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多尔衮道:“好好收着吧。要用的时候就绞碎了用。不够本王这里还有,不在明面上给你,私底下贴补总是有的。就别用你阿玛给你的体己了,你一家子人还要靠着你阿玛,你弟弟妹妹年纪还小。”
谁能不喜欢这样的硬通货呢?
宁翘真心实意的给多尔衮行礼,又道谢:“奴才感恩主子爷体恤。奴才替阿玛,替家里人多谢主子爷。”
“你今日做得极好。该赏。”
多尔衮想起她在马上的模样,又瞧宁翘现在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水眸柔柔润润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一把攥住她的细腰,暧.昧道,“晚上,本王还要赏你的。”
宁翘的脸有点红,她倒是没说话,瞧了抱着盒子出去的烟雨,还有退出去的周得胜,又看看盯着她的多尔衮,她轻轻抿了抿唇,伸手轻轻牵住多尔衮的衣袖,不放开了。
其实这赏赐吧,都是可以多来一点的。哪种都好,她都可以。
床榻上一闹,就到了后半夜。
宁翘昏昏欲睡,却被多尔衮捏住了鼻尖。
她一睁开眼睛,就瞧见多尔衮望着她。
“主子爷,奴才困了。”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些嘶哑。
多尔衮笑了笑,却轻声道:“再过两日,就要拔营了。”
“回去的时候会在养息河牧场停留两日,然后差不多便是原路回去。等到了养息河牧场,你去看看李氏,安顿安顿她。周得胜就不必去了。”
宁翘困劲儿走了一半:“奴才去?”
多尔衮肯定道:“是,你去。”
宁翘眨了眨眼:“奴才去,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多尔衮看了她一眼,道:“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又不叫你做什么,只管你看看她,安顿她,问一声,也就是了。其余的事情,周得胜会安排妥当的。”
宁翘知道李氏的病将养的差不多了。
半个月前就消肿了,前儿风寒也好了,人是还有些虚弱的,但总归是好了。
她和李氏同为侍妾,按说没有什么安顿照顾的说法。平级又差不多的出身底下,就该是各人管着各人自己的事。
可多尔衮现下叫她去安顿李氏。
看着多尔衮深邃眸中的神色,宁翘应下了:“奴才知道了。奴才听主子爷的。”
多尔衮这是去叫她施恩的。也是去叫她压制李氏的。
她出门前就想好了,要好好的叫李氏吃点苦头的。
结果没等她动手,李氏自个儿就得罪人遭罪了。
宁翘就乐得不伸手了。
现在要回去了,府里佟佳氏有了二阿哥,福晋有宫里娘娘倚仗,她在这里又出了大风头,被礼王福晋护着,怕是现在没人不晓得睿王府的宁侍妾赢了肃王侧福晋的事儿。
这可是叫博尔济吉特氏丢了面子的事。
男人们那边如何,宁翘够不着也不知道,但多尔衮肯定能应付的。
可女人们这边呢?怕是难应对的。
多尔衮这时候叫她去施恩,也有逼着李氏向她低头的意思。
见小丫头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多尔衮摸摸她的头:“睡吧。还想什么。”
宁翘也好困了,想不动了。眼睛亮晶晶的轻轻亲了亲多尔衮的脸颊,干脆利落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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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亲王嫡福晋的丧事,办的极好极妥当,哪怕皇上等一众人都不在盛京,甚至连多铎本人都不在盛京,皇后也没有让自个儿的小姑母身后凄清。
说是小姑母,但实则年纪还没有皇后大,不过是因着辈分高些,所以才叫皇后称作一声小姑母。
对于皇后和睿王福晋来说,这是亲人离世,自然是伤痛些。
尤其福晋与多铎的嫡福晋虽然辈分差些,却年纪相差不甚大,两个人的关系是极好的。
要说这亲兄弟三个人里头,多尔衮与多铎的关系要更好些,那这妯娌三个,关系就是一样的亲厚了。
时隔一个多月,这伤痛也总算是缓过来些。
尤其是皇上将要回京,多铎的继福晋人选又已经定下来了,旧人去了,新人又要来,豫亲王府嫡福晋的位置还是她们博尔济吉特氏的,这令皇后与福晋心中安慰得很。
皇后叫了福晋进宫来说话,问起二阿哥的事。
福晋便说不大好:“王爷还未回来,我去信问过满月的事,这孩子经不起折腾,王爷的意思就是满月不办了。当初洗三就是没有办的。”
皇后便问道:“你看二阿哥,能不能好?”
这个福晋就不敢说了。
为了这个体弱的二阿哥,佟佳氏生产的时候还有些伤了身子,见着二阿哥又伤心了一场,不得已要做个双月,现在还没有出月子。
福晋不能不看看二阿哥的,也就是在前些日子,天气稍稍暖和些,福晋去东院坐了坐,瞧见了那个孩子。
确实是体弱,比大阿哥生下来的时候,要差多了。
皇后道:“你府上的宁氏,没想到这么有造化,游猎的时候出了大风头,倒也看出了她的用心。她还是心向着八旗的。虽说咱们现在不分这个,本宫还是大清的皇后呢,可咱们蒙古,也不能这样被压制。”
“若是再不争取,将来你府上的世子,就跟博尔济吉特氏没有什么关系了。咱们身上的血,早已和爱新觉罗氏融在一起了,可能不能传下去,尚未可知啊。”
福晋道:“宁氏只是个侍妾,就算有了孩子,她也不能自己养着。还是要抱来我跟前的。”
这是立了大清,规矩上还稍稍松散了些。侍妾在府里还能称一声姑娘,身边还有人能伺候。
在后金的时候,或者更早一点,先帝的时候,除了有名分的福晋们,那侍妾就是个奴才,就是伺候主子的奴才。
奴才的孩子当然不能叫奴才养育,都是交给其他的福晋们养着。
福晋想,宁氏生在现在,还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不然凭她的出身,哪怕她阿玛再如何,只要是旗下的奴才,那就是翻不得身的。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信不过宁氏。宸妃来信,说这个宁氏不简单。她在宫里的时候,就叫教导她们的嬷嬷称赞,可见是个有心的。”
“趁着这回多铎娶福晋,本宫替你们府上也挑了一个人。他们不是一定要赢蒙古么,那咱们受了委屈,讨要一点好处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回各个王爵府上,都会进几个人。又不是只有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我们博尔济吉特家的女儿适龄的许多,本宫为她们挑个好归宿就是了。”
福晋听这话就猜测进府的人身份怕是不简单的。
她问道:“姑母选的,是哪家的姑娘呢?”
第26章 回府
皇后笑道:“这个也不是别人。本宫一说出来,你就知道了。”
“是察哈尔亲王的妹妹。她时年十六岁,正是好时候,还没有婚配,前儿本宫看见了名册上有她的名字,特意去信问过了郑王侧福晋,还没有许人家,本宫就想着,她若是入了睿王府,必是个好归宿。于你也是很好的。”
“本宫啊,还见过她的,生的花容月貌,定叫多尔衮一见了就喜欢。就不会眼里头只有你们府上的那个宁氏了。”
察哈尔亲王,说的就是林丹汗死后,身边的那位苏泰大福晋给生的儿子额哲。是他继承了汗位,后来多尔衮等人去劝降,他们母子献出传国玉玺,归降了后金。
之后皇太极就将额哲册封为察哈尔亲王,统领察哈尔旧部。但实际上,这些部落人马都已经归了大清了。
这位叶赫那拉氏名苏泰的福晋归降后金后就由皇太极做主,嫁给了济尔哈朗。
这原本也是游牧民族那会儿的习俗,没有说什么丈夫死了要夫人守寡一辈子的道理。
再说了,蒙古察哈尔部是自己归降大清的,他们的部落都归了大清的,自然一切都由皇太极支配。
蒙古部落的当家女主人们,这手里也是有人马部落从众的。谁能娶了,这些人就跟着谁,林丹汗的几个福晋都嫁人了,这一个就成了济尔哈朗的侧福晋。
叶赫那拉氏和林丹汗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是额哲,女儿年纪小一点,就是皇后所说的这个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
叶赫那拉氏嫁给济尔哈朗后,尚未给济尔哈朗生育子女,她就只有这两个孩子,也没有养在身边,女儿跟着哥哥在察哈尔的驻地生活。
这个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身份比府上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身份更尊贵些,毕竟这个是明面上的,说起来也是个郡主格格的身份,而多尔衮府里的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都没过明路,算不得真正林丹汗的女儿。
福晋在心里盘算着,面上问道:“姑母如此说,那郑王侧福晋那里,是个什么心思呢?”
虽说这位不养在侧福晋跟前了,但到底是亲女儿。额哲又是个孝顺的,并不是不在一起或者额娘改嫁了,就断了来往联系的。
要是真成了,那他们睿王府也是同郑王府上有些联系了。这里头的牵扯就更深了。不单单是和叶赫旧部的牵扯,和蒙古的牵扯也更深了。
皇后这一步可谓是走的极好的,一下子就将这个嫌隙给补上了。
若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当真得宠,那么多尔衮可能就会和阿济格一样,不会在蒙古与八旗女真旧部的暗争中站队了。
这是府里的蒙古方面的砝码还不够,皇后还要再往里面加一个。
皇后笑道:“她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的。若寻常婚嫁,怕也只能在他们部族中寻一个台吉嫁了。多尔衮深得皇上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又骁勇善战是个良配,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福晋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许是难受的麻木了。
府里进人,这也是寻常事。距离宁氏李氏进府也有小半年的光阴了。
若是个什么别的出身或者是侍妾,她大概都能笑容面对。
偏偏是这么个身份出身。
福晋笑不出来,逼着自己笑:“那姑母这里,预备着怎么安置她呢?”
皇后道:“这样的出身,怕是不能做侍妾的。只她还年轻,本宫就想着,进府先是个庶福晋吧。等日后再有子嗣,再晋为侧福晋,你身边也有个帮手,也不至于叫你府上的佟佳氏一人独大了。”
福晋心里倒有些苦涩,这一进府就是庶福晋,那将来生了孩子,还能抱养给她吗?
皇后瞧了她一眼,缓缓道:“你别以为本宫就不疼你了。她生了孩子,你若想要,本宫做主,抱养给你也是可以的。她还年轻,将来也不会只有一个孩子,你和她都好,这才是本宫想看见的。”
皇后笑道:“再说了,你也不大,说不准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这就更不必挂怀了。”
福晋赔着笑:“姑母说的是。”
心里却想,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进了府有了孩子,她能抱养的过来吗?这生母养母都在府里,这孩子将来长大了,听谁的,孝敬谁呢?
将来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成了侧福晋,孩子还有几个的话,那她这个福晋怎么办?会不会又觉得她好,她把自己这个福晋也给取代了?
福晋本来就想的多,现下想的更多了。
可这些,那是肯定没法儿跟皇后说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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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要进人的消息,宁翘还是从郡王府上的李氏,也就是她如今玩得好的这个小姐妹这里知道的。
本来两个人就关系不错,自从赛马一程,李氏将她视作顶顶厉害的人,崇拜她崇拜的不得了,这关系突飞猛进的就更好了。
在宸妃和福晋夫人们面前显眼过一回后,宁翘有意低调,基本上都不怎么出门了,也不去外头晃悠游逛。
生怕叫个高位的主子逮着又要对她怎么样。
那天肃王侧福晋始终不服,始终阴恻恻盯着她打量的模样,她都看在眼里了。
这惹不起,还不能躲不起么。
况且她一个侍妾,身份太低了,也融不进福晋夫人们的圈子,别家侍妾都是福晋们带着出门交际的,她没人带着,当然不能自己出去的。
倒是有侍妾邀请她一块儿出门,但宁翘觉得自己真是血不厚,想办法都给推了,她现在就参与不了这样的聚会。
就算礼王福晋为她说话,也不能回回为她说话吧。她躲着,别人也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多尔衮兄弟几个的营帐挨在一起,这阿济格的营帐就在旁边,李氏想过来也不是很难。
阿济格的福晋为赛马的结果很不高兴,可在外头和蒙古福晋们聚一聚说说话反而比生闷气好。
李氏的顶头上司出门了,她有空就会来和宁翘说话。
说起多铎的继福晋人选定了,又说起回去之后可能各个府上要进人的消息,宁翘就是这么知道的。
李氏还算是得宠的,阿济格和嫡福晋说话也不避着她,她就知道的多,李氏家里是镶蓝旗的出身,她阿玛的官职稍稍高些,知道的事情也多些。
家里有消息,也会送给李氏知道。
这回阿济格府上倒是没进人,听李氏的意思,是她们嫡福晋亲自给拒了的。
“我们福晋不大高兴呢。说要进蒙古的,那就是存心和她过不去,要是进八旗的,那就是要气死她。宫里那边听说了,也就把我们府上略过去了。”
李氏悄悄和宁翘咬耳朵,“也是我们主子爷是郡王,不大显着。我们福晋性子直,才能这么着。若是姐姐你这府上,这样显眼,那指定是不成的。”
“我们府上啊,”宁翘想想从福晋到庶福晋的那几张脸,轻声道,“若不是你和我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宁翘觉得福晋巴不得这会儿府上进人吧。
李氏忍不住好奇道:“睿王爷没有和姐姐说过这些事吗?”
宁翘道:“我们主子爷不曾与我说过这些事。”
李氏眨眨眼,想问问为什么的,可这是别府上的私事,更何况还涉及到睿王,她问就很不合适了。哪怕心里好奇心爆棚,也只能忍下了。
宁翘见她忍得辛苦,就笑道:“我想着,那个鲛丝纱着实漂亮。等回了府上,我想拿来做个外衫,还想给咱们两个一人做一个小荷包,我们府上针线房的嬷嬷手艺好,做出来的荷包特别精致。”
“你要是喜欢,我就叫她动针线了。妹妹可别嫌弃才好啊。”
李氏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高兴的不得了:“我怎么会嫌弃呀。姐姐送我东西,我可开心了。”
都是小姑娘嘛,哪有不喜欢漂亮东西的。何况这鲛丝纱和李氏可没有缘分,如今居然能得一个精致小荷包,这就是大大的惊喜了。
再说起来的,便是衣裳首饰的话题,没再继续聊这个了。
福晋的家信其实来的很规律的。多尔衮的家信倒是不怎么规律。
送回府里的信,也跟之前是一样的规矩,福晋那里一封,东院那里一封。
宁翘多在多尔衮这里过夜,碰上多尔衮写家信的时候,哪怕在旁边侍墨,也不会去看信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