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阿玛,儿臣什么都说,这是儿臣一人所为,同八爷没有任何关系,八爷什么都不知道。”
八福晋神情中带着一丝癫狂,只要八爷没事,即便关押她一辈子她都心甘情愿,终究是自己负了八爷的一片真心。
胤禩身子微微一颤,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他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
胤禵见自己八哥这幅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四哥离宫后,他这位八哥平时对自己的关照最多。
胤禵为他争辩道:“汗阿玛,这事是八…郭络罗氏一人所为,八哥也毫不知情,八哥一向喜爱小侄子,他不可能伤害他的。”
啪!
康熙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个有个‘贤王’之称的儿子,别的不说,他笼络人心的本事确实厉害,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十四都为他说话。
“你自己说,该如何罚你?”
胤禩深深的磕了个头,“汗阿玛,儿子愿圈禁在府上,替郭络罗氏赎罪。”
一旁的胤禵急了,“八哥,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把自己关在府上做什么?这样四哥心里也不好受。”
八福晋眼眶顿时蓄满了泪水,她没想到八爷至此都没放弃过她,这辈子能同八爷做夫妻,她也算圆满了。
“八爷,这与你不相干,你还规劝过我,让我不要做糊涂事,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佟国维的话,如今还连累了你。”
八福晋的抽泣声越来越大,她捶着胸口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是不是真的后悔无人可知,但她这一刻是真的怕连累到胤禩。
“八爷,我…”八福晋忽然两眼一翻,整个人直接倒在胤禩身上晕了过去,吓得胤禩连忙伸手扶着她。
康熙一拧眉,“快叫太医!”
一刻钟后,太医为躺在榻上的八福晋把完脉,脸上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些,立即跟康熙禀报。
“恭喜万岁爷,恭喜八贝勒,八福晋如今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康熙抬眼看向软榻上的八福晋,面上的神情分不出喜怒。
胤禩先是一愣,随后抓住太医的肩膀,欣喜若狂地问他,“真的?我要当阿玛了?”
“哈哈哈哈…我要当阿玛了!”
“敏慧,你听见了吗?我要当阿玛了,你要当额娘了!”
八福晋脸上的惊讶之色不少于胤禩,她小心翼翼抚上自己的肚子,如今还没显怀,肚子平坦瞧不出什么。
“八爷,咱们有孩子了!”
弘晖盯着欣喜若狂的夫妻俩半响,又忽然走到康熙身边,靠在康熙身上。
“玛法在想什么?”
康熙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玛法在想,玛法可能暂时不能帮你出气了。”
八福晋有了皇嗣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若日后她生下来的阿哥受宠,或许她可以母凭子贵,免了这次即将面临的惩罚。
胤禵不吭声了,他不想八哥受到处罚,却又恨八福晋害他侄子,如今人家有了孩子,就算汗阿玛铁了心想处置了郭络罗氏,后宫前朝那不得闹翻天。
弘晖三两下爬到康熙怀里,十分霸道地占着康熙,“玛法,八婶虽然可恶,但八叔和未来的弟弟妹妹是无辜的,阿玛教过我一句话,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八福晋最终被软禁在自己府上,康熙剥夺了她作为正妻的一切权利,只留了个嫡福晋的空名头,又把贝勒府的管家权交给了胤禩后院里的侧福晋。
而康熙一句“其不配为皇室嫡妻”,算是彻底将八福晋定在了耻辱柱上,清朝开国以来,她还是第一位被皇帝公开骂不配为皇室儿媳。
胤禩夫妻俩回府第二日,宫里就给送了四个美人,美名其曰替八福晋照顾八贝勒。
。
“啊啊啊啊…”
屋檐下站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肉团子,他掐着腰双腿微微分开,朝着庭院里的两个雪人啊啊的喊了起来。
约半刻钟后,乌拉那拉氏拿着算盘走了出来,对着弘晖无奈道:“这大中午的学什么鸡叫?”
弘晖猛地被打断,连忙咳了几声,可怜兮兮地说:“十四叔都变成鸭子了,我得好好练练嗓子,不然等除夕宴进宫,人家跟我说话,我一张口就是嘎嘎嘎了。”
也不知胤禵是不是到了换声期,还是那日在乾清宫嚷嚷的声音太大,扯到了嗓子,那日过后胤禵说话就跟个破锣嗓子一样,吓得弘晖一回家就练起了嗓子。
“你十四叔是到了岁数,你现在还小,估计再等个十年才会换声。”
“真的?”
“额娘会骗你吗?”
弘晖认真的摇了摇头,他额娘才不会骗他。
隔壁忽的又传来砸东西的时候,持续了好一会才停下,乌拉那拉氏眸中的笑意淡了不少,亏她以前对八福晋还不错,没想到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敢对她儿子下手,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
管家权被妾室夺了,府里又去了几个康熙的眼线,八福晋最头疼的只怕是外面的传言,如今满京城谁不知她是被康熙厌弃的儿媳。
“额娘,我的新衣服做好了吗?”弘晖进屋后发现额娘没跟上来,连忙出来找她。
乌拉那拉氏甩掉脑海中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牵着弘晖的手往屋里走,“做好了,除夕那日进宫再穿。”
弘晖:“那我今天晚上能穿吗?”
乌拉那拉氏:“不行哦,这件是做给你除夕穿的。”
弘晖眨巴眨巴着自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那今天过除夕不就行了。”
乌拉那拉氏咬牙:“还有两日就是除夕了,衣服弄坏了你准备光着屁股进宫吗?”
弘晖无辜的歪头:“除夕当然要穿新衣服啊。”
乌拉那拉氏笑了起来,“那你去玩,额娘马上就把这些做完了,当时候带你回外祖家去。”
弘晖蹦蹦跳跳出了暖阁,过了没一会,又蹭到门口掀起厚门帘,“额娘,我今晚能穿新衣服吗?”
乌拉那拉氏:………
合着她说了半天,这小家伙一点都没听进去。
除夕当日天一早,弘晖就被胤禛从被窝里抱了起来,换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新衣服,一家三口用了早膳,便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进宫后一家子直接去了皇太后的慈宁宫,除夕宴前一大家子都要先去宫中辈分最高的太后宫里请安。
今年的除夕没有往日热闹,除了年尾的废太子谋逆案,以及年根上的佟家八福晋谋害四贝勒一家,这几家关的关,逐的逐。
如今一下子少了十来个人,慈宁宫的正殿里都显得空荡荡的,直到小辈一一到太后面前说新年祝贺词,正殿才显得热闹了些。
弘晖捏着手里厚厚的红包,笑的嘴都合不拢,今日来的兄弟姐妹里,弘晖就和大伯家的弘昱和几个姐姐相熟些,五叔和七叔家的孩子都不大熟。
五叔和七叔家的长子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身边都跟着几个姐姐妹妹,弘晖转头看了一下自己身边,只有其他叔伯家的孩子。
“阿玛阿玛!”弘晖小跑到胤禛身边,踮着脚尖凑到阿玛耳边说起了悄悄话,“阿玛,我的新年愿望是想要个弟弟或妹妹,阿玛和额娘要努力鸭!”
胤禛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连忙装模作样咳了几声,以掩饰尴尬,“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弘晖挠了挠脑袋,傻笑了两声,他总不能说是看的弹幕里学的吧!
坐在上首的康熙注意到父子俩的小动作,朝弘晖招了招手,“弘晖过来,跟你阿玛说什么悄悄话呢?”
弘晖蹦蹦跳跳地走到康熙身边,三两下爬到了康熙身边坐下,然后晃悠着两条小短腿,“我跟阿玛说,我想要弟弟妹妹,让阿玛额娘努力给我生一个。”
这话一出惹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往日里只见过婆婆催生儿媳的,第一次见儿子催父母生孩子。
乌拉那拉氏脸色羞红,忍不住嗔了身边的胤禛一眼,她只以为是胤禛教坏了孩子,不然谁敢把些话说到弘晖面前。
这个话题一提出来,议论声逐渐多了起来,如今虽说皇孙有了,但一家也就那么一两个,远比不上康熙的子嗣,这不,作为额娘的后妃们激烈地讨论起了生孩子的事。
弘晖坐在康熙身边津津有味吃着糕点,余光却瞥见了大伯家的几个孩子脸色苍白,挤在一张榻上坐着,完全没有跟旁边几个孩子玩的意思。
弘晖把吃了一半的糕点塞到了康熙手里,丢下了一句等我回来,就跳下椅子,朝着弘昱几人跑去。
“哥哥姐姐们怎么不开心?”弘晖拉着弘昱的手,十分关心地问。
弘昱瘪了瘪嘴,“我想额娘了!”
弘晖立即抬头去看坐在胤禔身边的郡王妃,他好像偷听额娘说过,如今的郡王妃不是昱哥哥他们姐弟的亲额娘,他们的亲额娘一连生了五个孩子,最后终于落下了病根不治身亡。
一想到这,弘晖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不要自己额娘也变成那样,弟弟妹妹什么的不要也罢。
一顿除夕宴结束,弘晖一家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皎洁的月亮高挂在黑夜的苍穹之上,胤禛抱着熟睡的儿子进了寝室,替他脱掉外面的衣裳鞋子,随后把他塞进暖烘烘的被窝里。
弘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父母,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下去。
正月里的弘晖十分忙碌,去完宫里后,又要去外祖家拜年,随后又是去几个离宫建府的叔伯家拜年。
除了隔壁胤禩家,和被圈禁的胤祉家。
拜了一圈年马上又要到正月十五上元节,乌拉那拉氏早早开始准备一家三口进宫穿的衣裳,这衣服刚准备好,胤禛就直接带着母子二人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乌拉那拉氏看着马车外的田庄,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问道:“马上就是上元节了,咱们不是还要去宫里吗?这会去庄子上做什么?”
胤禛随手拿了一块儿子的肉干塞进嘴里,“这上元节无论宫里宫外人都多,咱们弘晖在人多的地方受的罪还少吗?反正老八那事汗阿玛处理的我不满意,等到了庄子再修书一封送去宫里,就说我带着你们出京避难来了。”
老八媳妇傻他可不傻,
“上元节?上元节是不是要做灯笼?”弘晖想起一些去年上元节的场景,只记得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灯笼。
乌拉那拉氏笑道:“上元节可以猜灯谜,猜中了你就可以拿走喜欢的灯笼,不过只有京中集市上才有。”
一家子去的还是冬日里来的温泉庄子,这里暖和点,又能随时泡温泉。
弘晖一到庄子就磨着胤禛陪他做灯笼,父子二人拿上砍柴刀去了后山竹林里,花了大半天砍了一根五六米长的竹子,还在竹林里挖了些冬笋。
乌拉那拉氏拿着冬笋去了厨房准备亲自下厨,而胤禛父子俩拿着下人做好的细竹条准备做灯笼。
弘晖趴在桌上,手中的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画好草图后,他又拿出水彩笔开始上色。
厨房里的香气隐约飘了一丝进到正院,弘晖轻轻吹了吹刚画好的大老虎,随后看向他阿玛。
“阿玛我画好了,你的灯笼做好了吗?”
胤禛看着手里似虎又似犬的灯笼沉默了一瞬,他儿子是要老虎是吧?这虽然有些另类,但只要儿子画的好,把纸糊上去不就成了。
父子俩磕磕绊绊一直到天黑才把灯笼做好,点燃灯笼里的蜡烛,弘晖拿着灯笼就往外面跑。
站在大门口,弘晖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忍不住生了怯意,这里到底比不上京城,到了晚上连盏灯都没有。
“关门关门!”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吓得弘晖连忙喊小厮关门,自己转身就朝着屋里跑去。
在庄子上的日子到底比京城快活许多,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阳春三月,庄子上的地也解了冻,各家各户开始下地干活。
“哞~”
弘晖蹲在田头,身边是一溜溜的小伙伴,他们几人蹲在这看地里的农户赶着牛犁田,黑色的大水牛慢悠悠走在田里,身后是农户推着水犁走的有些艰难。
“嘶…这水好冷。”弘扬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下天里的水。
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说:“我爹说走的多了身子就会热,不过再冷也得下地,不然就没得粮食吃。”
弘晖又想起了曾经白榆说过的水稻,忙问虎子,“你知道你家一亩地能收多少粮食?”
虎子掰着手指头算,“要交给你家一部分,剩下的才是我家的,但是我们大多吃的还是豆饭粟米。”
弘晖盯着对面的大黑牛看,这黑牛被养的很好,油光水滑的,一看就知道养它的人是用了心的。
回到宅子后,他额娘正在和春雪摆膳,他阿玛坐在庭院的摇椅上晒着太阳看书,好一个悠闲自在。
“回来了?”乌拉那拉氏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儿子,连忙招了招手,“快进来,我们该吃饭了。”
胤禛从摇椅上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自家儿子站在圆凳上,双手叉腰和他打了个四目相对。
“阿玛额娘,我宣布…我要开始种地!”
乌拉那拉氏皱眉看向儿子,嘴里念叨着小心摔了,一边准备去扶他下来。
胤禛问道:“为什么要种地?是嫌阿玛没给你吃饱饭吗?”
弘晖摇头,“我要种那种比人还高的水稻,日后所有人都能吃上阿哥牌水稻。”
胤禛脸上玩笑的神情也收敛了些,认真打量起了自己儿子,他儿子他心里清楚,可不是拿着耕地开玩笑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