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刚断了她的手指,于情于理,今天再去顾家找她算账都有些不合适。
傅景行按捺下烦躁的心情,挂断电话后找出贺迟延的号码拨了过去。
贺迟延在他自己家,什么也没干,就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老头一样的晒太阳。
他今年才二十七岁,但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老了,对外面的花花世界失去了兴趣。
最近莫名的有些想要安稳,且已经在听从家里亲戚的安排开始相亲。
只是最近接触的几个女的让他头大。
要么一看就也是夜店常客,而且还没玩够那种。
要么就是一脸清高气息,把眼睛长在头顶上,仿佛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看作她舔狗的女人。
还有就是极度现实,开口就问车房和收入,紧接着就问他结婚后能不能财产共享。
贺迟延很想怒回一句,老子辛辛苦苦用命赚来的钱,共你老母。
这么相亲几轮,他感觉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正常的女人,无比疲惫,索性在家图个消停。
接到傅景行的电话时,他第一反应就是黎荆曼又出事了,他吓得不轻,很怕傅景行直接把人给玩死让他挖坑埋尸什么的……
直到傅景行开口讲正事,贺迟延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没提到黎荆曼恰恰说明她那边问题不大,他不用为她担心了。
想不到之前黎荆曼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他也能忍,这让贺迟延重新认识了一次这个男人。
“上次让你去江城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先生,我上次回来时就想跟你说了,这趟去江城有大收获!关于您岳父……”
“闭嘴,别那样称呼他,他不配。”
受小时候经历的影响,傅景行对那些对自己家庭不忠的男人极度厌恶和痛恨,其中就包括他自己的父亲。
从那件几乎让他丢命的绑架事件起,他就没跟他再说过哪怕一句话。
父子两人多年来一直维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直到那个男人因为染了HIV住进加护病房病逝,他也没去看他哪怕一眼。
贺迟延是知道傅景行脾气的,赶紧改口。
“我是说黎天海,关于他的死,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难道真的跟他有关系?
傅景行眼皮跳了下,心中猛地一沉……
“别墨迹,到底怎么回事,说。”
他冷了声音,用急促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慌张。
贺迟延说:
“具体的我也没找到确切证据,事情隔了那么久就算有痕迹也被人给抹平了。
但我在去他的墓地里拜祭的时候找到了点意外收获,我遇见一个人!”
他完全不知道傅景行沉重的心情,还有心思打趣:“先生,你猜我见到了谁?”
傅景行声音冰冷:“贺迟延,我是在检查你的工作成果,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贺迟延感受到对面的怒气,不敢再拖延,赶紧道:
“我看到了黎天海那个学生!就是跟他一起去打胎的那个女人!
我打听过,黎天海出事前她就退学失踪了,很多人都找不到她,想不到这时候会撞见,而且还哭哭唧唧在他墓碑前说着什么。
我躲起来偷听,那个女的口口声声说什么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只有黎天海是真正的好人,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还说她知道黎天海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我一听这话当时就感觉不对,看她要走,赶紧出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防备心很重,并不信任我,我就用激将法,说我是黎天海以前的学生,知道是她跟黎天海之间的丑事被揭发才间接害死了他。
那个女的很愤怒,跟我说我可以侮辱她,但不可以侮辱黎老师,他们之间是清白的,是遇到坏人迫害才被泼了脏水。
我总觉得她还有话,但她又不肯跟我多说了,扭头就跑出了墓地,一边跑一边大喊有流氓,我没办法再追过去,但总感觉这事情不对,所以才在第一时间回来找你商量……”
第124章 谜团待解
贺迟延一大串的话不带喘气的,傅景行听完却眉心皱的更紧。
该死的,什么叫做他们清清白白,被人泼了污水才传出骂名?!
那个女人是在意有所指地说谁泼他们污水?!
当初的事情,他有物证有人证,小仙女一定是找她父亲核实过才肯与他做出那样一笔不平等交易。
现在人都死了,这个女学生为了自己的名誉,当然会随意乱说,说什么清清白白!
虽然是这样想,谨慎起见,傅景行还是给贺迟延下了第二道命令。
“既然你相信那个女人说的话,就回江城把落脚点放在她身上接着查。
另外再去查查黎天海出事那天的档案,看下他出事那台车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以及他出事,到底跟他的丑闻泄露有没有具体关联。”
停了下,傅景行又加了一句:“调查过程中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说,但如果这次还是没有查出具体结果,只能反馈回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贺迟延,那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江城养老吧,不要回来了!”
贺迟延被他这话吓得不轻,赶紧点头应是,一刻也耽误不得,立马起身奔向机场。
他也觉得江城那边的事不太对头,那个女的说起黎天海是被人害死时神情里的愤怒和悲伤不像作假。
但黎天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谁会害他?又为什么要害他?
他跟那个女学生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清白,为什么要一直给他钱,又为什么带她去打胎?
这些,都是待解的疑团。
贺迟延收拾包袱,再次坐上了去往江城的飞机。
而傅景行,则是在挂断电话后伸出两指掐了掐眉心,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烦躁。
那个女人的话似是而非,听起来像他冤枉了黎荆曼的父亲,又间接害死了他一样,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他也并不相信。
他跟黎荆曼之间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绝对不能让任何事情再次毁掉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
……
小孩子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转移的,有了猫咪,小奶娃对黎荆曼就没有那么执着了。
他在客厅的地毯上追着猫猫到处跑,小猫咪跑一会儿停一会儿,速度不快,维持在宝宝刚好能看到又摸不到的状态逗着他玩。
傅景行回家时看到的就是他的儿子跟个傻子一样追在猫的屁股后面玩的场面,他有些头疼,很怕让黎荆曼带孩子,会把他的宝宝带成智障。
但又怕长时间不让宝宝跟黎荆曼接触,孩子长大后跟她的关系不够亲厚。
两两相比,他宁愿孩子做个孝顺的智障。
只是目光在客厅环视了一圈,竟然没看到本应陪在宝宝身边的黎荆曼,只看到了保姆,傅景行眉心微蹙。
“夫人呢?”
保姆知道他有意让黎荆曼多跟孩子接触,赶紧说:“宝宝太黏人,一见到夫人就抱着不松手,夫人陪了一下午才稍微得空,现在人在书房。”
又在书房?
傅景行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印象。
夏洛书的名字里好巧不巧带了个书字,人又跟黎荆曼在出版社长时间相处过。
他总觉得,黎荆曼钻进书房是在怀念夏洛书。
傅景行皱眉往书房走,奶娃娃看到他后眼睛一亮,也不管猫了,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臂朝他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奶声奶气的喊他:“爸爸!爸爸!”
傅景行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把他抱进了怀中:“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奶娃听到了妈妈两个字,他开心地发出欢呼:“找妈妈!找妈妈!”
傅景行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跟黎荆曼相处的应该是不错,心里的郁闷算淡了一点。
他抱着小奶娃往书房走,还没到书房门口,黎荆曼自己推门出来了,抬起头看到那两人,她微微一怔。
这场景跟她出逃失败又被抓回的那天何其相似?
小奶娃欢快地挥舞着胖嘟嘟的手臂,黑溜溜的大眼睛闪着雀跃盯着她,奶呼呼地叫黎荆曼:“妈妈,抱抱!抱抱!”
他一边喊一边扭动身体,朝着黎荆曼的方向使劲,傅景行挑眉,故意装出不开心的模样:“见到妈妈就不要爸爸了?好没良心的孩子。”
黎荆曼抿唇盯着他们,站在原地没动,没理会傅景行,也没伸出手去碰小奶娃。
小奶娃虽然听不懂傅景行的意思,但他隐约感受到了父母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对劲。
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挥舞的小手也安分的收了起来。
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一眼妈妈再看一眼爸爸,乖乖地待在傅景行怀里不动了。
傅景行却在此时抱着他靠近了黎荆曼,试图把手中的小娃娃递过去:“老婆,他好像很喜欢你,你要不要抱抱他?”
他已经看完了今天的监控,黎荆曼虽然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陪伴了小奶娃一下午,但她始终没抱过这个孩子。
没有肢体接触,感情怎么可能足够深厚?
傅景行确实是打的用这个孩子牵绊住黎荆曼的主意,虽然她自己说了会留在他身边,但她连抱一下他们的孩子都不肯,他又怎么能相信她是真的接受了他,接受了这个家?
傅景行抱着那孩子越靠越近,奶呼呼的小娃娃眼看着就要碰到黎荆曼的手臂,她皱眉躲开了。
傅景行动作一怔,身上的气息有一瞬的冷沉,但又很快消散,仿佛是人的错觉。
“虔虔,爸爸努力过了,但你妈妈好像不太想抱你。”
他把小奶娃又抱回怀中,语气温柔地对着小奶娃讲话,眼睛却一直看着黎荆曼。
黎荆曼冷冷和他对视,在跟傅景行的相处中她已经妥协很多了,无论她主观意愿是如何,但凡他想做的事,最后他都能达到目的,这样还不够吗?
对于那个孩子,她的感情很复杂,哪怕是一个马路上捡回来的孩子,她也不会放任小娃娃在她身边饿死或者哭坏,更何况这是她自己生出来的,小家伙性格又那么讨人喜欢。
但傅景行一出现,就仿佛是一种无声地提示,让她看到他们就能想起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止不住的心烦。
第125章 哭大声点
她听出来了傅景行在故意挑拨离间,但并不想理会,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漠视的孩子,就算真的不喜欢她那又如何?
想归想,越过两人朝外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傅景行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低下头,低声去跟小奶娃沟通:“想不想让妈妈抱你?想就哭,哭大声点。”
黎荆曼人才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哇的一声,声音之凄厉,之悲壮,几乎让她怀疑傅景行在虐待小奶娃。
她震惊回头,傅景行抱着小家伙,看到她回头,眼中掠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很快又变成无奈的苦笑:“老婆,你今天都跟宝宝做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们才相处一天,我那十个月都白养了。”
他抱着孩子自然地走到黎荆曼身边,让她把嚎啕大哭的孩子看的清清楚楚:“小孩子懂什么,他只是想得到母亲的一个拥抱,有那么难吗?”
奶娃娃两个小拳头握在嘴边,挺俏的小鼻子可怜兮兮的皱着,黑亮的大眼里盛满了泪水,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边哭边对黎荆曼伸出小胖手,打着哭嗝道:“妈妈,抱……”
黎荆曼刚有些心软,垂在身侧的手臂欲抬起,心里却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傅景行的状态不对。
孩子哭成那样,换做往常他早就一心去哄了,可此时他的关注点却一直在她身上。
他有多在乎这个孩子她再清楚不过,此时却这副表现……
刚软化一点的心再次冰封起来,看向嚎啕大哭的小奶娃的目光变得冷淡。
“别哭了,我不喜欢太吵的东西,也不喜欢很吵的小朋友。”
虽然小奶娃不会说话,但她总觉得这孩子很聪明,应该是能理解话里的含义的。
果然,黎荆曼话才说出口,小奶娃的哭声就止住了,看看黎荆曼,又仰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傅景行。
咬着小拳头,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小奶娃不哭了,黎荆曼满意了,把他的小拳头从嘴里拿了出来:“刚摸过猫咪还没清洗的手不能放在嘴里咬,脏。”
小奶娃听话的把拳头拿了出来,低头看了眼雪白的小手,就地取材,把手放在傅景行的衬衫上擦了擦,留下一个沾着泪珠跟口水渍的掌印。
“不,脏,了。”
奶呼呼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三个字,小奶娃又睁着黑亮的大眼去看黎荆曼:“爸爸,脏。”
他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他把手上的脏东西转移到了傅景行身上,但是小孩子毕竟表达能力有限,最后呈现出的意思大相径庭。
傅景行当场黑了脸,眯着眼看向奶娃娃,考虑现在把他扔出去的可行性。
他带出来的小奶娃,他再了解不过,这孩子聪明着呢,胆子也大得很。
怎么才跟黎荆曼相处一天,就被拿捏住了?
虽然性格随他是好事,但如果这一点也随他……
正心情复杂着,眼角的余光看到黎荆曼,发现她笑了。
虽然笑容是对着他怀里孩子的,但也足够化解他心中所有的燥郁和怨气。
“老婆,真的不考虑抱抱他吗?”
他再次出言试探黎荆曼,语气诱哄:“他现在还小,虽然看着胖,其实不重,等他再大些你就真的抱不动了。”
黎荆曼还没动作,傅景行直接把孩子往她怀里一推,当场松手,黎荆曼如果不接,孩子就只能摔落到地面。
是傅景行一贯的作风,犀利,果决,残忍。
但他竟然拿孩子的安全做赌注,如果她不接,或者接的不及时,这么小的孩子真的摔下去怎么办?
黎荆曼皱眉,十分受不了他的做事方式,也不敢真的让这奶娃子摔着。
无奈伸出手抱住,小奶娃完全不知道自己刚从惊险中走过一遭,只知道他妈妈终于抱他了。
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趁机抱住黎荆曼,把脸埋在她脖颈处对着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用力亲了一下,留下一大片亮晶晶的口水:“妈妈!香香!”
傅景行刚露出些许满意的面色变得古怪,这可不是他教的,这孩子跟谁学的?
小仙女的洁癖有多严重他再清楚不过,这一大口亲亲留下的口水恐怕会让她崩溃。
正胡思乱想着,黎荆曼已经抱着小娃娃跟他擦肩而过,虽然面色冷了些,但抱着奶娃的手并没有松开,看起来并不算嫌弃,只是对他刚才硬扔孩子的行为有点怒气。
傅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