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车钥匙,道:“小然,我先送你回去,明儿下午你不是要返校么,回去好好睡一觉。”
喻然现在周六放一天假,周日下午返校上晚自习。
离开医院的时候,夏妤给护士留了电话,说如果病房有什么情况通知她。
夏妤打算给弟弟送回去,自己再过来。
喻悠心疼姐姐太过折腾,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不行,你一个孩子回去我不放心。”
虽然喻然的个头比一般成年人还高,但在夏妤心里,弟弟还小,是需要照顾的。
喻然最后拗不过姐姐,还是坐着夏妤的车回家了。
送着喻然上楼,交代他将门反锁好,检查了下窗户都关严了,夏妤这才离开。
躺在床上的喻然,睡着了嘴角都是翘起来的。
和姐姐在一起后,他才觉得自己原来还是个孩子,原来被惦记的感觉是这样的。
有时候世界的参差也在于——有的人心在暖,有的人心在凉。
打针的宴卿看似睡得沉,实际便是烧得迷迷糊糊,他也本能地睡得不踏实。
夏妤走时的关门声很小,但轻微的动静还是让宴卿醒了过来。
空荡荡的病房让他心下发沉,自己晕倒之前是给夏夏打的电话,肯定是夏夏送自己来的医院。
但夏夏走了。
宴卿望着天花板发呆,有些失落。
不知出神了多久,宴卿猛地坐起身,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夏夏还是在乎自己的,不然自己就不会在医院了。
努力以后让夏夏能多心疼他一些,现在起点越低,说明以后的进步越大!
谁让他在夏夏对自己上心的时候犯蠢呢。
宴卿重新躺回去,脑子里回忆着和夏妤的过往,想起那时候也是摔到然后进了医院,后来……
扭头看了看打着针的左手,宴卿蹙起眉头,夏夏会不会觉得他太过脆皮了?
稍微吹个冷风,居然到感冒发烧晕厥的地步。
他身体挺好的!过去那些年加上体检,去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连上次胃病那么严重,如今也恢复得很好了!
以后得找机会让夏夏知道,他是个身体不错,适合相伴到老的人!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以为是护士进来了,宴卿头都没抬道:“待会我自己能拔针,不要再来打扰。”
“那我走?”
夏妤手里拎着便利店买来的洗漱用品,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就被嫌弃了。
宴卿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眸一下亮起来了。
“夏夏!”
“哎,你别起来、”
可惜夏妤这句话说晚了,激动的宴天王已经迈了两步。
他成功让手背的针管鼓起了个大包。
——滚针了。
“你怎么跟小然似的冒冒失失,又得再扎一次了,你把被子盖好,不然等下又严重了……”
夏妤在旁语气带着几分责怪地管着宴卿。
她真是没想到生病的宴卿这么不省心,一点不顾着身子。
宴卿对夏妤的话哪敢反驳,嘿嘿傻笑试图蒙混过关,一点脾气没有。
给宴卿过来重新扎针的护士,看似认真工作,实则不然,扎针这种事已经是肌肉记忆了。
她心思全在夏妤和宴卿身上。
作为vip病房的护士,之前宴卿来这个医院,她每次都能看到。
也签了保密文件,对vip病房的病人情况不能对外透露一个字,包括自己的家人也不能说。
这并不妨碍她自己吃瓜!
宴天王可不是好脾气,每次生病都相当低气压,不爱打针不爱吃药,他身边的经纪人,回回都是苦瓜脸求着哄着。
当时护士还暗暗吐槽,果然明星大牌都有王子/公主脾气。
结果咧,在夏小姐面前,不仅不敢顶嘴,还得讨好笑着生怕对方再恼。
网上说的那些都保守了!
宴天王比CP粉们想的还要妻管严!
心里总结完这句,针也打好了,护士出了病房后,终是没忍住笑了。
看到宴天王怂怂的,虽然和她无关,但莫名觉得有点爽快怎么回事……
当晚,夏妤一直在病房陪着宴卿。
vip病房有陪房,夏妤住在里间。
宴卿很想有君子风范地让夏妤回家休息,他已经退烧好多了,不用陪着。
可最后还是心中小人占了上风。
没有说出口让夏妤回去的话,只道了声晚安。
他想要夏夏陪着。
睡前,夏妤帮忙拔掉吊针,嘱咐宴卿要是不舒服,或者口渴想喝水可以叫她之类的话。
听得宴卿心里晕乎乎的,夏夏好久没有对自己这么温柔了。
这病,再重些也没关系!
宴卿第二天一早,就彻底生龙活虎了,某天王虽然“脆皮”,但恢复能力没得说。
夏妤帮忙办理了出院,俩人第一时间没有回公寓,而是找了个地方吃早饭。
雪花飘飘冷风吹的天气,最适合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海鲜粥了。
“小心烫。”
夏妤给宴卿盛碗粥递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场病,真真让某天王的地位最起码升了两层。
“说到底你这场病,是因为去警察局找我才得的,谢谢你当时带着小然,不然那孩子慌死了。”
“现在对你好只是还人情罢了,你别多想。”
夏妤很是无情的说。
宴卿点头,“好的夏夏。”
看宴卿咧着嘴角要笑到耳根,那露个大牙的样子…
夏妤想,这狗东西明白才怪!
“对了,夏夏你听说了吗,喻悠好像疯了!”
宴卿时刻防范着喻悠,即便对方住院,派去监视的人也没有撤回。
“应当是装的。”
夏妤喝了口粥,想了想道:“她在抛售沈氏集团的股票。”
就连沈佑安都不知道,喻悠偷偷买了沈氏集团的股票,不管她买的时候目的是什么,现在她要卖掉。
疯子会在住院的时候,记得联系证券交易员?
喻悠不是内心脆弱的人。
从小到大能逼着喻然有家不能回,能够在父母去世后,策划先出道再找回夏家,能面对全网黑还无负担秀恩爱……
这些都是夏妤挑着说的!
以喻悠为人,一般事是不能逼疯她的。
“等她知道沈夫人被抓,病就会好了。”
夏妤大概猜到了喻悠的想法。
“夏夏你是说她打算卷钱跑?”
夏妤敛眼,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感慨,在这方面宴卿永远都能迅速知道自己的想法。
她只说了前半句,宴卿就猜到了,换做旁人只会追问为什么。
“夏夏?”
瞧着夏妤出神,宴卿又唤了一声。
“啊,对,我觉得喻悠想这样。”
有句话说得很对,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夏妤预料得非常准,喻悠就是这样打算的。
见到沈佑安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是喻悠故意的,她在怨恨,怨恨沈佑安。
为什么第二天才来寻自己?!
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让她大着肚子离婚,每日例行公事似的打个电话,看似深情,实则虚伪!
电话没打通也不担心,第二天才想起来找!
不,要是没有生日这回事,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想起她。
心里如此恨着,现实却还得靠着沈佑安…和对方亲近她觉得恶心!
所以喻悠装疯,一来不用应付沈佑安,二来等调整好心情再接触时,对方不会因为这点产生芥蒂。
没了孩子的妈妈,发疯不是正常的吗?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喻悠没什么感情,失去孩子的心疼,是觉得少了张有力的底牌。
喻悠想多疯几天,当第二日得知沈夫人被抓了去,她立刻决定不再疯了。
沈夫人被抓,是不是说明在她手里的那些财产,沈佑安可以自己做主了?
如此,喻悠病情好转了。
她又成了那个善解人意的喻悠。
面对喻悠的关心,沈佑安抱着她狠狠哭了场,说自己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父母。
“悠悠,我只剩下你了。”
喻悠眼底闪过精光,“佑安,我也只剩下你了。”
一个是真心想要依靠,另一个则是真心想要算计。
沈佑安不是没想过去将母亲保释出来,或者说是想尽办法除掉母亲身上的罪证。
他找了很多人,想着就算是花上一大笔钱也无所谓。
沈佑安还是天真了,案子不光是舆论的问题,很多领导都在关注。
再多钱,也没有人敢收。
若只是二十二年前换孩子帮凶一层罪,那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沈夫人身上太多事了!
年代久远不代表查无可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沈夫人逃不过。
所以沈佑安才会抱着喻悠哭得那么伤心,沈夫人的情形很严重,不是死刑也要无期。
再想到父亲癌症远走国外…
他引以为傲的家散了,而他的孩子,也遭遇黑手流掉了。
沈佑安颓废极了,没了以往贵公子形象,胡子拉碴的状态很差。
喻悠肩膀被沈佑安的胡茬蹭得刺痛,她眼底满是厌恶,嘴上则说着宽慰的甜言蜜语,什么还有我,以后我陪你等话。
没了父亲母亲,沈佑安对喻悠的爱,又开始占领天平高地了。
一声声说着我爱你,自我觉得用情至深,却听得喻悠犯呕。
没关系,她忍,为了钱,她忍!
“夏夏,你说得真准,沈佑安开始将手中的财产往喻悠名下转移了。”
出院第三天,宴卿给夏妤发去了消息。
这几天宴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沈佑安和喻悠赶紧有动作,这样自己就能有借口找夏夏了!
发现沈佑安的举动后,宴卿立刻给夏妤发消息。
不得不说宴氏的人脉还是强,夏妤让沈默关注沈佑安,有动静及时告诉他。
沈默那边,是她和宴卿说完的第三天才察觉。
当然这都是后话,说回现在。
宴卿告诉夏妤,沈佑安将财产在暗暗转移给喻悠。
夏妤知道沈佑安最后会把财产挪到喻悠名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三天就被忽悠住了。
她都能想到喻悠的说辞,大概是说沈夫人的财产已经被冻结,随着警方调查,说不准以后会祸及到亲属身上。
作为沈夫人唯一的儿子,沈佑安的财产很有可能也要被清算一番。
所以沈佑安用境外转移的手法,将自己的财产落到喻悠名下。
两人离婚了就没法律连带责任,再者钱财显示流入海外,喻悠账户也在国外,并不好查。
沈佑安算盘打得挺好,喻悠算盘打到更好。
喻悠是个相当果断的性子,确定沈佑安大部分的财产到自己手了,她计划要跑了。
但怎么能跑得了呢,夏妤将她盯得死死的!
夏父夏母的案件还在调查,眼下获得的那些证据已经足够多,同沈夫人一样,就算他们不是死刑,也是无期。
他们不会再有光鲜亮丽的生活,只能被困在监狱里,粗茶淡饭一辈子没自由。
沈父癌症晚期这点在夏妤预料之外,原著中沈父是很开明的公公,将女主当亲女儿一样疼,还支持女主搞事业,就连疼爱的外甥女舒婉都得让步。
至于身体如何,后续未表。
如今剧情完全不同了,沈默那边收到他姑姑的消息,他父亲在姑姑的劝说下,决定将股份都给沈默,是弥补也是了却心里对发妻的愧疚。
沈夫人的事情一出,让沈父愈发怀念起了原配妻子。
沈默拒绝了股份,也拒绝了沈父要见他一面的请求。
如果沈父死了,他不会去参加葬礼。
能活到现在,是姑姑的照顾以及他自己命大,那个男人从小没有做到为父的责任,他也不需要履行为子的本分。
特别是沈父居然异想天开,想让沈默和沈佑安兄弟和睦。
真是笑话,老了没能力了开始想要阖家欢了?
沈默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拉黑了沈父的号码。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夏妤冷笑,接下来到喻悠和沈佑安了。
第275章 最后一棵稻草
沈氏集团换了掌权人后,并未发生外界以为会出现的混乱,沈氏集团内部反而更加齐心了。
这是沈佑安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宁可沈氏毁了,也不想让沈默待在董事长的位置上逍遥。
可惜没让他盼来对方的“报应”,自己先遭难了。
喻悠不见了!
沈佑安这几日在想办法联系父亲,期间只打通了一次姑姑的电话,父亲说他该长大了,让他以后靠自己。
沈父知道沈佑安名下有不少财产,他有充足的创业资金。
电话那头沈佑安不耐听这些,他想要的是沈氏!随即开口提起母亲进监狱的事情,想哭哭穷装可怜,说自己的资产不稳定等等。
目的想要哄父亲手里的股份。
结果他刚提起话头,沈父就冷声斥道:“她如何跟我不再有任何关系!”
然后愤怒地挂断了电话,沈父愿意搭理儿子,不代表原谅了沈夫人。
往后沈佑安再打电话,那边就不接了,根本联系不到。
沈佑安脑子里只想将沈氏夺回,沈父说得自立自强压根没往心里去。
这些日子试图联系沈父的同时,沈佑安也在接触那些股东,看看能不能推翻沈默。
别说,还真让沈佑安找到几个,因为沈默上位后,雷厉风行裁了一些蛀虫,这些人不少是靠着股东的关系塞进公司的。
沈默的举动是在打他们的脸,那些小股东自然不满,有沈佑安这个由头,他们就应了。
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沈默知道沈佑安的行为,秋后的蚂蚱罢了,联系的那些小股东,加一起股份都不到百分之五,随他们去。
今天又说服一个股东的沈佑安心情大好,回到家以为能够像往常那样,闻到美味的饭菜香。
结果却是室内一片冷清,打喻悠的电话没有人接,卧室内喻悠的衣服少了一半,桌上的珠宝首饰全没了。
若非一切没有乱,沈佑安还以为遭贼了。
这时沈佑安压根没有意识到喻悠捐钱跑了这回事。
一个小时内,他给喻悠打了无数个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