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哽咽道：“师父，总有大夫能治好您的病，咱们不能放弃，明日我们就进城里头去，徒儿听说城里有不少神医，他们一定能治好您！”
“……英儿莫哭，让师父缓缓，你先出去，等会给师父端碗热粥进来。”
将小姑娘哄出去，秦怀远咬紧牙关，不再让自己出声，默默承受蚀骨痛意。
他这的确是老毛病，时不时就要疼上一阵，只是今日疼得格外厉害。
神医什么的，并非没请过，有他的名声在，愿给他治病的名医不计其数，但每一个能治好他的病，拖到如今，他觉得这合该是命数。
他这徒儿名唤徐英英，这会正躲在厨房里哭，哭得眼睛都快肿了。
刚预备把粥盛起来凉会，外头又响起了敲门声。
“师父说了不见客，你们怎么还来？”小姑娘有些不满。
夏南汐轻声道：“我们是听闻秦先生的名头，仰慕已久，特此来拜望，要是能见上一面，也算是了了我们的心愿，烦请你再跟秦先生说一声。”
说着，她送上几个小姑娘喜欢的小偶人。
徐英英愣了愣，沉思片刻：“那你等着，我去问问师父。”
没一会，她就从屋子里出来，让他们稍等一会，师父还在更衣。
龙珏寒心里松了口气，拉着夏南汐在一旁等候。
“你们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秦怀远喜欢开门见山，他们来这三趟，想来并非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他这会胃痛刚刚缓解了些，脸色还是不大好。
龙珏寒便道：“那好，我也不瞒先生，我是寒王，她乃是本王王妃，我的境况想必先生也有听说，如今我夫妻二人被皇帝紧盯，情势危急。听闻先生有奇才，便想请先生出山帮我破这个局！”
“原来是为这事，的确是个死局，不好办。”
秦怀远眉头微皱，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无声叹气：“你们信我，敢把这些话说与我听，那我也不瞒两位，我身体不适乃是实话，这病如今越来越重，我怕是命不久矣，帮不了你们什么忙。”
说着，他闭了闭眼，遮掩眼底漫出来的痛意。
听了这话，徐英英先哭了起来。
“想来先生应该也听说过我，我给不少人治过病，基本上都已痊愈，不妨让我为先生把把脉。”夏南汐言辞诚恳。
秦怀远一怔，寒王妃的名头他的确听过，听说她是名副其实的名医，还跟另一位大夫打过擂台。
他犹豫片刻，伸出手去。
夏南汐把完脉，又问了他的病状，心里已经有了数。
“先生这是得了胃病，想来是长期饮酒的缘故，而且还是那种自己泡的所谓的药酒，加上不按时用饭，引起胃部溃烂。”
听她这么说，秦怀远当即站了起来：“你所言丝毫不差，我还有救吗？”
小姑娘也巴巴地望着她。
“当然有救，这还是早期，胃部溃烂得还不算厉害，只要切除溃烂那部分，再加以调养即可。”
夏南汐刚说完，秦怀远就表态：“你若是能将在下的病治好，在下一定出手相助！”
第170章 昏君自负
此刻，秦怀远的胃依旧在灼烧。
要是真有人能治好他这病，那跟活神仙没什么两样。
“既然要切除，那就少不了动用工具，我这就叫人回去取，顺带将我家那丫鬟带来，往先都是她在我身边打下手。”
说着，夏南汐朝龙珏寒抬了抬下巴。
“好，我这就回去取。”
龙珏寒知道她刻意使唤他，丝毫未动怒，眼下是紧要关头，自然事事以大事为主。
留下来的夏南汐跟秦怀远聊了会，又打量了下屋子里的陈设。
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摆放得井井有条，那木柜上还放着几坛药酒跟酒壶。
秦怀远捂着胃，稍稍抬了下手：“英儿，把那些药酒都敲碎或者倒掉，为师再也不喝了，这东西是真不能沾，我算是吃足了苦头。”
“徒儿这就去！”
小姑娘忙起身去抱酒坛，往先她劝师父别喝，可师父怎么都听不进去，好像在要他命似的，如今他总算清醒了。
她在外头用铁锤砸，秦怀远在屋中叹：“都说人生无酒无滋味，我也好这口，每顿都要喝上几杯，只是没想到这东西危害这般大。”
说着，他的胃又痛了起来，眉头也跟着紧皱。
见此情形，夏南汐立马花30枚金币换了一颗特效止痛丸，让他服下。
“这酒少喝一点没事，不能过量。”
说到这，她语气渐渐加重：“药酒这东西听着好像很补身，但其实不然，怎么泡，泡多久都有讲究，一般让喝药酒补身，没有仔细说明叮嘱的，多半都是江湖郎中。更何况，酒这东西本来刺激性就强，再配上药性，岂不是更伤胃。”
听闻此言，秦怀远瞬间明了，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朝夏南汐拱了拱手：“听神医一言，如读十年书，在下算是明白过来了。”
“先生不必客气，我是给人治病的大夫，只是说了些我知道的罢了，而且先生很有胆识，以往我那些病人听说我给他们开刀治病，个个吓得不轻，还有说我是恶鬼的。”
她话音未落，小姑娘就接了话：“王妃您不是恶鬼，是下凡的仙女。”
这话把夏南汐逗笑，这姑娘嘴挺甜。
“我自己的状况，我自己也清楚，都是快死的人了，有生的希望，自然要放手一搏，谁叫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呢。”秦怀远自嘲地笑。
夏南汐纠正：“不，这不叫贪生怕死，这是生存本能，就像人遇到火灾，第一反应就是往外逃，这本身并没有任何过错，先生不必妄自菲薄。”
闻言，秦怀远怔了怔，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一个时辰后，手术结束。
夏南汐为这场手术花去100枚金币，其中包含设备使用费，麻醉剂，特效营养剂。不过她也因此收获100枚金币，算是扯平。
照理说，早期胃癌对她来说，并非重病，但她身处的并非是23世纪，这病已算是重中之重。
如此一来，还顺带完成了周常任务，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秦怀远醒来那一刻，只感觉神清气爽，胃部再没有灼痛，不禁大喜。
“怪不得人人都说寒王妃是妙手回春的神医，今日秦某人也算是长了见识。”他如今是心服口服。
夏南汐缓缓摇头：“我也只是尽我所能罢了，能帮到先生也是我的荣幸，还请先生出山相助。”
明日宫里就要举办宫宴，等宫宴一过，齐宣帝势必会动手。
“那你们就找机会向皇帝举荐我，等我跟皇帝碰了面，自然有办法。”
秦怀远也没想到齐宣帝是如此狠辣之人，不禁长叹。
他随后让徒儿收拾东西，等天一黑，就跟龙珏寒他们一道去庄上住，不然来来回回也是件麻烦事。
入夜后，沈畅见到了秦怀远，心里那块高悬的石头也跟着落了地。
“如此甚好，有秦先生助你们，我也就安心了。不过明日赴宴时，还是要仔细提防，保不定他什么时候下手，明日的酒菜能不吃就不吃。”
夏南汐点头：“沈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您今晚也早些歇息。”
她心里很感动，因为沈畅是真正将他们视作家人，不然不会冒这么大险来提醒他们。
转眼间，宫宴就开席。
齐宣帝端着酒杯，扫视一圈群臣，扬声道：“自打朕登基以来，诸位爱卿就不遗余力地辅佐朕，朕感激不尽，这杯酒算是朕敬诸位爱卿！”
“不敢不敢！”
臣子们连连推让，不过心里都很高兴，皇帝今日开宴请客，说明他心里有臣子，并非那骄傲自负的昏君。
第171章 共商大事
灯火通明，映照着龙珏寒苍白的脸。
一官员将他打量一番，眼底满是不屑，嘲讽道：“还以为寒王病重，不能赴宴，没想到您是拖着病躯也要来，这精神真是可嘉。”
“是挺厉害，我等就不如寒王。”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没有好话，多半都是看龙珏寒如今势单力薄，又是一身重病，叫他们逮着了机会。
夏南汐瞧着他们，眸色渐变。
说白了，这帮人就是随风倒的墙头草，若是龙珏寒跟先前一样，只要稍微瞪一瞪眼，他们就会涕泪交加地跪倒，生怕自己没命。
“诸位大人，说了这么多，不觉得口渴吗？”她也刺了一句。
众臣子一怔，恰好齐宣帝的目光投过来，只得忍气吞声。
齐宣帝盯着龙珏寒，叹道：“爱卿病重，就该在府上安歇，怎能强撑着来，这叫朕心里如何过得去。夜里又凉，爱卿还是先回府去。”
“臣这点病跟皇上相比不算什么，就算臣今日死，也想进宫见见皇上。”他边说边咳，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夏南汐伸手扶住他，一脸担忧。
见状，齐宣帝那点疑虑渐消，不过如此一来，他就没法在宫里下手，只能另择良机。
“皇上，臣这病一日重过一日，怕是命不久矣，臣一心想辅佐皇上，怕是不能如愿了。”
龙珏寒闭眼咳了一阵，又道：“臣想向皇上举荐一人，臣听闻此人身怀绝技，是难能可贵之人，天底下有不少人想见他一面，可见他本事了得。”
众大臣纷纷停下手上动作，视线都投了过去。
齐宣帝也来了兴致：“听爱卿这么说，朕也好奇这人的身份，他到底是何人？”
“这人便是秦怀远，他一身奇能，臣妹亲眼所见！”
夏南汐大概描述一番，大臣们都觉得惊奇，都在那议论。
轻咳一声，齐宣帝道：“那就宣他进宫，朕要见见他，朕要看看他本事到底如何。”
“他住得远，最快也得明日。”
龙珏寒是在故意拖延，不然今晚回去，齐宣帝就会派杀手追过去。
齐宣帝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开始饮酒。
反正这寒王是将死之人，不足为惧。
回到庄子里，沈畅听闻举荐成功，眉心舒展：“总算有了眉目，我也可睡个安稳觉了，有秦先生在，这事肯定能解决。”
“沈王殿下这是抬举在下了。”
秦怀远脾气虽然怪，但也不是什么张扬之人。
身旁的小姑娘一直盯着桌上的点心，想拿又不敢拿。
“应该是饿了，樱桃你去厨房叫人做些饭菜来，再来一只烤鸡。”夏南汐吩咐完，给小姑娘夹了一块糕点，让她快吃。
见状，秦怀远道：“别惯坏了她，她用过晚饭的。”
说着他点了点自家徒儿的小脑袋。
“小姑娘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也是常事，等会您也吃点，这烤鸡跟别处的不同，有我特制的佐料，我们府里的人都爱吃。”
云月附和：“王妃说得没错，这烤鸡不但王爷王妃爱吃，也赏了我们下头好几次，满府里没有不爱的。”
闻言，秦怀远有些诧异。
他游历山川，也去过那些大户人家，他们多半都不把下人当人看，更别说跟主子吃同等的食物。
这两位比他想的还要好，他眼里不禁露出笑意：“既是这么说，在下也想尝尝。”
新烤出的烤鸡口感极佳，被佐料腌制过，没有一点腥味，还散发着浓郁的炙烤香味。
小姑娘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跟师父称赞：“师父，这烤鸡是徒儿吃过的最好吃的烤鸡，比仙凤楼里的烤鸡好吃不知多少倍！”
“那就好好吃，别狼吞虎咽，当心噎着。”
秦怀远也不得不承认，这味道是真的很绝，他们若是能开家酒楼，生意一定火爆。
饭后，小姑娘被樱桃带去散步消食，他们则留下来共商大事。
商量一番，秦怀远提醒道：“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好好配合，不然被皇帝看出破绽，我们都难活命。”
“这是自然。”
龙珏寒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夏南汐，见她还在那喝果酒，伸手将酒瓶拿走，沉声道：“就算这是果酒，你也得少喝，免得误事。”
一旁的沈畅轻笑，他们如今总算亲近许多，不再像仇人。
翌日，齐宣帝下朝后就在御书房等。
他一边批折子，一边问心腹：“你觉得寒王所言是真是假？”
“这奴不好说，不过秦怀远这名，奴已经派人打听过，听说确实是位能人。再者，寒王如今病重，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坑骗皇上。”
齐宣帝搁下笔，沉吟道：“但愿如此。”
第172章 火锅，绝了
日头渐渐上升，光线也越发明亮。
秦怀远进殿时，坐在椅上的齐宣帝微微一怔，此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不染风尘，叫人看不出深浅。
“皇上，这就是臣向您举荐的那位秦先生，臣也是好不容易才请他出山。”龙珏寒还在装病，时不时就要咳嗽两声。
齐宣帝瞥了他一眼，目光仍旧落在秦怀远身上，眸色也变得幽深。
他缓缓起身，负手笑道：“那朕想见识见识先生的奇才。”
“草民的确会一些术法，听闻寒王病入膏肓，不如就在寒王身上一试，皇上以为如何？”秦怀远说话始终是不卑不亢。
齐宣帝眉心微微一跳，瞳孔也跟着紧缩。
下一瞬，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龙珏寒，声音偏冷：“好，那就请先生做法，让朕开开眼界。”
他倒要看看，这人有多大能耐！
秦怀远先写下一张符咒，又拿在手中念念有词，没一会，那符咒竟然燃了起来，火焰在齐宣帝某种跳跃，他暗暗握紧手，心中波涛翻滚。
这不过是一些民间的小把戏，不过有龙珏寒配合，这场戏就显得盛大了些。
秦怀远绕着他转了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一会工夫，咳嗽声就渐渐消停，脸色也渐渐红润，腰板也直了起来。
当然，恢复神色这一块主要还是靠夏南汐给的药丸。
这枚药丸花费50枚金币，不过能骗过齐宣帝，也算是值了。
“王爷如今身上已经痊愈，不信，可以请太医来瞧一瞧。”秦怀远装作很疲惫的模样，还掏出手巾擦了擦汗。
齐宣帝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惊涛，随后抬了抬手，让人去召太医。
本应让夏南汐把脉，但他这表妹如今跟寒王过于亲近，还时不时地去庄子那边看他，让他觉得不可靠，不然也不会对她起杀心。
太医把完脉，垂首回复：“皇上，寒王的确痊愈，身子骨也很强健。”
“……”
齐宣帝怔住，眼睛微眯，这世上果真有这等奇术？
他看了眼恢复如常的龙珏寒，缓了缓，低声道：“你们先退下，朕要单独跟先生说几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