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疼起来可真是要人命，
他向夏南汐敬酒：“这一杯，是在下的敬意。”
“行，不过接下来就别敬来敬去了，更何况先生的胃不能多喝。”她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厨房那边预备温和型的酒。
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蒸透的上好羊肉，入口即化的牛肉羹，还有各式山珍海味，几人痛痛快快吃了一场。
期间，夏南汐又提及定期做相关治疗的事。
“先生也别觉得我烦，我毕竟是医者，想提醒下您，别忘了。”她也经常提醒那些忘性大的患者，不能忘了复诊。
秦怀远还没开口，龙珏寒就接话：“为了她的安全，我会跟着一块去。”
他跟去做什么，她每次去他都要跟着不成？
夏南汐没理他，秦怀远却看出龙珏寒的心思，他很在意她，不放心她一人去，便点了点头：“也好，到时你们夫妻二人一同来，我会亲自备饭菜招待你们。”
“师父哪里会做饭，最会做的也就是鱼了。”徐英英喝了两口果酒，毫不客气地拆自家师父的台。
酒足饭饱，该是散场的时候。
秦怀远起身：“明日就按照在下的计划来，到时候就你们也别担心，我会跟英儿汇合，跟她一道回山里。”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家徒儿的脑袋。
他知道小姑娘舍不得这里，但他是云游惯了的，也不想沾染太多俗事，终须一别。
人生在世，最常面临的便是离别，她迟早会习惯。
一夜过去，天刚亮，龙珏寒就带着秦怀远进宫。
“先生看起来心情不错。”齐宣帝说完，命人赐座。
秦怀远笑了笑，缓缓摇头：“不必如此麻烦，草民是来帮皇上查探身体状况的。”
查看完，他说了几句高深莫测的话，让齐宣帝好好领悟。
“做法后，皇上精神好了不少，不过凡事还是不要太纠结，世间万事都有它的根源，心要放宽。”说了几句，他表示要再做一场法事，算是祈福免灾。
齐宣帝当即命人去安排。
朝中一些官员得知此事后，还想来阻止，但都被阻拦在宫外。
喝了所谓的符水，皇帝有点昏沉，迷糊间，耳边传来一道仿佛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一切都已了结，经此一别，再不相见。”
“先生，先生……”
等齐宣帝清醒过来时，早已没了秦怀远的踪影。
他摁着眉心看向龙珏寒：“先生去哪儿了？”
“皇上，臣也不清楚，眨眼间的功夫，先生就已不见。臣也只能听见一句，再不相见，想来，他这样的高洁之人，是不愿留在俗世的。”
说着，他长叹了一声，又道：“当初找先生也费了不少功夫，但先生想来居无定所，踪迹缥缈，想要再见确实不易。”
这么大的皇宫，秦怀远想要离开确实不易。
不过这场戏必须要做，不然他昨夜就会离开，这主要是稳住皇帝的心，将此事彻底了结。
方才齐宣帝昏迷后，秦怀远便换上备好的内侍衣服，假借传信，拿着寒王的令牌顺利离开，那些监察他的人也都被甩开。
从今往后，他跟齐宣帝再无瓜葛。
这会齐宣帝还在沉思，倒不是气恼，而是伤感。
“他果真是高洁之人，也不贪图荣华富贵，也不曾带走任何东西，换做常人，估计早就跟朕讨要奖赏了。”他眼神一点一点沉寂。
秦怀远在宫中这段时日，他会时不时地跟他探讨，那些高见他从未听闻。
不但如此，他还跟他讲了不少乡野趣闻，还有那些云游时的所见所闻，让他觉得无比新鲜，甚至想去外头走一遭。
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无奈：“他去了也好，这宫殿内是太沉闷，他住不惯也是常事。”
“皇上不必伤怀，先生本就喜欢云游，说不定还会再来京城。”
龙珏寒宽慰几句，心里却松了口气，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医馆查看新药材的夏南汐听到入账200枚金币的提示音。
她心里一喜，这意味着之前发布的主线任务已经完成。
第192章 一死了之
三日后，齐宣帝下令为秦怀远建庙。
大臣们震惊，本想阻拦，但想到这人已经消失，也没多大威胁，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齐宣帝竟然又下新令，要大赦天下。
“皇上，这实在不妥，还请您三思，收回成命。”
“臣等复议。”
臣子们纷纷谏言，一个术士而已，又没立什么大功，赦免一事实在太过！
齐宣帝铁了心要这么做，谁也拦不了，他还跟臣子们说起秦怀远的高深见解，臣子们渐渐没了话。
被流放的昌王得知此事，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还敢笑，犯了罪就该老老实实受罚！”
差役一鞭子甩来，衣服都被打破，昌王眉心拧了拧，硬是咬牙扛了过来。
边上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往他身上扔烂菜叶，还不住地唾骂：“看你生得人模狗样的，结果就不是个东西，被流放的都不是好东西！”
“听说是昌王，就后来归顺我朝的那个，我起初听说就觉得不对劲，他随意就能归顺于人，说明他心思不纯，怕是存了反心。”
听了这些议论，昌王暗暗咬牙，这帮贱民懂什么。
他刚抬起眼，差役的鞭子又甩来，就连同被流放的流民们也待见他，明里暗里地挤兑他。
“你别老拿眼睛瞪我，你以为你还是什么王爷么，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明着告诉你得了，你就连那地上的蝼蚁都不如！”
“他跟咱们都是一样身份，但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咱们，咱们啊，也崩搭理他，让他横，看他能横到几时。”
昌王抿紧唇，手指快被捏断，他沦落至此，都是拜龙珏寒所赐。
这笔账他会牢牢记着，早晚有一天会变本加厉地还给他！
流放途中，他渴得不行，浑身是伤，但他一直咬牙坚持，只要他不死，报仇就有希望。
远远看见狼狈不堪的他，王清月眼眶通红，身旁的丫鬟低声道：“小姐快别难受了，奴婢已经差役打点好，等会差役会单独带王爷过来。”
如今住处已经被朝廷查办，丫鬟仆役也都被遣散，她身边只剩下这一个小丫鬟。
她本想回娘家，但娘家人怕被连累，让她先别回去，等风波过去再回府也不迟。
因此她此刻心情复杂。
夫妻再相见，彼此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周遭都陷入沉寂。
昌王愣怔地望着她，片刻后，他恶声恶气道：“你还来做什么，想看我笑话？”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你我毕竟夫妻一场，我也说了，我不曾背叛你，为何你还要怨我？罢了，先不说这些，我这里有些吃食跟银两，你偷偷藏起来，别叫人发现……”
话还说完，就被昌王冷声打断：“不用你假惺惺，以后别来找我，赶紧滚！”
王清月怔住，没想到他如此不近人情，看来过去跟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全都是诓骗她的。
她深深吸气，将东西硬塞到他手里，带着丫鬟头也不回地离开。
本来还想着回他的出生地，毕竟那里有老宅，他名下还有不少商铺，这些也不在宣国，谁知他绝情到如此地步，只让她走。
看来，他是彻底靠不住了。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小丫鬟也有点难受。
没想到王爷竟然那般态度。
王清月想了想，道：“这样，等会我跟一块去东西收拾好，你先回王家住着，帮我把东西看管好。你在王家比跟着我家，不用吃苦受累，他们不愿收留我，收留你一个小丫鬟还是可以的。”
“那小姐你呢？”
小丫鬟擦了擦眼泪，她不想小姐受苦。
王清月脑海里顿时浮现起一个人：“我自有办法，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等风头过了，我自会回府。”
她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写了封信给母亲，又拿了自己的牌子给小丫鬟，亲自将她送到王家门口，亲眼看她进了门才放心离去。
归根究底，她就是不放心她那点钱财。
一炷香的工夫后，寒王府迎来一位熟客。
看着瘦了一大截的王清月，龙珏寒有些惊讶，不过想到近来发生的事，那点惊讶瞬间消散。
“你该回王家。”他端起茶杯。
王清月用手帕揩去眼角的泪，身子往他跟前挪了挪，咬了咬唇，道：“我是打算回府的，但如今的境况你也知道，我不想连累我父母亲，只想找个安身之处。”
她还说自己近日来因为昌王的事，饭都很少吃，甚至想一死了之，但又放不下父母跟兄弟姐妹。
见龙珏寒还在迟疑，她又说：“你放心，我只是暂时住一阵子，要不是实在没地方去，我也不会来叨扰你。”
第193章 寻找靠山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正在装可怜的王清月不由得已一怔，随即看向门口。
夏南汐摘了披风，云月接过，主仆俩一进花厅，就看见红着眼眶的王清月。
“她是没处可去，才来这里。”龙珏寒不想她误会，便出言解释。
听了这话，王清月眼神微暗。
她也不是蠢笨之人，早已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比从前亲近，但她心里还是不舒坦，总觉得这贱人配不上龙珏寒。
“原来是昌王妃，是稀客，不过你不是王府女眷，来王府似乎不妥。”
夏南汐扫了一眼，在椅子上坐下：“这天底下那么多地方，怎么可能无处可去。”
一来就拆她的台！
王清月心中满是怨恨，但面上还得装可怜，只得低头哽咽：“我知道寒王妃你过去对我有些误解，用不着这么针对我，我如今的境况你不是不知道，为何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呢……”
如果她还没失势，她一定会设法叫她吃尽苦头。
夏南汐感觉这茶味太浓了，便道：“既然你这么可怜，那就留下来当个丫鬟，靠自己双手挣钱养活自己不丢人。”
“……不，我做不来，你分明是借机羞辱我。”
王清月故作悲痛，转脸看向龙珏寒，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难道你也想让我做丫鬟？”
气氛顿时变得僵硬。
龙珏寒有些头疼，他如今顾及夏南汐，不想跟她有所牵扯，但如今的王清月确实可怜，要是就这么将她赶出去，她一个弱女子怕是会遭不幸。
权衡之下，他缓声道：“你既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强迫你，那就暂时留在府邸，等风波平息，你就离去。”
“多谢！”
王清月心里松了口气，这一步还是走对了。
如今皇帝转变态度，京中权贵们也跟着转变，寒王又成了权贵们追逐之人，只要待在他身边，她就等于有了新的靠山。
龙珏寒不知她心中所想，让云月带她去后院安置。
花厅恢复宁静，但气息却不平。
夏南汐盯着眼前这慷慨大度的男人看了会，忽地笑了：“我猜王爷您八成是顾念旧情，所以才把她留下，换做别的女子，怕是早就轰了出去。”
闻言，龙珏寒放下茶杯，跟她对视。
“什么旧情不旧情，本王只是看她可怜，给她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罢了。”他虽然喜欢她吃醋，但也不想被她误会。
夏南汐淡笑：“是，她的确可怜，可这普天之下可怜多了去了，她一个家境殷实的千金小姐算哪门子可怜人。别忘了，当初我们差点被烧死在佛寺，她的香囊你也见过。”
这话将龙珏寒堵住。
他起身走近她，正要开口，就见她迅速拉开距离，并出声：“反正她已经留下了，我也不好说什么，随你留多久。”
还没走两步，她人就被他拽了回去，腰肢也被他紧握。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我跟她绝无可能，我承认我是一时心软，但眼下将她撵出去也不大合适。”说着，他低头吻了吻她眉心。
夏南汐感觉满腔的气愤消减了些，但还是来气，她很想咬他两口，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要是那位千金小姐真的是为了生存，就算叫她做丫鬟她也会做，但她只想过安逸的生活，不过是把他当另一座靠山罢了。
龙珏寒抱紧她：“好了，先不说她，昌王如今被流放，秦先生也归隐于林，我们是不是该计划孩子的事了，毕竟你母亲催过几次。”
这时候扯什么孩子？
夏南汐摇头：“先等你把你的旧情人处理清楚再说吧。”
“……”龙珏寒差点气笑。
她这张嘴真是一张利嘴，说的话就跟刺似的，时不时就要扎他一下。
另一边，王清月跟白莹莹聊了起来。
“你来府上也好，我也算有个伴，比成日里一个人好。”
王清月微愣：“寒王不来你这边？”
提起这个，白莹莹就来气，她攥紧手帕，气恼道：“如今他变了，也不知我们那位王妃给他施了什么咒，把他弄得神魂颠倒，已经很久不来我院子坐了。”
她边说边叹气，心里也有点发酸。
要是他对她能再好点，不会当着她的面选择身旁的王清月，她也不至于心灰意冷去找皇帝。
“事已至此，那你该想个主意才好，总是这么闷在院子里，那怎么成。”
王清月端起派头，将夏南汐狠狠数落一番：“她不及你半点好，不过是会点医术罢了，归根究底还是沾了夏丞相的光，不然也嫁不到王府来。”
说到这，她眯起眼，眼底闪过一道狠绝的光。
第194章 新的靠山
两人越聊越投机，俨然一对好姐妹。
云月悄悄将此事告知夏南汐，有点担忧：“那白姨娘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再来一个昌王妃，她们可都是恨不得小姐你死的主儿，奴婢担心她们会胡来。”
她脸皱成一团，想着如何保护自家小姐。
“好了，你也别担心，她们就算真出招，我也不是吃素的。”
夏南汐安抚了两句，垂眸沉思片刻，又道：“还是安排人盯着点，谨防她们为害别人。”
“是。”
云月的担忧不无道理，王清月如今确实憎恨夏南汐。
她如今没了王妃的名头傍身，娘家又不肯收留她，境况是很惨，但不论如何，她也不会给谁做丫鬟。
夏南汐说那话分明就是故意羞辱她！
睡在客房里，她一夜未眠，眼皮子一直在跳，心里总不踏实。
过了两日，昌王失踪的消息就从流放地传到京城。
齐宣帝大惊，怒火也跟着暴涨：“朕就知道这个昌王是个不安分的，本以为把他流放后，能挫挫他的锐气，没想到他竟然畏罪潜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