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客厅,傅千语快步走到了西北侧的钢琴边,费力打开了钢琴架子。
“当当当当!”她夸张地做了笑脸:“怎么样曼曼,我说我家会有惊喜吧,开不开心,激不激动,喜不喜欢?”
黎荆曼眼前一亮,有些惊喜地问:“这是你的吗?”
傅千语心虚地挪开了眼神,说了声是。
其实这钢琴是她哥哥的,但她哥平时忙于工作和商务,这架钢琴早就被闲置了。
黎荆曼是在音乐系主修钢琴的,尽管半路出家,现在也已经达到了九级。
下半年即将再次考级冲十级,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知道被哪个多事的把偷拍她在琴房练琴的照片传到了贴吧上,非要说她是什么台大三百年难出一个的仙女校花。
有人不服,发帖的人就一句不服来辩。
还真有自以为不错的女的发了自己的照片,一看就是精修,和黎荆曼被偷拍的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根本就没法比。
一顿闹剧过后,反而让黎荆曼坐实了校花的宝座,甚至还有粉丝为她建了个护花的群。
福祸相依,自此只要黎荆曼出现在琴房,就会有人在粉丝群里发她的动态,然后就会有人去琴房堵她,搭话或者是送礼物,直白点的当场表白。
黎荆曼在他们死皮赖脸的纠缠下根本没办法专心练琴,她跟傅千语抱怨了一次,傅千语立马就想起了自己家被闲置了好几年的那台钢琴,这才有了今天带人回家的这一幕。
她想的很好,傅景行白天基本都在公司,下班后又会被人请去应酬,回家怎么着也得七八点钟,她带着黎荆曼在家里练琴,黎荆曼在六点半的时候有兼职,所以六点之前就会走。
这样她跟傅景行之间就会完美避开,见不着面,傅千语既能帮了朋友,又不会给自己哥哥添麻烦。
但事情偏偏就这么巧,她带黎荆曼第一次回家那天,傅景行正好有点中暑,正好中午谈生意的地点离家近,回家休息来了。
在家开着空调躺了一会儿,他精神渐渐好起来了,忽然隐约听到了钢琴声。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傅家的人都知道他的私有物不容人触碰,没人敢去动他的东西。
可门外的钢琴声一直在继续,钢琴音质轻灵,在娴熟的技巧操作下,一首流畅的《梦中的婚礼》传出,琴音优雅华丽,远非一般的钢琴能比。
傅景行终于意识到,不是听错,是真的有人在弹他的琴。
他皱眉,眼底藏着一抹沉郁,推门而出。
本是冷沉微怒的脸色,却在俯视到楼下的情形后忽然一收,转而变成了淡淡的惊奇和难以置信。
楼下坐在他的钢琴边的女孩一身软缎的白色长裙,姿态宛如一只白鹤,看上去优雅而又圣洁。
羊脂一样的双手细白美好,十指翩飞,在黑白的琴键之间灵动跳跃。
随着她的动作,乐声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无论是听觉上,还是视觉上,对人而言都是一种享受。
竟然是她?
傅景行本欲兴师问罪的念头收了起来。
第6章 你管我叫哥就行
女孩有着一张让人心动的净颜,五官画一样柔和纯美,肌肤是欺霜赛雪的白。
哪怕此刻她低着头,傅景行看不到她的眼睛,他也能想象到那双眼睛的模样,清冷的,淡然的,哪怕面上含着点浅浅的笑,眼底却永远是无比的漠然……
傅景行看着那人纤弱的身形,眉梢微挑,唇边露出一抹很浅的笑,眼中兴味浓厚。
他之前在一家餐厅见过她,当时她也是在这样弹钢琴,一双清冷的眼,无意间和他对视上,然后就住进了他心里。
碍于在谈生意,他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去找她问个名姓,等谈完生意,她却已经离开了那家餐厅。
店主也不知道她的名姓,只说是上去试试技巧的顾客。
他开着车在附近找了她两条街,最终却无功而返。
二十六年,难得一次心动,他不甘心就这样生生错过。
后面又去了那家餐厅几十次,却都没有再碰见她。
不想今天这么巧,他费尽心思遍寻不得,她自己却直接跑进他家里来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更巧的是,他刚刚还在梦里见过她。
眼下,她却从梦里走出,直直地坐到了他面前。
既然人都到他家了,傅景行反而不着急下去结识。
他站在三楼的栏杆边,目光悠然地远远注视着她,不忍去破坏那宛如风景一般的一幕,想等她把这一曲弹完。
“呀!哥……你,你怎么在家……”
刚在自己房间冲了澡,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门的傅千语迎面就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傅景行,做了亏心事的她吓得不轻,想也不想发出一声惊呼。
楼下的钢琴声也瞬时止住,白裙黑发,气质清冷的女孩抬头,远远地朝着三楼望了过来。
傅千语苦着一张脸,她知道那架钢琴在傅景行心中的重要性和独特地位,真怕傅景行当场发难,让她以后在黎荆曼面前都抬不起头。
傅景行却另有想法,他带着傅千语下楼,随意坐在沙发上的同时,含笑的眼睛望向黎荆曼。
“千语,这个是你的朋友吗?”
傅景行知道自己外表有多讨女孩子喜欢,一双电力旺盛的眼睛,不断地开始朝着黎荆曼身上放电。
这是黎荆曼第一次看见傅景行,男人穿着白衬衫,眉眼精致而又温柔,比现在电视上很多爆火的明星还要好看,眼波微微看人时,让人没来由的心神荡漾。
黎荆曼礼貌地投以注视,礼貌地在心中对这人优秀的外貌条件致以认可,又很快平淡地收回眼。
基因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傅千语灵动可爱,已经是少有的美人,她哥哥能这么好看也不奇怪。
傅千语赶紧给两人做介绍,她先是跑到黎荆曼身边,一脸骄傲的模样:“哥,这个是我同学,台大音乐系的,黎荆曼。”
然后又有些忐忑地对黎荆曼道:“咳,曼曼,他是我哥哥,你应该听说过他,傅景行,咱们学校音乐系带琴房的那栋楼就是他捐的。”
傅家是开银行的,没错,就是那种全是RMB的私人银行。
傅景行自小在国外长大,成年后直接回国继承家业,在他的带领下,傅氏银行的市值又翻了两翻,属于商界身价千亿的人中,最年轻的权贵。
但凡是在台洲生活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他。
但黎荆曼是川蜀一代的江城人,来台洲只是为了学业,平时对学业以外的事都没关注过,还真就不知道傅景行是谁,她甚至只知道傅千语家里有钱,并不知道傅氏银行就是他们家的。
因此在听闻自己所在的教学楼是傅景行捐献的后,微微吃了一惊的同时,在心里默默为眼前这个看起来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打上了“慈善家”三个字的标签。
傅景行被自家妹妹这种仿佛介绍土大款一样的形容气的眉心跳了两下,他心里恨她不懂事的同时,脸上却仍带着温和的笑,对着黎荆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我是千语的哥哥,傅景行。”
黎荆曼没想到有钱人的打招呼方式竟然也是充满了外交礼仪,还需要握手。
她犹豫了下,露出个礼貌的恰到好处的笑容,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掌中,语气淡淡,客气而又疏离。
“傅先生你好,我是千语的朋友,黎荆曼。”
傅景行动了下手腕,握住她的小手,在心里喟叹了一声,真软,跟没有骨头似的。
眼睛,却定定地注视着黎荆曼,又问了一个问题,刻意地拖长了与她握手的时间:“黎荆曼……哪三个字?”
黎荆曼礼貌答:“巴黎的黎,荆棘的荆,曼妙的曼。”
“荆棘的荆,曼妙的曼。”傅景行低低重复了一句,浪漫多情的桃花眼,直直看向眼前的人,微微勾唇时,释放出三百伏特的电压:“好名字。”
黎荆曼淡淡颔首,抽回自己的手:“多谢傅先生夸赞。”
她一口一个疏离的傅先生,硬生生将两人之间叫出一道鸿沟般的距离。
傅景行遗憾地收回自己的手,心中仍在回味刚刚那乳脂一样绵软滑嫩的触感。
又觉得她对他的称呼听着别扭,淡淡看她一眼,目光落在旁边被两人互动看得目瞪口呆的傅千语身上,有了主意。
他轻笑着开口,有意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用这么客气,我比千语没大多少,你既然是千语的朋友,跟着她管我叫哥就行。”
傅千语不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被傅景行撞见,但确实是第一次见傅景行主动结识她的朋友,还主动跟黎荆曼握手……
要知道,就算是M国的外交官亲自来傅氏银行,傅景行这种有严重物理洁癖的人都是不可能跟人家产生肢体接触的。
傅千语在听到傅景行让黎荆曼换称呼时,更是惊异地瞪大了眼,像看到什么怪东西。
黎荆曼不知道傅景行这人以前的行事作风,只当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兄长,从善如流,乖巧地点了点头,顺着傅景行的意思改了口:“傅哥。”
傅景行嘴角抽搐:“……”
他感觉自己生生被叫老了十岁,心中滋味无比抑郁。
同样是叫哥,怎么顾云浮那丫头喊的就是景行哥哥,到了黎荆曼这就成了傅哥,仿佛在叫什么中年老大爷。
第7章 24k纯光棍
黎荆曼不是话多的人,她跟傅景行礼貌认识过后就开始觉得场面尴尬,想离开傅家。
傅千语同样尴尬,因为多了个傅景行的存在,明明是自己家,却比黎荆曼更坐立不安,恨不得拔腿就跑。
傅景行从黎荆曼的神色里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早就想见见她了,好不容易把人给见着,哪能这么轻易的让她走?
黎荆曼已经微微张了唇,打算借口有事开口告别了,傅景行却突然开了口。
“曼曼,你刚弹的是梦中的婚礼吧?我听着像,还是睡得迷迷糊糊听错了?”
黎荆曼因为他亲昵的称呼愣了下,随即体会到他话中被她吵醒的深层含义,果断惭愧道歉:“是梦中的婚礼,抱歉打扰了你午睡,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傅景行在家,不然她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来这。
“没事,我听你弹得还挺熟练,但这曲子主要练得是感情,你投入更多的却还是技巧,是练这曲子练多了吧?”
傅景行打断她的话,把话题引到了钢琴身上,他点评的随意,却一针见血。
黎荆曼最近为了考级,确实练曲子有点快练麻木了。
没想到此时被人如此直白地指出来,她微微一怔。
傅千语虽然怕傅景行,但她对自己哥哥的优秀一直都是十分崇拜和骄傲的,忙告诉表情尴尬的黎荆曼。
“我哥之前在纽约大学读书的时候选修过钢琴,之前全球举行英皇赛的时候,还代表华人拿过奖。”
傅千语一脸自豪:“就是一帮外国人花钱办比赛,冠军却被华人拿了的那回,我哥就是那个冠军。”
六年前英皇在纽约举行全球音乐赛,最后冠军却被一个弹钢琴的华人低调拿走的事,是华人音乐圈一个顶级振奋人心的经典案例。
无数学钢琴的莘莘学子为此深受鼓舞和振奋,如果不是那人不愿透露姓名,黎荆曼甚至怀疑他会被写进教科书的史册里。
想不到自己会在此时遇到本尊,黎荆曼震惊的同时,看向傅景行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敬重,不好意思地微微抿唇,露出羞愧的神情。
“是我技艺不精,让傅哥见笑了。”
很奇怪,傅景行第一次听黎荆曼这么喊还头疼,第二次听却觉得她那清清凉凉的小嗓子喊傅哥这俩字时格外的解暑。
他听完心脏都飘了起来,像在酷暑的盛夏喝了一碗冰凉的绿豆汤,浑身都得劲。
人舒坦了,他做事也就飘了起来。
“别听千语夸张,那场比赛不过是随便玩玩而已,参赛者都不专业,让我这个选修的捡了个漏儿。”
黎荆曼知道他是低调,又觉得这人有凡尔赛的嫌疑,毕竟当年那场比赛,国内也有不少算得上有名气的音乐家报了名。
傅景行不知道自己低调的炫耀无形中反而败了一波好感,他有意在黎荆曼面前显摆一下自己,上前拍了拍黎荆曼的肩膀,黎荆曼会意的起身,把钢琴还给他。
矜贵漂亮的男人落座于钢琴边,神情仍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一双堪称艺术的手落在琴键上,故意又弹奏了一遍《梦中的婚礼》。
同样一首曲子,在黎荆曼的手中是涓涓的流水,在傅景行的手下却是炙热的烈焰,激烈而又惑人。
让人光是听声音,就能意识到,个中蕴藏危险,却又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想要去了解更多。
一曲结束,傅景行回头,把目光落在黎荆曼身上,黎荆曼的反应是立刻无比恭敬地对着他的方向鞠了一躬,就像在感谢一位老师那样。
“多谢傅哥指点。”
傅景行错愕,赶紧起身避开了这一拜,再看向黎荆曼时的眼神变得哭笑不得。
想不到这小美人清冷的外表下,藏着这么乖巧的一具灵魂。
傅千语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黎荆曼尴尬到面颊微红的神情中,调侃了句。
“我哥可是有四年多没碰钢琴了,今天能看着他炫技,还真是多亏了你。”
她不傻,见傅景行几次三番行为反常,很快明白了傅景行对黎荆曼的不同之处,有意提点黎荆曼。
黎荆曼今天跟傅景行是第一次见面,她看着这个曾几度在她的老师口中出现过的所谓“传奇”,明明跟他只有一步之内的距离,又觉得两人分明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她学钢琴是半路出家,高中三年本来准备的都是考文史类院系,高考时却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原因,最后一科缺考,碍于分数,被迫改了志愿,用曾经当做爱好的钢琴技巧,考了艺术学院。
对于钢琴,她只是小时候学过一些,考上音乐系后因为半路出家,也常常觉得自己不如别人,需要更加刻苦的努力,此时对傅景行只有学渣对学霸的敬仰,怎么可能会想到他对她别有用心。
黎荆曼微微低头,面色惭愧:“一定是我弹得太糟糕,傅哥看不过去才过来指点我。”
傅景行听到傅千语的话就知道自己妹妹应该是明白自己怎么回事了,到底是亲生的妹妹,也不是全然没用的。
他放心了,给傅千语一个暗示的神色后,在黎荆曼再次提出告别时没拦着。
傅千语难得有一次能被自己哥哥用上的机会,又是激动又是兴奋,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
她在两人离开的路上想要问问黎荆曼对自家哥哥的印象,一不小心却成了揭哥哥的老底。
“怎么样?我哥挺帅的吧。我往常带人回家他可不是这态度,今天这么反常,十有八九是对你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