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月神色一怔，耳里传来嗡嗡的声音。
第225章 一网打尽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脸也在痒。
白莹莹一瞧王清月的脸色，便知她被吓到。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跟夏南汐要了解药，便回了自己屋子。
黄昏时分，大地被染上一层猩红。
舞姬们忍着寒意在台上起舞，舞姿曼妙，动静结合，瞬间将人带了进去。为首的舞姬穿得最单薄，嘴唇快被冻僵，若不是有口脂遮掩，怕是能瞧见一片青紫。
“该如何称呼大夫你，你走得太匆忙，我都忘了询问，是我的过错。”赵晟目光幽深。
夏南汐动了动眼皮：“名姓并不重要，大人叫我月大夫就行，我不过是一凡夫俗子，平平凡凡，不值一提。”
这话说得极妙，但赵晟有心试探，当然不会放过。
追问下，夏南汐轻笑：“既然大人这么执着，我也只能如实相告，我姓月名乌炽，是个生涩难懂的名儿，因此我不常说与人听。”
“这名字有趣。”
赵晟笑了一声，让舞姬们退下，换唱戏的来。
台上演着精彩好戏，台下他仍不忘试探：“听说寒王来江南查贪官污吏，我等小官自然是欢迎，需得他来改改风气。偏巧月大夫也在江南，莫不是也知晓一些隐秘之事，想跟寒王告发？”
“……大人真会说笑，我不过是区区蝼蚁，怎敢跟寒王那等人打交道。”
夏南汐感到奇怪，不过面上不显，接着道：“大人莫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要是有人想嫁祸于我，我也好避一避。”
几番试探都未果，赵晟渐渐歇了心思。
他低笑：“今日跟月大夫聊得投机，以后有机会再聚。”
“这是自然。”
夏南汐告辞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院子里，王清月正在陪龙珏寒下棋，眼中尽是柔情蜜意。
她心里想着，说不定夏南汐已经死在赵晟剑下，那样她就能坐上寒王妃的位置，日后照样能坐享荣华富贵。
不想下一瞬，院门就被推开。
看到来人，她面色一变，笑容也僵在脸上。
“怎么，看到我很吃惊？”夏南汐轻笑，并未直接发难。
王清月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恼意：“不，只是没想到你回来得这般快，我跟王爷在下棋，王妃可要来一盘，我给你让座。”
她想要让她嫉妒，哪怕仅有一点。
然而夏南汐压根没把她这点小把戏放心上，而是看向龙珏寒：“在这耽搁这么久了，王爷就不想将王挈一网打尽吗？”
“你有办法？”龙珏寒抬眸。
王挈毕竟是尚书，又是皇帝跟前的老人了，想要将他击倒可不是易事。
对上他的视线，夏南汐一脸淡然：“不试试怎么知道。”
随后她目光落在王清月身上，眼神微冷。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在昌王妃身上试试催眠，我这一招很少用，久了不用难免生疏，先试一试，到时候再找其他人下手。”
王清月眼皮子猛跳，忙道：“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为何要试？”
“因为你跟王夫人交好，她肯定跟你说了不少事，其中一些无关紧要的肯定被你忘了。”
夏南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又说：“我帮你找回那些记忆，说不定其中有我们没注意到的细枝末节，你说呢，王爷？”
敢跟她玩花样，就得承受后果。
龙珏寒沉默一瞬，点头：“那就让她试试，万一真有什么被你忽略的话。”
“王爷……”
王清月快要被气晕，正要离开，就被夏南汐拽住手。
她低声道：“你怕什么，这不过是催命，又不是对你下毒，只要你好好配合，有些事我就不跟你计较。”
最终，王清月乖乖接受。
房门关上，窗户也关好，专门用屏风隔出的小空间里一片漆黑。
夏南汐点燃蜡烛，开始对她催眠，没一会，王清月就昏昏沉沉，感觉自己被一团柔软的棉花包裹。
象征性地问了几句，龙珏寒眼眸晃动，看来她所言非虚，这法子确实有效。
“你为何给赵晟写信，你可知他是什么样的人？”
王清月迷迷糊糊地答：“知道，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狡猾至极的人……我给他的信里，编了不少夏南汐的事，还告诉他，她也在帮寒王查案……”
什么，她竟然在信里头写这些？
龙珏寒一脸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还以为她多多少少改了性子，没想到她是本性难移。
接下来，夏南汐问一句，王清月答一句。
她恶狠狠地道：“我就是想让她死，她不该活着，早在佛寺的时候，她就该被烧死了。”
第226章 半信半疑
世上人心最险恶，此话乃是真理。
龙珏寒望着吐露真言的王清月，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原来岔子出在她这。
他嗓音低沉而缓慢：“既是如此，本王不会再让她插手。”
“她可是钟情于你呢，对你一直念念不忘。”
夏南汐忍不住揶揄他一句，还以为他会为此动怒，谁知他竟是静默无言。
想来他早已察觉，只是没将她送走。
片刻后，王清月眼皮子动了动，睁开了眼，感觉自己脑袋有点疼。她一手遮眼，一手按了按头，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心中起疑，觉得不大对劲：“为何我头这般痛？”
“可能是做噩梦的缘故，你方才一直在大喊，让狼群别靠近你。”夏南汐从善如流。
真有此事？
王清月微微皱眉，半信半疑地望向龙珏寒，向他求证。
他垂眸：“南汐所言不假，你是做了噩梦，想来那段经历让你极度恐惧，以至于梦里都梦到，你好好歇会吧，本王还有事。”
说完，他转身出门。
王清月虽然信了大半，但还是不喜，冷冷瞧着夏南汐，总觉得她没好心。
挣扎着坐起来，头痛的感觉减轻，她抿了抿唇，声音里透着一股恼意：“夏南汐，你是不是还问了别的？”
“还有别的，你说来听听，兴许我漏了，忘了问。”夏南汐凑近。
王清月眸色一变，这下真想起那些恶狼，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她使劲咳嗽两声，道：“没有就没有，你快出去！”
夏南汐忍不住笑，还以为她胆子多大呢。
手指在她肩上轻轻点了点，她低声提醒：“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心思，一清二楚，只要你不来惹我，我也懒得管你，所以你最好别再作妖。”
“……你别太得意。”
王清月恨不得化身火海将她吞没，但后背冒出的冷汗提醒她，眼前这人比恶鬼还要可怕。
她抿紧唇，不再言语。
两日后，王挈递来信函，约龙珏寒在茶馆一聚。
带着苦涩味道的茶香缓缓弥漫，此处还能听到外头传来的吆喝声，小贩们趁着天晴，纷纷扯开嗓子叫卖。
“老夫还以为你跟王姑娘入狱后会怨老夫，没想到你是个沉得住气的，很好，老夫正需要老板这样的人才，眼下又有一样差事让你去办。”
王挈这会没再遮掩，直接让他去拉拢京城刺史，要是拿住一点把柄更好。
他喝了两口茶，笑道：“将对方把柄握在手里并非是要针对，而是为了更好地合作，这样才能放心将后背露给对方。”
“在下受教，大人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好好办，定不会辜负大人所托！”龙珏寒一口应下。
王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满意地点头。
两人分别后，龙珏寒先到集市上买了些东西，东拐西拐，甩掉身后的人，他直奔湖畔，跟夏南汐汇合。
“王挈虽然信你，但还是派人跟踪，可见他有多谨慎。”
夏南汐感慨两句，便跟他商量正事，得知王挈试图拉拢高刺史，立马做出决定：“你明面上还要查案，暗地里又要应对王挈，怕是分身乏术，这样，我来查查这高刺史。”
“如此甚好。”
龙珏寒看她穿得单薄，要脱披风给她，却被她拒绝。
她哼了一声，道：“你快省省，我又不冷，你要真想给，不如给王清月，她可是盼着你跟她好呢。”
“南汐……”
他唤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低哑：“你总是刺我，生怕我在意你么。”
夏南汐差点被呛住：“在意不在意的，我也不在乎，反正你别再被人骗了就是，不然我还得赶去救你。”
这都是实话，她不是原身，不可能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更何况她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他手上，要不是为了主线任务，他已经死在她手上了。
龙珏寒没再多说，仍将披风取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这披风是他这几日叫人赶做的，花色也按照她的喜好来。
隔日，常如意见了新披风，忍不住打趣：“妹妹如今有人疼爱，也不大来我这了，我还以为你开始嫌弃我了呢。”
“没有的事，我就是想请如意姐姐陪我出去走走。”
夏南汐心情有些复杂，若是不去菏泽，这会她怕是已经回了京，以后想要再见怕是有点难，毕竟两地相隔甚远。
她来找她，也是想顺便打探打探刺史，毕竟高刺史也是江南人士。
常如意笑道：“你来得还挺巧，之前定做的衣裳已经全部赶完，我今日恰好得空，不如这样，我带你去戏园子转转。”
“都听你的。”
夏南汐寻思着，戏园子也不错，那里百姓也多。
第227章 灭门惨案
戏园子格外热闹，还没走近，里头就传来一阵叫好声。
台上的打戏精彩绝伦，看戏的人几乎拍烂巴掌。
常如意是这里的老主顾，老板亲热地跟她打招呼，又叫伙计：“把两位贵客送去二楼包厢，沏上最好的茶，快去！”
闻言，夏南汐一怔，她原想趁机跟那些看戏的打探高刺史来着。
这下好了，直接上楼。
好在云月跟樱桃也在帮着暗访，她收敛神色，跟上常如意。
趁下一场戏还没开演，她赶紧打探。
常如意放下茶杯，眼底露出笑意：“高刺史啊，那可是位好官，是青天老爷，以前还在这一带做官时，他就颇负盛名，因为他不惧权势，还打倒了最令人不齿的贺家。”
原来八年前此地过一起震惊世人的灭门惨案。
贺家幼子最为乖张，出门打猎时，撞见上山采药的小娘子，贪其美色，想将人强行带走。
不想小娘子父兄就在附近砍柴，一怒之下，将贺家幼子暴打一顿。
贺家因此怀恨在心，连夜使钱，命人烧村，整整一村的人都被烧成灰，仅有一人存活。
夏南汐听得心惊：“活下来的莫非就是那小娘子？”
“不错，她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惨死的家人跟乡亲，便一路乞讨至州府，向当时的知府大人也就是高大人鸣冤。”
常如意长叹，接连称赞高刺史。
当时的高大人一听小娘子所禀之事，当即震怒，不想这世上竟有这等惨案。
一查便查到贺府，贺家宗亲都帮着遮掩，甚至暗中恐吓警告。
那些肮脏手段都没能吓住高刺史，他暗中增派人手调查，还写了亲笔信给各位官员，请他们一定要秉公查证，绝对不能徇私，不能让几十条性命惨死，可谓句句真情，字字含血。
江南总兵收到信函后，不禁热泪盈眶，为那些死去的冤魂，也为那些被贺家欺压蚕食的百姓。
众官员联手抵制暗中伸手的贺家，不但将贺家幼子处死，还将贺氏一族连根拔起。
听完故事，夏南汐大受震撼。
她缓缓吐气，叹道：“原来高刺史这般高洁，若是他在此，王家也不敢如此蛮横。”
“这也不足为奇，这世上有清官就有贪官，倒下一个贺家就会爬起来一个王家，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
常如意一番话令夏南汐深思。
得知此事的龙珏寒怔了许久才道：“我倒是忘了八年前那桩旧案，高刺史的确是清正廉明的好官，不过世事难料，还是得试探一番。”
于是他们一行人连夜进京。
寒风肆虐，大雪纷飞，四处都是萧瑟景象，唯有腊梅盛放。
高刺史爱梅之心人人皆知，龙珏寒便趁机接近。
他故设棋局，引君入瓮。
“公子棋艺不错，老头子我可否请教一番？”
龙珏寒微微抬手：“请。”
两人对弈一番，高刺史渐渐明了，知道自己是遇到了高手。
他大笑道：“是我技不如人，告辞告辞！”
说完便要离去。
龙珏寒拦住他，拱手道：“大人，在下在此等候已久，仰慕大人英明，心生结交之意，在下还备了薄礼，请大人别嫌弃。”
说着他拍了拍手，小厮将精致的礼盒打开，里头是一尊上好的玉佛。
见状，高刺史脸色骤变，沉声道：“公子赶紧将礼收起来，莫要折煞老夫，你的来意老夫已经明白，就此别过。”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龙珏寒心生敬意。
高刺史还是那个高刺史。
夏南汐一点儿也不意外，她刚刚吃了暖锅，这会浑身都充满暖意。
“我再去跟他老人家谈，若是能成，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能，那就得另想办法，先把王挈那只老狐狸糊弄过去再说。”
龙珏寒点头，看她脸颊微红，便知她是被炉火熏的，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
被掐的人双眼圆睁，眼底满是震惊：“龙珏寒，你果真是个变态，好端端的掐我脸做什么！”
换做往日，龙珏寒听人直呼名讳早就大怒，但他此刻只觉得新鲜。
“你说本王变态，那你为何要给自己取个名儿叫凤清月？”他提及她乱编的名字。
起初从常如意口中听到这名字时，他差点气笑。
她不光这张嘴厉害，脑子也灵活，竟然想用名字来膈应他。
见她不吭声，他索性挨着她坐下，单手搂住她的肩，声音极具蛊惑性：“我姓龙，你就对凤，可见你还是想做本王的王妃，不然为何连姓都要对称。”
真是无耻！
夏南汐干脆不理他，只管剥烤花生。
第228章 纸包不住火
繁华的京城街头，下了朝的高刺史正慢慢踱步。
他换了朝服，只着寻常布衣。
来京后，他照旧爱逛集市，一来，贪图热闹，二来，可感受寻常百姓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