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外,有一座新坟。坟前摆着瓜果供品。
看来,这个麻神医真的已经仙逝。
三人在坟前表达了哀悼,便随着洛落进屋。
此时霞光漫天,这个山巅小屋就如同仙境,放眼望去云海茫茫,山花烂漫。这大抵就是那些世外高人的清净归宿。
姜環坐在院中,享受着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心中激动不已。亏她还觉得自己的小岛是个世外桃源,人家这云中屋才叫超脱俗尘。
“你们饿了吧!我去做饭。”洛落说着看向风决:“大木头,你也来帮忙。”
风决愣了下,他能帮上什么忙?
“还愣着做什么?”洛落拉着他手臂,拖到了厨房中。
没一会,草屋上便升起炊烟,带来了人间的烟火气。
紧接着便是饭菜的香味。吃了一天的干粮,姜環此刻闻到这味道口水直流。
“咱们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而此时呆在厨房里的风决已是生无可恋。烧火不会,拿盐拿了糖,韭菜和葱傻傻分不清楚,连鸡蛋都打到碗外面去。
最后,只能傻呆呆地站着,看洛落一个人有条不紊地忙着……
“开饭了!”一声脆朗之声犹如天籁之音。
四人围坐桌前,洛落见风决额上脏了,赶紧掏出手帕为他擦干净。
姜環眼见这一幕,心中了然,没有戳破他们,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赞道:“好香啊!”
“你们快吃吧!”洛落说:“山上没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些家常小菜。师父向来吃素,只有我偶尔会是抓些野味解馋。”
“像它那样的?”姜環看向一旁的狸子,那小东西好像能听懂一样,惊慌逃走了。
洛落噗嗤一笑,“阿狸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吃它。”
李澶夹了一口菜,赞不绝口:“嗯!好吃!”
他给姜環也夹了放进碗里,“你也尝尝,和你做的简直……”
他看到她阴沉下来的脸色,忙道:“简直不相上下。”
姜環:“……”
“我五岁就会做饭了。”洛落说着给风决夹了菜:“你也尝尝。”
饭菜入口时,风决差点哭了。吃了几年的粗茶淡饭,总算能尝到一口这么美味的食物。
竟有人能将这平常的瓜果蔬菜做成堪比山珍海味的滋味,真是不简单。
“没想到洛落姑娘不仅医术精湛,厨艺也高超。在下佩服!”
“真的吗?”洛落打心眼里开心,赶紧给他夹菜:“那你多吃点。”
“嗯!”风决点头,大快朵颐。
干饭真的太幸福了。
姜環,李澶:“……”
他们怀疑风决这几年是不是从来没吃饱过。
饭后,便到了诊病的时间。
洛落觉得自己既然说出口了,也不好拒绝。虽然除了师父,她没给任何人诊过病。
她摸着姜環的脉搏问她:“你有何症状?”
姜環犹豫片刻道:“宫寒导致的不孕之症。我就想问,我这样的病,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我不擅长不孕之症啊!”洛落为难道:“师父没教我如何治疗不孕之症,若是宫寒,倒可调理,这不孕……不对,你这脉象也不对啊!”
姜環听罢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患了什么绝症吗?”
一旁的李澶紧张的脸色苍白,“洛姑娘,不管什么病,请你一定要治好她。”
洛落皱着眉头,疑惑道:“可你这……明明就是喜脉啊!”
第90章 番外二:呆木头vs小萝莉(3)
姜環原以为她这辈子都没机会做母亲,毕竟这古代的医疗水平落后,便是在现代,不孕不育仍是个难题。
所以,当洛落告诉她喜脉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小姑娘医术不怎么样。
“怎么可能?我看了好多郎中,都说我很难有孕。”
“很难也不代表完全不可能啊!”洛落说:“反正你的脉象圆滑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这都是身怀有孕的脉象。不过,毕竟我也没有什么经验,你的脉象我都是照着师父教我的诊断的,你回去最好再找郎中看看。”
姜環有些发懵。她上月月信确实没有如期而至。但以前有也有过这种事,所以没往怀孕上想。若她真的怀孕了,自然是天降之喜,就怕空欢喜一场。
李澶心里虽高兴,但见姜環那般模样,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不想给她错误的信息,否则面对现实时就更加痛苦。
“别着急,明日下山咱们就去找个郎中看看。”
姜環点点头。
洛落又说:“除了脉象,你肯定也有些与平时不同的症状,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近日姜環确实有神思倦怠,胃口不佳的情况,但很轻微。所以,她从没有想过会是怀孕引起的。
她将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难道她真的怀孕了?
“好了!”洛落伸了个懒腰,“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也困了。”
说完,走出房间去找风决。
她站在院里看着坐在屋顶的风决问:“你在房顶干什么?”
“赏月。”风决说。
“那我也上来!”
洛落爬上墙,伸出手:“拉我一把!”
风决伸手将她拉上去。
“好高啊!”洛落没站稳,脚下一滑,风决赶紧揽住她的腰,“小心!”
风决身量高大,洛落身形娇小,头正好靠在他胸膛上,此时脸一红,羞赧地点点头。
风决意识到自己又鲁莽了,飞快放开她满是歉意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洛落暗骂了句“呆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一双眸子粲若星辰,单纯又不解风情。
“哎呀!”她故意踩滑,风决又抱住她,随后不自在道:“还……还是坐下来吧!”
两人坐下,欣赏着悬在半空的皓月。在这高峰之上,月亮都更近了,圆如玉盘,似乎触手可得。
“你听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吗?”洛落问道。
风决点头:“听过。”
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虽然他也没觉得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他记得的原因,也是因为每年这时候,他都要陪着姜環和李澶逛灯会。牛郎与织女这对痴男怨女的故事,也是那时候听说的。
洛落轻叹一声,娓娓道:“我师父年轻时,爱上一个男人。但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师父一气之下进了深山,一住就是二十几年。这期间,她从未去找过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从没有进山寻她。但那个男人直到死,也没娶妻生子,而师父在他死后才追悔莫及。人的一生很短暂,有些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牛郎和织女每年只能见一面,而师父和她的相爱之人,却错过了二十年得以朝夕相处的日子。”
她看着风决:“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放手,更不会辜负每一刻在一起的时光。”
风决呆呆地看着她,此刻的小萝莉看着就像那嫦娥怀里抱着的玉兔一样可爱。但本该无忧无虑的她不知为何会生出这么多感慨。
而他,对那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实在没什么感触。
此前,他只知道服从李澶的命令,保护他的安全。上岛后,他闲散很多,一时之间很不习惯。
除了李澶和姜環,他似乎没有什么在乎的人了。
他觉得他的一生就是这样了,枯燥无趣,就和他人一样。
“你觉得……”洛落盯着他,笑问:“我好看还是织女好看?”
风决认真道:“我没见过织女不知道她好不好看。至于你好不好看,我可以回答。”
他真诚道:“你很好看!”
“……”
洛落噗嗤笑出来,“你也不呆嘛!油嘴滑舌!”
风决一听,赶紧解释:“我是据实而言,在我看来,皮囊并不重要,相由心生,心地善良者容貌自然不会难看。姑娘心善,医者仁心,厨艺又好,更是难能可贵。”
洛落低头,笑意直达眼底。半晌她又问:
“那你……喜欢我吗?”
“……”
风决瞪着眼睛,一时怔住。
山风吹来,掀起两人衣袂翩翩,月亮也好似害了羞,躲进了云层之中。
“你俩在房顶干什么?”
李澶抬头看着两人。
“呃……咳!”风决感觉嗓子又不舒服了。
“你又跑出来干什么?”姜環从屋子里出来将他拉走,“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赶紧回屋睡觉。”
被李澶这样一搅合,已经烘托到位的气氛也变得有点尴尬。
“咱们……下去吧!”风决说。
“嗯!”洛落点头。
风决听清了那最后一句话,但他并没有多想。或许人家口中的喜欢,便如朋友知己一般。何况,他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饶是如此想,他依然失眠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失眠。
翌日吃了早饭,三人便准备辞行。
姜環劝道:“洛落姑娘,如今这山上就只有你一个人,不妨跟我们下山,我想……”
她看了风决一眼:“有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洛落看着风决,等他表态。
风决犹豫片刻,上前认真道:“你若愿意,我自然求之不得!”
姜環见此,赶紧拉着李澶回避。
洛落唇角缓缓上扬,“我就不下山了,我要在这里陪师父。”
风决神色落寞:“哦……也是!”
“不过……”洛落靠近他,“三年后的七夕,我会来找你!你愿意等吗?”
风决点点头,坚定道:“我等你!”
——
三年后。
“听说今年的七夕灯会比往年热闹。”姜環叫李澶:“明天咱们带孩子一起去。”
李澶叹口气,“嗯”了声。想到以前七夕都是他俩过二人世界,如今多个小兔崽子,真是无语。
“那属下便不去了。”风决说。年年他都当电灯泡,也该休个假了。
“洛落不是来信说有事不能赴约吗?”姜環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热闹也好。”
涪州每年的七夕灯会都是由成伦代表的官府和民间商人集资筹办的。城中几乎所有的年轻男女都在这里借逛灯会寻良人。期间更有诸如猜灯谜,偷壶,放花灯等环节,十分热闹。
李澶抱着孩子,姜環则和青儿聊育儿经。
“听闻姜元帅的千金与我家枫儿年纪差不多就已经熟读兵书,会使好几种兵器呢!”
姜環道:“可不是,真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女啊!说不定将来还是个女将军。”
“就是!”青儿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风决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周围的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那一对对情侣的笑颜将他的孤独映衬的淋漓尽致。
若是她在,该多好。
突然,掌心一暖。一只软绵绵小手滑进他手掌,十指相扣。耳旁响起温柔的声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91章 番外三:将军皇后的成长之路
京城,姜恒别院。
阳春三月,樱花盛开。落英缤纷下,一个小姑娘扎着马步,额上冒着汗,双腿微微颤抖。
“娘!我累了!”清脆的嗓音带着哭腔。
“才这么一会就累了?”胡萱儿走过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扎两个时辰了。”
一旁摇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不屑哼了声。
胡萱儿看向他:“怎么?你有意见?”
姜恒不敢看她,赶紧翻了个身。
胡萱儿回头看着咬牙坚持的女儿,叹口气:“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继续。”
她吩咐一旁的婢女:“带小姐下去休息。”
“是!”婢女们领着小姑娘退下。
人走后,胡萱儿走到姜恒身旁,质问道:“你方才什么意思?”
姜恒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嗓子不舒服,哼哼两声。”
“我不信!”胡萱儿说:“我知道,你不想我教她功夫。”
姜恒转身过来,说:“她一个姑娘家,学功夫做什么?难道还能保家卫国?”
胡萱儿瞪他一眼:“怎么,你看不起咱们女人?男人能当将军,女人为什么不能?”
姜恒反驳:“这些本就是男人做的事,何必要你们女人逞强。”
“逞强?”胡萱儿觉得好笑:“好啊!那咱俩打一场,看谁逞强。”
姜恒无奈摇头,不想理她。
胡萱儿嘲笑道:“我看你久不上战场,怕是都不知道怎么出拳了吧!”
姜恒一听,不服气道:“打就打,你也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周围的下人们一听两人又要开打,赶紧退的远远的。
别家的夫妻相敬如宾,他们家的老爷夫人一言不合就开打,每次不打坏几样东西都不行,甚至还会误伤旁人。
只见胡萱儿手握皮鞭,往地上一甩,卷起落花飞舞。对面的姜恒则赤手空拳。
“你不要武器?”
“对付你,何须武器。”
姜恒如此藐视之态,胡萱儿听罢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挥鞭,却被姜恒攥在手里,往后一拉,便将她扯入怀中。
姜恒看着她得意笑道:“我虽不再带兵打仗,但也没有荒废武艺。你若想胜我,还是换换别的方法。”
胡萱儿不屑笑了笑,“你不照镜子吗?你看你胖了多少?”
“哪里胖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姜恒勾唇一笑:“要不……回房去,我脱了衣服,你再仔细瞧瞧?”
胡萱儿:“……”
“老不正经!”她猛踩了他一脚,痛的姜恒呲牙。
两人又打起来,虽然卷的地上落花乱舞,但在旁人看来,这俩更像在打情骂俏,一个没下死手,另一个趁机揩油。
围观的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姜恒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索性没躲,“啪!”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鞭。
这下胡萱儿可慌了,丢下鞭子跑过来,捧着他的脸,看着那道红印嗔道:“你干嘛不躲啊!”
“来人,快拿药来!”
“夫人,早就准备好了!”婢女赶紧将药奉上。
反正每次这两人打架,总要以姜恒受伤收场,药自然是必须要准备的。
樱花树下,胡萱儿小心翼翼地给姜恒上药,眼里又怨又心疼。
“看着鞭子过来也不知道躲一下。”
“放心,不会毁容的。”姜恒笑着说。
胡萱儿瞪他一眼:“你还笑!”
姜恒顿了顿,说道:“我也不是反对学功夫,女孩子学点功夫防身也好,只是不能强迫她。哪个孩子不贪玩?谁愿意天天扎马?尤其她还是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