尘被看得发毛,干巴巴道。
“算了,你们夫妻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
虽然她还没想明白洛尘为何突然冲她发难,但她迟早能弄明白,黎臻颔首。
“你说的对,我和祁翼寒之间的事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不过,我要问你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我。”
这个问题黎臻本是打算问祁翼寒的,但估计蚌精未必肯说,不如趁此时洛尘心虚问洛尘,黎臻漠然地瞪着强作镇定的洛尘。
“什么事,你说……”洛尘显得极有底气。
“祁翼寒曾说过,他‘处境艰难’。”
说到‘处境艰难’四个字时黎臻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观察着洛尘的反应。
洛尘僵硬地冷嗤了声,“老祁居然会撒娇,哈哈,哈哈……”
他面对敌人的刑讯逼供都没怕过,怎么到了黎臻这里被看几眼就被吓成这副德行了?洛尘抓狂。
黎臻没挑破,道,“是不是撒娇先不论,我只问你,单凭张桂兰那点能耐怎么可能会让祁翼寒感到处境艰难,那个让祁翼寒如此为难的人到底是谁?”
洛尘傻眼,黎臻怎么会这么敏锐?啧,老祁也是,还嘱咐他别拿以前的眼光看待黎臻,结果可倒好,自己说话都不注意,还要他来给他擦屁股。
“婆媳关系古来就是第一大难题,老祁说处境艰难很贴切嘛,毕竟男人都不善处理家务事,他说这话也没问题,倒是嫂子你太多心了,再说,老祁家那几个人你又不是不认识,还能有谁,别老胡思乱想的,注意胎教。”
哎呀妈呀,他可太聪明了!洛尘都要为自己的诡辩鼓掌了。
居然能把问题扯到胎教上,黎臻还是蛮佩服肯为祁翼寒绞尽脑汁的洛尘的。
“行吧,你不说我也不逼你,我自己问他。”
闻言,洛尘一点也不同情祁翼寒,乐得轻松地频频点头。
“说的对,有问题就问当事人,敢不老实招供就收拾他。”
“你要收拾谁?”祁翼寒刚醒来就听洛尘在咋咋呼呼,嫌吵地蹙紧眉头。
兄dei,您自求多福吧,洛尘连连摆手,“我啥也没说,我去楼下等你们。”
话落,洛尘脚底抹油开溜。
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班时间,祁翼寒缓缓起身。
“走,回家?”祁翼寒牵起黎臻的手,心里没底嘴上却说得理直气壮。
黎臻担心祁翼寒身体也没反对,俩个人手牵手走下楼。
洛尘将车停在办公楼门口,等到祁翼寒和黎臻坐进车里,便开车往厂大门驶去。
徐战娘等在厂门口,遥遥望见祁翼寒的车便迎上去摆手。
黎臻一见问祁翼寒,“有力气下车吗?”
虽然体力没恢复过来,但下车还是没问题的,祁翼寒冷哼。
“太小看你丈夫了。”
说着,祁翼寒开门下车。
徐战娘小步走到祁翼寒近前,拿出早准备好的二十块钱。
此时下班回家的工人鱼贯走向厂大门,见此情景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纷纷放慢脚步支起耳朵细听。
祁翼寒没接,蹙眉问徐战娘。
“这是做什么?”
徐战娘没开口先抹泪,“之前你妈闹脾气跑我家来借住你给我钱的事,我闲聊时和邻居说了,邻居说我这属于投机倒把,若是被人举报了是要吃官司的,这钱我不能要,你快拿回去吧。”
说着,徐战娘就要把钱往祁翼寒手里塞。
路过的工人都知道张桂兰母子仨人住进徐战家,祈莲和徐战疑似住在一起的事,如今听徐战娘如此说不免琢磨,若真是祈莲跟徐战有什么,祁厂长怎么可能会给钱,而且给的还不少,足足二十块呢,都快赶上他们大半个月的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