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想想法子,现在来吃饭的也讲究个新鲜,等都上来了,也就没人吃了,不然,干脆在家自己吃了。”杜勇说道。
“可是这的确一时半会出不来,要是我自己是茄子,我今天晚上就把自己催熟了去。”周春禾急了。
“那要不这样,我们先从别的地调些,给你缓一个礼拜,你看咋样?这是最大的宽限了。”
周春禾咬了咬牙,“行!”
这天,周春禾交了菜,没急着回去,他去农贸市场转了转。
果真发现有几家摊贩上已经上了茄子。
周春禾陷入了沉思,看来是他晚了,可是这蔬菜都有各自的时节气候,这些茄子还有黄瓜洋柿子啥的,怎么就能有了呢?再看那辣椒,翠绿翠绿的,就不该是现在的菜啊。
问题出在哪里?
周春禾百思不得其解,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菜摊上的那些不合时宜的菜。
有一只手正悄悄地伸进他的口袋,这个正陷入沉思的汉子浑然不觉。
“嘿,大哥,买点啥!”突然后面有人大叫一声,周春禾下意识回了头,就看见一只精瘦乌黑的手正探向他的口袋处。
奶奶的,偷到他头上了。
那人就要跑,撞上刚刚大叫一声的那人。
周春禾迅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扭成了麻花。
“疼疼疼!”贼人直叫唤。
周春禾将人扭到一堵墙上,右脚略微抬起,抵着那人的裆部,“你是活腻歪了,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偷连连求饶。
“说,偷了多少了?”周春禾眼里冒着杀气。
那人要不是被提溜着,已经瘫痪了下去,“还没得手呢,就被您发现了,好汉饶命啊!”
周春禾就是一脚,就听杀猪般的哭叫声响起。
“还不说实话?!”
“我说,我说。”那人忍着痛,从兜里抓出一把钞票。
周春禾余光一瞥,好家伙,一毛一块的都有,连大团结都有。
“拿来!”周春禾又是一吼,那人乖乖全塞进了周春禾的手里。
周春禾用脚死死地把人抵在墙上,空出一只手搜了他的口袋,又搜刮出一些毛票来。
“偷到老子头上来了,也算你倒霉。”周春禾全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那人眼巴巴看着,眼泪汪汪,一个不字不敢说,周春禾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着他。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周春禾举起拳头挥了挥。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小偷双手合十认怂道,肠子都悔青了,今天不仅没挣到一分,还把老本搭进去了。他一定会记住眼前这张脸,以后看见了,十里开外就得跑。
“滚!”周春禾踹了一脚,松开了他。
那人连滚带爬溜了。
周春禾这才回头找刚刚提醒他的那人,原来是一个摊贩上卖菜的伙计。
这会正被老板训斥,怪他多管闲事。
农贸市场向来鱼龙混杂,买卖的摊贩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知道,要是被这样的人盯上了,防不胜防,保不齐哪天的菜金就全被偷了。
“你,出来一下。”周春禾指着挨训的人说道。
那小老板见人高马大的周春禾,立马说道,“同志,这事可和我没关系。”
“不是说你,他。”周春禾指了指。
那伙计便低着头出来了,周春禾一直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停下来。
第39章 39 以牙还牙
“喏,给你,今天谢谢你了。”周春禾抓出一把钱递过去。
小伙子这才抬起头,“我不要。”
“呵,挺有骨气,为啥不要,这是你该得的。”
“你怎么不把他送警察局呢?”他并不赞同周春禾这种处理的方法,这和强盗有啥区别!
“送警察也就是教育一下,还不如我自己教育呢,拿着吧,我还有事。”
“我不要,你要你拿着吧。”小伙十分倔强。
周春禾这暴脾气就要发作,“你叫什么名字?”
“小安。”
“姓什么?”
“付。”
“付小安,我记住你了。”周春禾说完,把钱塞进他的口袋,转身就走。
付小安在他后面追,周春禾跑,俩人跑出市场,周春禾认真起来,三两下就甩了他。
付小安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周春禾在转角处看着愤怒的付小安,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我做错了?”
甩了甩头,周春禾大步走了出去,什么乱七八糟的,统统见鬼去,人都偷到他头上了,他还不能教育教育,顺便要点学费了?
付小安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感觉受到奇耻大辱。
确定找不到周春禾了,他才转身跑了回去。
周春禾回到家,啥话也没说,就倒在了床上,闷头就睡,就连江绿叫他,也没应。
“算了,让他睡吧,累坏了。”周婆子说道,手里端着一碗饭走了。
江绿看着闷头大睡的周春禾,不对劲,他什么时候对她没反应过?
“是不是遇到事了?”江绿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周春禾一把扯开被子,坐起身来,“我问你,别人打我,我打回去有没有错?”
“你又打架了?”江绿想到的就是这。
“没有。”周春禾一口否认,“这次不是我挑起的。”
“怎么回事?”江绿缓了缓口气。
周春禾就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
“哦,这事。”江绿回应道,“小偷遇见你也是倒霉。”
“点不在这啊,媳妇,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错,但是也不值得提倡。”
“那就还是错了。”周春禾得出结论,一把拉过被子,又做了缩头龟。
江绿好气又好笑,“你什么时候跟个受气娘们似的了,扭扭捏捏的。”
“老子才没有!”周春禾在被子里咆哮,床都抖了起来。
“不好好睡觉,又在做啥?”门外周婆子的声音适时响起。
“草!”周春禾大大地问候了一下植物。
江绿俯下身子,隔着被子哄道,“不过,我挺欣赏你这种气魄,以牙还牙,解气。”
“真的?”被子又掀开了,江绿的脸还来不及移开,对上了周春禾的脸。
想也没想,周春禾按着江绿的头,狠狠啃了几口。
“你这会又属狗了……”江绿拍打着手。
周春禾过瘾了,解气了,松开江绿,舔着唇看着她,意犹未尽的样子。
“爽了?”江绿气鼓鼓问道。
“嗯,爽了。”周春禾双手交叉扣住后脑勺,往后一靠,悠哉游哉。
“那你听好了,以后这样的事,你爽了后,还是要采取文明的解决办法。”
“啥办法?”
“报警啊。”
“靠,你怎么和那小子一样?”
“哪个小子?”
“付小安。”
“就是那提醒你的伙计?”
“就是他,追我两条街还钱。”
这下轮到江绿陷入沉思,没想到还有这样正直的人。
“你记住了没?”江绿推了推眼前的男人。
“记住了。”周春禾仰天长叹,他的法子明明很好使,怎么就得不到认可呢?
管他呢,下次遇到再说吧。
“还有一件事。”周春禾突然想到。
“什么?”
“杜勇说要茄子。”
“茄子?”江绿眉头微皱,这会还没到出茄子的时候。
“说是要赶在上市前,不然就没人稀罕了,可是这时节压根还没到出茄子的时候啊。”周春禾想起这茬,就头疼。
“我早该想到的,反季节蔬菜才吃香。”
“你说什么?”周春禾见江绿嘀嘀咕咕,纳闷道。
“春禾,我们得搭棚种蔬菜。”
“大棚?啥玩意?”不怪他惊讶,他真是听都没听过。
种菜江绿也不是很懂,但是她知道后世反季节蔬菜卖的更贵,而且一年四季都能种植,如果他们要贩卖蔬菜,搭建大棚会是一个一本万利的选择。
江绿就给他大致说了一下。
“我滴乖乖,冬天能吃上西瓜?夏天能吃上萝卜?”周春禾的三观被震得稀巴烂,“那还叫西瓜和萝卜嘛?”
“当然是了,而且价格更贵,利润更高。”
“咋弄?”周春禾问到核心问题。
“我也不会。”江绿说道。
“完犊子,我们都不会。“周春禾摊了摊手。
“但是我们可以学。”
“上哪里学?”
“农技站。”
听到这里,周春禾总算是听到了一个自己还算明白的东西。
“你去学还是我去学?”周春禾小心翼翼问道。
“你知道,我向来不爱学习,上学那会,我的老师说我不用写作业,只要不往她课本里夹蛇皮就成。我的数学没考过两位数,我的语文一般只写名字,我最好的是体育,但那也不是老师的功劳……”周春禾絮絮叨叨一大堆。
目的只有一个:他不想学习。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
“那看来,只有我去了。”江绿总结道。
周春禾正要为自己得到特赦而欣喜,江绿又开口了,“农技站来学习的都是男人,我就算听不懂,也没事,请教一下男同学,以我这形象,嘴再甜一点,应该是有人愿意帮忙的……”
“我去!”周春禾举手,被迫积极。
“不勉强,我去也是可以的。”江绿认真劝道。
“不勉强,我去!”周春禾答应得咬牙切齿。
“真的不勉强?”江绿再次确认。
“真的不勉强。”周春禾头如捣蒜。
“那明天就去报名。”
当周婆子听到自己的儿子要去农技站学习的时候,嘴里的稀饭都喷了出来,“你别再被老师赶出来,我这张老脸可不会再帮你兜着了。”
小时候周春禾上学那会,老师没少登门拜访。
“娘,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啥?”周春禾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面子都丢尽了。
第40章 40 磨人的小妖精
江绿给人把衣服做好了,让周春禾捎带给付培雅,正把衣服交给周春禾,林文舒又来了,这一次,眼睛肿成灯笼,想必是在家哭惨了。
周春禾心里一咯噔,上次媳妇让给打听的事他打听了,但是忘记汇报了。
“正式通知下来了?”江绿眉头拧了拧。
“嗯,给了王兴全。”林文舒抽动着肩膀。
“还真是他。”江绿这会也有些意难平。
“上头是什么说法?”
“说村里的一应岗位,先安置本村人员,再考虑旁的人。”
“放屁!”
江绿爆了粗口。
周春禾看得一阵惊喜,差点就鼓起掌来了。
“妹子,你还能有啥法子嘛?你帮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林文舒语无伦次道,眼睛却瞥了瞥周春禾。
江绿知道,林文舒来求他,实则是让周春禾出手,村里人都把他当混世魔王,觉得他有能耐搅黄任何一件事,殊不知,她已经不可能让他来浑的了。
“这事是上面的决定,我们一无官职,二无权力,实在是左右不了,你想想,有没有能走动的关系?”江绿也想帮,但是不能为了帮别人,把周春禾推出去当冤大头。
“没有,实在是没有了,建国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当过最大的官就是他这个大队会计,如今也被架空了,我就别说了,和家里断了往来,就是有往来,家里人也早就不管我了。”林文舒意识到事情的无可挽回,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江绿看了看周春禾,周春禾挠挠头,这场面他可处理不来。
江绿又说了些安慰的话,但是都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林文舒也听出江绿的无能为力,擦了眼泪,回去了。
“我走了。”周春禾拿着衣服说道。
“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你去干啥?送个衣裳你还怕我送不好?”周春禾对于媳妇这样的不信任很是介意。
“不是,我有旁的事找付培雅。”
“哦。”周春禾好像有点明白。
路上,周春禾把那晚打听到的事告诉了江绿。
“你咋不早说呢?”江绿急眼,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看着周春禾。
“你还真生气啊?为了一个外人?”周春禾这会可介意了,心眼变成了针眼。
江绿自知自己的情绪过激,又抬起了步子,“要真是让那样的败类当上了村里的老师,王家坝的将来都毁了。”
“王家坝的将来毁不毁我不操心,我就操心我们自己好不好。”周春禾牵起江绿的手。
江绿任由他牵着,“你还真是活得通透。”
“我娘说,操心死的快,所以你别总操心别人的事。”
“我……”江绿噎住,“你娘说得对!”
“也不全对,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古话说得好,管天管地不如管好自己。”
江绿竟无力反驳,“但是我想帮帮林文舒。”
不知怎的,江绿就是见不得坏人得势还挤兑老实人。
“而且你那些年没少威胁王建国给你记工分,就算还他一个人情吧。”
“行,听你的,你说还就还。”周春禾暗暗庆幸,幸好媳妇不知道他所有干过的坏事,要是都一一让他还了,他保准连命都搭上。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让他爱得惨,却恨不起来。
到了供销社,付培雅听完江绿说的这事,一时意难平,“这年代还敢有人只手遮天的?”
“哪个时代都有。”江绿暗暗道。
“真是无法无天了,你放心,我下了班就和盛荣说说这事,他虽然官职不大,但是问一问总是可以的,只不过我也不能保证这事能扭转。”付培雅抱歉道。
江绿忙说道,“我也就是想让你问一问盛荣,到底上头的政策以哪个为主,旁的你们俩就别管了。”
“行,我让他问问。”付培雅应道。
江绿又买了些梅子,针线类的,就要回去了。
“对了,我这又接了一套衣服,差点忘记了,你正好带回去。”付培雅进去里面,拿出来布和钱。
“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江绿笑道,接过来布。
“这钱你也拿着,尺寸都在布里面夹着。”付培雅把钱放在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