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让她去傅家练琴,她说学校课业多,往返不方便,回绝的不留任何余地。
于是他又说可以给台大再建一座教学楼,专给她一个人用,省的那帮男生过去纠缠。
她当时一脸冷漠的讽刺他,等楼盖完她人都毕业了。
他觉得也对,于是改捐十架钢琴,其中一架钢琴挂了黎荆曼的名牌,对校方表明,这架是给她一个人的。
捐钢琴的事算不上低调,校方甚至为此给黎荆曼开了个表彰会。
自那以后,台大的人都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多纠缠的黎荆曼的男生也有了自知之明,不再自讨没趣,他一度觉得自己一举两得。
既解决了她在学校的练琴问题,又公布了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但是……
沙发上,傅景行把吃饱了就睡的小奶娃放到了摇篮里,眼眸低垂,眉心微皱。
也就是在那时,黎荆曼第一次对他提出了分手,虽然他并没有同意。
但,他一直以为,他与她之间的关系,真就像她在当年提分手时对他所说那样,是她在他逼迫下的无奈之举。
可今天,她又对傅千语说她是真的动过心才会与他在一起。
前后两个口径,完全不一致。
她没有骗傅千语的必要,那她……当初又为什么要骗他呢。
傅景行起身,踱步走到门外的景观湖前,淡淡地低头睥睨着湖中的莲花和锦鲤。
莲花是傅家本来就有的,锦鲤却是黎荆曼养的。
外面那些人讨好他,送了几条金红色的鲤鱼,说是肉质鲜美。
他让吴嫂拿去给她做水煮鱼,她看到后觉得鱼漂亮不忍心吃,后面就养进了他家的景观湖。
啧,她对着好看的鱼都能心生不忍,放生蓄养,对他却这样冷漠无情……是他不够漂亮吗?
清可见底的景观湖面,映照出傅景行眉目有些烦躁的身影。
斯文优雅,妖孽勾人,并不亚于当年二十六岁的时候。
他淡淡打量了眼,觉得还行,于是心情转好,又转身回了客厅。
她似乎瞒了他很多事情,但没关系,他还有一生的时间去探寻那些答案。
至于离婚,那不可能。
既然已经嫁到了他家,无论她怎么折腾,他都不会放手。
至于那位苦等着他们离婚好名正言顺带着她远走高飞的夏洛书?
让他等去吧,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他如愿。
傅家,主卧。
傅千语仍在好意的劝导,傅景行她是管不了的,但两人这么彼此折磨下去也不是个事,迟早会有两败俱伤那天。
傅千语不希望看到那一幕,但她能做的也就是让黎荆曼想开点。
“既然你之前是喜欢他的,再喜欢他一次也不会太难对不对?
曼曼,我哥的性格你应该比我了解,他有多爱你,你和我都一清二楚,我相信,只要你稍微顺着他一点,他不会过度为难你的。
又何苦像现在这样和他僵着,伤害彼此呢……”
顺着他?那不是恰恰会让他觉得,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吗。
黎荆曼抱着自己坐在阴影中,孱弱的肩膀僵直,因为清瘦,投在墙壁上的影子都显出了清晰的线条。
眼眸垂着,眼底冰凉,语气之中,透着说不出来的嘲讽。
“伤害彼此?”她苦涩道:“千语,像傅景行那样的人,我何德何能可以伤害到他呢?”
她与他之间,受伤的人从来就只有她。
傅千语怅然的想,可受伤不是只有物理伤害这一种啊,外表强横的人,也许内心里早已是百孔千疮呢?
傅千语了解自己哥哥,她知道,正常的傅景行绝对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他与黎荆曼之间,也不该发展到今日这步田地。
第54章 她根本不让他抱
昔日傅景行用飞机在天上组成“marry me”的字眼向刚毕业的黎荆曼求婚,轰动和浪漫程度,感动了全台洲的未婚少女,她们恨不能以身代之。
傅千语却知道,那时的黎荆曼已经跟傅景行分手,且准备出国进修。
但最后黎荆曼却还是嫁给了傅景行,傅千语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傅景行跟黎荆曼也从没有人告诉过她。
早先她有段时间以为黎荆曼是被傅景行的声势感动,所以才放弃出国进修的机会嫁给他。
直到这两人婚礼的半个月后……
她和黎荆曼在她婚后首次见面。
在律师事务所。
黎荆曼去咨询离婚需要准备的相关事宜……
傅千语一直很想知道,在黎荆曼准备出国到她嫁给她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婚前婚后,这两人都变得判若两人。
黎荆曼的眼中只剩下一片无望的死寂。
而傅景行,他再也不开心了。
虽然他还在笑,但他的笑,却无声地往外透着落寞。
傅千语作为这两人的朋友和妹妹,无比的心疼。
当年到底是怎么了呢?她之前也问过她一次,黎荆曼却并不肯说。
今天傅千语又想发问,门口却突然传来敲门声,吴嫂来叫两人出去吃晚饭。
吴嫂是不可能主动打扰两人聊天的,她如果来了,只可能是得了傅景行的吩咐。
傅千语不敢让傅景行久等,把没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两人结伴出去时,傅景行人已经在餐桌边上了,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刚才厨房的阴影仍在,他哪怕什么都不做,黎荆曼仍然觉得倍感压迫,她往离他最远的位置走。
傅景行察觉她的意图后皱眉,眼神不快地看向她:“走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黎荆曼脚步停在原地,眼圈还带着哭过的红,垂着眼看着地面,就是不肯与他对视。
傅景行淡淡地朝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示意:“过来,到这坐着。”
黎荆曼抿唇僵着没动,傅景行一直维持着坐在原地的姿势,眼神深深落在她身上,眸中神色莫测。
傅千语突然就明白了黎荆曼跟她哥婚后反而没有婚前关系好的原因。
就他这态度,换成谁不害怕呀。
他好像不是拿曼曼当妻子,而是当成了他一人的所有物,希望她的一切都能按照他的心意行事。
黎荆曼的性格傅千语最清楚不过,小仙女如果是那么容易任人摆布的人,那恐怕今天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傅千语做了和事老,哄着着黎荆曼把推她坐到傅景行身边。
“川菜都摆在这个位置附近,曼曼你一定会喜欢的。”
黎荆曼倒也不是不想过去,在傅景行开口的一瞬间,她的大脑本能就做出了回应,让她听他的。
只是身体本能让她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这才僵在了原地。
傅千语的推动也算是帮了她一把,她僵硬地入座,傅景行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她下意识地躲闪了下。
当着傅千语的面,傅景行没揪着她的小动作不放,拿起她的杯子让吴嫂给她倒上热牛奶,又冷着脸放回她手边。
她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晚餐喝杯热牛奶会好很多,这是傅景行自己摸索出的规律。
婚后,她与他的沟通反而不如她读书那时多,她的大多习惯都是傅景行自己总结出来的。
晚饭期间,傅景行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黎荆曼拿起那杯牛奶轻轻抿了一口后,郁结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傅千语坐在两人对面,偷偷地观察着他们的互动。
餐桌上,那两人附近摆着菜品的明显是川菜多一点。
她哥胃不好,根本吃不了辣,却偏偏在家请了个擅长川菜的厨子。
这不是爱是什么?
但这两人,为什么又偏偏闹到了今日这般境地呢。
傅千语在想的问题,傅景行也在想。
他没忽略刚刚递牛奶时黎荆曼流露出的畏惧。
她怕他,这件事他早就意识到了。
但他又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这样的,视他为洪水猛兽?
饭后,吴嫂出来收拾桌子。
傅景行淡淡看了眼傅千语,傅千语立马懂事地提出告别。
黎荆曼抿着唇角,站起身表示自己送她。
其实也不是非送不可,但傅千语一走,傅家就只剩下她跟傅景行。
他又刚在厨房犯病,黎荆曼只要一想想面对他都感觉自己要窒息。
吴嫂在看到黎荆曼跟着傅千语走出别墅门时犹豫了瞬,小声问傅景行:“要拦着夫人吗?”
给黎荆曼的牛奶还剩下半杯,静静地在桌上放着,傅景行动作自然地拿起来一饮而尽,有些凉了,但味道还不错。
“院门外有保安,她走不出去。”
傅千语在走前拉着黎荆曼的手又是好一顿规劝,黎荆曼神色淡淡地听着,不附和也不反驳。
两人走到院门,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让傅千语出去了,伸出手拦住黎荆曼。
“夫人请回家吧,不要为难我们。”
黎荆曼淡淡看那两人一眼,没过多停留,转身往回走。
只是离别墅越近,她的脚步就越是迟疑。
近在咫尺的别墅,恍惚中,竟然像一个长满獠牙的巨兽,让她望而生畏。
最后她停在了傅家园林里的一个凉亭,脚下仿佛生了根,再不想迈出去一步。
客厅,傅景行在跟人打电话。
“我还能在哪,在家。”
跟他打电话的叫陆灼,台洲有名的花花公子,无论身家还是魅力,都能跟傅景行齐名。
且他们一样,伤透了无数少女的心。
只不过傅景行是见一个拒一个,那些少女因求而不得而伤心。
陆灼却是来者不拒,谁他也不放过,让那些女人为他的花心浪荡身心俱疲。
“一猜你就是在家,傅景行,不是我说你,整天抱着老婆在家待着有意思吗?”
傅景行冷笑:“你一个孤家寡人懂什么。”
要是真能整天在家抱着老婆那还好了,问题是,他老婆现在根本不让他抱。
这人的语气好像不对啊?
陆灼转移了话题:“行行行,我没结婚,我是不懂。后天我组织游艇派对,去南海冲浪,你来不来?”
傅景行烦躁地往窗外看了眼,没看到想看的身影,语气变差:“没兴趣。”
送个人需要这么久的吗?她怎么还不回来?
“别这么武断啊。”陆灼啧了一声:“南海那边出了名的海豚多,很多女人喜欢的,你确定你不来?”
第55章 我们不会离婚
傅景行没耐心应付他:“我对外面的女人不感兴趣。”
“谁不知道你对外面的女人不感兴趣。”陆灼无奈道:“你对女人不感兴趣,但你老婆未必对海豚不感兴趣啊。几百只海豚一起在海面跳舞的场面可是难得一遇的,你不喜欢,你老婆可未必。”
陆灼到底还是会揣摩人心,傅景行的确对冲浪不感兴趣,但如果能让黎荆曼开心点的话……
“我考虑考虑。”
最近他跟黎荆曼的关系的确有些紧张,需要个契机缓和。
电话另一边,陆灼笑出了声,谁能想到,曾经那个对女人一点兴趣没有,把台洲所有名媛几乎拒绝一个遍的傅景行,结婚以后竟然成了个妻奴?
傅景行不理会他,挂断电话后直接往门外走。
黎荆曼这么久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门外不知何时飘起了浅浅的细雨,雨丝也就牛毛大小,但很密集。
隔着层雨幕,傅景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怔怔地看着景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黎荆曼。
她最近真的瘦了很多,画一样清美的侧影,单薄的让他皱眉。
“我如果不来接你,你是不是准备在这里坐一晚上?”
黎荆曼正庆幸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为她的不回别墅找到了正当理由,耳边就又响起了那让她畏惧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站起身后退了一步,仓促抬眼时,眼中带着抹惊恐。
傅景行跟她的距离不算近,他举着把黑伞,冷着脸站在雨中,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黑沉的眼波明明在看着她,却又让她猜不透他此时的情绪。
黎荆曼怕极了他,但也不会否认,这人的外表是极具欺骗性的,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黎荆曼在打量傅景行的时候,傅景行也在沉沉地看着她。
他就有那么可怕,哪怕她只听见声音,都能吓成现在这副模样?
雨中的空气本就闷热,在傅景行的沉沉注视下,闷热加倍,黎荆曼几乎感觉自己要窒息。
“傅景行,我在厨房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她咬牙,拿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声音放的很轻,在微微的细雨声,乍听仿佛是在说什么情话。
只是那话里的内容……
他眼中掠过一抹嘲讽。
这就是他的妻子,他怕她淋雨,打着伞接她回家,她却宁肯一直站在原地也不会向他迈出一步。
不仅如此,她还张口就是离婚,几次三番,试探他的容忍底线。
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他倒是也想对她温柔些,但有用吗?
早在两人还没结婚时,他就悟出来了,像她这么个性格,他如果不逼迫她,恐怕永远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傅景行大步走到黎荆曼身侧,强行拽住她的手臂把人扯到了自己的伞下,强迫她跟他一起前行,往别墅的方向走。
她竟然还不死心,还想着离婚的事,这让他烦躁,刚因为她跟傅千语的谈话生出的那点柔情,消耗殆尽,声音冷了下去。
“老婆,早在我们第一次行夫妻之礼那天我就告诉过你,我们不会离婚,永远不会离婚。”
黎荆曼因他的话想起了以前的记忆,肩膀颤了下,死死地咬住自己唇瓣,用疼痛警告自己,不要再回忆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傅景行看到黎荆曼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他又怕她完全失去希望,从而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怎么着也得给她点盼头吧。
于是他自嘲地笑道:“不然你换个念头,别总盼着跟我离婚了,盼我早死试试?说不定等你丧偶那天,就能跟夏洛书在一起了呢?”
黎荆曼有两件事一直想不通,一件是傅景行表面明明是那么温柔斯文的一个人,为什么本性却跟他的表象完全相反,行事风格强势到让她从骨子里胆寒。
另一件是,他为什么总要抓着夏洛书不放?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跟夏洛书有什么关系?”
黎荆曼皱眉,她十分不理解,她跟他之间的问题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为什么,每当她试图跟他沟通,他就会把夏洛书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