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太子殿下上药。”索额图见太医来了才松口气。
索额图提着刀来到乌拉那拉氏面前,眸中尽是冷意,“四贝勒知道你这么蠢吗?刺杀太子就算万岁爷回来了,你觉得自己还能安安稳稳做你的四福晋吗?”
乌拉那拉氏冷笑道:“我儿都没了,你真当我稀罕一个福晋之位?更何况万岁爷回来了,倒霉的人不知是你还是我。”
索额图被戳中痛点,瞬间恼羞成怒,右手举着刀就要砍向乌拉那拉氏,手腕突然一阵刺疼,手中的刀瞬间脱落。
“当众刺杀四福晋,索额图谁给你的胆子!”
索额图看着自己手腕处的淤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抬头看去。
胤禔正骑着一片枣红色骏马站在他们身后,手中还随意把玩着几颗石子,看来刚刚就是胤禔用石子击落了索额图手中的刀。
“福晋!”春雪一路小跑到乌拉那拉氏身边,抱着她眼泪哗哗往下流,只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才知道自家主子有多心疼,好好的孩子接二连三出事,换谁谁都会崩溃。
索额图立即大喊了一声:“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刺杀太子的罪妇以及谋害万岁爷的直郡王抓起来。”
他们这趟正是要去鹅头坡寻人,所以带了不少官兵,乌拉那拉氏和胤禔之间至少能抓到一个。
胤禔拉紧缰绳直接冲到了乌拉那拉氏面前,夺过邻近官兵手中的刀,十分警惕地盯着面前蠢蠢欲动的官兵。
“索额图,你要抓谁?”
一道略带威严的嗓音从空中传来,索额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众人这才发现天边一条金色的锦鲤正缓缓朝他们游来。
第70章
胤礽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金色的锦鲤缓缓落下,他原本就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腹部传来一阵阵刺痛,胤礽一直混混沌沌的脑子好似突然清明了一般,即便他得知了未来,却依旧没能扭转乾坤。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推着康熙缓缓出来了,金色的阳光温柔地照在康熙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而康熙怀中抱着一个正酣睡的小孩,花猫似的小脸蛋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小嘴吧唧着,似乎是梦到了吃什么好吃的东西。
“奴才见过万岁爷!”
不知谁带头跪下请安,其他人见状纷纷跪下,领头的那几人吓得瑟瑟发抖,冷汗打湿了几人的后背。
所有人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完了,哪怕有的人掺和的不多,别说万岁爷了,就是直郡王和四贝勒都不会放过他们。
“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啊!”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康熙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目光最后落在胤禔身上,“把胤礽索额图一干人等关押起来。”
胤禔扔了手中的剑,面上尽是得意之色,汗阿玛最宠爱的儿子又如何,一旦谋反那就是死罪。
“儿臣领旨。”
“汗阿玛,儿臣…”胤礽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上前几步,想要同康熙说话。
康熙微微偏过头,吩咐侍卫推他回去。
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远去,胤礽无力的瘫倒在太监身上,只能看着一脸春风得意的胤禔朝自己走来。
“太子…哦不,今日之后你就不是太子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胤禔微微勾了勾嘴角。
。
乌拉那拉氏小心翼翼擦着弘晖脸上的污渍,小孩白皙的脸颊上有几道细小的伤口,大约是被树枝或草叶划伤的。
“福晋,太医给开的药膏。”春雪拿着一罐药膏进来,打开后轻轻涂在弘晖的伤口处。
乌拉那拉氏眼眶微红,若不是见着儿子好好的回来了,她估计也想跟着跳下去。
“这孩子可吃了不少苦。”乌拉那拉氏轻轻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弘晖身上的伤口,看的她心疼极了。
春雪放下药膏,笑道:“大阿哥的福气还在后头,昨儿一天大阿哥估计都没吃什么东西,奴才让人做些粥来。”
乌拉那拉氏微微颔首:“记得熬鸡肉粥,太素了晖儿不喜欢。”
春雪笑着应了声是。
床上的小孩微微耸了耸鼻子,一股诱人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里,弘晖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道:“什么好香?”
乌拉那拉氏端来一碗鸡肉粥,拿着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额娘让人给你做的鸡肉粥,快来尝尝,我们晖儿这两日可受了罪。”
弘晖迷迷糊糊坐在床上,张大嘴巴等着额娘来喂他,一碗鸡肉粥喝完,弘晖也完全清醒了过来,正抱着自己的脚玩。
乌拉那拉氏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儿子抱着自己的小脚丫,白白嫩嫩的小脚丫都快杵到脸上了。
“额娘快看,长泡泡了。”弘晖翘起小脚丫给乌拉那拉氏看。
小孩白嫩的脚心果然长了一个黄豆大小的水泡,水泡有些干瘪,看样子已经破了,刚才她们只顾着给他擦拭身子,都忘了检查脚底。
乌拉那拉氏立即放下手中的碗,捧着弘晖的脚轻轻吹了吹,“还疼不疼?”
弘晖扑进乌拉那拉氏怀里,伸手去擦她脸上的眼睛,“不疼,额娘我不疼,刚刚额娘呼呼吹了两下,一点都不疼了。”
乌拉那拉氏一听立马道:“那额娘再给你吹吹。”
春雪又给弘晖的小脚丫上了药,还用纱布包了一圈,弘晖穿上鞋在地上走了两圈,只有小腿还有些酸痛。
“额娘,我要去看玛法。”弘晖还在担心受伤很重的康熙。
乌拉那拉氏替他准备好水壶和零嘴,又亲自把小孩送来出去,看着他身后跟着的小路子和自家的护卫才安下心。
此时春雪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四爷来的信,送信的人说四爷如今正在路上,估计快到了。”
乌拉那拉氏接过信,大致看了一遍,通篇都是询问弘晖如何了,看来他已经得知了这边的事,只是为何同在京城的八贝勒都赶来了,偏偏四爷还在路上。
弘晖此时还不知道自家阿玛要来的消息,他刚骑着小白到了康熙营帐,康熙的营帐前比往日多了几倍的侍卫,巡逻的官兵也多了不少。
弘晖被小路子抱下马,小孩单脚跳到梁九功面前,“梁公公,我要找玛法。”
“阿哥脚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梁九功显然被眼前小孩的操作弄得害怕了,如今这位可是万岁爷的心尖尖,万万不能怠慢一点。
弘晖有些站不稳,只敢用脚尖轻轻挨着地,“额娘说我的脚磨出水泡了,不能走路。”
梁九功一听立即心疼起来,连问太医瞧过没上了药没,得到肯定的回答,梁九功又道:“阿哥快进屋坐着,万岁爷这会刚歇下,可能要等上一会。”
啾啾
弘晖忽然停住,蹲下身竖起耳朵去听,他的视线里多出了一个黑褐色,浑身油光闪亮的蛐蛐。
梁九功发现人没跟上来,一回头就看见蹲在地上的小孩,双手合在一起,正聚精会神抓着什么东西。
弘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靠近那只正在进食的蛐蛐,猛地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捂着,等了一会,弘晖才打开一条缝隙。
一个黑影极快地从他手心下跳了出来,弘晖被吓了个倒仰,一脸无错地盯着趴在自己鼻尖上的蛐蛐。
“啊!你快下来!”
梁九功和小路子立即上前,准备把那只胆大包天的蛐蛐抓住,谁知那蛐蛐灵敏的很,见人一来立即跳远了。
一群人抓了半天,才把那只蛐蛐抓了回来,顺便又抓了只小的,梁九功特意寻了个罐子装上。
“梁公公我要去找昱哥哥玩,玛法醒了记得叫我。”弘晖抱着罐子丢下这句话就跑了,丝毫不见刚才小心翼翼的模样。
直郡王的营帐离的不远,走了半刻钟就到了,胤禔此时忙着收拾太子党的人,并不在营帐里。
“昱哥哥。”弘晖小跑着进了帐篷里,弘昱正坐在床上,守在床边的是直郡王的长女,也是康熙长孙女。
“昱哥哥生病了吗?”一进来弘晖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药味,他想起自己生病时被额娘逼着喝的苦药汁,便以为弘昱也生病了。
“昱弟这几日被吓到了,这些是安神药,太医可给晖弟开了?”
弘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他才不要喝苦药汁,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没病不用喝药。”
“大姐姐我想和晖弟玩。”弘昱看着还剩半碗的苦药,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
胤禛一路疾驰,终于在天黑前到了木兰围场的营地,他翻身下马,快步走进了营地,斟酌一番,胤禛最终去了康熙的住处。
康熙处此时正热闹着,直郡王五贝勒十阿哥十三阿哥都在,几人看着跪在地上的胤礽和索额图几人神色各异。
胤礽的伤只简单处理了一下,面上依旧毫无血色,眼底只剩下绝望,他在心中默念了几声额娘和哥哥,他们母子估计很快就会团圆。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胤禛上前行礼。
康熙微微抬手,立即有太监搬来椅子,胤禛起身后落座在胤禔身侧,视线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人。
胤禛轻声道:“汗阿玛,京城的叛乱已平,儿臣担忧您就急忙赶了过来。”
康熙却道:“担忧你儿子才是真吧!”
胤禛淡笑一声没再说话,看今天这架势,他刚好赶到康熙处置胤礽的时候,康熙念旧情,又加之有孝诚仁皇后情分在,他不会处死孝诚仁皇后唯一留下的孩子,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汗阿玛,只要您一声令下,儿臣亲自砍了他们替您泄愤。”胤禔忽然起身,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刀。
康熙抬了抬眼皮,轻描淡写道:“今日若不是他们拼命求见朕,回到京城前朕不打算见他们。”
康熙的话音刚落,索额图就砰砰砰磕起了头,“万岁爷,这一切都是罪臣做的,同太子无半点关系,密信也是罪臣伪造的,太子什么都不知道。”
胤礽偏头看向索额图,心中却是十分平静,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汗阿玛,儿臣认罪。”
索额图瞬间慌了,“太子殿下这和您没有任何关系,孝诚仁皇后就剩您这一个孩子了。”
啪!
康熙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茶盏瞬间四分五裂开,他指着索额图和胤礽骂道:“混账东西,你们还好意思提孝诚仁皇后,若她还在你觉得你们这会还能安稳跪在这吗?你以为她会包庇你们甚至纵容你们吗?”
“尤其是你索额图,朕从小呕心沥血养大的孩子,被你教坏,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索额图被吓得不敢吭声,若不是胤礽牵扯进来,他们这会已经被押回京城,等候问斩抄家。
康熙疲惫至极,虽然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但被亲儿子心腹大臣谋害这件事他还没消化完。
康熙自然不会放过索额图,谋反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而康熙又念孝诚仁皇后的旧情,只下旨抄了索额图一脉,其他人便没有那么好运,该杀的杀,该抄的抄。
只是如今他们还在木兰围场,不方便行刑,康熙便把行刑的日子推到了回京之后。
胤礽几人被押下去后,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触了霉头,而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声。
弘晖和弘昱一前一后跑了进来,弘晖似乎没想到胤禛也在,跑到一半紧急转了个弯,却一不小心左脚踩上右脚,啪叽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哇…呜呜呜阿玛…”弘晖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罐子飞了出去,身上顿时又是一阵刺痛,直接没憋住。
胤禛见状慌忙起身,把弘晖从地上扶了起来,仔细检查起弘晖,“没事,没事,不哭了。”
弘晖靠在胤禛怀里,哭得委屈巴巴,“阿玛,地坏,把它挖了。”
胤禛看着弘晖手心有些破皮,心疼极了,“好好好,赶明儿阿玛就把它挖了。”
弘晖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叔伯,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让胤禛放他下来,双脚一挨地,弘晖就急忙去找自己的罐子。
好消息是罐子找到了,坏消息是罐子里的蛐蛐没了。
“我的将军啊!”弘晖一转头就看见黑色靴子旁边死翘翘的蛐蛐,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流了下来。
“呜呜呜…阿玛…阿玛踩死了…我的将军。”
胤禛一头雾水地看着趴在自己脚边哭得无比伤心的弘晖,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特别是在康熙和几个兄弟的注视下。
跟来的弘昱解释道:“晖弟今天得了两个蛐蛐,我们玩了一下午,刚刚晖弟听说四叔来了,就想着拿给四叔看,没想到…”
胤禛半蹲下身,稍微挪动了下脚,也看见了儿子口中的将军,是个个头不错的蛐蛐,可惜不小心被他踩死了。
康熙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梁九功,后者立即领会康熙眼神中的意思,招手叫来几个小太监,让他们出去再找些回来。
“弘晖到朕这来。”康熙朝弘晖招了招手。
弘晖气鼓鼓的给了胤禛一个背影,走到康熙身边后,小孩虽然还有些伤心,却不忘关心康熙的伤势,一边抽噎一边说:“玛法伤口还…还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