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去冥界抢回亡者的灵魂,很可能会对上冥界之主,她不确定单靠自己能不能打败冥界之主。
从薨星宫到参道出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等跑到参道出口,她老远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五条悟,瞳孔骤然紧缩,她赶紧跑到对方身边蹲下。
“主人!”
在看清五条悟身上的伤后,天生牙的眼泪瞬间憋不住了。
对方脖子被利刃贯穿,胸口几乎被开膛,身上还有无数刀伤,最致命的是脑袋被补了一刀。
这得多痛啊。
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好大声,哪怕有办法复活主人,她也为对方感到难受。
不过哭归哭,她还是知道干正事的,伸手抚上对方的胸口,确认心跳还在后,赶紧给家入硝子打了电话。
通话结束,她继续哭丧。
“呜呜呜,主人你最好别死。”
“呜呜呜,我不一定打得过冥界之主。”
“呜呜呜,都怪我没用。”
她是真的难过,所以越哭越凶,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五条悟的手指突然动了下,随后细长的睫毛也颤了颤,涣散的瞳孔重新开始聚焦。
“别哭了,吵得我头疼。”他忍着脖颈处传来的剧痛开口道。
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
天生牙愣愣地看着对方,震惊地发现对方的伤正在迅速愈合。
在生死一线之际,五条悟靠着最后的意识成功领悟反转术式,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呜呜呜,太好了。”天生牙激动得直接扑了上去。
五条悟胸口的伤还没完全愈合,被这么一扑,直接闷哼出声,他果然上辈子欠了对方吧。
他无奈地任由少女趴在自己身上哭哭啼啼,集中精神继续使用反转术式。
仍有些模糊的意识随着血液的再生彻底清醒,身上所有可怖的伤口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呼——”
终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推开少女坐了起来,整个人都宛如新生。
家入硝子此时刚好赶到,看着浑身是血却明显已经没事的五条悟,表情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悟,你掌握反转术式了?”
“嗯。”
五条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顺便将跪坐在地上的天生牙也提了起来。
他现在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精神甚至十分亢奋。
“别哭了,这不是没事吗?”他看向满脸泪痕的少女,伸手胡乱地给对方抹去眼泪。
因为精神亢奋,他下手有些没轻没重的,直接把少女的皮肤都搓红了。
好在天生牙完全不在意,不过她哭得太凶了,一时间完全收不住,眼泪啪塔啪塔地掉在对方的指腹上。
五条悟看着少女的眼泪有些愣神,随后沉默地收回手,现在不是哄人的时候。
“杰和天内怎么样了?”他问道。
天生牙表情微变,当即愧疚地垂下眼眸:“主人,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天内,天内死了。”
五条悟愣住:“杰呢?”
“不知道,我,我跑来找你了。”天生牙的头垂得更低了。
五条悟没有怪对方,听到这话当即向着薨星宫赶去。
天生牙和家入硝子赶紧跟上。
薨星宫内,敌人和天内理子的尸体都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夏油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家入硝子当即上前治疗。
五条悟看了眼昏迷的夏油杰,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地上那摊刺目的血迹,突然沉默地转身离开。
“主人。”天生牙赶紧跟上。
“天生,你留在这里。”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要求道,“我现在要去亲手宰了那个家伙。”
“你听话,我现在动起手来的话,绝对顾不上你。”
他这次不带对方的原因是担心自己伤到对方,他现在动起手来绝对完全顾不上同伴。
天生牙再次被迫留下,情绪变得十分糟糕。
她想变回刀,变回刀的话,哪怕没有攻击力,至少还能作为正常武器用于防御。
那样也许就不会被留下了。
……
盘星教本部。
掌声,如雷鸣般的掌声,自四面八方而来。
天生牙跟着夏油杰找过来的时候,五条悟正抱着天内理子的尸体走过大厅,两侧站满盘星教的教徒。
教徒们正在疯狂鼓掌,只为庆祝少女的死亡。
这一幕荒诞又可笑。
五条悟已经从亢奋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但因为天内理子的死亡陷入了另一种情绪低谷。
“杰,天生,你们来了啊。”他眼神空洞地开口道。
天生牙怔怔地看着对方。
“咚,咚,咚。”
明明两人距离十多米,周围还都是吵闹的掌声,她却清楚地听见了对方的心跳声。
“咚,咚,咚。”
像是进入了某种共鸣的状态,她的心跳声逐渐和对方同步。
她心中突然冒出陌生的情绪,悲伤,遗憾,自责……那是主人的情绪,是对死去之人的怜悯,他不希望对方死去。
“主人,你不复活她吗?”天生牙上前轻声问道。
五条悟的精神有些不在状态,都没仔细听少女的话,只随意地应道:“啊,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主人的意愿,我无论如何都会为主人达成。”
天生牙说着身上的妖力开始翻涌,黑色长发无风自动,脸上浮现金色妖纹,诡谲而绮丽,那双金瞳也突然开始透出种无机质的美感。
在察觉到主人心情的那瞬间,她突然知道怎么变回刀身了。
五条悟察觉到异样,终于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夏油杰也诧异地看向少女。
下一秒,天生牙身上涌现耀眼的白光,是她的身体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光,这一幕如梦如幻。
白光散去,原地已经没有少女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漂亮的太刀,纯白色的刀身泛着凛冽的寒光。
五条悟和夏油杰彻底愣住,大脑这一刻完全停止思考,两人做梦也想不到天生牙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实话。
——她,真的是刀。
周围的盘星教徒都看见了这宛如神迹的一幕,人群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呼,随后是纷杂的议论声。
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理会,他们还有些消化不了眼前的真相。
因为主人迟迟没有动作,天生牙微微震动,发出了刀剑特有的嗡鸣声。
五条悟终于回过神来,将怀里抱着的天内理子交给夏油杰,随后缓缓伸手握住了漂浮在空中的刀。
握住刀柄的瞬间,他的视野发生了变化,周遭的一切都暗了下来,他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本能地看向天内理子,对方身上,几只模样古怪的小东西正在试图将她的灵魂拖拽出来。
他突然想起了天生牙曾经说过的话。
“主人可以用我斩杀冥界的使者,让死去的人复活。”
既然天生牙真的是刀,那么复活应该也是真的。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挥刀砍下,只一刀,被砍中的冥界使者就在发出一声惨叫后直接消散。
夏油杰看不见冥界使者,只看见好友挥出了一刀,随后奇迹发生。
天内理子的胸膛重新开始起伏,血液重新开始流淌,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式宣告自己的复活。
天生牙居然真的是刀。
五条悟看着手中的刀,哪怕已经用对方复活天内理子,也依旧无法接受天生牙是刀的事实。
人怎么能变成刀呢?或者说刀怎么能变成人呢?
所以对方是所谓的刀妖吗?
等等,对方真的是刀,所以对方真的有个主人。
五条悟后知后觉地抓住了重点,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他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纷杂的情绪迅速褪去,只剩难言的不舒服。
第24章 破防
天生牙真的有主人,对他的喜欢和依赖全是因为认错了人。
她对那家伙也会这样吗?
一天到晚黏着对方,害怕被抛弃,祈求被喜欢,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高兴,也会因为对方受伤崩溃大哭。
会在犯错的时候装可怜,会对对方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
五条悟越想越无法接受,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又在反应过来后赶紧松开。
他现在有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的感觉,虽然细究起来,是他抢了别人的东西。
“悟,你怎么了?”夏油杰在安抚好天内理子后,终于注意到了好友的不对劲,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没事。”五条悟沉着脸摇摇头。
夏油杰忍不住皱眉,但这会儿不是追问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接下来怎么安顿理子,你有想法吗?”他说着提醒道,“还有这些家伙,他们都看见你用天生复活理子了。”
五条悟听见这话终于抬眸看了眼周围的教徒。
此刻目睹神迹的教徒们正在朝他们跪拜,似乎是将他们当成了某种新的信仰。
“这件事肯定瞒不住,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
“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天生的。”五条悟直接打断好友的话,语气莫名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先送天内离开东京,一切等同化的时间过去再说。”
天元同化的时间还没到,如果天内理子还活着的消息被高专知道,对方肯定会被要求继续同化,直接离开东京是最稳妥的选择。
“行。”夏油杰对于好友的这个安排没有意见。
“至于这些家伙。”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提议道,“打一顿吧,不打一顿我实在气不过。”
夏油杰:“……”
其实想要瞒住复活的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光这里的人,但这里的教徒都只是愚昧无知的普通教徒。
他们显然不可能真的下杀手,也只能打一顿出气了。
夏油杰听完提议,直接召唤出咒灵堵住大厅的出口,用行动表示了支持。
等揍完盘星教教徒,又送走天内理子后,五条悟终于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接受了天生牙有主人的现实。
他看向手里依旧维持着刀形态的天生牙,心情复杂地开口道:“小天生,你先变回来吧。”
天生牙发出两声嗡鸣表示拒绝。
——她好不容易变回刀,完全没有变回人的打算。
五条悟愣了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天生,你不会想以后就当把刀了吧?”
天生牙发出一声嗡鸣表示赞同。
——她就是想当回刀,根本不想当人。
看,现在变回刀就能被主人拿着,都不需要自己走路,变回人哪有这个待遇。
“不行,快变回来。”五条悟头疼地开口道,这下都顾不上为发现自己是替身难受了。
天生牙不吭声了,假装自己就是把普通的刀。
五条悟:“……”
无论五条悟怎么劝说,天生牙都始终维持着刀形态,五条悟没办法了,只能带着刀回到高专。
……
咒术高专。
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到高专后就去找了夜蛾正道,将天生牙还有天内理子的事情都如实告知了。
天生牙依旧是刀形态,就是不肯变回人形。
因为盘星教那边的信息散播出去需要时间,借着时间差,夜蛾正道决定暂时对外宣称天内理子已死,尸体被毁。
他也准备等同化时间过去再说,天元将在今夜进化,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夜蛾正道那里离开后,五条悟和夏油杰直接回了宿舍。
五条悟准备回宿舍继续去说服天生牙变回人形,夏油杰则准备回宿舍去好好休息会儿,他们今晚还有任务。
——今晚所有人都要集合待命,等待天元进化结束。
天元之所以需要星浆体同化,是因为需要重置肉|体信息,阻止自己进化。而他之所以要阻止自己进化,是因为无法保证进化的结果。
——保留自我意志,依旧站在人类这边,亦或是失去自我,甚至与人类为敌。
如果是后者,那么今晚将是个不眠夜,他们要负责阻止天元。
五条悟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房间里到处都有属于少女的东西,心情再次开始烦躁起来,甚至有些生气。
虽然他知道这不是对方的错,对方只是失忆了,但依旧感到生气。
对方擅自闯入他的生活,撩拨他的内心,让他心动,然后现在告诉他,只是认错人了,这让他怎么接受。
以为是个小傻子,结果是个小骗子,这完全是在欺骗他的感情!
“小天生,变回来。”他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天生牙依旧不吭声,假装自己是把普通的刀。
今天两次被主人抛下,真的让她很抗拒变回人形,她想永远维持刀形态。
五条悟见对方还是不肯变回来,有些挫败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手里的太刀,长久地陷入沉默。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天生牙终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白光闪过,她赶紧变回了人形。
因为刀身原本被对方拿着,她变回人形后是坐在对方怀里的。
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不合适,仰头看向对方,惴惴不安地问道:“主人,你生气了吗?”
正在生闷气的五条悟身体瞬间僵住。
天生牙原本穿的衣服在当时变回刀时就自动脱落了,这会儿变回人形,身上穿的是刀鞘幻化的和服。
这套和服的特点就是露肩,低胸,略显暴露。
他比对方高不少,少女坐在他腿上也依旧比他矮,这个角度,这个距离,视觉冲击有些大。
“主人,你别生气,我以后会听话的。”天生牙可怜巴巴地认了错。
——她以为对方是在生气自己不听话,不肯乖乖变回人形。
五条悟紧抿着唇没说话,莫名更加生气了。
又是这样!每次都这样!
和他相处没有任何边界感,也没有任何防范意识,然后犯错了就装可怜,她和以前的主人也是这样吗?
五条悟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底名为嫉妒的情绪在疯狂蔓延。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主人吗?”他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地质问道。
天生牙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不是说他不喜欢你吗?嫌弃你没攻击力,还想要丢掉过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