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就像是发疯的狗，逮到谁咬谁。实际上秦玉汐认真调查发现，女皇在打一派拉一派。
她想借由太君后的丧礼，把所有反对自己的朝臣全都狠狠打压。
守灵第二天，四皇女因为面无哀伤被圈禁在宫里。当她被拖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秦玉汐一眼，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眼神。
士兵把四皇女锁在装满黑狗血的木桶中，很快就有几十名道士进来。说真的，这群人不配穿道士服，而是应该脱光了吊起来暴打！
什么道士，她们就是一群邪魔外道！
第一天，道士说要用四皇女的血液炼丹，女皇同意了；第二天，道士说用四皇女的肉熬药，女皇也同意了。
四皇女静静地看着这群疯子，多亏她提前准备，否则必死无疑。
母皇也真可笑，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竟然要喝女儿的血，吃女儿的肉，真不是邪祟上身吗？
“陛下，四皇女得到神的庇护，不可伤害她，否则灾祸降临。”静原师太出面阻止。
“哦，朕倒要看看有什么灾祸。”女皇丝毫不在意，继续让道士伤害四皇女的身体。
第二天，官员上报说，北方发生叛乱。
静原师太预言，若是继续伤害四皇女，叛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直至攻破京城。
女皇听完感到非常振奋，还有谁能比老四的身体更适合自己？神的庇护？
哈哈哈，真是太妙了！
“三皇女命里带煞，还望陛下远离她，以免龙体有损。”静原师太继续说道。
“长生道长也这么认为？”女皇看向杜长生，宫里最有能力的道士就只有她们两个。
说实话，女皇舍不得秦玉清的身体，不但体质异于常人，恢复能力，武艺天赋，也比其他人更强。
要是她能接管那副身体，肯定成为文武双全的千古一帝！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认同静原师太的说法。”杜长生装模作样回道。
她在宫里过得很舒服，性子耿直，能力出众，从不委屈自己。女皇调查过她的生平，对于这样的奇人颇为信任。
既然两位大师都这么说，那就把老三当做备选道具，把注意力都放到老四身上。
“四皇女为何要这么做？”高云很不解，四皇女明知女皇在寻找替身，为何要主动送上门？
“因为她知道女皇不可能成功。”秦玉汐冷冷回道，四皇女这出戏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很多计划需要重新调整。
英国公府落败后，支持四皇女的势力散得七七八八。她没办法凭借能力去攻克女皇，所以只能剑走偏锋。
先假装交换身体成功，然后顺利登基。这样不但能借女皇的手除掉秦玉清，还能稳稳当当坐上皇位，何乐而不为？
四皇女的计划简单冒险，不过她有非常优秀的帮手，那就是深受女皇信任的静原师太。
守灵第五天，六皇女因神情呆滞，被骂不孝，苏蕊站出来为她求情被关进监牢。
在秦玉汐看来，六皇女只是年纪小从未经历丧礼，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看起来有些呆滞。
女皇当众说她难当大任，这就相当于把她踢出储君人选。
秦玉汐看着委屈痛哭的六皇女沉默不语，她要是有心求情的话，有把握解决当前问题，可惜她不愿意。
苏蕊是苏家最年轻有为的才俊，还是驸马都尉，假以时日，定能成为第二个五军都督。如今却因为贸然为六皇女求情被关进监牢，说实话很冤枉。
“陛下，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小六，她还是个孩子！”君后跑去找女皇求情。
“孩子？君后莫不是忘了，她在三年前就成年了！若不是你太过溺爱，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陛下，小六是无辜的……”
“哼，你还有脸提无辜，这么多年你们苏家仗着朕的恩宠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你的祖母结党营私，你的母亲肆意售卖官职，不知道的还以为明玉朝不姓秦而姓苏呢！”
“冤枉啊，苏家多年来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僭越的想法――”
“把君后送回去。”女皇没耐心听君后哭诉，直接让宫女把他拖走。
多年前，她只是普通皇女，既不得女皇宠爱，也没有过人的能力。若不是苏家多方筹谋，光凭自己不可能顺利登基，只是苏家的手伸得太长了。
守灵第七天，也是最后一天，庆亲王因为打瞌睡被贬为郡王。
庆王是秦玉清的左膀右臂，女皇毫不犹豫打压她，朝中大臣越发觉得女皇深不可测。
秦玉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母皇厌弃，心情抑郁寡欢，秦玉汐则趁机找人挑拨她跟女皇的关系。
“不可能！”秦玉清目眦尽裂，与其让她相信女皇因为身体看中自己，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可仔细回想，母皇这几年对自己的关照似乎全在身体上面，秦玉清一时间如坠地狱。
“呕！”
秦玉清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吐了出来。
母皇竟然想要占用自己的身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从古至今，多少帝王追求长生不老用尽手段，却从未实现。没想到母皇竟然异想天开的认为，交换身体就能长生不老？
可笑，可笑，太可笑了！
第155章守孝期间
秦玉清派人去调查真相，不知道是心腹太能干，还是女皇丝毫不遮拦，很快她的案桌上摆满证据。
原来那些道士不是为了练丹药，而是修炼邪门歪道的法术。亏她以为母皇赏识自己，是因为自己能力出众。
老五肯定早就猜到了，怪不得她每次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都藏着深深的嘲讽。
如今该怎么办？
老四成为祭品，母皇肯定扶持她夺嫡，然后打压其他势力。小六有苏家撑腰又如何，现在不也被母皇踢出夺嫡之争？
现在只剩自己跟老四，老五会选择辅佐谁？还是说她自己也想争一争？
“殿下，若是能得到钰王辅助，大业必将事半功倍。”幕僚摸了摸下巴建议道。
“哦，既然老五这么有能力，为何连小六都保不住？”秦玉清冷冷的笑了。
“据属下所知，钰王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苏家人曾派杀手到西部。”
“原来如此。”
“若钰王有心辅佐六皇女，事情绝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再说，钰王不止能力出众，她的金库比国库更充盈。殿下，无论何时，银子不是万能的，但谋大事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说得有理，本王会亲自同她谈一谈。”
“恭祝殿下心想事成。”
秦玉清跟心腹商议计划的时候，秦玉汐也在暗中谋划。
太君后下葬仪式办得非常隆重，虽说丧礼结束，但所有人都要守孝二十七日，皇室宗亲守孝百日。
秦玉汐没有留在京城守孝，而是在太君后陵墓附近搭建木屋守陵。
她穿着孝服，独自居住在矮小的木屋里，日日到陵墓前烧香拜佛，诵读经文。
钰王府护卫住在山下，每日上山送一顿斋饭。即便如此，女皇也要派人不远不近监视她。
前世，太君后孝期有人饮酒作乐，女皇怒而将其全家贬为庶人。虽说对方只是偏远旁支，但事件本身很有参考价值。
秦玉汐命高云按周金华大女儿，也就是周如冰的喜好去寻找少年少女。
周如冰贪财好色，别说禁欲二十七日，就是七日她都难受得嗷嗷叫。只要不被发现，谁能管得着呢？更何况现在是新年。
太君后是永盛十八年腊月十六日病逝，全国守孝到永盛十九年正月十二日结束；皇亲国戚要守孝到三月二十六日结束。
今年过年既没有宫宴，也没有张灯结彩，整个京城都沉浸在沉默的氛围中。
高云动作很快，柔美的少年少女青楼楚馆多了去。只要肯花钱，老鸨什么人都能弄来。
果然，在美男美女的撩拨下，周如冰很快脱了孝服行荒唐事。中途更是叫好友一起参加，场面秽乱无比。
第二天，孟诗雨授意御史上书弹劾周金华教女无方。长女在国丧期间与男宠、美妾饮酒作乐，简直不配为人！
女皇暴怒，当场下令将周如冰关进监牢。
没过几天，又有御史弹劾皇室宗亲在孝期饮酒作乐，女皇愤而将其全家贬为庶人。府邸查封，所有财产充入内帑。
二月，北方突然传出女皇任人唯亲，昏庸无道的流言蜚语。更有甚者说，女皇背地里听信宠臣周金华的话，而周金华又听命于恪王，故而恪王才是明玉朝真正的帝王。
叛军高喊清君侧的口号，女皇彻底被激怒。
原本的周金华只是六品护卫，若不是她多次破格晋升，怎么可能爬到尚书位置！
恩将仇报的白眼狼，竟然敢跟她玩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把戏，甚至连北方的人都知道，唯独自己被埋在鼓里！
女皇怒不可遏，决定狠狠处罚周金华。
她不知道，北方天寒地冻没粮没衣，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卖儿卖女。
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说，只要高喊“清君侧”的口号，官府就会发粮食。百姓为了活下去，哪管流言是真是假，都跟着喊。
这就是叛军口号的由来，而官府为了平乱，只能开仓放粮。百姓喝上热汤，也就不再闹事。
自古以来，若不是活不下去，谁又愿意去干掉脑袋的事？百姓更是如此。
翰林院编撰的《农业大全》已经发放到全国各地，虽说朝廷强制要求官员按书中内容教化百姓，但真正去做的人很少。
京城附近的县城有督察派人巡查，确认百姓的粮食收成是否增加？偏远地区无人在意，书也送不到那里。
秦玉汐很想把这件事做好，可惜现在有心无力，只能暂时放任不管。
说回周金华，在她失去女皇信任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女皇将她贬到外地当知府，长女周如冰判死刑。
堂堂礼部尚书，女皇身边第一红人，风光几十年的大臣就这样落魄了。别说百官意外，连周金华本人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
后宫里，季侍君跟乔君走得很近，德君跟荣君怀疑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季侍君？”不管前世今生，秦玉汐对这个人都没有印象，既不受宠，也没犯大错。
“属下觉得此人不简单。”归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对方眼神不对劲。
“说说哪里不简单。”
“听闻他曾跟良君交好。”
“良君？”
秦玉汐瞪大双眼，良君是害死皇太孙的幕后凶手。如果这件事跟他有关，那么这个人也藏得太深了！
前世自己到死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四皇女知晓未来也没有防备他。要么他是四皇女的人，要么他有别的身份，否则不可能藏这么深！
“查清他的来历，不管多细微的事情都不许放过，本王甚是好奇。”
“是。”
归云送完饭离开，秦玉汐继续坐在窄小的木屋里抄写经文。
早春二月，山上的冰雪尚未融化，山风刮得异常猛烈。她看着窗外沉思，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听说，女皇准备将德君晋为贵君，这样四皇女就有可能从郡王晋为亲王。夺嫡之路，亲王比郡王的优势好太多。
荣君原本同太君后一条战线，现在六皇女被踢出局。他没有女儿，想要保住位置跟德君合作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乔君目标明确，那就是向秦玉清报杀母之仇；敬君对弟弟的死耿耿于怀，暗地里也在谋划着什么；敏君身为秦玉清的父君，为了支持女儿，亦是手段频出。
君后权利被架空，五位君侍各有打算，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态。
第156章宝贝女儿
清明时节，细雨蒙蒙。
秦玉汐跪在太君后陵墓前，雨后的泥土散发着绵延的气息，远处的山坡上开满了粉红色的杜鹃花。
今年的清明女皇没有来，听闻她身体不适，祭祖仪式交由三皇女跟顺亲王负责。
祭拜结束，王公大臣下山，秦玉汐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出乎意料的是，二皇女竟然来找她。
二皇女刚过而立之年，脸上戴着半边面具，眼神平静如水。
“五妹。”
“二姐，可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让我帮你。”
“我不过是个瘸子，让二姐费心了。”
“是不是瘸子你我心里清楚。”
“你为何执着于我？小六不是更好的选择。”
秦玉汐说得没错，二皇女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太女，所见所闻所学都跟普通皇女不同。
她若是有心扶持六皇女，不但有能力把对方培养成听话的傀儡，还能在暗中掌握权力。但支持自己就不一样，她绝不可能成为二皇女的傀儡。
“如果没有经历那场大火，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挑衅自己，但现在不同。与其在地底下当个阴暗的王，我宁愿那里坐的是合适的王。”
二皇女不是没想过，即便她不再是皇太女，只要小六坐上那个位置，掌控权利的人仍然是自己。
后来为什么放弃了呢？
原因很简单，有一天她问十二岁的长女，假如她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继承爵位，那么到时候是支持傻乎乎的小妹还是能力不相上下的二妹？
长女说，她支持二妹，因为只有二妹是她的对手。
为什么？
她当时迫切的希望从女儿那得到答案。
“因为强强联合，就会变得更强！”女儿还很小，脸上稚气未脱，眼睛清澈明亮，可不知为何，二皇女被她说动了。
“怪不得人们常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都是娘亲教导有方。”
“不必谦虚，你本就是聪慧的孩子，我很骄傲。”
这就是二皇女心路改变的历程，她想跟小五建立更加繁荣富强的明玉朝。这不是一个人就能办到，需要无数人经历数百年。
秦玉汐听完，主动跟二皇女击掌为盟。
清明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暖。燕子南回，草长莺飞，野花锦簇，到处都是春的气息！
当她守孝结束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听闻南方有土匪闹事，女皇派四皇女前去剿匪。
秦玉汐很清楚，四皇女此次剿匪的意义无非是建功立业，然后女皇有理由把她从郡王晋为亲王。
马车刚停在府门外，秦玉汐便看到刘雨润通红的眼眶，还有躲在他身后虎头虎脑的宝贝闺女。
“润润，我回来了。”
“先去沐浴吧，身上太脏了。”
“嗯。”
秦玉汐守孝的百天，既没有洗澡，也没有收拾自己，整个人又臭又脏，看起来就像是外头流浪的乞丐。
小悠悠瞪大了眼珠子看她，闻到臭味的时候，小脸嫌弃地皱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