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喜欢什么东西?”
傅景行往前一步揽住她肩膀:“只要是你选的,我都会喜欢。”
黎荆曼便离开了袖扣的筛选区,去了另一个柜台。
傅景行眼底笑意加深。
领带啊,好东西。
就算他不用,这东西也能用在她身上。
他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黎荆曼纤细的手腕,目光直白而滚烫,让一直偷瞄着他的店员小姐心跳慢了半拍。
黎荆曼完全没留意到某只禽兽已经转了关注点,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各式各样的领带上。
“我让她们把所有的都包起来给你送过去?”
傅景行给黎荆曼买东西时没觉得直接全都带走有什么不好,可现在黎荆曼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他开始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所作所为的轻慢和懈怠。
“别这样,老婆,既然要送我礼物那就用心点,我不想全带走,我想让你选。”
“我不是很懂这些。”
“没关系,选你喜欢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会喜欢。”
黎荆曼便随意指了五个,傅景行看了一眼。
“你最喜欢哪个?”
黎荆曼不明白他这么在意这个做什么,随手指了一条浅金色的,这个颜色做丝巾估计也会很好看。
傅景行于是便让店员把那一条单独包装,让保镖帮他送回家里,眼神颇有深意。
离开那家店后,黎荆曼是真的没了兴致。
“我累了,不想再逛了。”
傅景行倒是比她有活力:“要不要再去看看珠宝区?今天似乎没见你买什么首饰。”
“你不会觉得我花你很多钱吗?”
“钱赚来不就是用来花的?一个优秀的丈夫该以能满足自己的妻子的消费需求为荣耀。”
黎荆曼竟然也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
她深感资本对人的腐蚀如此强大。
本来很恼傅景行的,现在已经没什么脾气了。
傅景行趁势亲昵的刮了下她鼻梁。
“难得陪你逛次街,走吧,我们去买珠宝。”
他搂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边走边轻笑道。
“老婆,我赚的很多的,货币贬值这么快,留着它们也没什么用,你心情好的时候就该像今天这样多帮我处理一些。”
黎荆曼:“……”
有钱人的思维确实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她觉得花钱是挥霍,但在傅景行的世界里,这种行为就是处理。
谁能想到,他用那么轻蔑的口吻讨论的却是金钱呢?
说到花钱,傅景行突然有了灵感,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恩格斯,今晚香榭大街是不是有场慈善拍卖会?
明场还是暗场?
我准备带我的妻子过去玩玩。
好的,多谢。”
挂断电话后他便不再纠结于带着黎荆曼逛商场了。
“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先随便看看,然后我们去吃晚餐,吃完晚餐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那里的东西才能算得上真正有价值。”
黎荆曼听到了他的电话内容。
“拍卖场?”
“真聪明。”
她对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并不买账,冷淡问。
“明场和暗场是什么意思?”
“明场是给人洗钱用的,真正的好东西比较少,没什么价值。
暗场就比较有趣了,里面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傅景行突然想到什么,住了口。
拿出手机给恩格斯发消息。
【今晚的暗场商品没有太出格的吧?】
暗场的拍卖会荤素不忌,什么东西都有。
他准备带黎荆曼去玩的,如果那帮人突然用笼子装着人口出来贩卖,一定会吓到他的小仙女。
恩格斯发了个笑哭的表情。
【有什么关系?她是你老婆,总该见识到世界的另一面的。】
傅景行沉了沉眼,回。
【她是国内长大的,思维模式跟我们不一样,我不想吓到她。】
【好吧,女人就是麻烦,我帮你问问。】
过了会儿,恩格斯回。
【九点以后是夜场,九点之前没什么问题。】
傅景行便放心了,他会带他的小仙女中途退场的。
黎荆曼最开始依旧兴致不大,哪怕被带到了拍卖会,见识了很多人豪掷千金的场面,她也没觉得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拍卖会上很多难得一见的珠宝,玉石,古董,字画……
苏东坡的手笔!
黎荆曼一眼认出,万分惊讶。
这是她们国家的东西,怎么流落到了M国人手里?
傅景行全程留意着黎荆曼的反应,她一直面色淡淡的,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带她来错了。
直到那幅画出现,黎荆曼才终于有了点反应,轻声说。
“傅景行,我想要那幅画。”
第257章 清醒
傅景行甚至没看台上是什么,就立刻便举牌出价了。
这才对,这才不辜负他带她来这一场,不然他都快无聊的睡过去。
这幅画起拍价是七百万,慢慢的被加到一千六百万,仅剩两个竞争者,一个是傅景行,另一个是M国面孔。
傅景行并不在意这笔小钱,但黎荆曼听到拍卖行的人喊出两千万这个数字时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要不还是算了。”
她略带遗憾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那幅画。”
傅景行闻言面色没什么变动,却直接加了个大的,提价到三千万,引发了全场的倒吸冷气和尖叫。
黎荆曼难以置信:“我不是说算了?”
傅景行在一众尖叫声中气定神闲,语气坦然:“为什么要算了?你难得开口问我要什么东西,这还是第一次,当然要满足你。”
第一次开口如果不满足,以小仙女的性格,她但凡对他失望,他便这辈子都等不到第二次。
傅景行已经相当了解黎荆曼了,虽然他没看出那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既然她说喜欢,他就一定会让她得到。
M国的那个人也意识到了再竞争下去对他没好处,他找了个侍者给傅景行传话,接着再次举了下牌。
傅景行眼里闪过不耐烦,刚要再次举牌,黎荆曼双手抱住他手臂,把他按住。
“傅景行,我不要这个了。”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坚定摇头。
侍者也恰在此时赶到,低声对傅景行说了些什么,傅景行皱眉听了一阵,放下了手中的号码牌。
黎荆曼松了口气,那幅画最终落到那个M国商人手里。
傅景行抓着黎荆曼的手,像拿着一个玩具那些漫不经心的揉捏把玩,暧昧而不自知:“再选一个其他的。”
黎荆曼早就习惯了他的各种奇奇怪怪小癖好,任他自娱自乐,眼波淡然看向拍卖台,不过实在是没什么能让她感兴趣的东西了,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开口去迎合傅景行。
半晌没见她再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傅景行淡淡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这时候刚才传话的侍者过来了。
“傅先生,东西已经包好了,您看是现在过去取还是直接给您送到您家里?”
傅景行看了眼腕表,八点过几分,又看了眼黎荆曼已经没了兴致的神情,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我们自己去拿吧。”
十分钟后,黎荆曼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见到了那幅苏东坡的画。
人的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傅景行注意到黎荆曼微微弯了下唇角,他心中的烦闷便散了些。
“这幅画不是被一个M国人拍下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现在它是你的了,想怎么处理都随你。”
两人正闲聊着,刚才那个一直跟傅景行竞价的M国人出来了,那是个笑容和蔼的中年人,主动过来和傅景行搭话。
傅景行随意应付对方几句把他打发走,带笑的眼波在那人离开的一瞬冷了下去。
M国的老东西倒是油滑,知道他跟麦克林他们准备搅乱M国证券市场,提前来讨好他,跟他搞好关系。
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人情最是烦人,他又不差那几千万,只是对方打定了主意不让他拿钱,他也没办法。
三个月后的M国注定了要重新换血,有人倾家荡产,便会有人得道升天。
既然那个人这么努力的跟他搭线,他也不好过河拆桥,能遇见黎荆曼,也是那个人该有这段机缘,他会放他一马。
傅景行刻意把那个人带到了距离黎荆曼远一些的位置谈话,所以黎荆曼并不清楚他们聊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手里那幅画代表着什么含义。
她只是隐约判断出来,那个人在有意讨好傅景行,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睛。
都说国内是个鱼龙混杂的人情社会,其实不然,这一套在全世界都吃得开。
“那个人把画送给了你?他有求于你?”
傅景行随口回:“不过是利益交换。”
他顿了下,揽住黎荆曼,目光落在那幅画上,自然的转了话题:“这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之前也试过通过送黎荆曼东西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她实在是很少对什么东西表达出鲜明的喜好,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今天这种情况还是他第一次见,两千万之前她都没开口拦过他,这说明这幅画在她心中的价值是对得起千万这个价格的,傅景行很好奇她的判断依据。
李秀梅是国学文化研究者,在她的影响下,黎荆曼能看懂书的时候就已经在研究历史,自然也对一些标志性的历史人物有过了解,其中就包括苏东坡。
既然傅景行问了,她也便把关于这幅画的历史和渊源以及苏东坡当时所处的背景一点点讲给他听。
历史的洪流很长,黎荆曼不可能一次性叙述完,她只挑了一些代表性比较有趣味能吸引外行人的讲给傅景行。
她讲话的速度并不快,慢条斯理的,语气平淡却又很有逻辑,即使是对这些并没有任何研究的傅景行,也发现自己能津津有味的听下去。
他忽然侧过脸凝视黎荆曼在讲话时注视着那幅画的模样,黎荆曼察觉到他的举动,也轻飘飘看向他,淡淡扔了个眼神很快又把目光放回那幅画上。
他心中掠过一抹奇异的感觉,就仿佛初见她那时一样,心跳的速度很快,仿佛只要看到她,就能心生欢喜。
在黎荆曼最后一句讲完收尾的同一刻,傅景行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扯进怀中。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了和小仙女置气扔掉了傅家书房的所有历史向书籍。
那时他只想着利用剥夺她的爱好来逼她主动向他服软和求饶,却忘记了黎荆曼是个多么倔强的性子。
他那时的做法,只是将她再一次狠狠推远,书房里没了那些书后她果真不再成日地往里钻了,但她的眼神里也少了几分鲜活的色彩。
经过了今天他才意识到,正是因为那时的他剥夺了她在傅家的唯一乐趣,她才会在找不到精神寄托的情况下再一次和夏洛书联系在一起。
有点可笑,他当时一直在努力找寻着讨好她的方式,却不知他早已经找到,而且因处理手法不当,亲手把她送到夏洛书手里。
第258章 温柔
小仙女和他从始至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兴趣爱好和情绪价值偏实质,他追求物欲和能掌控在手中的东西。
她则跟他恰恰相反,比起物质,她更在乎的竟然是看不到摸不着的精神方面,有着绝对的精神追求。
想通这一切,傅景行十分无奈。
他那时之所以会在跟她的关系进展之间陷入死角,其中最妒恨的就是她在面对他时总是冷漠无情,纵使他再曲意逢迎,她也鲜少施舍只言片语。
可她面对夏洛书时却能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两个人往往一相处就仿佛会忘记时间,小仙女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夺目色彩,鲜活的不可思议。
就仿佛一朵花,在夏洛书的身边就绽放,就显露出最迷人的一面,可到了他手中便会衰败,会快速的枯萎。
这让他怎么可能不多想,怎么可能不误解。
所以即使她曾经多次解释她跟夏洛书之间没有私情,他也不曾信任。
他被嫉妒冲昏头脑,只以为她之所以对夏洛书那样熟稔是因为她们之间有着六年他不曾了解的过去。
而今日看来,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也许并不是喜欢同夏洛书待在一起,而是因为他们都喜欢共同的东西。
傅景行想起他曾经调查过的夏洛书身份,无奈,中文系高材生,兼修历史系,保博。
黎荆曼如果真的喜欢那些,那她的确是跟夏洛书才有共同的理想追求和话题。
只是那时两人被争执牵绊住了脚步,他没去细问,一味地猜疑,她也便没什么好说的,给予他的全是被他一次次惹恼后的负面情绪。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感情的发展进度就这样耽误下去。
他被她消耗掉了耐心,而她也对他累积够了绝望。
所以他们即使纠缠在一起,却仍旧是那样的痛苦。
黎荆曼感觉傅景行似乎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她又说不出来。
他今天表现得格外的温柔讨好,她有种被免除加班的轻松感,结束后乖顺地被他行搂在怀中温存了一阵,渐渐疲惫的睡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侧的男人离开了,似乎在给什么人打电话,在淡声吩咐着书房什么的话语。
她困倦的厉害,没多想,再次陷入睡眠,过了会儿却又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没一会儿,周身一暖。
奇怪的感觉让她无法再继续睡,茫然地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泡进温水里。
傅景行正在一边静静地凝视她,见她醒了,揉了揉她的发丝。
“吵醒你了?水温怎么样?”
他的模样实在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妖孽夺目。
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潋滟的眸光常常让黎荆曼想起一句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浪漫多情的一句诗,浪漫多情的一双眼。
他着实是漂亮,不然她对他的容忍程度不会那么高。
屡次被他惹怒,又屡次自己把脾气消解下去。
“水温……还好。”
黎荆曼慢吞吞答,然后默默地垂下眼:“但是我想睡觉。”
傅景行迈步也进了浴池,这里是庄园专用洗浴的一个地方,十分阔绰,装下四个人也绰绰有余。
黎荆曼在感觉到他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皱了眉,想说些什么,联想到傅景行那拒绝也没用的性格,她最终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