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接触顾磊一个月了，也很欣赏他。
“要是顾家还可以考虑，顾家只有顾老头一个长辈，顾磊她娘我瞧着不是心机深沉之辈，于玉儿有好处。进门当家做主，婶婶们也管不着她的事，族里那头肯定帮衬着玉儿，看着长大的孩子比其他人强。”
“是这个理。”
“现在不要议论玉儿的婚事，把睿哥先推出去，要议亲也是先说他，这也是你妹夫的意思。”
王老太太加了一句，不愿意用玉儿来联姻。
“是。”
长辈们说了几句就散了。
林月回屋沐浴后天也暗了下来，就坐在屋里练习礼仪规矩，行走坐卧的姿态都有要求，她练的晚就比别人更刻苦些。
这一个月可是吃了大苦头，腿肿的都走不动路了，练的太多腿肚子都酸疼，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林月能坚持下来，是李玉和王家姐妹一直从头陪到尾，她练多久姐妹们跟着她练多久。
有人陪着就有动力，也不能轻易说放弃，人家从小练的为了陪你跟着吃苦受罪，咋好意思开口说放弃。
这番刻苦是有效果的，林月的规矩越来越像样了。
“姑娘歇一会吧，如今姑娘的礼仪越练越好看了，瞧着很像样。”
杨嬷嬷也感慨这孩子很能吃苦。
“那是嬷嬷教得好，嬷嬷我今儿逛街给您买了点细棉的布料和零嘴，我按着您平日爱吃的那几样买的，您别嫌弃我笨，我只是想谢谢嬷嬷，我让您操心受累了。”
林月再次朝杨嬷嬷行礼道谢。
“好，姑娘一番心意，我收下。姑娘如今越来越好了。”
杨嬷嬷也很感慨，头回见到林月的时候，她很伤悲很绝望，像个木头美人，年纪轻轻就没了活下去的意愿，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如今眼里燃起了斗志，有了阳光般的笑容，和以前完全不同，人也温柔和顺，贞静美好。
林月笑了笑，“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我一度放弃过，是玉儿生拉硬拽的把我拽出深渊，是她们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来王家是来对了，您替我给王夫人说一声谢谢。”
“这可不能应你，你得自己去道谢。”
杨嬷嬷满脸笑容提点她。
“好，我准备画几幅图让首饰铺的人给定制几套首饰，送给几位婶婶，我来了没少给婶婶们添麻烦，就想着表表心意，再给李婶婶和顾家婶婶和我姑姑也定制一套，管事说定的多反而好做给我便宜些。”
“你的钱够用么？”
“够用，我会画图，我想着把图卖了就能换回不少钱，我以前也卖过……”
“哦，不然这样吧，你明儿跟我去见夫人，王家也有首饰铺子，干脆给王家赚钱得了，还能显得你懂事知恩。”
“行啊，我听嬷嬷的，我们打算和玉儿还有齐玉一起合伙做脂粉生意，要是能定下来我也能细水长流赚点傍身钱了。”
“是好事。”
第91章 不甘
林月利用闲暇之余画了几张首饰图给李玉她们过目。
“呀，真好看，细节处理也很到位。”
“我以前画过首饰图卖钱，有点经验，你看婶子们能看上么？”
“能，我娘喜欢牡丹花芍药，茶花一类的，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好了。”
王慧笑着和她探讨。
“我想着每个人的图样不一样，按照个人气质和喜好画图，要独一无二，女孩子都喜欢独特的东西。”
林月对女人这一套研究的很透澈。
“行，这图真不错，你快画，画好了，我带你去见我娘，我家有首饰铺子，保证你的图能赚钱。”
王慧怕她不好意思跟母亲要钱，主动给她搭梯子。
林月红着小脸道谢。
她画好了最后一幅图，大家各自欣赏着，每人两三幅图，每幅图的花样都不重样，供婶子们自己选择。
这样尽可能让大家满意，李玉她娘王氏，还有顾家三位婶子们都有，还有李家叔奶奶，以及顾家族亲奶奶以前待她也很不错，也得送一份礼。
这次林月能用自己的手艺送礼，也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走，去见我娘。”
王氏正好也在，和妹妹王h，和嫂子们说话。
王慧求见，秦氏笑了，“让进来。”
“娘，林妹妹带了小礼物来感谢你们，自己不好意思来，我给她当开路先锋。”
王慧和王茹一起陪林月来的。
“三位婶婶好，李婶婶好，魏婶婶好。我来王家多亏了李婶婶为我作保，三位婶婶没少为我操心受累，我也学了些眉高眼低，心中很是感激。”
“前儿齐姐姐给长辈预定首饰，我瞧见了也想表表心意，就自己画了图，来给各位长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花样，我去定做头面。”
“哎呦！这是谁给你出的搜主意，我们哪能要你小孩子家破费。傻孩子，一点小事不用往心里去。不过你要给你李婶婶和顾家婶婶们送些礼是正经的，你也大了，该学点人情往来，以后要自己慢慢撑起来才对。”
秦氏温柔，态度平和看待她的目光也多为慈爱包容，并没有瞧不起或者同情的眼神。
这样反而让林月特别服气感恩，她是个倔强又傲气的脾性，受不了别人同情她，反倒喜欢别人温柔和煦的态度，她姑姑是这样的，姑侄俩也亲近。
她娘霸道强势，母女俩就不亲。
“是，您几位也没少提点教导晚辈，我也要送的。您帮我看看，慧儿说王家也有首饰铺子，我想着把图送给王家做我定做首饰的费用。”
林月越发会说话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李玉王慧这样的伶俐人，也学会了说话办事，会用脑子想事了。
“你拿来我看看。”
秦氏一听就明白，孩子想做点小生意，不想再给姑姑添负担，心中还挺欢喜，孩子越教越懂事。
“呦，这图画的有水平，你以前也画过？”
“嗯，我以前就拿去卖过。”
林月红着小脸笑了笑。
“娘，你看月儿亲手做了脂粉给你们做礼物，玉儿说要和齐玉几个一起做脂粉的小生意，您给参谋两句呗。”
“月儿只有姑姑一个亲人，也不能光靠姑姑帮衬，总归得自己立起来，她姑姑给了一个铺子一个田庄，自己不会打理，求您几位来了。”
王慧赶紧把礼盒盛了上来。
“我看看。”
王h和王茹她娘各自取了一盒，在手里轻轻捻动，闻了闻，在手背上擦了擦。
“别说，这孩子有天分，她做的比咱们铺子里做的都好。我怎么瞧着很熟悉，像是玉容粉。”
“就是玉容粉，玉容膏玉容粉是古籍上改进得来的，就是她做出来的，他家叔叔是商人么，就拿了去，给了一个田庄结果被她那个偏心的娘送给弟弟了，月儿最后就得了一块玉佩。”
王茹说话时表情很嘲讽，替林月打抱不平。
“茹儿，我有教你背后议论人是非么，何况长者已逝，怎能如此不尊重长辈。”
茹儿她娘一个眼刀过去，表情严厉。
王茹低下头抿着嘴，“女儿知错。”
“回去抄写孝经十遍。”
“是。”
“不关妹妹的事，是我自己说的，妹妹是替我打抱不平。其实都过去了，要不是当初喜欢鼓捣这些，如今怕是没有立锥之地，好歹这些能换银钱回来，我得学着养活自己。”
林月红着脸苦笑。
“除了这些你还会其他的么？”
“会，时间太短没有工具，如果东西齐全，各种女孩子用的花露水，香膏子我都会做，我是真喜欢这些，也是臭美。以前我还研究出沐浴后用的露水，献给顾家了，我娘知道了说我胳膊肘往外拐，打了我一顿。”
“打你了？”
王h有些惊讶，她们这样的官家千金可没有挨揍的，都是罚，抄写经书，刺绣或者佛堂祠堂跪着去，没有打女孩子的。
“我腿上有道疤，就是我娘打的。”
“啊，原来那道疤痕是你娘打的呀，我还以为是你们路上受了大委屈不小心留下的，我都没敢问，太过分了。”
王茹气的捏了拳头挥舞，怎么能这样对自己亲闺女。
“那你为什么不给娘说一声再给顾家呢。”
秦氏想着是不是这理由让她娘生气了。
“一是我赌气有私心，我认为我娘不公，只想利用我嫁进顾家获取好处，可顾家看不上我，我被迫常年留在顾家教养，不上不下。”
“我算是姑姑养大的，七岁上就去了顾家，一年到头一半以上时间都在顾家，打发人回家几次也不来接我，我自己回家过三天就又送去顾家了，我就是那个倒贴都没人要的赔钱货。”
林月昂起头直视秦氏，“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做主把秘方给顾家，我吃了人顾家米粮了，我用我自己的本事给顾家还礼，怎么不行？”
她大声的质问，我不服。
到死，我也不认这个错。
秦氏站起身走到林月面前，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好孩子，你这次是对的，这礼该送。你不要怪你娘，她也有她的委屈，她以为最好的路就是权势富贵，你好了才能提携你弟弟，她想的不错可路走歪了，可再不好也是你娘，人死如灯灭，放下吧。”
林月抿着嘴强忍着眼泪，身躯微微颤抖。
第92章 依赖
“好姑娘，莫哭，你想做什么生意有我们在，还能让你没饭吃，你且告诉我，你会多少种方子，能都做这样的水平么？”
“能，我会做三十多种东西，有脂粉，有口脂各种颜色，有粉状的还有油脂的，带油脂的冬日嘴不起皮，还有沐浴后保养脸上和身体的，北方冬天冷干燥，会起皮会痒，这我也会做。
我叔叔经常来找我要方子，知道我娘偏心就不给我产业了，换成钱给我，我花不完的钱就给我姑姑了，我姑姑说给我存着她给我买产业，没想到后来京城就变天了。”
“原来是这样，好孩子，你肯定能挣到钱。你已经答应了和齐玉她们一起做么？”
“嗯，我想着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就想着看看姐妹们愿不愿意一起干，我出方子和手艺她们出人，在前头替我撑着点脸面，我躲后面赚个小钱。”
“齐玉可以合作，许黛那头不行，她娘说人太多怕有纷争，婉拒了。”
许黛是嫡出二房的，她娘没看上林月那点东西，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认为同窗之间还是感情纯粹简单些更好，害怕让人说占孤女便宜。
“那还有谁？”
“玉儿说愿意给我帮忙，我没有人手……”
林越红着脸垂首站在那。
“既然这样，我把玉儿挤出去，我和你一起干如何，齐玉出账房的人，我出人手，你出店铺和手艺，咱三家平分，我来主事如何？”
“那玉儿怎么办，是玉儿想帮衬我才跟我合伙的，现在把她丢出去……不可以的。”
林月反而不敢答应，不愿意把李玉踢出去，没人要都嫌弃她的时候，只有李玉愿意拉她一把，处处提携她。
王h和姐姐对视一眼，屋内众人都和煦的笑了，这孩子根上不坏，能教好。
“你甭管她，她有的是钱，她祖母疼她，陪嫁产业全给她了，连儿子都没给，家里没人和她争这点东西，她比你有钱多了。”
“那我要问问玉儿才行，她看不上我才能答应您，不然不行的。”
林月还是摇头。
“好，你去问。”
王h不生气还很高兴，这孩子心里有底线，有良善，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以前家里没教好。
丫头把李玉唤来了，一进屋就喊：“唤我什么事？”
“玉儿，我想和这丫头合作做脂粉生意，人太多了你把生意让给我吧，带着齐玉一起。”
“行啊，那许黛呢？”
“许黛不做了，她娘不许。”
“哦，可以呀，那你跟我小姨一起干，跟她好好学经营和庶务，有你的好。”
李玉一听也很高兴，赶紧给林月叮嘱。
“那你不陪我了么……”
林月不知不觉开始依赖信任李玉，把她主心骨看。
“咱们可以做别的，你赚了钱接着干杂货铺，杂货铺干好了也赚钱，那是你家没弄好，主子不在底下人糊弄。你有钱了买院子买田庄买铺子，能干的事多了，我不会丢下你的，咱们是血里火里一起逃出来的，是有过命交情的。”
李玉懂她的孤苦无依和伤痛难受，懂她的惶恐无助，她越来越像样了，愿意带着她玩。
“嗯，那我听你的。”
林月得了李玉的保证才应了。
屋里长辈们都相视一笑。
“既如此，你得闲把你会做的，能想起来的东西都做一个样品给我，让我瞧瞧，我好进行下一步。”
“好。”
“小姨，您等会。”
李玉伸手拦了一道。
转头问林月，“我让你查杂货铺的账目，你查了么？”
“查了，亏损了五千多两，是这二三年的亏损，我猜测是底下人中饱私囊了，可我没有证据，账目有亏损但都是正常损耗和天气世道的原因，我找不出其他门道，目前还没想到解决办法，我没有可用的人……”
林月真的是孤身一人，没有仆人没有亲近的人，只有一个姑姑，当初想嫁进顾家其实也情有可原。
她一个女孩出门如何立足，想养活自己都费劲，这天大地大，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怎能不绝望。
李玉砸吧嘴，“让磊子去办，那是他家管事。”
“不是，是林家的，是姑姑的陪嫁。”
林月无奈的叹息，整个人都有些丧气和难堪，按理说林家下人该听她的，唯一的小主人，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林家管事看不起林月，认为她好骗，没有后台和仪仗，摆明了欺负她，铺子给了半个月了，人都不来见，搭理她的空都没有，账本还是顾磊拿来的呢。
李玉撸了袖子，一脸气愤，“找抽是吧，看我明儿不去抽他个满脸花。”
“有你什么事，你姓李她姓林，这事要她自己拿起来才能震慑住那些管事，你能帮她过日子么。”
王氏瞪了眼女儿，倒不是撇清关系，事不能这样干。
“可他们明摆着欺负人，这是顾婶婶给月儿的，也是林家下人，不该照顾提点小主子么。”
李玉气的嘟着嘴，不服气。
李家没有这样的奴才，有也打服了，李玉和林月性格本身就不一样，一个强势霸道有能耐，一个柔弱倔强本事弱，结果自然不同。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走哪都一样。
“终究是林家老人，比外面不知根底的强些，就是要规整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