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烟从年二十三小年,射击训练队放假那一天就开始,掐着指头算日子。
算大哥还有几天才能有空闲,带她回乡下老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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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边陲,特种兵训练营。
“二勇,放假准备回哪儿?”
“定好了吗?”
“没地方去跟我回家,我老家在S城,过年允许放鞭炮,可热闹了。”
“你家穷山沟,有什么意思?”
“还是跟我回C城吧,我们C城的妹子可漂亮了,水灵灵的,保准你看了,就不舍得走了。”
“有这么漂亮?哥几个都去。”
“看中哪个漂亮妹子,娶回家当老婆。”
“你们不行,一个个跟黑炭似的,咧嘴一笑,大晚上的准保吓死人。”
“也就二勇还成,文质彬彬的小帅哥,一看就是妹子们喜欢的类型。”
“我们有那么差吗?”
“胡咧咧,哥也是二十芳华一枝花好伐,不就是晒的黑了点嘛,至于让你埋汰成这样?”
“你那是晒的嘛?你就是黑,扒两层皮都白不了的那种……”
“哈哈哈!”
年二十五,放假前夕,王锐等一众老兵都知道李孝勇是孤儿,收拾行李的间隙,故意拉着他说笑逗趣,缓解他孤寂的心情。
“我想回滨海。”
李孝勇平静的收拾行李,和他们想象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小可怜相差甚远。
“滨海?”
王锐诧异的挑眉:“冬天北方贼特么的冷,海水估计都结冰了,你去那儿干嘛?”
“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在那儿。”
李孝勇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他:“让我过去,和他一块儿过年。”
“你有朋友在那儿啊。”
王锐相信了,不再纠结:“成,那你去吧,咱们先说好啊,明年必须跟我回C城,我还想把妹妹介绍给你呢。”
“谢了。”
李孝勇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收拾好行李,脱下军装,换上一件卡其色的风衣。
想了想,又从旅行包里取出一副金边的平光眼镜戴上,更显得斯文秀气。
“呵。”
王锐笑着呵了一声,吧唧着嘴巴啧啧称奇:“咱们二勇戴上眼镜,跟变了个人似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说是魔都大学的法语教授都有人信。”
“嗯嗯嗯。”
刘杨等人齐刷刷的点头。
“你们不走吗?”
李孝勇收拾妥当,背着旅行包,走出帐篷。
“走!”
“大家都走。”
“再不走赶不上火车了。”
王锐犹如屁股上装了弹簧一般,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追着他跑出帐篷。
李杨等人麻溜的跟上,眨眼间嬉闹的帐篷里就没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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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边陲,E城火车站。
年关将至,游子归家,熙熙囔囔的人流涌进火车站,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天南海北大迁徙。
火车站里,由上而下的扶梯上,忽然响起女子惊恐的喊叫,以及小孩子嘶哑的哭声。
一个幼小的顽童,推到了母亲的行李箱,连人带箱子从扶梯上滚了下去。
行李箱撞到了站在前方的人,接连数人摔倒。
惨叫声连成一片。
危机一刻,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上行的扶梯翻过来,接住了小幼童和翻滚的行李箱。
另外一人顺着扶梯的把手滑下去,按下了暂停键。
扶梯停了,摔倒的乘客惊魂不定,颤巍巍的爬起来,愤怒的看向罪魁祸首。
第165章 看到相片,瞳孔猛地一缩,迸射出一道凌冽迫人的杀气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家孩子不懂事,闯了祸,我替他给你们道歉。”
小幼童的母亲吓得花容变色,一个劲的道歉。
小幼童也受了惊吓,嘶哑着嗓子哭嚎不止。
乘客们见罪魁祸首是个仅有三四岁不懂事的孩子,只能自认倒霉,放弃了和母子俩较真的打算。
“谢谢你,谢谢。”
女子从出手相助的人手里接过孩子,含着眼泪,又是一个劲的道谢。
“不用谢。”
李孝勇帮她把行李箱提下去。
刘杨眼见事情平息了,重新启动扶梯。
女子还想道谢,两人已经挤进熙囔的人流,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火车站的工作人员赶过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从监控录像截下来一小段,发布到官网上,代替获救的乘客,公开感谢两位见义有为的青年。
视频一经转载,迅速爆火,两人敏捷的身手,引起网友们的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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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的突然爆火,当事人并不知晓。
刘杨老家在东北,比滨海还要远。两人搭乘同一辆火车,在X城中转,分道扬镳。
历经一日夜的长途跋涉,火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走出滨海火车站,寒风扑面而来。
李孝勇从旅行包里取出一条围巾,围在脖子上,来到一个避风的角落,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或许见是陌生的号码,对方没有接,打了三次,方才接通。
两人简短的说了几句,商议好见面地点。
李孝勇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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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烈士陵园。
“少雄,真的是你?”
郝队看着和记忆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陌生的面孔,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是我。”
李孝勇在雕刻着许少雄的墓碑前静默数秒,鞠了三个躬,将菊花放在墓碑前。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郝队双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泪水模糊了双眼。
“郝队。”
李孝勇心绪复杂:“我这次回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说。”
郝队胡乱擦了下眼睛,瞬间来了精神。
“身份证注销了。”
李孝勇苦笑:“房产,银行存款,还有股票账户……”
“不用说了,我明白。”
郝队不用听,也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办妥,至于房子,你是想留着,还是卖了?”
“卖了吧。”
李孝勇想到杰克的话,要和亲友斩断一切联系,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存款和股票好办。”
郝队心有成竹:“两天之内,就能转到新的账户上,至于房子,可能会拖一段时间,办妥了我会告诉你,直接给你汇款。”
李孝勇真心感谢:“谢谢郝队。”
“说什么谢啊!”
郝队佯装生气:“你小子,一声不吭消失了那么久了,好不容易良心发现,知道回来了,还跟我客气。”
李孝勇眉眼黯淡:“我不是故意瞒你。”
“行了,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
郝队对他如今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郝叔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心满意足了。”
“我会在滨海住一段日子。”
李孝勇心存感激:“过完年,正月初六再走,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成。”
郝队老大宽慰,有心叫着他喝一杯,叙叙旧,犹豫半晌,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郝队,我先走了。”
李孝勇也明白,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先行告辞。
“好。”
郝队黯然一叹,看着他走下台阶,消失在视野里,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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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的冬天,别有一番韵味。
礁石上的积雪,在阳光下反射耀眼的光芒。
海鸥脆声鸣叫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盘旋,给深冬的大海,带来勃勃生机。
李孝勇沿着海边的人行栈道,漫无目的得闲逛,看着从小到大熟悉的环境,心情逐渐变得平和舒缓。
“哎哎,姐妹们,看那个人,好帅哦。”
“真的哎,乍一看还以为是在拍电影呢。”
“我去,滨海除了季宴泽,居然还有这种极品帅哥。”
“卡其色的风衣太酷了,有种英伦风的味道。”
“哎哎,别光看啊,谁过去要个微信?”
“这么极品的帅哥,遇到了就是幸运,绝对不能错过。”
李孝勇从未想过,他居然也有因为出色的长相,被人围观的一天。
而且,围观的人,还会把他和季宴泽相提并论。
他不是花孔雀,不喜欢哗众取宠。
所以,在围观的女孩子们跃跃欲试,想要和他打招呼之前,他果断翻过护栏,灵活敏捷的攀上雪后湿滑的礁石。
“哎哎,他怎么走了。”
一众花痴少女气的直跺脚,奈何护栏太高,礁石太滑,她们想追也追不上。
李孝勇暗自侥幸,甩掉麻烦,来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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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醉月朦胧。
伴月酒吧,萨格斯刺人耳膜的音调与幽暗迷离的灯光交织交汇。
李孝勇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环境,涌起恍若隔世的错觉。
一个猥琐的身影从包厢前经过,和迎面而来喝了酒,脚步发飘的男人撞了一下,口袋里掉出一沓相片。
李孝勇无意识的往地上瞟了一眼,看到相片,瞳孔猛地一缩,迸射出一道凌冽迫人的杀气。
那人意识到相片掉了,赶紧蹲下身子捡起来。
许是做贼心虚,他鬼鬼祟祟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将照片揣进怀里,离开了酒吧。
李孝勇随即起身,大步流星的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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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放假,父母不在家,大哥忙着生意上的应酬。
宋凌烟一个人在家闲着无聊,也没耽搁了体能训练,每天早晚两次,都会沿着海岸线跑步。
晚上大概21点左右,她会跑到音乐餐吧,顺便把旺财带回家。
今晚和往常一样,她在19点半左右离开海景别墅,沿着海岸线一直向东跑。
路过音乐餐吧时,和旺财做了一会儿亲密的互动,休息片刻,继续向前。
她不要求自己必须跑多少公里,体能达到极限,就会停下来,慢走一段,歇一歇。
然后卡着时间往回跑,21点返回餐吧。
第166章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深冬夜色下的海景路,行人稀少。
少女一个人在海边跑步,昏暗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在孤寂的夜晚,留下了拼搏的痕迹。
一个猥琐的人影潜伏在路边的汽车里,在少女原路返回,经过一个空无一人的车站牌时,推门下车,迎面朝她走了过去。
宋凌烟跑的累了,正好想停下歇一会儿。
她两手掐着腰,低着头做了个深呼吸,没有在意一个裹得严严实实,装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人。
男人经过她身边时,眼底闪过一道阴狠,右手紧攥着一个针管,猛地朝她扎来。
危险逼近,前世形成的习惯,行动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宋凌烟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反扣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扔了出去。
然而,还是晚了。
她的手掌在搏斗中被针孔扎破,溢出鲜血。
宋凌烟低头查看伤口,眼前忽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烟烟!”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随后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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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畜牲!”
李孝勇尾随跟踪狂而来,亲眼目睹少女昏倒,怒火冲顶。
接住她的同时,又狠狠地踹了那人两脚。
“咔嚓。”
暗黑的夜色下,能清楚的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那人趴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了一团。
“烟烟,烟烟……”
李孝勇没心情再理会跟踪狂,轻拍着少女的脸颊,见她没有反应,果断取出手机报警,拨打了120。
110警车和救护车来的很快,几乎是同时到达。
李孝勇陪着宋凌烟上了救护车,将针管交给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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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第一人民医院,西院。
“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昏迷的迷药。”
急诊室的医生检测后得出定论:“万幸对人的身体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我们已经给病人做了应急治疗,病人只需睡几个小时,就能清醒。”
“她醒了以后,迷药残存在身体里,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李孝勇剑眉紧蹙,一想到自己没能及时制服跟踪狂,让心爱的少女受了伤,心情就异常烦躁。
“记忆会有一点模糊。”
医生思索片刻,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清醒之后,可能会忘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那个人渣!”
李孝勇想到跟踪狂的阴险,又是一阵后怕,右拳赚得死紧,恨不得冲到警局,再把他揍一顿。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医生下了医嘱,递给他一张住院票:“病人需要留院观察两天,在挂号处办理住院手续。”
“不,是。”
李孝勇下意识想解释,看到医生怀疑的眼神,又讪讪的闭上了嘴。
他刚才的表现,对病人真的很关心。
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任谁都不相信。
“好吧,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他不想再惹人怀疑,接过住院票,走出了急诊值班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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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点左右。
旺财没有等到姐姐回来,在餐吧门口焦躁的狂吠。
季宴泽忧心忡忡,拨通了宋凌烟的电话。
李孝勇看到来电显示,犹豫片刻,滑开了屏幕。
“你是谁?”
季宴泽听到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惊的心尖一颤:“为什么会拿着烟烟的电话。”
李孝勇意简言赅:“她病了,在医院。”
“病了?”
季宴泽惊的嗓音带上了颤音:“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李孝勇直言相告:“滨海第一人民医院,西院区,急诊室。”
“谢了。”
季宴泽忧心如焚,挂断电话即刻冲出了音乐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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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勇放下手机,垂眸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