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气，抬手擦去下巴上的汗水。
说实话，寺岛并不喜欢在第一线祓除咒灵，又累又热，一点不优雅也不浪漫。还要观察一个小丫头，现在更是被对方颐指气使地直接戳穿。
太丢脸。
“那卿鸟同学希望我如何汇报呢？”
“嗯……1级术师任务中因保护学生牺牲，最后学生临危绝地反杀祓除咒灵的剧本怎么样？”
第46章
宁静祥和的午后, 阳光刺目的校园内，一只硕大的章鱼咒灵盘踞生得领域中的绿化带处，粗壮的触角卷起丧失战斗意志的男人。
腰部被粘腻的触手紧紧缠绕, 寺岛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变形。
“拜……托……了。”寺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看向下方的少女。“放我下去。”
卿鸟坐在摇椅上, 戴着一顶海边经典草帽。手机没有信号，她掏出电子宠物蛋和自己的宠物玩耍，喂饭。
听到求饶声，少女掀起帽檐抬头看去。表情佯装讶异道：“那么快就投降了吗？诈降？”
“……真的！”
寺岛昂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位看起来和普通女高生没有多大区别的少女，竟然可以丧心病狂到与咒灵组队一起玩弄他！
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位卿鸟同学上来就给特级咒灵涨了一波咒力，那些被他砍断的触角直接恢复原样……不, 比刚开始威力更猛！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
卿鸟悠闲地看着寺岛和特级咒灵对抗，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不咸不淡地丢了一句：对了寺岛先生，我想象的增益buff不能超过我本人的咒力峰值哦。
也就是说, 这位少女的实力还在这只特级咒灵之上。至少是等于。
他的人生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刻的？寺岛仰天长叹一口气。
从和父亲、和家族赌气，追名逐利的那瞬间吧。
寺岛被粘腻恶臭的触角放下。
卿鸟上下打量一番，脑后冒出一个闪亮的灯泡。“对了，咒术师之间有一种叫束缚的东西对不对？”
寺岛：我敢说不对吗？
直接忽略男人的菜色脸。卿鸟尝试学着广告里卖萌的少女, 两手捧脸兴奋道：“我们来定一个束缚吧！寺岛先生！”
寺岛：……
这就是魔鬼吗？文学作品诚不欺他。
“从今天开始寺岛先生要成为我的狗……啊不，我的眼。向我汇报咒术高层的最新动向以及……八卦。”
“这是要我做双面间谍吗？”
寺岛话音落下，又一次被庞大的触角卷起腰部甩到半空中。男人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
“你居然还想着向那些老家伙汇报我的信息吗？”
说错话的寺岛：……
章鱼咒灵的智慧尚处于未开化的状态，生得领域之所以和校园一模一样, 是因为它的执念始终盘旋在这里。
卿鸟控制这种类型的咒灵简直易如反掌。
此刻咒灵张开它隐蔽而邪恶的嘴, 准备一口吞下触角抓到的男人。
“束缚！我定束缚！求求了！什么束缚我都定！”
寺岛又一次站到卿鸟眼前, 这回完完全全放弃挣扎。
以卿鸟祓除咒灵救下寺岛为交换, 那个男人今后都将是她放在咒术高层的一枚八卦耳。
束缚顺利定下。
“等一下。”
寺岛觉得自己快要被卿鸟玩成精神衰弱，一听她喊等一下就两腿发软。
“随机惩罚多没意思。万一你运气好怎么办？”
寺岛腹语：我要是运气好，此刻就不会站在这里。
“这样吧。”卿鸟不久就有了想法。“如果你出尔反尔，打破束缚。就罚你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什么？”一时间，很多珍贵的东西划过寺岛的脑海。
男人顺着卿鸟的目光往下看……
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马萨卡……不会吧？这个少女不至于魔鬼成这样？
“寺岛先生你看，这是生得术式。”
卿鸟抬手，章鱼咒灵忽然多出八条腿。是术式想象出来的幻肢，但没有六眼的寺岛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这个是术式反转。”
下一秒，章鱼咒灵的触角全都消失不见。秃了。
哈……
寺岛的脸完全吓变形了。
他再度顺着卿鸟的目光向自己的下/身看去……几乎是立刻吓得夹紧两腿，并用手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他不能失去这个珍贵的东西啊！
被咒术高层判为死刑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眼前的少女却是要他生不如死！
帐比想象中要晚升起。辅助监督拿着补充体力的食物和矿泉水跑上前，看到一脸被玩坏了的寺岛，和“十分担心”他的卿鸟。
“任、任务很艰难吗？寺岛先生。”
寺岛看一眼那枚印了Q版章鱼形象的铜锣烧，胃口全无。他挥挥手，脱下外套扔进汽车后备箱，然后坐进副驾的位置。一言不发。
“我就不搭车啦。”卿鸟特别善解人意，体谅又贴心道：“寺岛先生今天辛苦了，早点送他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咒术高专。”
任务酬金到账，卿鸟准备逛个街再回学校。期间她还收到来自寺岛的短信。
「卿鸟同学的术式能想象术式实体，包括但不限于咒具形态，是十分厉害的实战性术式。但不能对咒灵造成额外的改变。本次任务评定为良好。我会这样向上级汇报。」
「辛苦寺岛先生啦。」
……
不辛苦，命苦。
卿鸟买了一堆零食和几张游戏卡。曾经的读书生涯整日和书本、分数为伍，没能好好享受游戏人生。现在统统可以补回来。
卿鸟回到咒术高专，五条悟正和夏油杰在休息室里乱七八糟地下军旗。那么形容不太精确，是夏油杰努力和五条悟沟通下棋的规矩，五条悟却下得随心所欲。
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忍受走棋的规矩呢？在他眼里，没有不能吃的子，没有不能走的路。
全凭高兴。
“啊咧，就你们两个？”卿鸟在休息室门口探出脑袋。“硝子呢？”
五条悟一察觉到卿鸟的咒力，条件反射地开启无下限。
“大概在宿舍。你的任务结束了？”夏油杰放下棋子。“话说，任务还算顺利吗？”
“任务啊……有点麻烦呢。”
她先和咒灵为伍戏弄1级咒术师，再和1级咒术师为伍祓除咒灵，都快用脑过度了！
“啊对了，这是给你们的。”卿鸟掏出几包小零食和几张游戏卡。“周末约学姐们一起玩。”
全是五条悟平时爱吃的。但食物出自卿鸟。
五条悟还记得那一口芥末味的喜久福，已经伸出去准备拿零食的魔爪又刷地收回。
不吃不吃！
卿鸟才不管五条悟的犹豫和挣扎，她提着给家入硝子准备的酒心巧克力往宿舍方向走去。碰巧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短信铃声。
她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点开寺岛的短信。
「当红影星香椎立子是高层人员川野雄的情妇。」
「后勤部古川的现任女友，是信息部池泽的前妻。」
……
咒术高层的组织八卦只是卿鸟顺口一提，没想到寺岛真的编辑过来了。
卿鸟愣了一秒，而后拍腿大笑。原来做混世魔王是这样的感觉吗？
“质疑五条悟，理解五条悟，成为五条悟！哈！哈！哈！”
卿鸟笑着走远了。
休息室里，真正的五条悟眉梢一挑：“啊？”
……
夏油杰拆开一包零食往嘴里扔了两三块，脆香脆香的。他把包装袋递到五条悟眼前，“虽然离谱，但那种话从小鸟口中说出来，倒也合理。你要吃吗？味道不错哦。”
五条悟：……
抱肘扭头。不吃！
第47章
这一年的咒术高专学习安排, 学生每周有三天夜训，风雨无阻。旨在锻炼学生身处恶劣环境下的适应度与坚持力。
夜训恰巧在今天。
卿鸟白天浪得起飞，咒力和体力都消耗不少, 起初处于兴奋状态没有察觉, 吃了晚饭松懈下来就开始昏昏欲睡。
她下巴搁在餐桌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一副快要进入雕塑状态的样子。
“今天的夜训内容我看看……”夏油杰翻看存在相册里的课程安排。“先要跑一万米。”
一万米！
三个字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卿鸟彻底瘫倒在餐桌下方，飘走一缕灵魂, 走得很安详。
一眼就看穿卿鸟已经是“外强中干”状态的五条悟凑到夏油杰手机屏边。“咦，一万米之后是负重障碍跑。”
负重障碍跑！
走得很安详的卿鸟在原地像被电流击打到，身体一颤，又归于平静。
夏油杰奇怪地看向五条悟。万米跑之后明明是锻炼夜视的射击项目, 况且……他们从来没有过负重障碍跑这个项目啊？
五条悟才不管夜训项目到底是什么，他沉浸在卿鸟超受打击的模样中, 乐不可支。
夏油杰看一眼五条悟，又看一眼卿鸟。忍不住腹语：幼稚、冤家。
忽然, 躺尸的少女咻地一下原地跳起。她带着沉重的黑眼袋，两手呈幽灵状耷拉在身前，皮笑肉不笑看着两位同期少年。
“请不要责怪我。我只是太累了。”卿鸟说。
两位少年：？
“我许愿……我的同期因为可怜弱小的我，所以决定今晚背起我, 负重万米跑！”
……
怎么还能那么玩呢？
你哪里弱小了？你和你的术式简直要玩转整个咒术高专了好吗？
五条悟因为开着无下限，完全无惧卿鸟的术式袭击。夏油杰……倒霉的夏油杰两眼一黑，身后劈过一道闪电。
丸子头少年鲜少成为卿鸟的术式攻击对象，所以他没有在最初的时候集中注意力抵抗少女的术式袭击。等听完她的话语再做反应……已经彻底来不及了。
于是当家入硝子换好夏季运动服去找自己的同伴时, 就见夏油杰一把扛起卿鸟, 如一阵风似的咻地跑出食堂。
夏油杰身高约莫181, 扛起卿鸟后直接超过两米。于是途径门框的时候, BANG~
卿鸟的额头狠狠撞在门框上。
两人堪堪失去重心，险些摔倒在地。但夏油杰一个大跨步，很快稳住身形，又一次朝食堂外的操场上冲去。
卿鸟：……
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她忍！
五条悟笑到在地上打滚。不知是因为夏油杰中了卿鸟奇怪的术式，还是因为卿鸟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包。
家入硝子扶额叹气。
今夜是个月明夜，星星又高又亮。十分适合野炊barbecue，再来罐冰啤消暑。
咒术高专的操场上，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按照自己一贯的速度跑着。却见那位黑发丸子头同期的肩上坐着另一位同期，每一圈都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气势。
家入硝子甚至感觉夏油杰经由自己身边跑过去的时候，身后还留下了滚滚烟尘。
“夏油同学加油！体术项目上你就是最强的！不要大意地套圈五条悟吧！”
……
五条悟眉头狠狠一颤。十几岁的少年哪能经受这种挑衅。
家入硝子偷懒小走几步，就见自己那三位一个比一个离谱的同期在操场上狂奔不休。准确地说，两位在狂奔，一位在肩上的火上浇油。
五条悟不使用术式辅助，纯比身体素质，确实在冲刺跑上比夏油杰慢上一点。但此刻夏油杰肩膀上有只鸟，所以两人拼得难舍难分。一会儿是五条悟冒头，一会儿是夏油杰，画面十分惨……不，激烈。
夜蛾正道有事耽搁了十来分钟。当他拿着等会儿射击训练需要的咒具抵达操场，视野里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家入硝子在偷懒。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跑道上疯狂追逐，并且夏油杰还背着最近令他十分头疼的学生。
于是乎……
一人一记铁拳制裁，谁也逃不过。
五条悟不服，他举手抗议。
“我只是在跑步啊！”
夜蛾正道：……
静下来分析一下，状况好像是这样没错。他就是打顺手了。
事情的罪魁祸首——卿鸟，这下逃不掉被惩罚，乖乖跪到体术道场去了。
卿鸟跪在灯火通明，空旷的道场里，抬手打了好几个哈欠。她的身后，道场的大门处，五条悟、夏油杰以及家入硝子的三颗脑袋呈叠罗汉状凑在那儿。
他们其实可以回宿舍休息了，被罚的只有卿鸟一人。
却见少女回头，哀怨地看了他们一眼。
……
宛若魔鬼的凝视。即便知道卿鸟是在装可怜，他们还是被精准“绑架”到了。
于是三人取了一副扑克牌围坐在卿鸟背后，开始了难得的夜间娱乐派对。
卿鸟跪到两腿发麻，身后的少年少女厮杀火拼，笑到喉咙沙哑。
夜蛾正道当然知道道场里发生了什么，他轻叹一口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了。
同伴啊，对咒术师而言弥足珍贵。
罚跪时间终于结束，卿鸟身后的牌局也临近尾声。意犹未尽的五条悟提议，他们不如踏月溜出学校，找地方吃个夜宵！
和同伴夜游空旷的马路，再像大人一样吃点烤串聊聊天，这是每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都会肖想的画面。
夏油杰伸手加入。大不了……就是发现后被罚嘛。
家入硝子表示有冰镇啤酒可以解馋的话，她就加入。
卿鸟是真的饿了，也有点馋，果断伸手入局。
四只手叠放在一起，有一种要罚一起罚的决绝感。
他们悄悄离开学校，找了一家还开着的烧烤店。
未成年人不得饮酒。但烧烤摊主见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身黑衣，一个大晚上还戴着墨镜，一个扎着丸子头，眼神很凶……没有多做挣扎就去小冰箱里取了冰啤给他们。
现在的小混混都太可怕了。
说话居然还带“请”“可以吗”“谢谢”这样的敬语。这算是什么奇怪的反差play吗？
“你就不要喝可乐了嘛，悟。”
老板一共拿了四罐冰啤出来，正好够他们四人分一分。
其实五条悟没有喝过酒，但就是直觉这个东西不好喝。他把易拉罐推到桌子中间，十分坚持：“不要。”
坐在他对面的卿鸟倒是十分大方地拉开易拉罐，一下灌了一口。“烧烤配啤酒，长大的标志啊！”
卿鸟只是随口一说。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意。五条悟以为卿鸟是在说他没长大，他深吸一口气想反驳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