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荆曼说:“刚到没多久,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扰。”
李秀梅摸了摸虔虔的小脑瓜:“我还愁我去上班孩子怎么办呢,你们回来的正好。”
最近江城大学七八个高层领导突然集体旷工,包括校长在内,都很久没去过学校了。
好在已经陆陆续续放寒假,学校里没那么多需要人处理的事务,必做的一些事项都是让李秀梅这个级别的教授们做主兼顾。
傅景行态度依旧礼貌谦和:“伯母放心,我们也考虑到这点,所以过来接虔虔,不会给您添麻烦。”
接虔虔的过程还算顺利,两人带着小奶娃出门后,傅景行自觉地把小奶娃抱在了怀里。
傅宝宝眼巴巴地盯着旁边的黎荆曼看,又对傅景行语气嫌弃。
“爸爸,外婆不喜欢你。”
傅景行差点手抖把这孩子扔地上砸了,语气不满。
“我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小孩子不可以这样很跟长辈说话,没有礼貌。”
黎荆曼倒觉得这孩子不错,说了她不好说出口的话:“他还小,你不要凶他。”
瞬感憋屈的傅景行:“……”
傅宝宝眨着萌萌的大眼火上浇油。
“外婆说小孩子要诚实,有话直说才是好孩子。”
傅景行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定定看向怀中的小奶娃,他算是明白黎荆曼当初一言不合就怼他是怎么回事了。
傅宝宝被他看的心里一毛,扭头就朝着黎荆曼伸出手。
“妈妈~我要妈妈抱~”
黎荆曼把小奶娃接过来,她力气不大,抱着小奶娃有些吃力,把他放到地面让他自己跟着走。
“虔虔是大宝宝了,要学会自力更生,不能一言不合就要人抱,记住了吗?”
“好~”
傅宝宝奶呼呼地答应,跟在黎荆曼身边欢快的迈着小短腿跑。
他只跟在黎荆曼身侧,甚至都不是黎荆曼跟傅景行中间,离傅景行远远的。
傅景行:“?????”
贺迟延惊讶地发现接小少爷前还好好的傅先生,回来后脸变黑了。
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是黎荆曼最后的温柔,她专心致志陪着小奶娃玩,一眼都不去看傅景行。
于是傅先生就更加郁闷了,他冷飕飕看了夺走黎荆曼全部注意力的小奶娃两眼,决定把这对母子分开。
两人出发较早,到酒店时也才不到八点钟,傅景行直接叫人过来把孩子带走,又把黎荆曼拦在了车里。
“他有随行的保姆,不用全天看着他陪着他,自然有人会照顾好他。”
黎荆曼不悦地抿唇:“我想看着他陪着他,不可以吗?”
傅景行双腿交叠,往她和车门之间一拦,姿态优雅傲慢。
“你是我老婆,你的义务当然是陪着我。”
黎荆曼冷冷看他一眼,忽然起身想要从他腿上跨过去,傅景行眼中神色暗了暗,伸出手把人按回了座位上。
“贺迟延,开车。”
贺迟延一脚油门,车子果断驶向江边会场的方向。
黎荆曼瞬间火冒三丈,傅景行勾唇悠然一笑,一副我就是欺负你,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态度。
黎荆曼很反感傅景行这种不能商量的行为,这一整天没给他好脸色看。
晚上回了酒店直接跟一脸委屈的傅宝宝进了副卧,母子联手把傅景行锁在门外。
而后三天也都是同样的情况,傅景行备受冷落,开始熬不住了。
他给蔺心仪发消息,表示虔虔想她了,希望她能把孩子带走。
黎荆曼完全不知道他的行为,直到突然有一天晚上回到酒店,发现小奶娃没了。
她:“?”
傅景行一本正经地面对她不信任的眼神:“我妈想虔虔了,正好她也在江城,我就让虔虔过去陪她一段时间。”
黎荆曼最近又陆陆续续想起很多跟他有关的事情,没一件好事,对他是防之又防,闻言依旧没给他好脸色。
傅景行就算再不敏感,也能从黎荆曼对他越来越冷漠的态度里看出点端倪,晚上帮她吹头发时忽然问她。
“老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黎荆曼正在低头刷手机的动作一顿,傅景行垂着睫毛,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地凝视着她。
都被他看出端倪了,再否认就显得太假,黎荆曼只能不咸不淡地低头嗯了一声,不愿再多谈。
傅景行想也知道她记起的大概不是什么好事,眼里掠过一抹深思,擦头发的力道越发温柔。
“年会的布置差不多完成了,邀请函也发放完毕,以后我的空闲时间会慢慢变多。”
黎荆曼抿唇听着,并没觉得他有空了对她而言算一件好事。
傅景行擦完她头发,把她搂进怀里,捧着她的脸看了看,认真地说。
“最近都是你陪着我,以后换我陪着你。你想做什么都行,逛街,看电影,打牌,做运动,我都可以和你一起。”
黎荆曼眼睛亮了亮。
“如果我想一个人待着?”
傅景行沉默了会儿,声音淡了下来。
“换一个。”
他伸出手刮了下黎荆曼的鼻梁,被她不满地推了下后,勾住了她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老婆,从我们在江城重逢到现在,你对我提出的每个要求我都满足,但你却还是这样与我生分,对我而言很不公平。”
黎荆曼不悦地给他冷眼:“你不让我离开你的视线,这对我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傅景行捏了捏她下巴,眸色缱绻,语气温和:“人无完人,我已经最大程度做出了让步,你不能对我过分苛责。”
第182章 你想起了什么
黎荆曼不耐烦地把他手拍开。
“既然这样,你想做什么就直说,不算太过分的我能配合就配合,别再假惺惺地跟我提什么公平。”
傅景行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一阵,黎荆曼低着头不肯与他对视,抵触和抗拒的气息从她身上源源不断的溢出。
傅景行最近完全没表现出黎荆曼记忆里那种粗鲁暴戾的一面,多数的时候对她都是好言相哄的模式。
这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了许多气焰,直到刚才冲动之下撕碎了两人重逢以来一直费力维持着的和平假象。
空气陷入死寂,黎荆曼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慌乱地在心中思索,到底该如何找补,万一傅景行就此动怒她又该如何面对。
傅景行把她那一瞬的惊慌收入眼底,眸中掠过一抹深思,态度复又温和下去,勾起了她下巴。
“看来你对我积攒了许多不满。”
黎荆曼僵硬地和他对视,声音轻了许多:“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景行淡淡挑眉,漂亮的面孔微染笑意,没有一丝不悦的迹象。
“老婆,夫妻之间闹矛盾是很正常的事,你会主动跟我提出来,我很高兴。”
顿了顿,他继续说:“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接说,不用忍着瞒着。我在猜女人心事这方面不是很擅长,你如果一直让我猜,或许我又会一时不慎办错事。”
他的态度好的惊人,语气也算得上是诚恳,结合着那么一张漂亮到让人目眩神迷的脸,很难让人接着跟他作对。
黎荆曼半信半疑,挑着冲突不大的讲了一条:“我不想跟你去你工作的地点。”
傅景行:“原因?”
“你在那里是因为你有事做,但我没有,每天在那里干待着被一堆陌生人用好奇的眼神看来看去,我不舒服。”
傅景行对她笑了笑。
“我得承认,我是故意的。”
黎荆曼忍着给他白眼的冲动,她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既然见过我在娱乐报上的绯闻,就该知道外面那些人有多么无聊和低级,放着正经事不做,每天就知道盯着别人的私生活猜来猜去。
在他们的眼里,我跟你结婚以来,先后有过六个情人。两个是我的秘书,三个是娱乐圈的女艺人,最后一个竟然是能力出众的女下属,她升职了都要被那些人用龌龊的语言去污蔑。
而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做,就是因为你一直不肯在公众场合与我同框,他们认为我们一定关系不合,所以绞尽脑汁编排我有外遇。”
讲到这里,傅景行忍不住勾唇对着黎荆曼轻轻一笑:“现在你出现在我身边,谣言自然不攻自破,我不用饱受外界诟病,我的女下属也不再担心我会真的对她有什么企图。”
黎荆曼满脸惊讶。
“你的女下属还真的会怀疑你?”
傅景行语气含了些委屈。
“谁知道呢?也许我真的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吧。”
黎荆曼认认真真盯着他细细打量一圈,忍不住赞同的点头。
的确,他看起来就不像个正经人,哪怕正常与人说话,看着也像是在勾引人家的模样。
傅景行瞧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她信了,眼中掠过一抹笑意。
“所以傅太太,为了你丈夫的名誉着想,牺牲点个人时间陪我一段时间,对你而言不算是什么难事。
而且我保证不会太久,年会一结束你就可以自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拘束。”
黎荆曼犹犹豫豫点了下头:“那等年会结束后,我能回自己家吗?”
她轻声说:“这里虽然也很好,但毕竟是酒店,我不太习惯。”
傅景行勾唇看着她:“你当然可以回家,想去哪是你的自由,但你要先想好我和虔虔该怎么办。
你总不能自己回家,把我们父子两个扔这,这样对我对他都很残忍。”
黎荆曼想了想。
“你工作结束,应该可以回台洲了吧?”
傅景行被她给气笑了。
“老婆,你的良心呢?”
黎荆曼:“……”
傅景行握着她的手,捻着她的手指把玩。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你想撵我和虔虔走,就算我答应,虔虔也一定不会答应。”
他把小奶娃送走时不见一点感情,此时拉出来当说辞,却无比的自然和顺口,仿佛真是一个爱极了孩子的父亲。
黎荆曼于是给与他认同。
“那你把虔虔留下,你自己走吧。”
傅景行:“……”
他脸上的笑意没了,眼波微凉,面无表情地盯着黎荆曼看,黎荆曼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会有点过分……”
傅景行冷淡出声:“知道过分你就别说。”
黎荆曼轻声给出原因:“短时间内我不想离开江城,之前母亲答应过我,会在她放年假后带我去看外公外婆,我很想和她一起……”
她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她准备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过年,而傅景行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傅景行就当自己没听懂:“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还没见过你的其他家人,你可以把我和虔虔带过去介绍给他们。”
黎荆曼皱眉:“可是你也有你的家人,你的母亲,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傅景行沉默了瞬,苦笑。
“我家人丁单薄,除了母亲和妹妹,并没有你说的那些。”
他淡淡道:“旁系的亲戚倒是有不少,但他们见到我除了问我要钱,就是想方设法把家里不成器的孩子送到我这讨饭吃,见了不如不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家,实际上过得未必有其乐融融的小门小户快活。
黎荆曼闻言心里一软,没再坚持让傅景行回台洲,她抓住了一个新的关注点。
“你还有一个妹妹?”
傅景行若有所思地看向她,语气迟疑。
“你不记得她了?”
黎荆曼疑惑:“我该记得她吗?”
傅景行掐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加了点力道,眼波暗沉。
“如果你连千语都不记得,那你所谓的想起一些事情,到底是想起了什么?”
黎荆曼慌乱地垂眼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不去看他。
她总不能说想起他虐待她,万一他故态复萌,又开始虐待她怎么办?
“就……就怀孕期间的一些事情。”
第183章 我们都做过错事
她垂着眼,低声道。
“我们似乎一直在吵架。”
傅景行闻言微微一怔,目光沉沉看向她,眼中掠过一抹暗光。
说是吵架都算委婉了,多数的时候,他们甚至在打架,准确来说,她时不时地单方面暴躁殴打他。
黎荆曼并不太愿意接受自己怀孕的这个事实,那段时间跟他折腾的尤其厉害。
特别是她怀孕五个月左右,身体开始产生孕期变化的那段时间。
她开始对他动手,动刀子,让他吃老鼠药,最严重的一次,她要他买香薰蜡烛,然后趁他睡熟用蜡烛点燃了房间里的床单。
再然后,他没控制住自己,愤怒之下又伤害了她,她进了医院,出院后开始长达一个月的绝食。
虽然她最终还是把孩子生出来了,但从她怀孕到她带着孩子回家,其中的路真的走的很艰难,是他最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黎荆曼见傅景行神色不对,反手把他的手覆盖在了掌心下,轻轻捏了捏。
傅景行沉默着抬眼看向她,眼中蒙着层让人看不透的暗沉,脸上表情莫测。
黎荆曼抿唇静静地与他对视,良久,傅景行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头发。
“你头发干了。”
他把她抱到床上,伸手关了床头灯,把她搂进怀里。
“我累了,今天先不聊了,我们早点睡。”
他搂的太紧,黎荆曼不适应地挣了挣,傅景行把脸埋在她颈窝:“曼曼,我现在心情很差,你最好不要乱动。”
于是黎荆曼就老实了,乖乖巧巧任他抱着,黑暗中又等了一阵,傅景行那边呼吸彻底均匀了。
她以为他睡了,又试着往后退了退,傅景行果然松了手。
她舒了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静静躺在黑暗中数羊,没再有其他动作。
又过了阵儿,她刚有些睡意,男人的手臂从她身后袭来,把她扯进怀中,用从身后抱着她的方式,轻声在黑暗中开口。
“老婆,我们都做过很多错事,所以我们都应该给彼此很多很多个被原谅的机会。”
黎荆曼装睡,没说话,忽然感觉到后颈烫烫的,被男人印了一吻。
这个混蛋这是又不准备装人了?
她咬牙,正犹豫要不要把他推开,傅景行却又回到了把脸埋在她肩膀的姿势,没再有其他轻浮的举动。
就这么的,没一会儿,睡了。
黎荆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