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时一脸“要道歉吗?道歉会不会很奇怪?”的神情。
卿鸟抬眸看见寒川那张脸难得露出矛盾的模样。“……”
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
少女顿时摆出蒙娜丽莎的微笑缓解氛围,她不是输不起的那种类型。
结果寒川悠真的表情更奇怪了。
“……”
fine。就这样吧。
牌局散场, 卿鸟和吉田她们火速躲去了厕所。把试图来逮鸟的猫抛在身后。
吉田绫反复在镜中观察自己, 发型不乱,面部也没有水肿,于是放下心来。自己刚才在寒川眼中的形象还算不错。
“小鸟和五条同学在一起多久了?”吉田补了一下唇釉,忽然好奇问。
这真是个比微积分还要困难的问题。镜子里的栗发少女张了张嘴, 无法回答。
“久到计算不出了吗?”吉田震惊一秒,然后感慨:“难怪小鸟都不太在意自己在五条同学眼里的形象了。真羡慕。”
……
主要是形象这个东西,她在五条悟那里从来就没有过。初见那段日子可是被系统吐槽过的,不顾好感度死活的快乐和放纵。
“喜欢上高人气的少年, 真是痛与快乐并存。”吉田轻叹一口气。“你们学校喜欢五条君的女生应该也不少吧,小鸟?”
咒术高专男生女生都少得可怜。为数不多的女生……
卿鸟耳边忽然蹦出庵歌姬某次咬牙切齿的“人渣”二字。
“嗯, 都相当喜欢悟呢。”卿鸟微笑。
少女笑得很微妙,微妙地带了点宠溺。总是站在女生这一边的星野, 感觉卿鸟对五条少年是不是太过喜欢了?这样很容易受伤诶。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些人喜欢抢别人的。新鲜感一过,男人也大多喜欢偷腥。”星野彩忽然道:“小鸟要留心保护自己。”
这个年纪的感情,还是很容易被动摇的吧。从表面上来看, 星野彩觉得五条悟更像是那种会搞混友情和爱情的type。那种满腔热情换谁都可以。
“……好。”
三人在厕所磨蹭了很久才出去,正巧撞见那位rua了五条悟头发的少女。貌似叫黑羽,她和另一位女孩一同进来。
非术师身上的咒力微乎其微,但黑羽的掌心蹭到了五条悟的咒力残秽。
卿鸟脚步一顿。那位少女同样回头看她。
巴掌大小的脸上是一对漂亮的狐狸眼, 不笑的时候很乖, 笑起来又有点勾人。眼尾抹了一些眼影亮粉, 在温泉馆的灯光下很是漂亮。
比起上午, 她看卿鸟的眼神明显自信不少。或许是和五条悟玩了一下午变得更喜欢他,也或许是认为这对小情侣可以撬得动。
卿鸟不在意少女挑衅的眼神,但是有点介意她身上留着五条悟的气息。
“把手洗干净再出来哦黑羽同学。”
黑羽:?
卿鸟落下一道术式门,只要少女没有将手上的咒力残秽洗干净,她就出不去。
先一步离开女厕所的吉田和星野一回头,不见了卿鸟。
“咦?小鸟呢?”
“诶多……好像被一阵风刮走了?”
光线昏暗的安全通道。
终于逮到卿鸟的五条悟将少女推至墙边,单手撑住她耳侧的空间。一米九的强势压迫感骤然攀升。
“为什么不理我?”然而少年一张口,那股可怕的胁迫感瞬间消散。
倒也是没有办法和这个家伙真的生气闹脾气。卿鸟伸手挠他的腰。
五条悟不怕痒,但他经不起卿鸟的调戏。于是大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禁锢在身侧。
卿鸟抬头看他。“悟。”
“嗯?”
五条悟终于得以闲下来好好看卿鸟。然后发现她穿粉色也好看,眼神和表情精灵古怪的,配上一身嫩粉色,很可爱。
……就像某个地方的颜色。
少年低头想吸一口他的“猫薄荷”。
“那个少女叫你悟诶。”
嗯?五条悟动作一滞,抬头看向卿鸟。一整个下午他听到无数遍“悟”,一时间不知道卿鸟口中的她是谁。
但卿鸟没有再说什么。她从五条悟掌心抽出自己的手腕,手指没入他后脑勺的短发中。
她忽然想起某次安慰完杰之后,肩膀上留了杰的咒力气息,这位白毛追了她一整个高专校园,说什么都要蹭回来的模样。
原来谁都一样。平时再大度再云淡风轻,在爱情里都是小气的。
“这里,不许别人碰。”她扯他的短发。心底的负面情绪被剥开,索性破罐子破摔任性起来。“除了这里,哪里也都不许别人碰。”
五条悟:“……”
独特的蓝眼睛自墨镜后看向卿鸟。从来都是他对她有这样的要求,忽然没有征兆地被如此要求,少年除了心底有一瞬发烫,思绪也复杂起来。大脑运转的比使用术式时还要快。
“咦?你吃醋了?”五条悟凑近卿鸟的脸,不让她避开视线。表情是玩世不恭的坏笑。
虽然但是,被这样直接戳穿还是有点不适应。对于卿鸟而言,精神上的坦诚似乎比身/体更困难一些。她垂眸看他身上的浅蓝色浴衣,情绪是别扭的,言语是坦诚的:“是。你就笑吧。”
……
五条悟两手捧起卿鸟的脸,端到自己眼皮底下。
刚才的坏笑表情已经收敛不见。事实是,五条悟以为卿鸟不会有“吃醋”这种情绪,才会笑着逗她的。
“为什么要笑?”
“看到对方吃醋不开心吗?”
五条悟摆出臭脸,五官乱飞:“人格要多不完整才会因为爱人吃醋开心啊?我吃醋的时候小鸟会开心吗?”
卿鸟:“……”那好像确实没有。少年胡乱吃醋的时候她是无语的,少年正儿八经吃醋的时候,她更多的心疼。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生活在那种心情里。不是什么好体验。”五条悟把卿鸟揽进怀里抱住。双标的少年认为,吃醋那种又酸又涩的情绪,他可以有,小鸟不可以。
卿鸟在名为五条悟的气息中愣住。
那段时间。是指她在另一个世界决心推开他的那段时间。是谁说世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的?她此时此刻就狠狠体会了一把。说什么反复浸泡在醋缸里,只是听起来好玩罢了。
哪有人真的舍得让心尖上的人反复体验那种心情?
“你是在故意扮可怜吗,悟?”卿鸟胡乱反问。
“如果我说是,小鸟会补偿我吗?”小猫抓准时机撒娇。
卿鸟自五条悟怀里抬头。
她揽着他的脖子,踮脚吻上他的唇。“会哦。”
唇边的热气在少年的鼻间散开。五条悟抱紧她的腰,俯身回吻她,以更热烈的方式。
他咬她的鼻子。最强大脑这时差不多想明白了卿鸟在吃谁的醋。让他的鸟不开心,那就是坏人。被抵触的黑羽以后都会被拦在无下限之外,没有下一次了。
吃醋与占有这样的负面情绪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偶尔经历一次倒也算感情中的调味剂。
就比如现在,抱着她亲她咬她的五条悟,想要用更多方式安抚她。
而被酸涩心情拉扯过的卿鸟,也同样想要更多的触碰与碰撞。疯狂的,丧失理智的。
“我们直接溜走吧?”
“嗯……好歹把衣服还回去?不然会被报警诶。”
极乐汤一行,最后谁也没能找到五条悟和卿鸟。后者私发消息给吉田和星野,表示自己先回去了,如果黑羽始终出不了厕所,就让她继续好好洗手。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耀眼。换回自己衣服溜出来的两人晃着牵起的手没入城市中。
被工作与生活压到喘不过气的路人偶尔一回头,就见少年和少女笑着从自己身侧飞奔而过。两人身上的喜悦与幸福甚至可以感染周遭的一切。
一米九的五条悟走在人群中已经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此刻他架起卿鸟坐在自己肩头,直接成为城市一角的地标建筑。
“我们这样会不会上明天的新闻头条?”
坐在少年肩头其实并不安稳,东倒西歪的,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但卿鸟不怕,反正五条悟无论如何都会接住她。
“那就给他们一个特写镜头吧!”
嗯?卿鸟没理解五条悟所谓的特写镜头。
下一秒,少年两手箍住她的小腿,在圆月的绝佳背景下,一蹦两米高。成为夜空中最亮眼的身影……闪瞎了周围人的眼。
亲眼看到这般场景的非术师有的惊呼,有的试图掏出手机拍照。但都没有如愿,蹦起的少年一下就闪没影了。仿佛刚才的画面是幻觉一般。
“神经病啊——!”
卿鸟久违地笑“骂”他。五条悟向着月亮起跳的那瞬间,她还以为他要带着她奔个月!
“嘿——”白毛抬头看向卿鸟。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适合用来随心所欲挥霍。
卿鸟望向笑得爽朗的少年,单手摘下他的墨镜,弯下腰以一个倒过来的姿势,亲了亲他的唇。
第120章 一起上大学(十三)
五月的夜惊起一道夏雷, 狂风席卷,暴雨骤然降临这座城。
窗外风声呼啸将要掀翻一切,暴雨如注冲刷所有。
被掀起一角的纱帘后, 两道人影起伏摇晃, 在雷雨声中掀翻与吞没彼此的世界。
五条悟数不清那一晚卿鸟在他耳边喊了多少次他的名字,笑着的、挑逗的、呢喃的、带着呻吟尾音的……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听少女念起那几个音节,都会刷地一下红了耳根。
并且除了卿鸟,谁都不许在那段时间里喊他“悟”。谁喊他瞪谁!
被凶的众人莫名其妙, 但想到这家伙是无厘头的五条悟,倒也接受了。
入夏后的咒术界总是忙碌不堪。卿鸟和五条悟隔三差五的轮流缺席补习班。
五条悟周末带着伏黑惠去和歌山附近做任务。小海胆头还处于并不想成为咒术师的叛逆阶段,和白毛对峙许久后被无情打包带走。
嗯,扯着脸颊直接拎走的那种。
卿鸟冲两人背影挥挥小手, 忽然有种母亲挥别幼稚丈夫和叛逆儿子的……既视感。
不不不。
卿鸟一拍自己脑门——
清醒点!
五条悟带伏黑惠离开不久,卿鸟接到伊地知的电话。这位曾经的伊地知先生, 现在的伊地知学弟,通常情况是不会直接联系她的, 除非五条悟的电话打不通。
“卿鸟学姐!上次您托窗勘察的地域咒灵情况有了眉目。根据监督初步断定恐怕会有二级以上或者能力十分特殊的咒灵,东京现在……”
“我去吧。”
少年深谙辗转迂回的话术,卿鸟仿佛可以看到伊地知一边抹汗一边编制话术的模样。难道她是什么不得了的大怪物吗?伊地知都没那么怕五条悟诶!
后来的后来,某次聚餐上, 喝了些酒的伊地知吐露心声,为何他总是那么害怕卿鸟——因为惹了五条先生就是惹了五条先生,但惹了卿鸟小姐那就是惹了卿鸟小姐加五条先生。
“……”
夏油杰当即表示,伊地知你是懂磕cp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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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的周末时分, 破旧的公寓楼却无法感受沐浴在阳光下的快乐, 墙壁落了漆露出红砖的旧式建筑, 散发着一股属于咒灵的气息。
在这里居住的非术师, 不是啃老的无业宅男宅女,就是从事活跃于夜间的工作。哪怕是周末的白日,也都待在家里。
“有些非术师说什么都不肯配合离开。”监督在路上就和卿鸟抱怨了一通。“低级咒灵前两日已经被祓除,有一只能力不明……前往后回来的咒术师都有不同程度的异样。”
“什么异样?”
“……”辅助监督欲言又止。“不是物理攻击。并且受到精神攻击的咒术师,有的至今没有醒来,有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这个任务还是等五条悟来更好……”
卿鸟眉心微蹙。不论在哪个世界,她都讨厌听到这样的言语。能者多劳成为这群人理所当然的说辞。
愿意配合协助的非术师在警戒人员的劝说下先行撤离,留下几位固执的。辅助监督在建筑外布下账。
咒灵的气息很浓,但难以捕捉准确方位。入账后卿鸟就开始想象咒灵自滋生地朝她靠拢,但似乎没有成功。她沿着破损的阶梯走至二楼。
没有六眼的精准定位,就只能凭直觉与对咒灵气息的判断。
步伐在二楼尽头的屋子外停下。房门虚掩着,住户应该是听从监督的劝说去集中地休息等待了。
卿鸟伸手推开房门。
弥漫四周的咒灵气息消失了一瞬。是一只智慧咒灵,但还不够聪明。
两间十平方不到的屋子,客厅被改造成卧室,只留一条过道,厕所在尽头,豆腐干大小的地方还是做了干湿分离。
卿鸟先进了相对干净,摆放着书桌的卧室。本着尽量少窥探别人隐私的原则,她放出一只术式游鱼在房间的角落里游走。虽然没遇见过,但不排除那只咒灵有变形或者附着的能力。
房间的小窗没有关紧,一阵微风吹拂进来,吹飞了课桌上的练习卷。卿鸟蹲下身捡起那张纸,视线落到姓名那一栏——寒川悠真。
“……”
同时间,术式游鱼停在了堆积于床头的书本上。
“书本……咒灵?”卿鸟疑惑。因为去年没有考上东大……而形成的咒灵吗?
半透明的游鱼一甩尾巴,将夹在中间的那本推下来。同时间,压在上层的大大小小的书失去重心,哗啦一下全部散落在地上。
卿鸟又想象出一个火柴人在旁边理书,自己去拿那本有问题的咒灵书。
普普通通的册子,拿起来没有咬她也没有攻击她,也不像是咒灵的样子。
「不是物理攻击。」
对不起了,寒川同学!卿鸟心底郑重道歉,而后猛地翻开那本泛黄的册子。
里面的纸张被撕掉一大半,只留几张写着字的。从格式与日期来看,像是日记。卿鸟没有再往下看,合上了。
旧日记被合上的瞬间,房间里的场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光线暗下来,像泛黄的老照片——分明前一秒还是灿烂夺目的。屋子里的摆设也发生了变化,从家具的款式到电器的造型都有带了些年代感。
进入术式幻境了?还是咒灵的生得领域?
卿鸟画下一道简易领域。一转身,就与一个五岁大小的小男生对上视线。干干净净的面庞,清澈纯真的眼睛。
好看有辨识度的脸不难推测出,这是小时候的寒川同学。
“悠真——”
门外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分明隔着一堵墙,但卿鸟能看到玄关处女人踢掉高跟鞋的样子。以及跟着她一起进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