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面之前,胤G并没有去永寿宫,通知司命。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去,以司命的性子,等他晚上入梦,也会颠儿颠儿跑过来找他玩儿。
哪曾想,司命这次却意外的守信。导致胤G在梦里整整数了一夜的坚果,都未曾见到司命的身影。最后由于在梦里操劳过度,没有休息好,以至于次日精神严重不济。原本汉文可以和三阿哥胤祉不相上下的他,竟在夫子提问时,频频出错,惹得崽崽们担忧不已。
位置距离胤G最近的五阿哥胤祺压低身子,他用竖起的书本,遮住自己的脑袋,然后小声询问,“四哥,你身体没事吧?要不我帮你看着师傅,你趴在桌子上悄悄眯一会儿?”
话音刚落,就听汉文师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五阿哥,臣听见您开口讲话了,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回答臣的问题了吗?”
胤祺闻言一怔,别说回答问题,从刚才开始,他的一门心思全落在胤G身上,连师傅问的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忙一本正经的胡诌道:“夫子,我一直在思考问题,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您一定是听错了。”
胤祺说话声音本就不大,加之师傅年岁渐涨,又见他说的一脸诚恳,导致师傅确实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怀疑。
但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胤祉,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整治胤祺的大好机会呢。
折扇轻摇,他半阖眼眸,气定神闲的说:“师傅,我可以作证,五弟确实有开口讲话。至于是讲闲话,还是要紧的话,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被亲哥出卖的胤祺,顿时瞪圆了眼睛。他咬牙切齿的看向胤祉,面对对方深不见底的眸子,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得认命的握紧拳头,耷拉着脑袋,语气低弱的说:“师傅,关于您提出的问题,我确实有要发表的见解。”
奈何脑袋里面空无一物,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周围浓重的火药味,使得胤G昏沉的脑袋,登时清晰无比。
兴奋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悠。同时还不望压低声音,回复胤祺的好心,“五弟,我的身体现在已无大碍,你不用担心了,安心回答师傅提出的问题吧。”说完,继续滴溜着眼睛,看向二人,俨然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听到胤G没事,胤祺的心情,立马轻松不少。但当看到汉文师傅逐渐严肃的面容时,不禁又开始泛起愁来。他苦着一脸道:“四哥,你能把师傅替的问题,再告诉我一遍吗?”
看戏的表情,明显一愣,饶是胤G也没有料想到,主动提出要回答问题的人,居然会不知道问题是什么。
像是想到什么,胤G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他隐约间好像猜到,这股火药味的源头是什么了。
虽不明白胤祉这么做的原因,不过胤G想,其中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便没再去深究。
挪动书本,指着上面的句子,将问题告诉给胤祺。
亏得胤祺脑袋灵光,尽管回答的磕磕绊绊,好在最终成功将问题回答出来,甚至还因为主动回答问题,获得了师傅的夸赞。
放学后。
没等胤祺兴师问罪,胤祉直接自投罗网,“五弟,课上表现不错。”
一句话,成功赢得了胤祺的怒视。
他明知故问道:“你这么凶巴巴干嘛。你今天被夸赞了,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再说了,如果不是我,你会知道你自己的临场发挥能力,有这么强吗?”
他果然是故意的!
胤祺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听三哥这话,我还得备上大礼,好好答谢你一番咯?”
胤祉眯着眼眸,语气轻缓,“五弟客气了。你我兄弟之间,谈谢谢岂不是生分了?”
胤祺听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没再搭话,并且大步朝前,走的飞快,生怕再呆在此处,会抑制不住心底喷涌而出的怒火,从而对胤祉拳脚相向。
看着胤祺落荒而逃,胤祉心底十分舒畅。他摇晃着折扇,悠哉悠哉的也从尚书房外离开了。
至于胤G,自打出了尚书房开始,便一直幽幽望向远方,惹得八阿哥胤T好奇不已。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发现那里除了垒垒宫墙,什么都没有,不禁疑惑道:“四哥,你在看什么呀?”
胤G闻声,回过神,笑着说:“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八弟,我们也快些离开吧。”
胤T撇撇嘴,“好吧。”眼睛咕噜转了一圈,他小心翼翼询问:“那四哥,今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你的住处,找芝麻糊玩儿吗?”
胤G欣然同意,“好啊。八弟,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以后如果你想找芝麻糊玩儿,直接去就可以了,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但有一点,做事太过小心,总是“礼”字当头,生怕会惹得别人不高兴。这样虽不是一件什么坏事,却会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实胤T一点儿都不喜欢芝麻糊。找它玩儿,不过是个幌子,是为了能有个找胤G玩儿的由头。
眼下因为这个幌子,收获意外之喜,胤T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心里因胤G的隐瞒而产生的失落,也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用力点点头,“嗯嗯!”
二人手拉手,从尚书房离开。
临走时,胤G心事重重的又朝刚才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他今日其实本打算去永寿宫找司命,可又想到这个朝代,不同于他们那里。
男女有别,哪怕他只是个孩子,经常跑过去,摸章佳氏的肚子,亦或者什么都不干,只直勾勾盯着章佳氏的肚子看,传出去对章佳氏的名声,总归是不大好的,所以只得作罢。他准备把问题全部记录在一张纸上,等积攒到足够多的时候,再去找司命,问问清楚。
打定主意后,胤G收回目光,边走,边和胤T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打发路程。
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大清与准噶尔的仗,也从初夏,打到了隆冬。
大清虽有精兵强将,但这毕竟是在准噶尔的地界,又有沙俄帮忙,这场战役打的要比康熙想象中吃力的多。
而梦境里曾预言到的事情,在入冬后,也得到了应验。
气候的恶劣,加之水土不服,使得康熙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裕亲王福全,以及大阿哥胤|等人,已经不止一次劝诫康熙,回京修养,留下他们,继续和准噶尔交战。
却被康熙一次次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如果他真的同意回京,那岂不是就和梦境里所预告的一模一样,他此番和准噶尔开战,将会以失败告终。
这让他如何甘心。
可当一声声咳嗽不断从喉间溢出,身体明显力不从心时,康熙又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自己,难道他此次收复准噶尔的进程,真的要止步于此了吗?
第95章
就在这时,负责接受宫中消息的侍卫的声音,在帐帘外响起,“启禀万岁爷,刚才宫里传来消息,章佳庶妃生了,是个身体结实的小阿哥,十三阿哥。”
“此话当真?”康熙掀开账帘,拿过侍卫手中记录宫中事宜的信纸,看了又看,才终于相信,他真的又要当阿玛了。说不开心是假的,他一改多日的阴郁,登时喜上眉梢,就连说话时的语气,都轻快不少,“好啊,此番顺诞下皇嗣,真真是辛苦章佳庶妃了,等朕得胜归朝,定然要重重奖赏于她。”
说来也怪,自打入冬后,康熙一直抱恙的身体,居然在听到这一喜讯后,有了好转的迹象。
就连刚刚还在干涩发痒的喉咙,宛若被人下了灵丹妙药一般,清爽异常。
好事成双。
原本焦灼不下的战争局面,也开始出现扭转的迹象。胤|与福全等人,通过巧妙的战术,加以缜密的配合,最终打的准噶尔大军,方阵大乱,直接逼退他们三十余里。
尤其是当得知这一计划,主要出谋人是胤|时,康熙的脸都乐开了花。
他脸上一系列表情变化,自然是被帐中服侍他的人看在眼里。
能被安排在康熙身边侍奉,定然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马上捡着康熙喜欢的话,说道:“禀万岁爷,奴才小时候常听人说,将门虎子,起初是不信的。如今见了万岁爷和大阿哥,才真正明白,他们当初并没有欺瞒奴才。”
康熙心情不错,难得顺着侍从的话,追问道:“此话怎讲?”
侍从一看自己马屁拍对地方,心里最后一层顾忌,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万岁爷雄才大略,大阿哥作为万岁爷的儿子,亦是杰出不凡。此番虽是大阿哥第一次上战场,然而他的谋略和勇猛却一点儿不输那些,经常在外作战的将士们,这可不就是将门虎子吗。”
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饶是康熙也不例外。
他弯唇,“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侍从谄媚道:“多谢万岁爷夸奖,奴才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康熙闻言,笑得意味深长,没再开口说话。
一旁站着的另一个侍从,眼见自己的同伴讨得康熙欢心,他也不甘示弱。
不过并没有像自己的同伴一样,夸奖胤|,而是剑走偏锋,选择夸赞十三阿哥。
他以十三阿哥刚一出生,战争局面就发生转变为切入点,一个劲儿的说十三阿哥是福星转世,所以他一出生,就马上给大清带来了好运。
古人最是迷信,福星一说,一旦被人提出,不论真假,为了让福星带来的好运,能够得以延续,他们都会选择相信这一说法。
因而在听完福星一说的第二日,康熙便命人,将他给十三阿哥拟定好的名字,快马加鞭,送到京都。
他思考一夜,觉得唯有“祥”这个字,用作十三阿哥的名字,才最为合适。
一来,祥字可以意为祥瑞,有希望十三阿哥保佑他能顺利收复准噶尔的意思;二来又有希望十三阿哥此生能平安顺遂的意思。
原本嫔位以下的嫔妃,是不能扶养皇嗣,更别提自己的孩子。但因着福星转世的缘故,康熙竟破天荒的准许章佳庶妃,可以亲自扶养十三阿哥。一时间后宫里,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羡慕章佳庶妃的好运。每天前来祝贺、巴结章佳氏的嫔妃,更是络绎不绝。
小小的偏殿内,无时无刻都是人满为患。
她们围在摇篮周围,叽叽喳喳说着奉承的话,听得司命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虽不耻以哭获取想得到的东西,但这样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一嗓子下去,立马吓得众人噤了声。
她们面面相觑,纷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一个曾生养过妃嫔的孩子,率先反应过来,“章佳妹妹,十三阿哥是不是饿了啊。”
话音刚落,当即有嫔妃附和,“对啊,章佳妹妹,你快些让奶嬷嬷过来看看。你现在可得谨慎点照顾,千万不能饿着我们的小福星。”
原本坐在钮祜禄贵妃身后,独自玩儿玩具的十阿哥胤俄,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十三弟哪里是饿了,他分明是嫌你们太吵了,影响到他睡觉,所以才哭的。”
胤俄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传到屋中每个人的耳朵里,听得那群妃嫔脸色煞是好看。
胤俄是钮祜禄贵妃的亲儿子,钮祜禄贵妃又是后宫里,除去皇贵妃外,位份最高的一个人,再加上先皇后妹妹这一层关系,身份不知道要比她们高上多少倍。
且不说童言无忌,纵使胤俄真是故意这样说的,她们都得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不能和胤俄一个小孩子去置气,当然她们也没胆子和胤俄去置气。
屋里欢乐的气氛,眼下因为胤俄的一句话,直接冷到了极点。而软榻上原本正在气定神闲嗑瓜子的钮祜禄贵妃,僵硬的咀嚼着瓜子,味同嚼蜡,瞬间觉得嘴里的瓜子不香了。
她淡定的吐掉瓜子皮,优雅的抬起帕子,擦拭掉嘴边的残渍,然后微微勾起唇角,语气轻缓的说:“妹妹们,胤俄这孩子,从小被本宫惯坏了,惯的有些不知体统。刚才的那些话,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还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嫔妃们听完,忙不迭的说着违心话,“烦请娘娘放心,嫔妾门知道十阿哥没有恶意,不仅不会放在心上,反而还觉得他这样很可爱呢。”
胤俄却一点儿没看出,钮祜禄贵妃是在帮他打圆场,他义正辞严的反驳道:“额娘,我可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问十三弟。”
像是为了印证胤俄所言不虚,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十三阿哥竟真的不哭了。甚至还咧开嘴,露出一个十分愉悦的笑。
得,这下真的圆不回来。
钮祜禄贵妃端起茶杯,战术喝茶,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章佳庶妃则是不好意思的望向诸位妃嫔,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愣是没有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至于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此刻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司命吐着泡泡,在心里想:这小孩儿能处,有话他是真敢说,等以后帮完鼠子,回到天宫,定要在他身上多降下几道福祉,以来表达今日的感激之意。
胤俄歪着脑袋,脸上难掩兴奋,十三弟居然知道配合我,岂不是代表今后除四哥以外,我终于要拥有第二个玩伴了?
崽崽们心里想什么,嫔妃们不知道,但她们自己心里想什么,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对方逐客令下的已然如此明显,她们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岂不是显得太过厚脸皮了,于是纷纷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脚底抹油般,从永寿宫离开了。
眼下嘈杂的声音全部被清除偏殿,司命终于能够安静的休息片刻,却睁着圆咕噜噜的大眼睛,怎么都睡不着。可把他愁坏了。
最后思来想去,不得已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胤俄,仿佛再说:要不你送佛送到西,再陪我玩会儿?
第96章
许是康熙作战有方,亦或者是胤祥这个祥瑞,真的起到了作用。如今清军攻打准噶尔,可谓是势如破竹,他们大有不收复准噶尔,不归朝的架势。
眼看腊月将至,康熙不日启程回京的消息,也没从喀尔喀传来。
嫔妃们竟一反常态,没有一个思念远在天边的康熙。
她们每日不约而同的来到皇贵妃宫里,闲聊打发时间。
今个儿说说这个大人家里的闲事,明天唠唠那个宫里的八卦,不用提心吊胆应付康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尤其是乌雅氏最新让内务府,制作出来的改良版马吊牌,乌雅氏说这东西名叫麻将,令人极其上瘾。使得包括皇贵妃在内的几个人,常常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且经过乌雅氏的不断投喂,导致宜妃几人,现如今对乌雅氏的态度,改变不少,起码说话不再似起初那般,夹枪带棒。
惠妃边打出一个一万,边开口问道:“娘娘,您说皇上年节前,该不会不准备回京了吧?”
“年节是大事,咱们的皇上最重礼节,应该不会。”
皇贵妃眉头紧锁,看着自己眼前这一手糟心的牌,太阳穴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