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之所以每年都过,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君后宠爱,便私下给过。
秦玉汐准备离宫,听宫女说刘雨润在长寿宫,便过去接他。
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进殿就看到案桌上放着好几张年轻公子画卷。第一张便是五军都督的外孙,看来皇祖父没死心,怎么样都要让她跟苏家绑定。
“你来啦,我们两正说侧夫郎的事,如今你自己选吧。”太君后笑得慈眉善目,语气不容拒绝。
秦玉汐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又从最后一张翻到第一张,边摇头边叹息。
“怎么了,都不满意?”太君后皱了皱眉。
“皇祖父,你瞧这个,眼睛是不是跟那谁很像?还有这个嘴巴像,这个鼻子像,我可不想坏了姐妹情谊。”秦玉汐无奈地撇撇嘴,仿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太君后认真一看,跟老四的夫郎还真有几分相似,其中最像的就属苏家的外孙。不过没关系,苏家子嗣多,这个像,换一个不像的就行。
秦玉汐也不劝,反正很快他就没心思管侧夫郎的事了,何必惹得不愉快。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太君后很满意,其实他很担心老五独宠刘雨润。
眼看天色不早,秦玉汐跟刘雨润离宫。
回到府中,她把改良好的香胰子拿出来给刘雨润试用。
刘雨润用完觉得效果很好,又香又容易出泡泡,最重要的是方便。
十一月初五,西戎国上书请求与明玉国联姻,同时送来两位皇子进宫。
如今宫里适婚的就只有五皇子,五皇子生父是荣君。荣君已经有两个儿子外嫁和亲,现在身旁只剩一个,说什么也不让他远嫁。
女皇看着消瘦的荣君于心不忍,便同意从世家大族挑一个认作养子嫁过去。
果然,魏国公很快收到消息。
刘梦君贪污渎职证据确凿,被判斩监候。为了救女儿,她决定把孙子送出去和亲。
“母皇,儿臣认为西戎国诚意不足,还请暂时不要答应他们的联姻提议。”
“哦,老五有什么高见?”
“女儿前段时间刚学了西戎国的历史,还请您允许我细细分析说明。”
“准了。”
秦玉汐看的历史书写得并不深入,但她经历过前世,知道三皇女是什么货色,所以不希望明玉朝的男子跳进火坑。
当然,按明玉朝现阶段的实际情况来说,和亲非常有必要,就看跟谁和亲利益最大化。
西戎国的三皇女是宠侍所出,据传宠侍身份不明,很可能是北合十国的奸细。若真如此,那么他们选明玉朝的皇子联姻,定是包含祸心。
“母皇,儿臣以为,与其选三皇女,不如选四皇女。首先四皇女是嫡出,其次她的背后是被誉为黄金漫山的塔里家族,聘礼肯定不少。”
女皇听完摸着下巴沉思,良久才开口说:“老五说的不无道理。”
秦玉汐记得,在梦中她见过四皇女,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跟三皇女相比,至少会尊重人。
西戎国的夺嫡之争,比起明玉国,过之而无不及。
第61章暗流涌动
西戎国知道明玉朝需要这次联姻,态度非常强硬,给出的聘礼是战马,陪嫁要求归还栾城。
栾城自古以来就是西戎国跟明玉国争论不休的土地,现在由明玉国管理。
明玉国想要与北合十国开战,就必须安抚好周边国家,以免他们趁虚而入。
南亚附属国,隔三差五闹独立,但不敢轻易越过边境。东桑国隔海,以他们目前的军事能力无法带大军跨海而来。
唯独西戎国虎视眈眈,最有可能趁火打劫。
栾城地势偏远,朝中大臣都同意放弃那块土地。
不过秦玉汐知道,西戎国畏威而不怀德,结怨而不记恩,这样的国家不可轻信。只是北伐迫在眉睫,不可贸然与西戎国交恶。
女皇与大臣商议数日,迟迟不肯给予回复,西戎使臣有些慌乱。
秦玉汐作为接待使臣的总负责人,故意表现出对西戎国文化的喜爱。她不但主动穿对方送来的衣服,充当翻译的时候,还暗暗为西戎国说好话。
西戎国使臣见此,对她颇为信任,故而悄悄询问女皇犹豫的原因。
秦玉汐暗示他们,女皇对该国的三皇女不满意,因为两人八字相犯,属于相克之命。
“那么钰王殿下有何建议?”
“听闻贵国女皇子嗣繁茂,皇女有九人,选谁联姻不都一样。”
使臣听完,恍然大悟。
秦玉汐私下同他们要所有适婚皇女的八字,并找钦天监帮忙测算。最终得出上上签的只有两人,分别是西戎国的皇太女与四皇女。
皇太女绝不可能迎娶他国皇子为正夫郎,故而使臣千方百计说服他们的女皇将三皇女改成四皇女。
当西戎国送来新的请婚书时,女皇终于点头同意,并大肆称赞西戎国王知礼,着将栾城赏赐给他们,重新划分两国边境。
魏国公见事情定下,主动请求让自己的孙子刘明润代为和亲。
刘明润是刘梦君的庶子,年纪比刘雨润小三岁。为了让他的身份能够匹配得上女皇“义子”,魏国公将他的生父从小侍提为正夫郎,这样他便成为嫡子。
女皇称赞魏国公忧国忧民,是贤臣,世上哪有儿子出嫁,母亲坐牢的道理。虽然同意免了刘梦君的罪责,但要求把贪污的银两全部上交并罚两倍赎金,否则抄家。
魏国公在心里暗骂女皇欲壑难填,但也明白交赎金与抄家孰轻孰重。
钦天监算的吉日为明年五月,在那之前,刘明润需要入宫接受教导,负责教导他的人就是太君后。
这就是为什么秦玉汐说,太君后很快就没时间管她娶不娶侧夫郎的事。
十一月末,京师大雪纷飞。
张玲兰为了抢夺刘雨润,不惜跟秦玉清联手。
说实话,秦玉汐迟迟不向秦玉清报复,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害怕女皇怀疑,二是北伐战争需要秦玉清。
在国家面前,自己的仇恨显得微不足道,她选择等,等北伐战争结束再动手。
只是她能等,张玲兰却等不及,她迫不及待想要把刘雨润带去西南。
“恪王殿下,只要您把钰王引出京城,小人愿意奉上五万两白银酬谢。”张玲兰明白,只要钰王在京城,她就无法成功带走刘雨润。
“放肆!本王与钰王姊妹情深,岂容你在此挑拨离间!”秦玉清说得大义凛然,实际上她很缺钱。
供养幕僚,收买人心,这些都要大量银钱支撑,而她因为苏寒香的事被停俸一年。
如今恪王府入不敷出,为了减少开支,她已经发卖不少奴仆,并且逼两个侧夫郎找娘家要钱。
“十万两。”张玲兰加大筹码。
即便十万两银子会让成国公府伤筋动骨,但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都要去西南了,为什么要关心别人的死活。
“近日西北雪灾,身为皇女,自当安抚灾民。”秦玉清缓缓开口。
三日前,西北巡抚上报:西北接连下半个月的大雪,房屋倒塌,农作物坏死,百姓冻死路边,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以往有灾情,女皇为表示皇恩浩荡,除了朝廷官员,还会派遣皇亲国戚前去安抚。比如去年水灾,派的是皇太女;前年旱灾,派的是她。就算轮,也该轮到老五了吧。
“大雪封山,若是――”张玲兰笑了笑。
自古以来想成为王,就要有不惜推倒血亲也要占领高地的野心。很显然,恪王殿下野心不小。
秦玉清对秦玉汐的仇恨从清明祭祖开始,日积月累,现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秦玉汐并不知道两人计划把她调出京城,此时她正忙着算计卢月母子。
卢英元最近跟蜀地来的李家小姐谈生意,李家是蜀地有名的望族,要是能跟他们合作,卢家香粉铺必定更上一层楼。
今日他特意在家里大摆筵席,邀请李小姐赴宴。
奇怪的是,向来千杯不醉的他,才喝两杯便晕晕沉沉睡着了。醒来时,双手双脚被紧紧绑住,外厅隐隐传来母亲跟李小姐说话的声音。
“卢老板,您真愿意让李某把令公子带去蜀地,再也不回京城?”
“当然,我这个儿子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容貌过人,颇有经商手段,十万两很划算。”
“听闻卢家生意都经他的手,这样的人怎会甘心给李某当继室?”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要占了他的身子,接下来……”
“哈哈哈,李某多谢卢老板成全。”
这一瞬,卢英元如坠地狱,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然为了十万两把自己卖了!
“公子,公子?”窗外传来贴身小厮杏儿的声音。
“呜呜!”卢英元奋力挣扎。
杏儿看清屋里的情况,惊得瞪大双眼,急忙从窗户爬进来为他解开绳索。
北风呼呼地吹着,细雨蒙蒙地下着,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夜笼罩整片大地。
卢英元茫然地走在夜色中,回想过去的十三年,真是凄惨又可笑。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千方百计提升香粉品质,积极与大商户寻求合作,终于让卢家在京城站稳脚跟。
二十岁时,他第一次得到母亲的称赞和认可。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他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铺在生意上。
二十五岁时,他成为少东家,为让卢家的香粉脱颖而出,天南地北找寻顶级的制香人。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对他!
“公子,咱们去哪儿?”杏儿扶着主子踉踉跄跄走在细雨中,天很冷,风很大。
“香粉铺。”卢英元坚定的说道。
香粉铺是他的心血,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第62章母子反目
卢英元来到脂粉铺,这个时间,店门已经锁了,他的掏出钥匙开门。
奇怪的是,正门、侧门全都换锁了,他用了五年的钥匙,连孔都插不进去。
正当他对着门锁又打又踢的时候,杏儿战战兢兢喊道:“公,公子,是东家,东家来了。”
卢英元回过头去,只见母亲领着十几名家丁怒气冲冲赶来。
“还不快滚回去,大晚上别出来丢人现眼!”卢月一想到儿子反抗自己,顿时怒不可遏。
李小姐说愿意出十万两银子当聘礼时,她犹豫了。虽然盘算让女儿继承家业,但儿子研制的香还未出结果,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人。
“我刚到京城就听人说,卢家没了少东家啥也不是,现在看来此话不假。”
“还请李小姐慎言,英元虽然有几分天赋,但卢家能有今日绝不是因为他!”
“卢老板不肯放人是为了制香吧?啧啧,制香师傅找回来了,香料也准备好了,饭都喂饭嘴边还不会吃?李某先告辞,少东家的废物娘亲。”
“站住!”
李小姐的挑衅很有用,酒过五巡,卢月答应以十万两的价格把卢英元卖了。她再也不想听人说,卢家女人没用,要靠男人抛头露面,陪酒言欢才有今日!
卢英元身上的棉衣早已经湿透,身体忽冷忽热,非常难受,身体跟心理的双重折磨,让他抑制不住大吼:“母亲,您为何要这样对我!”
“啪”的一声脆响,卢月恶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呵斥道:“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
“呵,呵呵,您有没有一刻把我当成您的儿子?否则怎么会因为钱把我卖掉――”
“啪啪!”卢月接连打了两巴掌,卢英元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自古婚姻大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他给我绑回去!”
“别过来!”卢英元从头上拔出一支银簪抵在脖子上威胁说:“谁敢过来,我就死在这儿!”
“有本事你别回来,我倒要看看离了卢家你还能不能活下去!”
卢月带着人怒气冲冲走了,她知道,卢英元不可能放弃香粉铺。况且现在天寒地冻,他身无分文,想活命就只能爬回去。
深夜的城东再次恢复平静,寒风瑟瑟,家家户户房门紧锁,卢英元早已被冻得失去知觉。
“回去吧。”他喃喃自语。
不回去又能去哪儿呢?真傻呀,这么多年来从未想过给自己留私房钱,也没想过置房置地。
杏儿咬紧牙关,扶着公子一步一步离开脂粉铺。
突然,对面有家店铺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黑衣女人。女人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脸方嘴唇厚,个子很高,眼神很凶。
杏儿有些害怕,脚步一哆嗦,直接拽着公子在女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大滴大滴的雨水像石头一样砸下来,打得很痛,很冷。
杏儿慌乱地把公子扶起来,只是没走两步,两人再次摔倒。
女人重重叹息一声,弯下腰把烧得快要失去意识的男人抱到自己的店里,杏儿小跑跟上。
进了店,发现里面比卢家的脂粉铺小些,左边是大大的红色柜台,右边有张圆桌,桌旁放着八张交椅。
柜台后有两排三层的架子,前面的架子上摆放大小不一的瓷瓶,后面的架子上放着花式复杂的宝盒,看起来有点像脂粉铺?
“东家,出什么事了?”有人掀开帘子进来,是一对中年妻夫,看起来很面善,这让杏儿放心不少。
“去请叫大人,他烧得厉害。”
“我马上就去。”
杏儿跪下来给三人磕头,然后帮公子换衣服,再用热水擦身体。等大夫过来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第二天,卢英元睁开眼睛,发现杏儿守在床边,房间看起来很陌生。
杏儿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两人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霹雳吧啦的鞭炮声,吓了一大跳。
就在这时,门帘打开,有个八九岁的男孩端着早饭进来,看样子是给他们准备。
“多谢小兄弟,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鞭炮声?”杏儿小心试探。
“竞芳华的脂粉铺今日开业,可不就得放鞭炮。”
“脂粉铺?开在卢家对面?”
“卢家怎么了?这条街的胭脂铺不下八家,谁不想做后巷子里十八家花楼的生意。”
“你年纪轻轻,懂得还挺多。”
“那当然,我娘亲是掌柜,我爹是账房,我姐是店娘,我要是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岂不是给他们丢脸?”
“不知掌柜尊姓大名?”
“我娘姓赵,我爹姓董。”
小男孩倒是没什么心眼,小嘴叭叭叭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卢英元问他能不能去店里看看,他说能,说完就把两人领过去。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店铺里,站着七八名客人。店娘十二三岁,笑起来眉眼弯弯,嘴甜眼快。
卢英元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昨晚的黑衣女人。故而只能去跟掌柜道谢,从掌柜那得知,女人姓孟,是竞芳华的东家,平时不在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