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语言犀利的狡辩起来,试图让胤祺二人相信自己,奈何两人既不是太子党,也没那个心思夺嫡,当然不会信他的话。
胤祺让人把马牵来,一个利落的翻身直接上了马,“大哥,我这就带人去寻下山的路。”说完领着几十官兵朝着东侧出发。
“五叔…”弘晖小声叫了一声这个还不太熟的叔叔,见他并没有听见,声音立即拔高了许多,“五叔,我也要去。”
走在最前面的胤祺回头看了一眼,冲他摇了摇头,然后领着人继续往前走。
弘晖急了,一边喊着胤祺一边挣扎着要下来,“五叔五叔带上我。”
胤禔拍了一下小家伙的屁股,语气略有些严肃,“弘晖,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大伯让你十三叔带你回去。”
“十三,把弘晖安全带回去,然后再找些绳子来,最好再找些围场的人,汗阿玛的消息先瞒着。”胤禔顿了顿,看向胤祥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凝重,“十三,营地的安全大哥交给你了。”
胤祥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个乱动的小家伙,小家伙眼圈红红的,小脸蛋也有些微红,应该是刚才哭狠了。
“大哥,我会收好营地的。”
胤祥说完,领着弘晖就上了马,一路驰骋回了营地,此时的营地闹哄哄的,带来的几个太医根本不够用,忙得团团转,只能先紧着受伤重的人看。
胤祥骑着马一路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营帐前,抱着不停蛄蛹的弘晖快步走进了营帐,在外间就被丫鬟拦了下来。
“十三阿哥留步,四福晋在屋里上药,奴才带大阿哥进去。”
胤祥硬生生停了下来,随后狠狠松了一口气,幸好有人拦着,否则他就丢大人了。
“我额娘受伤了?”弘晖刚止住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地盯着帘子后面。
胤祥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用担心弘晖到处乱跑,“你额娘应该是被惊着了,你阿玛不在,弘晖可得护好你额娘,十三叔还有事,弘晖一个人可不能再乱跑了。”
胤祥见他同意了,转身就要离开,他还得去趟太后和贵妃处,以及几个兄弟这会还没消息,总得都把人瞧一遍他才放心。
“怎么了?”还没走几步,胤祥就发现衣摆被人紧紧拽住,他回头一瞧,小家伙红着眼眶十分倔强地看着他。
“十三叔一定要把玛法找回来,也可以找我帮忙,我很厉害的。”弘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胤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随后吩咐丫鬟把人带进帐篷里。刚走出帐篷没多久,他就迎面撞上了来寻自己的胤俄。
胤俄一改往日的懒散,神色中带了些紧张,“发生了什么事?汗阿玛和大哥他们呢?”
胤祥四处张望了下,把事情简单给胤俄说了一遍,尤其说到康熙如今下落不明时,他仔细观察起胤俄的神色。
胤俄脸色微变,若不是此时他们还身在营地里,恐怕就要大声喊了出来,他们兄弟几个出事只是小乱,康熙出事那是要天下大乱。
胤祥道:“十哥放心,大哥和五哥已经在找,这会营地里因为兽群怕是有不少人受伤,十哥不如守着太后和贵额娘,我再去林子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
兄弟俩兵分两路,一人守在营地里,一人在营地附近巡视,待其他人平静下来之后,便发现整个营地森严了不少,连营地里也多了些侍卫巡逻。
另一边,弘晖小跑着进了营帐,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木榻上的乌拉那拉氏,春雪正半跪在地上,动作轻柔地给她的膝盖上药。
“额娘,你没事吧?”弘晖紧紧抱着额娘,刚收回去的眼泪在看见乌拉那拉氏青紫一片的膝盖时又落了下来。
乌拉那拉氏揽着他轻声哄着,“额娘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倒是你,额娘找了你许久都没找到,当时林子里兽群发狂都快吓死额娘了。”
说到最后,乌拉那拉氏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遇到了大伯,然后大伯送我回来的。”弘晖谨记胤禔的话,关于刚才刺客的事一个字都不肯说。
乌拉那拉夫人拉着弘晖左看右看,确定小外孙没有受伤,才笑着跟自家女儿说话,“弘晖身边有路公公还有侍卫,都是万岁爷亲自派的,我就说弘晖不会有事的。”
乌拉那拉氏此时悬着的心才放下,又想着今日发生了这事,康熙肯定不会再举办晚宴,干脆让春岚去厨房要些东西回来自己做。
夜色渐渐降临,弘晖一直听着营地里的动静,自入夜后营地便陷入了寂静之中,没人发现鹅头坡的遇刺,也没人发现康熙的失踪。
弘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额娘,便悄悄拿了自己的小挎包小心翼翼走出了帐篷。
“阿哥这是去哪?”刚走出去小路子就带着侍卫跟了上来。
弘晖径直朝着康熙的营帐走,小短腿都要捣出火花来,最后被小路子一把抱了起来。
“阿哥,直郡王刚才已经派人回来了,他们可能要在那处扎营,您这会可不能去万岁爷那。”小路子急忙给他解释。
弘晖鼻子一吸,豆大的泪珠唰唰落了下来,小路子又不敢直接把人带回去,这要是让四福晋瞧见了,肯定要问出发生了什么事。
翌日清晨,天空刚露出一丝鱼肚白,弘晖就骑着小马等在了营地入口,无论胤禔他们从哪个方向回来他都能瞧见。
【清晨的草原原来这么漂亮。】
【等康熙回来后,要让乖崽带我们在草原上溜达一圈。】
【木兰围场好像还有湖,里面应该可以泛舟。】
“等玛法回来,我让玛法带我在围场转一圈,要是小鱼艇在就好了,还可以坐它去湖底玩。”弘晖有一搭没一搭和直播间的观众聊天。
“那个手什么蛋蛋好厉害,我要是还能换几个就好了。”
【这可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要不是昨天情况危机是不可能让你换的。】
弘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等他玛法回来他要换给玛法看,这么好的东西玛法不知道多可惜。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草原上激起半人高的灰尘,朝着营地滚滚而来,弘晖立即来了精神,骑着小白迎了上去。
弘晖还没走多远,就被小路子牵着缰绳硬生生改了方向,一路狂奔回了自己的营帐,那回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直郡王,而是原本应该禁锢在咸安宫的太子。
小路子大约猜到了些,连忙把人塞进了帐篷里,若刺杀真的是太子所为,那么被索额图诬陷的弘晖也落不到什么好。
“发生了什么事?”乌拉那拉氏看着小路子藏人的动作,心里没由得一阵发慌。
“四福晋莫急,太子来了,阿哥这两天有些闹腾,万一闹到太子面前就不好了。”小路子只能连哄带骗。
乌拉那拉氏也听了些毓庆宫的传闻,意识到太子可不是表面那么温文尔雅,打杀宫人侍妾的事不少,只不过被康熙压了下来。
弘晖蹲在一口大箱子后面,身后紧挨着的就是帐篷,这是一个死角,只要不仔细查看是发现不了的。
小路子刚出帐篷,就看见太子一行人朝着康熙营帐的方向去,他连忙让侍卫去给还在鹅头坡的直郡王报信,只希望直郡王能在太子掌控营帐前回来。
“殿下这是去哪?”胤俄冷不丁的冒了出来,轻轻晃着手中的折扇,“若弟弟没记错,殿下此时不应该在咸安宫吗?难道说是汗阿玛下了旨放您出来了?”
胤礽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老八的走狗,虽然身份只低于他,对他却没有丝毫威胁,“胤俄你最好给孤让开。”
胤俄脸上的笑容褪去,“我不过是想提醒殿下一声,汗阿玛去打猎了,这会还不在营地里,不如弟弟让人给殿下收拾出一个帐篷,您先歇歇。”
胤俄心里盘算着时间,他昨日让人送回京的信恐怕刚进京,他八哥那还没收到,反而一直被禁锢的太子堂而皇之出现在木兰围场,这么急切来收割自己的胜利果实。
胤礽扫了一眼被他们动静吸引过来的人,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孤前两日收到汗阿玛一封密信,汗阿玛说他察觉到有人要谋反,让孤带着京中精锐前来救驾,若十弟还不愿孤进去,那孤不得不考虑你是不是那个图谋不轨的人。”
胤俄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太子这么不要脸,差点被气消了,这不会是以为汗阿玛已经没了,才敢这么嚣张,也是,毕竟现在还没废除他太子的头衔,一旦汗阿玛出事,他还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我来瞧瞧这密信是不是万岁爷写的?”索额图的声音突然出现,他被人搀扶着走到兄弟俩跟前,然后拿着密信仔细看了起来。
“你瞧瞧,这是真的,确实是万岁爷的笔迹。”索额图把密信递给下一个人。
“是真的,还盖着万岁爷的私章。”
“难道万岁爷真出事了?”
胤俄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终究还是把路让开了,他只能为大哥争取到这了,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赶回来。
康熙遇袭跌落山崖的事不足一刻钟就传遍了营地,作为亲历者的索额图甚至把弘晖扔火药,害得康熙落崖的事描绘的有声有色。
“弘晖年幼,也不知是谁引诱弘晖做出这等事。”胤礽装模作样叹了一声,“孤要去找弘晖问清楚。”
一群人刚从康熙空荡荡的营帐出来,又朝着乌拉那拉氏的营帐去。
乌拉那拉氏看着在屋里四处翻找的侍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晖儿一早就跟着他大伯出去玩,您若真要找到,也应该去林子里,也不是来房间乱翻。”
胤礽偏头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弘昱,笑道:“大哥可真有意思,亲儿子不带,带一个侄子出去玩。”
“我的事还不劳烦太子殿下过问。”胤禔黑沉着脸走了进了,看见弘昱的第一眼就要伸手去抱他,却被守在他身侧的侍卫拦了下来。
胤禔眸中燃着熊熊怒火,“你什么意思?对一个孩子下手你可真有本事。”
胤礽牵着弘昱的手,朝胤禔笑道:“大哥误会了,毕竟汗阿玛失踪一事还跟大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孤总得查清楚,快些把弘晖找到,火药的事还得细细问他。”
“你tm的,火药的事那是老子一个人做的,你要是敢对两个孩子做什么,就算汗阿玛在这,老子也能砍了你的手。”胤禔握紧手中的刀,但凡胤礽有一丝想要伤害两个孩子的动作,他的刀会先一步砍了他。
躲在箱子后面的弘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紧张的脚趾抠地,二伯个大坏蛋竟然拿昱哥哥来威胁大伯。
弘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这是他刚才躲进来时额娘塞给他的,小家伙艰难地转了个身,用匕首小心翼翼划开帐篷。
“殿下找到了!”寻人的侍卫忽然搬开了弘晖藏身的箱子,露出被划开了一个大洞的帐篷。
躲在人后的小路子悄悄松了口气,然后领着几个侍卫来到马厩处,打晕了几个马夫,牵着营地里所有的马离开。
胤礽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还不快去追,弘晖年幼,恐怕是被有心人拐跑了,见到除弘晖外的人全都射杀,一定要护好弘晖,不然孤不好给四弟交代。”
乌拉那拉氏再也控制不住了,随手拿起几个茶盏就往胤礽身上丢,“你个畜生,几岁孩子你都不放过,你就不怕万岁爷回来饶不了你吗?”
胤礽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他拍了拍身上的污渍,毫不在意道:“若汗阿玛真的回来了,孤会亲自去请罪。”
弘晖骑着小白一路朝林子里跑,刚进林子他就迷了路,身后也隐约传来了追兵的声音,他边抹眼泪边喊着白榆。
“白榆…呜呜呜二伯要杀我…”
“我迷路了,小白也不肯走。”
[别哭了,小路子已经追了过来,他们把追兵拦住了,你快朝南边走。]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弘晖耳边响起。
“哇…白榆你终于回来了,小白它不肯走,我该怎么办?”弘晖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绷不住了,在陌生的林子里嚷了起来。
一道白光忽然没入小白的身子里,原本待在原地一直吃草的小白动了起来,朝着南边慢悠悠过去。
许是小路子没能把人拦住,弘晖身后渐渐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他忍不住往后看去,林中的动静惊起无数飞鸟,来的人只多不少。
大约两刻钟后,弘晖终于到了鹅头坡,鹅头坡一如既往的寂静,如果不是地上还残留着昨日的痕迹,谁也想不到这里会发生一场激战,他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跑去了崖边。
“玛法…你在哪啊?有人欺负大伯昱哥哥还有我…”弘晖哭哭啼啼跪在悬崖边。
“弘晖别怕,只要你说你皇玛法坠崖是你大伯做的,二伯立即让人送你和你额娘回京。”
胤礽从林中走出来,他面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好似只是在询问小侄子今日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